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童子功?”卢铁石奇怪了,可此时他哪里有心思细问,整个人欺了上来,急切地道:“我不管,我只想要你!”

宁婉当然知道夫妻之间有一种亲密事的,但因先前嫁的是赵国茂,因此并不大懂,而后看过赵国藩和赵国葆的丑态,她就对这种事有些反感,因此觉得自己一直冰清玉洁的很好。她又知道卢铁石是练童子功的,更从没想过两人眼下就会在一处,急切间伸手去挡,却哪里能挡得住,非但他将自己抱得紧紧的,就连身上的肚兜和小裤都被三下两下地褪了下去。

只得紧紧地抱着胸提醒他,“你这可是要破戒了呀!”

“我又不是和尚!”卢铁石说着,果然就做了和尚从来不做的事儿。

黑暗中两人赤身相对,宁婉慌得很,一时心如擂鼓,可她也分明感觉到对面的人也慌得很,没头没脑地胡乱试着,她又分明听得他的心跳比自己的还要快,突然间想到平日那个英雄了得,似乎无所不能的铁石将军也有这样不知所措的时候,竟低低地笑了一声。

卢铁石不得其法,早急出了一身的汗,此时又闻笑声更为慌张,竟得了平生第一次败仗——未及攻城掠地便收兵而归,伏在那里用手点着她,“你真是坏婉儿!非但不帮我,还要扭手扭脚地闹别扭!”

此时卢铁石的嗓间竟有些暗哑,比他平日沉稳的声音多了一种魅惑,直接进入了宁婉心底最深处,让她竟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那就是不顾一切地由着他,什么也不管!可是,宁婉毕竟是早知道一些事情的,想着铁石这样应该不算破戒,赶紧压住自己的心结绪柔声相劝,“别胡闹了,我们分了被窝睡吧。”

卢铁石哪里能听得进,猛然重整旗鼓而来,“好婉儿,你只管听我的!”不知怎么找到了路径,让宁婉惊呼了一声,浑身战栗,身上疼,心里却更担心,“你的武功会受影响的!”

卢铁石心愿得偿,志得意满,说不出的甘畅,半晌方停下将她抱在怀里亲了又亲,轻声笑着哄道:“你这小脑瓜里想着什么,成亲过了两天我才碰了你,早急得忍不住了,你还在外间给我铺了床,又将门闩上了,这会儿又说破戒武功什么的!”

宁婉此时也明白恐怕自己弄错了,但是在她的梦里卢铁石果然是从不碰女人的,那又是为什么呢?可见传言并不都是可信的,但此时浑身酸软,又有些不适,就算弄清也无济于事,只得说:“不相干,我们睡吧。”

“我不困,”卢铁石笑着将她的脸从上到下的抚了一一遍,“前两日就不必说了,如今正可以尽情。”说着人又扑了上来。

虽然早觉得卢铁石与自己梦中的人不一样了,但是现在的他还是令宁婉瞠目结舌,他就似一个得了宝贝的孩子,怎么劝也不放手,只任性恣意地胡闹,宁婉受不住了只得央求,“我不成了,明日还要早起做饭呢。”

卢铁石轻轻地笑着,“你不必起来的。”

宁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晓得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浑身上下软软的没有一点力气,刚想起来却又倒在了炕上,此时又发现自己竟然未着寸缕,羞得脸都红了,忍不住恨恨地道:“怎么变成了这样!”

偏这时卢铁石笑着走了进来,一见她醒了笑得眼睛亮亮的,一口雪白整齐的牙全露了出来,正与窗棂上照下的日光一般耀眼明亮,“我做好了饭!”

宁婉刚见了灿烂得有如阳光的人已经呆住,现在听他说做好了饭简直傻掉了,下意识地就说:“你哪里会,还是我来吧。”却又忘记自己眼下的模样,一抬手便露出了半个雪白的膀子,赶紧又缩回了被窝里。

卢铁石却将手里的托盘放在了炕桌上,笑嘻嘻地说:“洗脸水我也打好了,帮你擦脸吧。”说着拿了热布巾帮她擦了脸,一只手还悄悄地伸到被窝里捏了几下。

宁婉若是有力气早就穿上衣服一甩手走了,可她如今就像枮板上的鱼一般,怎么蹦也没有用,何况她就是蹦也蹦不动了,突然想起昨晚那群人在前厅里喝酒时说嚷的“起不了炕”,恍然大悟,原来他们说的是现在的自己!怪不得当时卢铁石将自己拦在屋外!

