原来真的,就这样解决了。

郑明珠感叹,百姓之难,可见一斑,唐菱月闹也只能在唐家闹,如何上达天听?就算告官,文阁老也自然捂得住,只怕还能随手安插一个罪名,就能解决掉她,可是此事一旦落在陈颐安手里,略为策划运作,便打了文阁老一个措手不及,他哪里能想到,一个无权无势,毫无根基的外来女子,竟能搭上天梯。

这便是机会,陈颐安不声不响,雷霆一击,便给七皇子派一个绝妙的打击!

陈颐安擅用机会这个本事已经无数次让郑明珠叹为观止了,这一次她想通了之后,依然如此。而对郑明珠来说,这件事已经不仅仅只是一次抢夺家产,于她十分重要,是以她还有不少疑问。

88疑问

郑明珠便说:“当初菱月妹妹急的那样,连我都替她急,不承想,在你这儿说起来,倒是这般轻松随意。”

虽然不是什么新奇的奉承,可是这是由自己妻子说出来的,依然奉承的陈颐安颇为舒服,俊美容颜上笑容更为写意:“唐家这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一户商家争财罢了,若不是因着是文阁老出手,便是再多银子,我也懒得管。”

郑明珠笑道:“大爷自然是办大事的,这些小事儿,当然不值得大爷一只手的。只我想到,那天我一说唐家的事儿,大爷就一清二楚,难道原本也是知道的?”

陈颐安漫不经心的捏着她的手玩:“那边有什么动静,我自然是知道的,从文阁老与唐家有接触开始,我就有信儿了,只是没动罢了,要我说,唐家大小姐也是命薄,若是她在,也就没这些事了,偏生又是这样,倒差点让三房得了手,也亏得她去世前安排了后手,不然纵是我有心,也难挽回。”

郑明珠沉吟了一下,终于问出了心中放了许久的,沉甸甸的疑问:“难道唐家的大小姐是死在他们手里的?”

便是陈颐安再敏感,她也忍不住要问出这个问题来。

这个时候,她对陈颐安的信任,远远的超过自己的感觉,陈颐安说是,便是,陈颐安说不是,那就不是。

陈颐安放开她的手,抬起头来,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下去,眼睛如星子一般璀璨而明亮,他看着郑明珠,语气却是意外的轻快:“不是。”

郑明珠如卸下了万斤重担一般,陡然便轻松起来。

这三个月间,那一种原本无处不在,铺天盖地缠绕着她的那种混合复杂的情绪随着陈颐安这轻快的两个字消失无踪,心中轻快的似乎要跟着这两个字飘起来一般,那一种感觉,真是难以言喻。

郑明珠笑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陈颐安收回目光,他的表情中带了一丝奇特的怜悯和悲伤,或许是在感叹一个花季少女的陨落,他轻轻说:“如果唐家大小姐真是死在他们手上,这是一个既有用又隐秘的把柄,或许会在某个时候发挥意想不到的用处,所以我下令密切的监视。”

陈颐安似乎在解释似的说:“可惜唐家大小姐实在命薄,缠绵病榻一年,还是无治。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她实在是个不错的女子,很有头脑,又有果决,可惜了。”

郑明珠笑嘻嘻的,鬼使神差的安慰的摸摸陈颐安的手:“我看二小姐也不错,且今儿我问准了,她还没定下人家呢,回头我给表弟送信去,不怕他不欢喜的跳起来呢。”

陈颐安看着自己手上覆盖着的郑明珠的手,陈颐安的手,手指修长,保养的极好,仿若玉雕般优美,而郑明珠的手纤若春葱,细腻如凝脂,交叠在一起,十分好看。

似乎她还是第一次这样主动的握住他的手吧,陈颐安有点恍惚,手翻覆而起,与她十指紧扣。

郑明珠有点不习惯,微微挣扎了一下,见陈颐安不为所动,她就不好再动,只是姿势有点别扭,不得不动一下,与他越发挨的近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似乎变得有点缠绵起来,有种奇怪的牵扯力,郑明珠觉得别扭起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正好听到外头丫鬟们低声的嘻嘻笑,陈颐安就问:“谁在外头呢?”

