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不知时长。

当傅灵佩还沉浸在修炼中时,外面却因为她长时间不出房门闹了起来。

“小姐出来了么?”

宁秋扶着李嬷嬷的手,不悦地看向绿杨。翻了天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也敢拦她,若不是看在她是女儿的贴身丫鬟很受爱重的情况下,早就让人叉着出去了。

绿杨拦在门前,不肯动,只躬身道:“小姐交代过,昨日太累要多休息一会,任谁来都不见。”

“你好大的胆子!连我也敢拦?”

苏沐火气也上来了,现如今已是午膳时间,妹妹一睡便睡了这许久,偏这刁奴还拦着不肯让开。

正当他撸着袖子,打算直接推门进去,却发现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张无暇白玉般的脸露了出来,而后是那一双眸子,任水墨丹青都描摹不出的潋滟双眸,仿佛身上的绫罗彩缎都是污秽,无法匹配这般的毓秀绝艳。

最慑人的,却是那不怒自威的气势,苏沐结交豪侠无数,便是那杀人无数的江洋大盗身上都没有这般浓重的煞气,便是那龙椅之上的九五至尊的龙威都未曾有这般的慑人。

——苏府,藏不住这样的人物。

苏沐当场便愣在了原地,连到身后的宁秋、李嬷嬷等一起,整个院落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这绝艳与气势在傅灵佩身上一闪而收,再看去,又如平常一样了,苏沐不由摸了摸后脑勺,见想不通便不想了,到底之前的印象还在,便不如平时自在,只还呆在原地,讪讪道:“妹妹可饿着了?我与母亲不放心,便来看看。”

傅灵佩笑了笑,摆手示意其他人先下去,只让绿杨还守着,领着苏沐与宁秋入了房,连李嬷嬷也隔在了门外。

“且不说这些,我暂时还不饿。”

经过一夜的修炼,傅灵佩的灵力已经恢复了大半,金丹期修士便是十年不吃不喝也不会有事,早就进入了辟谷期,不过这些她也不需要与他们说,只不急不缓道:“有两件事。第一,宁国公府男丁除却惹祸的几人以外,其余全被我安置在了一处安全的地方,若你们有暇,下午便可带你们去。只此事事关重大,不论对谁都不可说,指我们三人知道即可。”

“此话当真?”苏沐直跳了起来。

昨日因他在家安慰母亲便没去菜市口,只听仆人回报说那边的血都积了厚厚一层,惨不忍睹,可妹妹又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下那许多人的?京畿卫可不是好惹的。但妹妹向来一言九鼎,从不说虚言,想到偷龙转凤的那些戏码,他若有所悟。

可又有无数个疑团在他心里打转,但在现在这个“妹妹”面前,苏沐不自觉地就不敢多言。

宁秋喜极而泣,她本来便对外面的事务一无所知,又对女儿有盲目的信任,傅灵佩一说,她便信了,拿着帕子不断擦眼泪,只道:“好好好,不愧是末儿!我宁家一脉终未血脉断绝,母亲也有颜面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了。只是此事隐秘,我等还是不给末儿添乱了,我这宁家的罪人也无颜面去见他们,末儿只需要好好地安置他们便好了,只母亲手头还有些银钱,一会便与去开箱拿些银钱使着。”

傅灵佩眼神渐渐柔和起来。

苏沐却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看到了什么?他竟然看到妹妹在“慈爱”地看着母亲?

这必然是他眼睛出了问题。

他忍不住揉揉眼睛,再看又正常了。

傅灵佩板着脸道:“第二件事,我已答应镇国公府嫡次子提亲,若他派媒人前来,还请母亲好好招待。”

此话一落,苏二与宁秋顿时呆若木鸡。

——他原先便知道妹妹(女儿)大胆,却不知她竟然大胆到这般地步,竟然私自答应男子求亲?