一时间气愤不已,真想将那伙子人都拉出来打上一顿!只是她再气愤亦无用,现在的她就如一根软面条一般,不必说打人骂人,就是自己起来都难,只好由着卢铁石帮她擦脸漱口穿衣,然后被抱到炕桌旁,拿了匙子舀了一勺饭喂到了她的嘴里,“好婉儿,吃粥吧!”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宁婉还真是第一次经历,因此她倒不大会享受,瞪一眼对面的人,可是见到他的笑脸又不敢再看,就觉得那匙就在嘴边,不吃又不好,别别扭扭了一会儿才张了嘴。

于是一勺粥就送了进来,可还没咽下去她便“咦”了一声,万分惊奇地低头去看碗里的粥。

没错,正是皮蛋瘦肉粥!

刚刚卢铁石说是他做的,可宁婉根本不信,“这粥是哪里买来的?”味道真的很好,她自己就做不出这样好吃的皮蛋瘦肉粥。

“真是我做的,我一早先将粥煮上然后出去买肉和皮蛋,回来正好切成丁放到粥里,”宁婉依言看去,粥中的肉丁和皮蛋切得十分整齐,与米粒混在一处,轻轻一嗅,香气诱人,色香味俱全,定是极有手段的厨师所为。

卢铁石看出宁婉的不信,又舀了一口粥喂她,“你知道吗?做皮蛋瘦肉粥最好用咸肉,这样粥的滋味特别好,你尝尝是不是如此?”

宁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再细细品尝这粥,香咸适口,没有一点肉腥气,原来过去她吃过的皮蛋瘦肉粥都是用鲜肉做的,味道上便略差上那么一点。

卢铁石就将一口粥喂到她口中,却将她没有问出来的话回答了,“你不要以为我没下过厨,在军中一旗中的所有人都要轮流做饭的,谁也不能落下!”

但是你们不就是随便将什么东西都扔到锅里煮煮就好了吗?宁婉不是没在城墙上看过这些人做饭的。可卢铁石却笑着说:“军情紧急的时候大家只随便吃一点,甚至连热一下也不用,直接吃冷的,但是闲暇时我们也会做好吃的,比如烤羊肉,我觉得只有在多伦吃的最香!”

宁婉一口口地喝着粥,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对面的卢铁石,她现在是在做梦?一碗粥喝光了,她突然醒悟过来,捏了自己一下,一点力气也用不上,果然不怎么疼,就向卢铁石扑了过去,正好咬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用力!

“哈哈哈!”卢铁石笑着将扑到怀里的宁婉抱住,“没关系,使劲儿咬,我不疼!一点也不疼!”

宁婉累了半晌,抬起头一看,他的手腕上破也没破,只红了些,留下了几个牙印,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猛然间人被放在了炕上,那人竟然就不要脸地在这么光天化日之下做了一回那种事,然后穿了衣裳笑着哄她,“好婉儿,乖乖睡一觉,等我中午回来给你买大姑家的灌汤包吃。”

宁婉不想乖乖的,但是她还是把脸蒙在被子里不出来,然后就迷迷糊糊地睡到中午被喂着吃了灌汤包。

第185章 得意

第三天早上,宁婉喝了桂圆红枣粥之后狠狠地瞪着卢铁石,“你要敢再胡闹,我就,我就再不理你了!”

“可是我理你呀!”

宁婉无奈,只得抱了他的胳膊求他,她已经发现卢铁石最经不住她的恳求了,她只要放下身段儿磨他,他保准受不了就依了,这几天她已经用过几次,每次都灵的,就将声音放得更软了,“我真的有事儿,有正事儿!”

卢铁石十分不舍,但犹豫再三还是停了手问:“你有什么正事?”