很快就见青果掀了帘子进来,脸上还带着笑:“大爷,奴婢回来回话,在门口听说大爷正和少夫人说话儿呢,就没敢进来。”

陈颐安说:“罢了,正巧这会子你少夫人得空儿,你就一并说了罢。”

郑明珠有点不明白,看看陈颐安。

陈颐安笑道:“你在外头威风,我也没闲着呢,先前就吩咐了这丫头去文家送药了。”

青果见陈颐安看她一眼,忙笑回道:“先大爷吩咐,待那边事儿一完,奴婢就往文家跑了一趟,听说文家五少奶奶刚回府,也没见出来,奴婢只见到文家夫人并几位少奶奶,奴婢按照大爷的吩咐把话说了。”

郑明珠笑道:“大爷说什么了?”

青果笑道:“回少夫人,大爷吩咐这样说的:我们家县主说了,今日虽说教导了五少奶奶的礼仪,那也是为了五少奶奶好的意思,今日冲撞了我是小事,赶明儿要是得罪了郡主公主王妃,只怕就不能这样轻易了了,如今这里有些活血化瘀的药材,是我们县主命送来给五少奶奶用的,请五少奶奶好生保养,别气恼着了。”

郑明珠听的睁大了眼睛:“我打了她就罢了,还要赶着去人家府上当面打脸?也亏你做得出来,青果你没被人赶出来么?”

陈颐安淡淡道:“县主要有县主的傲气,越是这样子才越发显得你有理,若是悄悄的儿就算了,倒显得心虚起来,青果替你送药材去文家,那是县主赐的,他们家就是恨的要生吃了你,还得好生款待着青果,并谢县主赏赐,否则便是怨望朝廷,我正好叫言官的参本上顺手加这一条。”

陈颐安颇为惋惜的笑道:“若是文家有这样蠢倒是好事。”

青果笑道:“大爷说的没错,奴婢瞧着,那位文夫人倒是一脸怒气,很想叫人赶奴婢出去的样子,只不过旁边有两个嬷嬷拦着,也不知是哪里出来的嬷嬷,我瞧她们说话,文夫人不敢不听的样子,接东西,吩咐奴婢的是他们家大奶奶。”

郑明珠记得,文家的大少奶奶,就是那位婆婆要给下马威闹的满城都热闹起来的赵大小姐,显然如今在文家,真正的高门贵女,也就只有这位赵大小姐了。

她本来没住在文家,难道是因为这件事儿,特地赶回来的?

郑明珠想一想,或许文家在这些方面,也就只能依仗她了罢。

青果见郑明珠点了头了,才接着说:“文家的大少奶奶说,多谢县主宽宏,如今婆母已经教训了唐氏,因唐氏才进门不久,不懂礼,才冲撞了县主,如今婆母派了两位嬷嬷教唐氏学礼,待学好了再到府上给县主赔罪。”

郑明珠点头,这样克制,真是没趣。

陈颐安见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笑道:“怎么,没过瘾,想再打一巴掌不成?”

郑明珠哪里肯承认,忙摇头:“哪有,我是那么不依不饶的人吗?”

真是口是心非,陈颐安便对青果说:“还有呢?”

还有什么?郑明珠奇了,这种场面话说完难道还会有什么?那青果抿嘴一笑:“什么都瞒不过大爷,奴婢倒是打听到了些话儿。”

“怎么打听的?”郑明珠奇道。

这些丫头,一个比一个精乖厉害,也亏得陈颐安,怎么使出来的人个个都这样得用呢。

青果显然很清楚这位少夫人的秉性,知道她爽直厚道,不是那种动辄拿丫鬟作伐的人,说话也大胆些:“奴婢自有奴婢的法子,少夫人听信儿就是了,偏这般追根寻底,这个法子真不好说,少夫人听不得的。”

这话倒把郑明珠说笑了,倒是陈颐安皱了眉:“放肆!”

青果吓的立时就跪了下去。

郑明珠就笑道:“罢了,原是我不该问,你这么凶神恶煞的做什么,青果你说,到底怎么的?”