待要张口,见到傅灵佩脸上神色,又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

罢了罢了,非常人行非常事,原就不该以常人之理对待。何况苏府经此一事,末儿还能自行寻到这般好的人家,果真是不同凡响。何况以末儿心性,那男子当不会差,他们该相信才是。

两人不约而同的,在关于妹妹(女儿)的婚事上,竟然达成了一致。

“末儿放心,母亲现在便回去好好张罗,必不让你在婆家被人看轻。”

接连的两件喜事,让宁秋顿时振作了精神,站了起来打算立时回秋水苑盘点盘点账库,好为女儿置办嫁妆。

傅灵佩却摆手,毫不在意:“不必隆重,何况此时我苏家不宜大动,以免碍了当今的眼,简朴些便罢了。”

如果不是为了顺理成章从苏家出来,她也不会行此招。

“何况母亲身体未好,还是多多将养些。”说着,傅灵佩蹙了蹙眉,若不是她是爆裂的火灵力,破坏大过修复,无法帮苏母调理,换作水灵力或者木灵力,行个一周天,瞬间便能让苏沐受损的身子恢复原样。

——只还需要找些药草来炼制些药丸,只凡人体弱,也不需灵草。

傅灵佩在脑中的丹方里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了一个算不上丹方的丹方。

第218章 214.213.1.1

这丹方并不算是修真界正儿八经的丹药,只比那些凡方略高一层。

不过也正因如此,苏母的身体也才禁得住药性的冲击,以百年灵芝、人参与田七等药草按一定比例配合,提取药性直接以灵力捏合而成,连火炼都不需。

傅灵佩让卢二狗去将这些药材都采买了来,不过花了一刻便将这“荣养丸”给捏好了,说起来这些药材在玄东界不值一文,但在此地却所费不靡,竟然将“苏妍”这许多年积攒下来的体己花销一空,统共才捏了六枚出来。

她趁着这两日的闲暇,将这荣养丸一人一枚暗中捏碎了混在茶中,分别给苏母、苏二与苏父服下。苏母前几日吐血,气血两亏,这一粒荣养丸下去,青白的面色瞬间便红润起来,连一头乌发都油亮了不少,显得整个人年轻了五六岁一般。

苏二更是觉得体内应长期练武的一些暗伤沉珂尽去,连苏父也感到浑身轻健不少。只这日日朝见,让人见了他这般精神模样,反倒引起各方议论又是后话。

荣养丸的效力可见一般,虽无延寿之用,却有百病全消之能。可惜苏二是个心大的,苏母又挂心先前宁国公府之事没有留意,家中唯有苏父有所察觉,不过因探来探去都未曾发觉原因,便也放下不提。

傅灵佩这晚上冥想打坐,白日陪伴苏家人,偶尔与丁一趁隙相见,日子过得好不乐哉。也亏了这小世界毫无灵力,反倒让傅灵佩抽身出去,以更超然的态度从另一角度思考,探索灵力一道的奥秘,对体内的火灵力控制越见加强,虽灵气的总量不变,但却更精纯更凝聚了。

凡尘历练,炼尘炼心。

这小世界的短短几年,傅灵佩失觉失忆,对修真一无所知,真正地以一个凡人的心态生活,细处更有体悟,比之往日的历练更有心得。毕竟以往不论她去何处,总还是以修者心在看世界,虽自己不察,却对凡人仍有高高在上之感,体悟不深。

凡人寿短计长,蝇营狗苟不过为权为钱,与修者为长生而不断攫取资源又有何异?修者无法超脱物外,不过是另一个本事更大,寿命更长一些的凡人罢了。

谁也不比谁高贵,谁也不比谁低贱。

修者心,修者心——

她所求,为长生,为家族,为情爱,这是欲,亦是动力!不必抛却,不必鄙夷,处处皆风景,坦诚接纳才是!

想罢,傅灵佩只觉心上尘埃尽去,眼前一片澄澈通明。

绿叶红花,飞鸟鱼虫,皆有存在意义,非修者通天,非凡俗堕尘。

大道三千,瑰丽奇绝,真正向她揭开了冰山一角,让她目眩神迷,直有醍醐灌顶之感!若非灵力不足,怕是直接结婴了!