“我想给婆婆找两个服侍的人,周婶年纪毕竟大了,我们又不能一直在婆婆身边照顾。”宁婉瞧着卢铁石,本来一回虎台县里她就想找牙行的毕掌柜问问的,可他偏偏…偏偏那样无耻,害得她一连好几天起不了炕。

“那好吧,”卢铁石只得开恩同意了,“我帮你梳了头就走。”

这几天宁婉一直散着头发的,只要梳了一会儿就会弄乱,她又有什么办法?现在就哼了一声,“你哪里会梳?”他虽帮自己梳过头,但其实只是把头发通开而已。

“谁说我不会的?”卢铁石将人抱到了梳妆台前,将那长长而又黑亮的头发一点点通开,果然就左盘右盘,弄了半日,手一松,满头的长发哗地一下又全掉了下去!

宁婉就吃吃地笑了起来,妇人头并不好梳,不比当姑娘时只要打一根辫子就成,是以寻常人家的妇人平日也不过随便梳个简单的发髻就罢了,而自己也只能给自己梳出圆髻、元宝髻等几样简单发式,再复杂的总要别人帮忙的。

卢铁石也不想能有这样的结果,明明他完全按婉儿那天在卢家梳头的方法梳的,可是头发就是不肯听话,又光滑又有弹性,明明梳得好了,可又会散掉。此时见宁婉偷笑心里痒得不成,一时间连刚刚答应的事也忘记了,就在梳妆台上就地将事情办了。

宁婉只笑了几声就吃了大亏,再不肯依的,果真被抱回炕上就不理他了,只道:“我才知道大名鼎鼎的铁石将军竟然言而无信!”

卢铁石并不大会哄人,于是他就坐在宁婉身旁抱了她再三发誓,“明天早起我一定不胡闹了,好不好?”

宁婉本想说不好的,但是见他半晌还没走,就替他着急起来,大家都等着他修城墙呢,自己再不能不放人,只得嘟了嘴说:“这一次你要说话算数!”

“一定算数!”卢铁石赶紧答应了,在她脸颊上各香了香才走,婉儿自己不知道,每到这个时候,她脸上的颜色娇嫩得不成,自己怎么也爱不够的。

宁婉觉得自己赢了,孰不知卢铁石也觉得自己没亏,明天早起不闹了,但是不等于今天晚上不闹啊?半夜里也要算是今天的晚上,反正没到明天一早呢。

于是宁婉又吃到了鱼片粥,她再不敢相信也只得相信了,原来卢铁石竟然是个厨艺高手!

虽然夜里闹得不成样,但是早上卢铁石终于放过她了,宁婉就盘了头发,就见卢铁石殷勤递过几只钗子,想呸他又不敢,只怕将人惹了又要在炕上过一天,就绷了脸说:“我不要这几支。”

卢铁石就好脾气地帮她一根根重新挑好换了,才笑着摸摸脸说:“中午我回来。”

“别再买吃的了,我给你蒸烧麦。”

看着卢铁石走了,宁婉歇了一歇才出了门,到了牙行找毕掌柜打听,“我想要两个会服侍病人的媳妇,年纪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小,性子要好,人要勤快,知根知底的没有毛病,若是能懂些医药就再好不过了。买也好雇也好,钱的事情好商量。”

毕掌柜早认得宁婉,也知道她现在嫁给了卢副千户,就笑问:“是要送去服侍你婆婆?”

“不错,婆婆家里人太少了,我们不大放心。”宁婉就又说:“我还想要一个会做家务,灶上也来得的妇人,你一并替我看着。”

毕掌柜就说:“少夫人想用人怎么不挑两个小丫头子?我这里正有好人家卖来的小丫头,干干净净的呢。”

宁婉就知道他误会了,“不是我要用人,我是想给我爹娘身边也添个帮忙干活的。”原来自己在家,许多事都不必娘做,现在只娘一个,铺子里虽有伙计,但想来也忙得很,给娘身边放一个人,能让娘轻松些。至于自己,虽然成了官夫人,但是只两个人的家里还真用不着下人,自己都能做了——更何况这几天她什么也没做也还好。

毕掌柜就笑了,赶紧赞道:“少夫人可真孝顺!”又再三答应,“我都记得了,若有合适的人就带到少夫人面前。”

宁婉出了牙行,顺路就进了德聚丰,其实没什么事儿,就是想回来看看。

爹去送菜了,石头上学,娘正在厨房做果仁糖,见了她急忙问:“你怎么回来了?”