青果低着头不敢说话,郑明珠推了陈颐安一把,陈颐安还是扳着脸,倒教训郑明珠:“你也别纵得她们没上没下的,该有的礼数还得有。”

郑明珠也无奈,只得说:“是,我知道了,这次就算了吧,今后想必她也明白的。”

陈颐安这才松了口:“起来罢。”

青果规规矩矩的说:“谢大爷,谢少夫人。奴婢在那边府里听说,文家那位五少奶奶一直哭到回家,求文夫人给她做主,文夫人跳着脚的骂欺人太甚,便要上咱们府上来,还没出门,文大爷并文家几位爷都赶了回来,把文夫人拦了下来,文家五少奶奶哭着要文五爷给她做主,却被文五爷踹了一脚,骂的哭都哭不出来了,听说文五爷脸都是青的,让嬷嬷把五少奶奶带回房里去,不许出来。”

唐秀月果然好一顿排头吃。

郑明珠笑道:“果然会打听,也真不容易,他们家的事也能打听得这样细致。”

便叫翡翠拿一两银子赏她。

青果规规矩矩磕了头谢赏,才退了出去。

眼前没了丫头,陈颐安才又开口:“你也该学一学母亲,别一味宽厚放纵,该有的架子还得有,该管束的也得管,如今你已经是县主了,走出去若是不像,也不止丢你一个人的脸。”

“我知道了。”郑明珠忙应道,她其实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在高门贵女这气派上真是不够看,陈颐安说的十分有理,自己在这上头真是要越发小心才是。

见陈颐安还是一张不大爽快的脸,郑明珠只得小心赔笑,想些别的话题:“那日五妹妹指点厨房做的点心可还好?”

陈颐安点头:“倒是不错,说起来我倒忘了,几位都有回礼,明儿你叫绿衣拿档子过来,你挑几样给五妹妹送去。”

郑明珠忙应是,又说:“既这样,厨房里已经会做了,要不要再做一点?”

陈颐安说:“待要做的时候,我再打发人去吩咐吧。”

这样絮絮的说了些琐事,陈颐安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郑明珠才吩咐传晚饭来,两夫妻对坐吃晚饭不提。

89进宫请安

大约是缠绕在心中许久的心事突然无影无踪,也或许是甘兰院进入了夏季,院子里外的许多花都盛开起来,和风微醺,郑明珠无端端的觉得总有种倦怠感,每日里只在荣安堂陪着陈夫人坐一坐,说几句话,回了甘兰院便总爱歪在炕上,明明有事也不想做。

外书房还没交接完,唐菱月那边也还放心不下,卫江俊也依然总爱往这里跑,还有大小姐陈颐宽的嫁妆事宜,没几日又是娘家二妹妹郑明艳出阁的日子,进了六月,三叔陈颐鸿还要回家来,还不知是个什么场面呢。

可是郑明珠顾不得那么多,完全打不起精神来。

这一日,吃了早饭,郑明珠照例陪着陈夫人与小姐们坐了一会儿,二小姐陈颐雅最近老实了许多,坐在那里连话也不大说,只有三小姐陈颐娴活泼些,又逗着五妹妹陈颐敏说话,场面看起来倒是融洽。

说了一会儿,大小姐陈颐宽就起身带着妹妹们回锦莲榭,待小姐们都走了,陈夫人便对郑明珠说:“我听说你见过那位唐家的二小姐?”

郑明珠便点头道:“是,见过两回。”

看来卫江俊已经和卫姨妈商量过了。

陈夫人笑道:“你瞧着那孩子怎么样?昨儿你三姨母来和我说话儿,说是俊哥儿央着要去唐家提亲去。大约做生意有来往,见过两回。我依稀记得你似乎去过唐家,便问问你,别的也罢了,只柔和孝顺是要紧的。”

郑明珠便说:“依媳妇看着,唐家二小姐待人说话柔和中带着刚强,性子大方明理,是个好相处的。”

陈夫人有点忧虑:“你知道,你三姨母一辈子不太顺遂,如今也就指望着俊哥儿了,媳妇若是性子太强,只怕今后家宅不宁,不得安生。”

郑明珠笑道:“要说享媳妇福,也不在媳妇性子强弱,只有有心孝顺的才好,且如今我看着,姨妈家还得要个能持家理事,撑得起来的媳妇才是呢,若是一味柔弱,反是不好。”

陈夫人想了想,不由点头道:“你说的很是,我也是多虑了,也不知人家女孩儿家里看不看得上俊哥儿呢,就担着这些心。”