傅灵佩遗憾地睁开眼,转念一想,自己又着相了。

此际的心境提升,让她心境直接垮了两个境界,在元婴后期之前不会再有瓶颈,只需按部就班地修炼,便能一路顺畅地直接修到元婴后期,这已然是不错了。

一月之期,转瞬而过。

这一月,对苏父来说甚为难熬。

朝堂众臣暗暗的排斥与孤立对他来说只略有影响,但今上的不喜,却让他如坐针毡。一个做得出“大义灭亲”之事的人,从道义上来说没错,却会让周围之人对他心生警惕,即便是顶头上司,也会不自觉疏远他。

不过,这些打垮不了他。苏哲远从一届寒门能爬到如今高位,心理承受能力要比常人大得多。但最让他觉得日子难熬的是,不论他如何做小伏低,宁秋从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冷言冷语刺人心,想来若不是为了儿女,怕是要直接和离。

这时,苏哲远才想起年轻时,他们也曾有过好时光。也曾红袖添香,也曾情意缱绻,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这些温柔情意都被他的一腔愤懑给丢弃了,只余下厌烦与压抑。而留京的一双儿女,对他也疏远许多,有敬无爱,曾经和乐的一家子,已经消逝不见了。

他这才觉得痛悔。

不过即便是痛悔,在一向刚强与坚硬的苏哲远这里,面上是半点不露的。

这日,他刚刚回府,便见一个鼻青脸肿的青年男子又被打将了出来,随后一个穿红戴绿脸上点了颗痣的媒婆大呼小叫地跑了出来,一堆礼盒从里面噗通噗通地落在地上,散了一地。

“哎呦,魏郎君,这苏小娘子也太凶悍了,我们不如换一个,啊?”

苏府外瞬间站了一群百姓,指指点点围着看戏。

“这都是这一个月里的第几个了?”

“应该也有十七八个了吧。啧啧,真惨,都打成这副鸟样,估计连他妈都认不出来了。”

“我看啊,这苏府的娘子美是美,可也太凶悍了,谁娶回去吃得消啊?”说着,几个地痞流氓似的家伙互视了一眼,发出了一阵意味不明的笑。

脸肿的男子气不过,腰一垮,对着大门吐了口:“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镜子,还当你是金尊玉贵的尚书府娘子呢?看看现在还有谁敢娶你,我纳了你是你福气!”

“苏妍”这上京第一美人的称号,在外祖败落的情况下,并未给她带来多少荣耀,反倒是一些不知哪里来的登徒子以为自己有了机会,誓要将这第一美人收回去尝尝鲜,这一月里,不知被她修理了多少这样的人物。

苏哲远板着脸,眉皱得死紧,慢慢踱过去:“你说什么?”常年身居高位的气势压得那魏耀不自觉打了个颤,就算是宁国公府落魄了,也不代表他苏府就是可以任人欺辱的。

“我,我有说错么?你以为,现在好点的人家,有哪个肯娶她?就算是沈相家的二公子沈誉公子,也只肯纳妾,不,不是么?”

“我,我堂堂国舅爷,肯纳了你女儿作第十八房小妾,已经是她福气了!”

魏耀挺了挺胸膛,在身后一群家丁的支撑下,若不看那脸,看起来倒有些气势。

苏哲远皱了皱眉,这倒是有些难办。

这魏耀也算是上京一霸,身为皇后娘娘的嫡亲弟弟,风流纨绔是出了名的,只要不惹出大乱子来,上面都对他所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末儿将他打伤了,苏家反倒站在了理亏的一方。万一皇后怪罪下来,苏家本就风雨飘摇……

傅灵佩神识将整个苏府笼罩,一切都了然于心。听到那纨绔是国舅爷,不由挑了挑眉——苏哲远,这回,你会如何选择呢?

苏哲远瞬间便挂起了笑,拱了拱手:“不知国舅爷大驾光临,小女少不更事,少不更事,给国舅爷添乱了。”

魏耀摆手,红肿的鼻子在阳光下更显眼:“无妨,将你那女儿送来赔罪,我便原谅了你苏府。”

“原谅?”苏哲远奇怪地顿了顿:“小女弱不禁风,不知国舅爷脸上这伤……哪里来的?”惊讶的表情装得跟真的一般。

围观人都不觉信了,心道莫非是误会了苏娘子?

魏耀只觉胸口更痛了起来——弱不禁风?