“我去牙行,顺路就回来看看娘。”

娘就说:“虽然离得近,但也不好经常过来的,别让女婿不高兴。”

“他再不管这些事的,”宁婉一笑,“当初我还说成了亲要继续管铺子呢。”

娘就放了心,却将女儿拉到了屋里,小声问:“我怎么这两日听人说每天女婿一大早就出门买肉买蛋买鱼,还买过桂圆红枣什么的,可是真的?”

宁婉脸上就火辣辣的,却不好否认,“是买过。”

“竟是真的!”娘本来没信,现在不由得大吃了一惊,“你可挺懂事能干的呀?怎么还让女婿做这些杂事?他可副千户呢!”

宁婉就吱唔着,“有两回我睡迷了,他每天早起惯了,就,就出去买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娘卢铁石买了东西回去还给自己做了饭!

“唉!女婿还是官呢,你就把他当成小伙计用!”娘叹了一声气,将做好的果仁糖给她包了一大包,“赶紧回家吧,中午给女婿好好做饭!”

宁婉觉得好没有面子,她一向是要强的人,很少被人挑出不是来,现在就连亲娘都嫌弃自己太懒了。但是,这其中的内情,又哪里能告诉别人呢?

提着糖出门直奔肉铺子买了只羊腿回家,将肉剔下切成小丁,加了几根大葱包烧麦,一面包着一面想,卢铁石究竟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卢铁石呢?他变得太多了,完全与自己梦中的不同,由一块坚冰变成了一个暖炉,但是其实也有没变的地方,比如他依旧每日练功,又比如他虽然夜夜胡闹,每日上城墙巡查毫不松懈…

正想着听到门声,赶紧出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烧麦还没蒸好呢。”又赶紧收住了话,原来不是卢铁石,而是白氏,只得改问:“大姑让你过来有什么事?”

白氏手里挽着个小小的包袱,小声说:“是东家太太找了我们太太,让我到东家小姐,不,少夫人家里来帮忙的。”

宁婉听懂了,原来是娘去找大姑,然后她们就让白氏到自己家来帮忙了。算着时间,大约自己刚离开德聚丰,娘就立即去了万记找大姑,然后两人一起认定自己太懒了,要请一个人帮忙做事,就将白氏派来了。

长辈们还真是有操不完的心呢。

白氏见宁婉不语就着急了,“少夫人,就留下我吧,我不要工钱,只要有吃有住就行了。”

宁婉只得安抚她,“你怕什么,我大姑让你来也不是不要你了,她是觉得你人不错才让你过来的。”

“虽然是这样,但现在万记人并不少,我…”

万记初开时大姑家也好大姐家也好,都留了一半人在梨树村继续种田,现在农闲时分两家却全过来帮忙了,而大姑当初留下白氏与其说缺人手,不如说可怜她想帮她一把,因此白氏是愿意过来的。

原本宁婉并没有想给自家添个人,但是现在又一想,白氏人很不错,否则娘和大姑不会都看中了她让她过来,那么留下也好,起码卢铁石再胡闹时家里也不至于没个做饭的。于是就点了点头,“那好,你就留下吧。”但是宁婉可不是第一次雇佣仆妇,因此就又将该说的话都说到了前头,又道:“过两天牙行的毕掌柜来时,我也让他帮你立个契,把工钱什么的都写清楚了。”

白氏感激涕零,她原就极信服昔日的东家小姐,连连点头,“少夫人放心,我会好好干活儿,决不会到处乱传话儿…”说着放下包袱就帮宁婉做饭。

卢铁石回了家里见到白氏就向宁婉挑了一下眉,“这么快就找到了人?”

宁婉就笑了,“我本想给长辈们身边都添个人,不想现在先给自己添了。”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

卢铁石听了点头,“这是岳母的一片心意,你收下就对了,也免得平日里太辛苦。”

宁婉就瞥了他一眼,“明明我嫁你之前打理着一个铺子,还时常给几十个人做饭都不辛苦的!”眼下辛苦是因为什么!

