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厢得益,到这个地步——她总逃脱不得了吧。

沈誉垂下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在相府这一番父子深谈的时候,原来的辅国将军府,现在的镇国公府又上演起了全武行。丁漠一个回旋,又绕过一个围拢来的家丁,前面却又被堵住了。

荣养了的丁大将军捧着茶壶,在一旁叫好,丁漠气急:“父亲!你再让人堵着,儿子便不客气了!”

“嘿,兔崽子,有出息了,敢跟老子我不客气!你倒是不客气个看看啊!都这么多天了,还在院子里兜圈子,看起来也没你说的那么神嘛!”

“既如此,父亲便请看一看罢!”

丁漠突然站定不动,一张白玉似的脸绷得紧紧的,指尖一扬,身后的长剑蓦地出鞘,窄剑细长,在阳光下盈盈若秋水一般,一看就是把利剑。

家丁们互相看了看,眼里不由起了跃跃欲试的兴奋。他们这些人自幼修习丁家家传武艺,在战场上个个都能以一敌十,是跟着丁大将军身经百战过来的。就算是镇国公,面对这他们的攻势怕也坚持不下来。

这丁小公子从来不爱动剑,却早有传言说其用剑神乎其神,今日终于要见到了,个个更是跟打了鸡血似的。

流光飞雪,剑势游龙。

细窄的剑身,明明不堪一击,却在对方手中成了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器,所到之处,所向披靡。舞剑之人,举手投足,无不赏心悦目,红衣飘带,翩翩公子。

这剑,炫目。可人,更炫目。

剑在丁漠手中,仿佛突然有了生命,点、击、挑、抹,信手拈来,举重若轻,可不论袭来的是山岳还是河流,都被一击而退,再无还击之力。

这剑,已不单纯是剑,而形成了玄之又玄的一种“势”。

镇国公的茶壶落到了地上,“啪嗒”碎了。他顾不上履面的潮湿,着迷地看着院中的惊鸿照影,喃喃道:“臭小子。”

“噗噗噗——”几乎不到十息,原本还信心满满的家丁们纷纷落在了地上,按着手哀哀交换。伤的,竟然都是左臂同一寸。入骨三分,血还在汩汩流。

丁大将军顿时跳了起来:“兔崽子!谁让你出手那么重!”一边叫过在旁边看戏的家仆们,叫上府里常年养着的军医前来医治。

丁漠垂眼:“父亲,出剑无回,儿子都忍了这么多天了!”

“怎么着?还是老子逼你的?”

丁漠不语,闷闷地看了大将军一眼:“父亲,你既然不愿帮忙,儿子便亲自去请媒人提亲!”

“你敢?!”

“儿子有什么不敢的!”

丁大将军急得跳脚:“老子在北漠就知道宁国公府豪奢太过,迟早要惹出乱子!你看,才多久就被圣上抄了个底朝天,你还要去招惹那个外孙女?”

“宁府是宁府,苏府是苏府!”

“笑话!打断牙齿连着筋!他苏哲远要不是为了跟宁国公撇清,怎么会亲自揭发着一重重一桩桩的事?那苏大娘子可是留着宁府的一脉血,你要娶了她,圣上怕她怀恨吹了你的枕头风,怎么还敢重用你?就是老子我,也要吃了挂落!”

丁漠嘿嘿笑。

“笑,还敢笑!”丁大将军一脚将鞋底的碎瓷片踢开,大阔步走上来,一个栗子便敲了上来。

“父亲您都荣养了,还怕什么?!”

“当今是圣明之君,你立了这么大功劳,他要是动你,岂不是让朝野上下寒心?至于儿子,当不当官,都不大要紧,反正有父亲您养着。”丁漠挥挥手,满不在乎道。

丁大将军吹胡子瞪眼,一时竟然拿这个惫懒货没办法。

“父亲,您不说话我就当您是默许了。”

“慢着!”丁大将军摆出在漠北打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横刀立在门前:“你要出去,便从老子的尸体上踏过去!”

“老子再怎么样,都不能看着你毁了自己的前途!”

丁漠无奈,看着面前软硬不吃的浑人,恨恨地抹了把脸,一横心,细窄的剑身横在身前,横身一吻,脖子细白的皮肤瞬间被破开了一道口子,血琳琳落落地掉了下来:“儿子不能对您如何,但儿子不能保证会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了。”

丁大将军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唯独对这么个细皮嫩肉的小儿子当心又当心。

眼见他小鸡仔的身躯脖子那破了道口子,心里就揪了起来。暗道这臭小子一点都没留手,差一点就会割到喉管了,忙不迭连声道:“哎哎哎,放下放下!放下再说!”