郑明珠笑道:“母亲是俊哥儿姨母,自然免不得替他操心,我瞧着俊哥儿是个好的,哪有配不上的。”

陈夫人便说:“你姨妈和表弟在这帝都也没别的人了,你是他嫂子,说不得这事儿还得劳累你,你寻个时候,去唐家探个底,若是愿意,咱们家再请人上门提亲去,唉,我原说替俊哥儿寻个官家的小姐,根基略差些的,或不是太太养的,想必也罢了,偏俊哥儿竟自己有主意,你姨母只觉着那女孩儿家成日抛头露面,其实不甚情愿,只拗不过他,如今再三嘱我打听,我听你说起来,倒是个好孩子。”

这还真是高官勋贵看不起商家的根深蒂固的念头,卫姨妈做过多年的千金小姐,官家少奶奶,如今虽是这样的境地,依然还是期望有个官家之女的儿媳妇。

倒是卫江俊看得清形势,懂得选择。

郑明珠便应下来:“母亲既这样说,媳妇就去提一提。”

说完了这件事,陈夫人又笑道:“还有件事儿,今儿你屋里早些摆中饭,好与我进宫去。”

郑明珠一怔,问道:“进宫做什么去?”

陈夫人笑道:“咱们去给太子妃请安。”

郑明珠眨眨眼,这个时候?不年不节的,进宫请安,那必是有事情罢,陈夫人既然没有主动说,她也就不好问,只答应下来。

出了荣安堂,郑明珠有点心神不宁,索性也不回甘兰院了,吩咐珊瑚:“你打发人去把墨烟和玲珑叫来,带上账本子,咱们去大爷外书房收拾去。大爷说了有一阵子,偏这些日子忙的紧,到现在还没收拾呢,回头又发脾气了。”

横竖回去也没事,心中又有事影着,越发的不安宁,倒不如寻点事情做。

原本一直恹恹的,这下子,不知不觉倒有精神了。

珊瑚忙应了,自去吩咐小丫鬟回去传话。

陈颐安的外书房在武安侯府东南角边上的馀花坞,掩映在一片绿荫之中,走到近前都还很安静。

大约是早有人去报了,郑明珠刚走到院子跟前,就见里头的人都迎了出来,有郑明珠认得的青果、忍冬和剪秋,另还有一个大丫鬟,想必就是绿衣,另两个小厮,并几个小丫鬟,她都还不认得。

待众人请了安,郑明珠笑道:“因大爷吩咐了,我今日先来瞧瞧这边的情形。”

青果笑道:“是,早盼着少夫人来呢,这几日又有些走礼送来,有些租子缴进来,一应都乱着,只墨烟说少夫人最近事儿多,不敢打扰。”

郑明珠笑道:“我有什么忙的,不过是些琐事,也就是昨日把帐看过了,今日才过来的。”

说着,青果等人恭敬的把郑明珠请进去坐了,奉上茶。

陈颐安的书房精巧雅致,布局类似陈熙华的外书房,三间小小的屋子,几件细巧的家具,屋里熏着淡雅的百合香。

郑明珠便问了各人大概职责,这外书房原是宣纹揽总儿,青果管着人情走礼,墨烟管着钱银往来,另外一个大丫鬟绿衣,管着外书房的小库房和一应物件收发,还有两个小厮,半夏、白术,管着书房纸张笔墨,伺候大爷往来信件文书,剪秋、忍冬专随着大爷出门。

郑明珠听了这些,笑道:“谁管着哪一处都不用动,大爷用顺手了,改了越发没个章程,且原也很有条理,只有些规矩略变一变就是了,我如今接过来,只核一遍库里的银子东西,心中有个数罢了。”

外书房伺候的众人因不知郑明珠的脾气,又见郑明珠不动声色的就动了宣纹,心中多少都不大踏实,只墨烟伺候郑明珠有些日子了,知道这位少夫人其实是个省事的,倒并不担心,其他人此时都露出欢喜的样子来,绿衣笑道:“原是预备着少夫人要看看的,库里的东西我都整理过了,册子想必宣纹姐姐也交到少夫人这里了吧?”