卢铁石就得意地笑了,仿佛让宁婉说辛苦是很了不起的事。

但是宁婉发现白氏来了也有一桩好处,那就是卢铁石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半点也不毛手毛脚。俗话说“床上夫妻,床下君子”,如果在外人面前不尊重,没面子的还不是自己?

第186章 开朗

牙行的毕掌柜没几天就送了几个人让宁婉选,宁婉挑了两个寻常的仆妇买了下来分别给婆婆和娘,却又凑巧雇到了一个懂得些医理会做药膳的婆子,虽然工钱高了些,但她觉得还是值得的,毕竟婆婆的身体着实需要好好调理,而这些事也不能全靠大夫。

只是送人时,两边都费了不少口舌,娘家是节省惯了不舍得用下人,婆婆则是觉得没有必要,她不想吃什么药膳,也不情愿用心保养身子,但是宁婉与铁石完全都想到了一处,一同再三劝说都办妥了。

自卢家回来,铁石打发了送茶的白氏出去,就笑着将宁婉拉到怀里,“这几日忙得竟忘记将私房钱交给你了。”

宁婉给白氏安排住处时,就没有让她住在最近的偏房或者厢房,而是给她安排到了门厅旁的倒座,那里离正屋最远,毕竟他们不大需要有人总在身边。现在挣也不挣地坐着不动,反正他无人时一定要与自己这样坐卧,怎么也不愿意分开,自己已经有些习惯了,而且他的怀里十分舒服又十分暖和,坐上去感觉还不错,此时就哈哈笑了,“告诉我,你有多少私房钱?”

卢铁石就抚她的脸,“什么都想知道?”

宁婉赶紧拍他的手,“不许乱动!”

“以前想摸总不敢摸,那一次还只摸了一下,现在自然要让我随意摸了。”

“真是歪理!”虽说是歪理,但也是道理,宁婉却由着他了,眨了眨眼睛满心好奇地问:“都告诉我吧。”

宁婉的眼睛黑白分明,十分纯净,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非常可爱,卢铁石忍不住香了一香,才笑着说:“我在多伦当百户的时候弄了些银子,一半用来养我自己的兵马,另一半分给了大家,当然我也得了一份。现在是只把我的钱交给你还是养兵马的钱也交?”

宁婉不意自己只随意一问他就什么都说了,但立即又觉得是应该的,毕竟已经是夫妻了,亲密无间,自己没有什么不能知道的。但是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就说:“只把你自己的钱交给我,至于养兵马的银钱就还放在洛冰那里吧。”

“你怎么知道钱放在洛冰那里呢?”

“我当然能猜到,”纵然自己窥得先机,但就算没有那个梦,宁婉也能看出来卢铁石对洛冰是不一样的,“你叫他大哥,对他十分尊重,而且跟随你来虎台县的这些人都是身手极好的兵士,唯有洛冰只是个书生,因此必然是管这些事的。”

“真聪明!”铁石就捏着脸夸她,“无怪洛冰也对你另眼相看呢,一再向我说娶妻就应该娶你这样的。”

宁婉就不知道了,“我有什么好的!”

“洛冰也曾有过妻室,但是他家遭难时抛下了他,”卢铁石就笑着说:“你却不是那样的人。”

“你又没有遇见怎么能知道呢?”

“我就是知道。”

“还算你有眼光!”宁婉就笑了,她知道自己果然一辈子都不会抛下铁石的,无论有什么事情发生。

卢铁石交给宁婉的私房钱有三百六十几两,“若是嫌少了不够用就告诉我。”

宁婉听他大包大揽地语气就笑,“好像想弄钱是很容易的事似的。”

“果真不难。”

宁婉想到他先前送给自己的貂皮和东珠,就不平起来,“我开铺子很辛苦地才挣到钱,你又不会种地做工经商,挣钱倒容易!”