见丁漠不为所动,甚至手上更用劲,剑刃又往里进了一层,血更是喷了出来:“好!好!好!你要娶谁就娶谁!老子答应你,过几天就找媒人上门提亲!”

“儿子,要亲自带着媒人去……”丁漠勉力站着,失血过多导致头有点晕,他不自觉地晃了晃脑袋道。

“好,好,好!都依你!”丁大将军终于服软,一个脚软差点坐了下来。

丁漠苍白的脸上露出个胜利的微笑,一口气抽离,心满意足地倒了下去,

——还真他妈值!

他模模糊糊地想道。

丁大将军连忙唤着家丁,哭天抢地地让人来医治这悖逆幼子。

第208章 204.203.1.1

在沈誉和丁漠与家中父母斗智斗勇之时,一辆双轮马车骨碌碌地踏上了京畿之地。

苏妍看着马车里默默垂泪的母亲,无奈地递过一方帕子:“母亲,擦擦。”

宁秋哽咽了一声,接过帕子,含糊道:“末儿,对不起,母亲忍不住。”

苏妍揽过她的肩,无声叹息。

其实她也累,也乱,可看到母亲如此,却又不得不挺起胸膛去打点一切。外祖家之事来得太突然,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外祖父去了,外祖母二表姐她们如何了?

官奴比那些签了死契的奴婢还不如,更别说这些原本金尊玉贵养着的小姐,向来是最受那些腌臜之人欢迎的,平日里高攀不上,趁机买了几个回去,就算磋磨死官府也不会管。

世态炎凉,又有几个旧交敢顶着今上的雷霆之怒,去相助她们呢?

至于男丁判斩首……

苏妍闭了闭眼,不肯再想下去,心里跟煎油锅似的翻来覆去,揪在一块。

“小姐,回府还是……”卢二狗在车帘外,轻声问道。他与车把式坐在一块望风,也同他们一并过来。绿杨和李嬷嬷坐在后面的马车上,翠柳和其余人都留在庄子内。

“先去原来的宁国公府看一看。”

苏妍挑帘,一路过去,越是靠近宁国公府的地界,越萧条,连路上匆匆而过的行人都面色凝重,噤若寒蝉。

——看来是没跑了。

这一条街,俱是贵重之人,却家家户户紧门闭户,连叫卖的货郎都不见了。

果然,远远地就看见宁国公府前面,围了一圈兵士,按着装看,应该是从京畿营特地调来的,将整个国公府围得严严实实,插翅难飞。

“停车。”

苏妍叫停马车,掀开车帘,远远地看了会,才沉声道:“回苏府。”

车把式旋身一打码头,便掉了个方向,马车得得得地往另一条巷子走去。

宁秋也看到了刚刚一幕,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反而哭不出来了,她揪着帕子道:“末儿,母亲想去监牢探一探你舅舅们。”

苏妍苦着脸笑:“母亲,待女儿将一切打探过再说。现在也不知舅舅们是关押在京畿卫司所还是天牢内,去了也是白去。”

“对,对,末儿说得对。”宁秋没了主意,干脆全程听了苏妍的安排。

上京城的官邸离得不算远,都在皇城脚下,两轮马车轻车简从,不过一会就到了苏府门前。

苏妍搀着宁秋下了马车,守大门的小六子一溜烟地迎了过来。

“夫人小姐,你们怎么回来了?”

绿杨也从后面一架马车下了来,瞪眼道:“怎么,夫人小姐回府还要知会你?”夫人娘家出了事,可不能让这些下人生了怠慢之心。

“这……这倒不是。”小六子羞涩地挠了挠后脑勺,眼睛不敢往苏妍脸上瞧,只一个劲地垂头道歉。

“我父亲还在不在府里?”苏妍突然问。

“苏大人今天很早就出门了,到现在还未回来。”

“罢了。”苏妍不在意,扶着宁秋就往大门里走。绕过照影壁,正要进入垂花门之时,她突然停下脚步,转头道:“李嬷嬷,你先扶夫人回秋水苑歇息一二。”

宁秋不解看她:“末儿不随我一起去?”

“我在此等一等父亲,看看有没有什么转圜之处。”苏妍面上带笑,安抚地看向宁秋,她果然平和下来,安静地随着李嬷嬷往正房而去。

苏妍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转过身来,冷着脸道:“卢二狗,随我来。”

卢二狗心内一紧,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跟着走,心里不断嘀咕着,小姐明明是个闺阁女子,长得这般绝色,偏偏板着脸的时候比苏大人发怒都让人害怕。

“绿杨你在此等候。”

苏妍穿过月亮门,径直来到西跨院便停了下来。

院中四面平坦,毫无遮拦,若有来人一眼便能看到,确实是个谈话的好去处。

“你可以说了。”苏妍声音毫无波澜,看在卢二狗眼里却似夺命的阎王,他忍不住一个哆嗦,跪了下来。

“小姐,小的不能说啊!”卢二狗趴着不肯起来。

“为什么不能说?”苏妍转了个口气,声音柔缓,

“是不是宁国公之事,是我那好父亲苏大人告发的?”