这世上有哪个弱女子不过挥挥手,就能将一群男子掀落在地的?想到之前在茂春园见到的那张绝艳脸庞,又不甘心放弃,可让他当着众人面说是被一个女子打了,又说不出口。

傅灵佩在后院无声地笑了。看这“父亲”装相的模样,不愧是朝廷里历练了几十年的老油条,怕若是让他唱念做打,也不会不精通。

“你,你管我这伤从哪里来?反正,若是你不讲女儿送来,我便去我姐姐那告你一状,让你苏府迟不了兜着走!”魏耀挥袖,哼了声就要走。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任苏哲远再巧舌莲花,遇到这样的蛮人,也只能退避三舍。

傅灵佩正要起身,神识一动,却又安稳地坐了下来:她可是弱女子,便不管今日这事了吧。

“哦?小国舅爷?你要对我的未婚妻做什么?”

一道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嗓音从人群后响起,围拢着的百姓不自觉地分开了条道,让一个红衣郎君走了进来。

凤眼薄唇,长松玉立,一道红衣衬得那脸更冰透的白,艳色逼人。

与魏耀在一块,真是……辣眼睛。

围观群众不由想道,全场顿时静了静,有那农户家的小娘子脸粉绯绯,含波眼不自觉就往红衣郎君身上去。

魏耀也呆了一呆,心想若这镇国公府的小儿子要着了红妆,不知要迷煞多少郎君,又想道他之前口里的话,不由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未,未婚妻?”

什么未婚妻?

围观的百姓本打算收手回家,没想到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得是兴起。这俏郎君也不知是哪家儿郎,看模样倒是勉强与上京第一美人挺登对的。可惜他们还未见过所谓的上京第一美人,不过既然是第一,那自然是极美的。

“未婚妻?”

苏哲远脸都黑透了,这小白脸竟然敢自称未婚妻,真是……

“竖子休得无礼!我儿什么时候成你未婚妻了?”

想着,还有一个吴碧莲,莫非是她在外找的?想想那对母女的德行也不是不可能,连忙叫小竹子将吴碧莲喊出来。

“你且等一等,还需对质一二。”他不善地看着那俊俏的小白脸,越看越觉得不喜。

男子要长那么俊俏,做什么?

第219章 218.217.1.1

“来了来了,老爷,莲娘子来了。”

现如今吴碧莲在苏府地位尴尬,既不入族谱,称呼二小姐便不妥,仆从们便一律称为莲娘子。

苏哲远瞥了她一眼,见她莲步轻移袅袅娜娜地走来,视线黏在红衣郎君身上下不来,心下更是笃定,不由没好气地瞪了吴碧莲一眼。

吴碧莲福了福身子:“老爷。”

苏哲远平日不太拿正眼瞧她,吴碧莲也不敢再沿用旧日称呼,只得跟下人一般称苏哲远为“老爷”。

魏耀看着眼前这莲花般清纯娇柔的女子,心下一动,这女子虽然没有上京第一美人惊艳,但也算得上上之姿,特别是那股子柔弱的气质极为动人,紫色比那陆荣彦也差不太多,想不到一个小小的苏府倒是人杰地灵,专出美人。

他直接指着吴碧莲道:“苏大人,既然贵府大娘子你为难,不若就把这个给了我吧。”

苏哲远默了默,再看向那红衣男子,见他正环着胸看笑话,便知必是哪里弄错了。一时僵在那里没说话,没料吴碧莲啪地一声就跪了下来:“老爷,莲儿不愿做妾。”

魏耀“嘿”了一声,抽气声太大一下子牵到脸上伤口,不由大喘气道:“怎么,本国舅爷纳你个下人做妾,你还不愿?”

丁一玩味地看着眼前女子身上几乎快剥离开的背灵,一双眸黑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吴碧莲抿了抿唇,想到苏府上下对她的漠视,不如今日撕撸开来,为自己挣个将来:“莲儿不是下人。”

“你不是下人是什么?就算是苏府的大娘子,想做本国舅爷的正妻,那也不够格。何况你——”

魏耀淫邪的眼上下地扫视着,只觉眼前女子荷苞初露,也别有一番滋味。

苏哲远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他想到今日失策,竟然由着这小霸王在门口争辩,让人把苏府的家事当笑话看了去,简直是一朝斯文尽丧。正要说话,却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魏公子,是不是刚才那一下还不够重,让你在我苏府门前胡沁?”