“原本我在多伦建了许多军屯,用来养兵足够了,但是后来又交了出去。因此只得临时想出些我挣钱的法子,迫不得已而出,不比你细水常流本本分分地做生意。而且我又不喜欢挣钱,只是没法子才不得不弄些钱来维持兵马。”

宁婉其实理解他,“朝廷给的俸禄、饷银都太少了,你要想打胜仗就只能自己养兵马,所以也只能想法子弄钱了。”

“这些道理你也懂得?”

宁婉就笑,又想着虽然现在自己手里有差不多一千两银子,可是总不能坐吃山空,就和铁石商量,“我还想再开个铺子做生意,挣些钱平日花用。”

“我能养得起你,不过你要是喜欢就做吧。”

宁婉当然要做的,如今再开铺子可比当初从三家村里走出来时容易得多了,而且她也懂得几样挣钱的生意,但总要细细挑选再决定,过了年再办来得及,就不再与铁石商量,他从不关切这些的,就笑着问:“已经进腊月了,不知你什么时候有假?我备好东西回去看婆婆。”

“其实这几日我已经无事了,再修城墙总要开春之后,而年节时守城吴千户根本没排我,但我还是想把城墙要修缮之处全部查实,因此还要再用些时间,不如我们等腊月二十三再回去。”

铁石对修城墙的用心是从来没有改的,宁婉自然点头,“都听你的。”既然闲来无事,就问起心里最为疑惑的事情,“你怎么会做好多样粥呢?”

自成亲起,卢铁石先后给她做了皮蛋瘦肉粥、百合南瓜粥、红豆紫米粥、桂圆红枣粥、鱼片等等好多样米粥,样样都十分可口,但也让宁婉惊讶不已。

就比如皮蛋瘦肉粥吧,皮蛋本就是南边之物,这种粥更是打南边传过来的,先前宁婉从没有听过,后来还是到了赵家请了一个自南边来的厨师做了几次才知道。卢铁石是辽东人,父母的祖籍在山东,他们家里断不能做皮蛋瘦肉粥的。

如今卢铁石做的皮蛋瘦肉粥比南边来的厨师都要地道,难不成是在安平卫指挥佥事府中学的?周夫人家世不凡,家里雇些名厨师倒是可能,只是卢铁石怎么能在那边学了做粥?因此宁婉怎么也想不通。

不想卢铁石却说:“是洛冰教我的。”

“洛冰真的会做饭菜?”宁婉虽然听娘说过,也亲耳自洛冰那里验证,但是她还是不能相信。

“洛冰的祖父出身江南有名的世家,家里不知富贵了多少代,听说他老人家虽然有功名但却不肯进官场,在家乡修了一座园子,名字就叫闲园,里面山水亭台都是极美的,时常请了有名的文人雅客们一起吟诗品茗,又最喜美食,每闻何处有精美馔肴,必想尽方法一尝为快,还将这些美食的做法写下,后来出了一本书名叫《闲园小记》。”

“无怪他说跟着祖父学了厨艺呢!”

卢铁石就笑了,“但其实洛冰来辽东前从没有进过厨房,只是耳濡目染知道了许多做饭菜的法子,所以他有时会做出精妙绝伦的美味,有时侯做的东西简直不能吃!”

宁婉想想也觉得挺可笑的,“我读书认字后也发现,看书自然是极有用的,但有时只按书上的做也不成。”

“就是这个道理,‘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卢铁石又说:“我初到多伦时,第一次轮到我做饭,我当时就傻了,还是洛冰帮的我。后来在战场上,我就一直护着他,就这样,旗里十个人都成了生死兄弟,但是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他是个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人,只是生逢不幸、命运坎坷,也不知将来还会不会有机会一飞冲天…”

会的!宁婉正要婉转将洛冰将来会重回京城步步高升的事情说出来,却听卢铁石又说:“锥立于囊中,必脱颖而出!我想洛冰终究还是会有机会!”

宁婉佩服地看着他,不愧是了不起的人,他竟有如此的目光!突然想起一件事,又问:“洛冰他们搬到了哪里?”