卢二狗要紧牙关,拼命磕头不说话。

“说!”苏妍猛地喝道。

“我,我说!”卢二狗眼一闭,猛地说了出来:“宁国公府获罪,起因在于舅老爷的一个新宠。那新宠是寒门举子刘生的妻子,生得美艳妖娆,舅老爷见了当街便抢回府要做妾。可没想到这刘氏是个性烈的,当晚便触柱而亡了。刘生在前日击登闻鼓,告御状,那个惨烈啊。全上京的百姓都见到了……”

苏妍默。

击登闻鼓,可上达天听,可御面岂是那么容易好见的,所以击登闻鼓之前,必受杀威棒十棍,这杀威棍可与司卫所那轻飘飘的木棍不同,实心浇筑的铜棍,一棍下去,便臀开肉绽,弱一些的,当场死亡都有可能。死了便是受不住龙威,没死,就可以等着御见了。

这刘生既然是敢击登闻鼓,必然是抱着必死的心了。

她的眼睛红了,此事如此,便是苏妍也无法为大舅舅开脱。

“继续。”

她声音涩然。

“圣上听闻,当场大怒,舅老爷当场下狱判斩立决,褫夺宁国公府侯爵,称其上不行下不效,蛇鼠一窝。可……可苏大人,当庭取出状纸,上书宁国公府十大罪状,条条泣血,最终判了宁国公府抄家流放,男亡女奴的罪。”

“是我父亲早先准备好的?”

苏妍的声音依然很平缓,卢二狗抬头,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大姑娘看起来可真真是吓人。

“看起来,是,是的。”卢二狗也不是很确定,点头又摇头。

“府里可还有他事么?”

“还有一事……”卢二狗吱吱呜呜。

苏妍看过来,卢二狗一个伏地,嘴里的话跟蹦豆子一样一个不停地蹦了出来:“外面那个被苏老爷接了过来与那小的一起被安置在了东厢房。”

“糟了!”

苏妍一个提气,脚在西院的墙上一蹬,人便飞上了屋檐,衣袂飘飞,浑似仙人。卢二狗在下面痴痴地看着,心道大姑娘果真是世上他见过的顶顶好看的女子,可惜就是凶了点。

绿杨见主子跑了,也倒腾着两条短腿跟,可惜到底差距太大,跟了不到一息,就不见了主子的影子。

她怒气冲冲地对卢二狗道:“你对小姐都说了些什么?”

卢二狗哭丧着脸道:“我说,外面那一大一小,都被老爷安置在了东厢房。”

“你怎么现在才说!”

绿杨听罢,也急了,迅速地往东厢房去。

苏妍到的时候,到底还是晚了。

宁秋与吴玉见面之处,不是在东厢房,而是正房。

吴玉施施然坐在主位,指着次座道:“坐,夫人。”嘴角的笑仍是温婉的,却含了那么一丝不怀好意。

“你又是哪里来的娼妇!主子的位置你也敢坐?!”李嬷嬷向来看不得宁秋受委屈,一把就要揪着吴玉要将她扯下来。

宁秋征然地看着吴玉头上的珠钗,一整套的红色碧玺所出的并蒂双莲钗,华贵精巧无比,那是她出门之时,母亲送与她的陪嫁,没想到今日竟然带在了这么一个下来人身上。

李嬷嬷的手被抓住了,一个五大三粗的丫鬟挡在了她面前,一把推开她,李嬷嬷毕竟年事已高,这么一推,蹭蹭蹭往后退,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吴碧莲在一旁哈哈大笑:“看看这落汤鸡的样子!”

“你头上的钗……是哪里来的?”

宁秋怔忪道。

“自然是老爷赏我的。老爷说了,以后这里的一切都归我和我的女儿所有,至于你和你那招蜂引蝶的女儿,哪来就回哪去。不过,国公府,可是被老爷弄没了呢……”她咯咯咯地掩嘴笑了起来。

小人得志便猖狂,说的便是如此。

“国公府……被老爷弄没了……”宁秋觉得自己的脑子突然转不动了,怎么就突然听不懂这话了呢。

李嬷嬷看宁秋模样不大好,一把扑了上来:“夫人,夫人,别听她的,她这是气你,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老虔婆,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事,整个上京城都传得沸沸扬扬的,还有哪个百姓能不知道?可惜了我那位倾国倾城的好姐姐,不知道要便宜哪个老头子了……哦,对了,我现在叫苏莲,不久后,父亲将为我大开宗祠,入族谱。”

宁秋愣愣地摇头,眼前之事匪夷所思,她自小所受的谦恭良顺在此完全没了用处。

……怎么会!她的枕边人,竟然是这么一只饿狼!为了她,宁家亲手将这只饿狼养大,现在还要连带自己的女儿受苦……

“啊!”宁秋蓦地吐出一口血,脑中不断蹿过的念头终于平息了下来,她软软地垂了下去,被李嬷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接住:“小姐,小姐啊,你千万不要有事,来人,来人!”