一道身影从苏府大门缓缓迈出,明明步伐不快,甚至可以说优雅,却几步便到了众人面前。

原先众人还觉得先前走出的女子清水白莲,颇为楚楚,可被这后来女子一衬,便显得清汤寡水,半点让人想不起了。便是那袅娜楚楚的风姿,也被那如玉如竹的挺拔气质给衬托得颇为俗气。

眸若点漆,唇若丹朱,雪尚输净透,竹且逊风骨。

这股子风流不羁,与那红衣郎君一脉相承,非人间所有。

众人不由赞叹,这才真正称得上第一美人。往日所思所想,竟不能描出真人的一分一毫。

傅灵佩不知她与丁一并立对这些凡人所造成的震撼,一加一大于二的影响便是对苏哲远也成立,他一时悲一时喜,只觉之前不详的预感要成真了:他的末儿,要被那个小白脸拐跑了。

吴碧莲垂下眼,手指甲几乎要将掌心抠破:又是她,又是她!怎么每次都是她!

魏耀一时恍惚,之前被打还没看清长相便被丢了出来,此时再次直面,只觉又比上次看过的美上不少,再看吴碧莲便觉得太寡淡,脸上的笑也变了味:“美人,打得好!打得妙!”

又想着这样的美人娶回家当正妻也无妨,往日所见不过庸脂俗粉,竟觉得自己是白活了。

傅灵佩与丁一视线相对上,又转过身去对着苏哲远福了福身子:“父亲。”

围拢着的百姓们顿时哗然。

“果然,果然是上京第一美人!”

“真真,吾辈描述不及万一耳。”

“……”

苏哲远摆摆手,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傅灵佩自小便是被称赞惯了的,并无不自在,只转身对着魏耀道:“魏公子刚刚说,我想做你正妻?”

魏耀对一旁媒婆眼神示意,媒婆从惊艳状态中醒来,笑道:“哎呦,苏娘子说笑了,魏公子对您仰慕万分,特意着我等上门提亲呢!”

“提亲?纳第十八房小妾?”

傅灵佩长剑出鞘,似笑非笑,再看吴碧莲已经站了起来,垂着眼站到一旁:“还是说,吴碧莲你要做魏耀那第十八房小妾?”

吴碧莲挺直身子,看起来便柔弱中带着坚强,摇头道:“姐姐莫乱说,莲儿万万不嫁这无耻之徒为妾!”

又快走几步,来到红衣郎君面前,脸皮晕上一层绯红,看起来清丽又娇柔:“要嫁,莲儿情愿嫁郎君这般伟男子,即便家无恒产,莲儿也愿与郎君一同奋斗。”

心里却想着,这红衣郎君浑身上下一点装饰都无,唯独腰间一块玉珏极为通透,又敢对着国舅爷不退却,想来地位也不差什么。何况这般俊俏,怎么也比苏妍那上不敢娶,下看不上要好上许多,脸上却一点不透,只娇怯怯地看着丁一。

好一个有情有义,不为财势所屈的“奇女子”!

有不解情况的拍掌,对这女子倒多了许多好感。

丁一冷冷看了她一眼,直接退到了傅灵佩身旁,口中道:“莲娘子错了,我非家无恒产,也无意与你共同奋斗。”

吴碧莲的脸顿时僵在了原地——难道她弄错了?

却不知道自视太高之人,总是容易跌跟头。

“可你明明,明明一直朝着我看,不是中意于我?”她这么想,不自觉也这么问了。

“你弄错了,他看的,是我。”傅灵佩嘴角含笑,嘲弄地看着她。

周围传来的嘲笑声,仿佛呈铺天盖地之势向她席卷而来,吴碧莲瞳孔一下子张得极大:“不可能,不可能……”

她摇着头,脚步往后退,身子不自觉抖动,这回不再是装了。又来了,这种感觉又来了,那天母亲被带走之时的无助感又来了。明明,她才是女主角的,不是么?就算是苏妍长得再美,可这世上的男子不该爱她么?

这种优越感,自始至终都根植在她心里,让她从不曾认命。她吴碧莲要做那人上人,要荣华富贵,要千娇百宠,可为何与苏妍一遇上,就一切不对了呢?

傅灵佩眯了眯眼——看样子,这背灵要飞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