青果也笑道:“还有这些日子外书房收到的一些外头的孝敬,各处的走礼,都上了档子里,还要请少夫人示下。”

郑明珠说:“档子交进来我得闲的时候看罢,这会子先核库,今后不拘送进来什么,都先交库里,登记帐簿子,便是即时要用的也一样,登了进帐再去库里领出来做销账,礼单档子只做存档备查。如此虽说繁杂些,却清楚明白。”

这是做通帐的做法,郑明珠昨日看帐的时候便发现,外书房的帐是两本,外头送礼上礼单档子,产业租子之类又入库做账,这样有时交接不清,有时又渠道不同,便偶尔会有记漏或是记重的的事儿。

如今做一本通帐,不管什么往来都直接入库登帐,便不易疏漏。

绿衣恭敬应了,郑明珠笑道:“越发要辛苦你了,我告诉大爷赏你们。”

几个丫鬟和小厮都忙垂手道“不敢”。

郑明珠又对青果笑道:“这些日子我越发觉得,还是大爷使出来的人好使,墨烟在我那边替我理帐,很是得用,我想着,我身边的丫鬟也是没出过门的,有些事也不懂,且平日里服侍大爷和我的起居,倒也离不得他们,我那边有些人情往来便交予你一并管着罢?”

青果还没说话,墨烟倒先笑道:“少夫人太抬举奴婢了。”

青果也忙笑道:“少夫人身边的姐姐们原是比我们自是明白的,就是不得闲,若是少夫人信得过奴婢,奴婢自然不敢推辞,只怕做不好。”

郑明珠笑道:“我瞧着你倒好,整理的很是清爽,少不得偏劳你。”

也就略改了这一两条,郑明珠就吩咐开库房查库。

外书房伺候的几人对视一眼,都颇有喜色,几个小厮便退了出去,只留丫鬟们伺候。

郑明珠在书房坐着看点库,叫了青果过来问:“正巧我后晌午要随夫人进宫与太子妃请安,虽说有夫人在前头,我空着手去也不大好看,你替我想想,我随一点什么好呢?”

青果听说,笑道:“原来是这样,少夫人说的是,夫人虽已备了礼,咱们也要选一两样才好,只不必贵重了,奴婢记得,太子妃一向雅致,咱们上月得了一盒好熏香,说是海外进来的,与咱们惯用的不大一样,另再加昨儿才送来的一盒花鸟鱼虫的绢扇,也就罢了。”

郑明珠便说:“拿出来我瞧一瞧。”

青果便去与绿衣说了,绿衣忙找出来,一齐捧给郑明珠看,那熏香是装在黑漆木盒子里的,味道较她惯用的浓些,只居然是玫瑰的味儿,倒也别致,绢扇是工笔画的花鸟虫鱼,一盒十二把成套,郑明珠便说:“很妥当,就这些罢。”

绿衣又去寻了个盒子一齐装上,交给珊瑚。

郑明珠直坐到饭前,便说:“玲珑和墨烟留在这里接着点吧,珊瑚随我先回去。你们辛苦,完事了再赏你们。”

几人都忙笑道:“这是分内事,不敢劳少夫人赏。”

郑明珠便扶着珊瑚的手,走回甘兰院去。

90太子妃

因先前已经吩咐过了,甘兰院的午饭已经预备好了,郑明珠看了一回,命拣了几个菜送到外书房赏给玲珑等人,自己却只拿汤泡了半碗饭,吃了两口,就推了碗。

珊瑚笑劝道:“少夫人下午还有要紧事呢,好歹再吃一点子。宫里不比在家里头,若是饿了也只得忍着。”

郑明珠心中梗的紧,哪里吃的下,只说:“不吃了,赶紧找衣服来换了,好去荣安堂伺候。”

珊瑚只得吩咐小丫鬟收拾了桌子,又去找衣服。

也不知郑明珠今日到底怎么了,一件大红色遍地锦的通袖袄,嫌太艳了,换一件浅杏色缠枝花的又说太素净了忌讳,拿那件新做的石榴红七丝罗的裙子来,又说新的穿着太显眼。

横竖都不是。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不知道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郑明珠看着那堆了半炕的衣服,突然就泄了气,心中骂了自己一句蠢货,随手拿起那件石榴红七丝罗的裙子来对丫鬟说:“罢了,就穿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