苏妍刚刚进来,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脑中轰地一声,眼前的一幕突然像是化作了轻烟模模糊糊得:“母,母亲……”

再抬头,那两个厌恶至极的女子,如出一辙地挂着诡笑,疯狂一瞬间冲破了她的理智。

第209章 208.207.1.1

清厉的剑吟之声,蓦地在这个深闺软卧里响起!

出鞘的长剑,划破长空,带着澎湃到顶点的怒气,和着山呼海啸般的凌厉,如电光一般朝着吴玉母女直射而去。

吴玉蓦地尖叫起来,腿抖得跟筛糠一样,惊恐地看着袭来的一点寒芒,一只手攥着女儿的手,却发觉掌心湿滑,怎么也握不住。

苏莲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只觉眼前死生一幕像是发生过无数回一般,那种跗骨的惧怕怎么也甩不开脱不离,仿佛陷入了最深的噩梦。身下濡湿一片,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她有些懵懂,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苏妍眼前一片云遮雾绕,理智崩盘,脑中有个尖锐的声音在不断咆哮着“杀了她们,杀了她们!”轻身跃起,像最轻巧的雀,执剑而去。

——眼前的两人,是阻碍,是孽缘,是必须斩断的切齿痛恨!

剑势忽起,银瓶乍破,吴玉母女眼看再躲不过,就要成为这剑下亡魂!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叮——”一声,一把宽而短的剑身横过,正好阻了一阻苏妍的长剑去路,一个不羁的身形挡在了吴玉母女面前,伴随着一声熟悉的朗音:“末儿,住手!”

苏妍眨了眨眼,因为太过用力,逼出了一滴泪,脑子有些木:“二哥,你要帮她们?!你知不知道她们做了什么!”

“我不是帮她们,末儿!她们不是奴籍,是良民,要是你杀了她们,是要牵连的!末儿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可不能去那腌臜地方!明珠为何要与瓦砾相撞,岂不是太便宜了她们?!”

苏沐捏着鼻子嫌弃地远离那对母女,一边说着一边跳到了苏母的地方,李嬷嬷见是他,忙急急道:“二公子,夫人她,她不好了!”

苏妍身一僵,意识回笼,娘亲还生死不知地躺在地上,她被那对母女毫无廉耻的义愤一激,竟然本末倒置了。她渐渐冷静下来,手一弹剑身,正要还剑入鞘,却被一道怒吼声打断了!

“末儿你这是在干什么!成何体统!”

苏哲远一身朝服加身,足蹬朝靴,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匆匆而来,很快便踏入了正房门。他愕然地看着那执剑对视的两方,视线落到了一旁躺在二儿子手里的宁秋身上来:“夫人这是怎么了?”

还未待人回答,见到宁秋煞白的脸,和嘴角的血迹,脸瞬间黑了下来,一边扯下腰间的一个令牌,递给身后的小竹:“速去陆太医府请陆太医,来给夫人诊治。”

这陆太医的一手杏林之术在整个太医院也是顶尖的,轻易不出门,深受皇帝信任,若不是苏哲远在他末时曾帮了他一把,也请不到他来。

不过除了宁秋生子之时,苏哲远曾经破例请他上门,平日里有个头疼脑热地还是请千金堂的郎中来看。

苏妍身形未动,只转头吩咐苏沐先将母亲抱回正房卧室,仍然直挺挺地立着,右手的长剑垂下,讥诮地笑了一声。

——男人,还真是好笑。

苏哲远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别过头,对着吴玉和苏莲道:“你们怎会来此?”

吴玉颤巍巍地站着,白净的面皮上,一圈红了的眼眶很明显,看着便柔柔弱弱的:“老爷……妾不是故意的,只是听说夫人回了府,妾便带着女儿来给夫人请安。没想到夫人……一见到妾和女儿,便昏了过去。”

苏哲远松了松面皮,道:“如此,你们便退下吧!现在这里一团乱,等夫人身子好了再来请安!”

吴玉和苏莲噤若寒蝉地福了福身子,便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