还记得自己的梦中,卢铁石虽然将郭小燕安顿在他的房舍中,但却只将房舍的一半隔出来给她,而他自己与洛冰等人则住在另一半或者军中,也就是说洛冰和他的那一干同袍们并没有搬出这里,但是自己嫁过来时,他们却住到了外面。

“我们把隔壁的房舍租了下来,这样既各自分开又往来方便,”卢铁石说:“你有什么事只管让他们去做。”

“那你是不是也会搬过去与他们一起住啊?”

“我为什么要搬过去?”卢铁石奇怪地问:“我成亲了,自然应该住在自己的家里!”

原来卢铁石可不是这样的呀!但是,宁婉也觉得正是这个道理,就笑着说:“你告诉你的那些兄弟们,若是有什么缝补浆洗的活儿也只管拿过来,不要客气。”

“不必理他们,大家在多伦时也不是没缝过衣裳!”

“那你缝过吗?”

“当然也缝过!”

宁婉就哈哈笑了起来,“你给我讲讲多伦的事吧。”

只夫妻二人在一处十分地轻松自在,宁婉才知道原来卢铁石在多伦的日子虽然充满了危险和艰辛,但其实果真也有许多快乐的事,而他经历的越多,反而更加开朗乐观,珍惜现在得到的一切。

“所以你经常就会笑,而且还笑得那样让人从心里都暖起来。”

“是啊,我小时候性子有些沉郁,不大爱说话,可是从军后慢慢明白了,人生中虽然有许多艰难,但还有更多的开心事,性子慢慢开朗了,特别是见到你后,更是不由自主地就喜欢笑了。”

第187章 后悔

毕竟是成亲后的第一个新年,宁婉颇费了些心思给自家、娘家和婆婆等几处准备节礼。正忙着时喜姐过来了,“我婆婆打算在腊月十八请虎台县里几户人家的太太小姐们到我家里玩一天,让我来邀请你呢。”

宁婉就笑,“年前大家都忙着,尤其是你婆婆哪里有空?竟还要请客。”

喜姐就说:“我婆婆说你如今是副千户夫人了,我们两家又是实在的亲戚,因此我们家应该在年前请一次客,帮你结识一下县里有头有脸人家的女眷,免得正月里见面拜年大家见了面却叫不出名字。”

赵太太就是这样一个周到的人,这样的小事都替自己想到了,当然她表面说是关照自己但骨子里还是为了赵家着想。宁婉就想起当年赵太太明明看不起小周夫人,但还是请了她到家里去,因为她一向用心与虎台县所有大户人家都保持着极亲密的关系。何况喜姐儿又说:“我婆婆还说,她这次请客其实也是为了我好,你在虎台县里有面子,我也跟着借光呢!”

宁婉自然愿意亲人们能借到自己的光,就笑着问:“那你婆婆一定让你管这次办宴了吧?”

“我婆婆是说过,可是我没有答应,还是推给了大嫂。”

“你怎么能不答应呢?”这样好的机会,多难得呀!喜姐儿只要能利用好这样的机会,很容易就参与到赵家的家事中。赵国茂是不成了,喜姐儿再不参与到家事中,赵国藩一房会借着管家占却很多便宜,甚至将赵家的家产一点点地占去。宁婉就替喜姐儿着急,“等回去后你赶紧与赵太太说,既然是请你的亲戚,由你来张罗更好!”

“我可不成,”喜姐儿一个劲儿地摇头,“办一次宴可不是简单的,又要张罗饭菜茶点,又要张罗戏班子,又要张罗座次,还有许许多多想也想不到的事情,到时候哪里出一点错可就丢人了。”

“就算是你婆婆亲自管着,也未必不出错,有一点小错又算什么?只要赶紧想法子补上就好了。”宁婉就劝,“再者,你大嫂的本事还未必比得了你呢!”

“可是出了错也是她的呀!”

宁婉突然想起了还是几年前自己曾劝喜姐儿一起做些小生意,就被她推三阻四地反对掉了,现在其实还是一样的,她未必是不能干,但就是胆小,又怕承担一点责任。

人的本性是改不了的,宁婉一下子没了心情再劝喜姐儿了,就说:“我一定去的,到时候我们姐妹在一处。你穿什么衣裳?”

“今年的新衣裳还有好几件没穿过呢,随便拿一件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