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个时候的她已经十岁了,从小帮着外公干活,外公对她还是比较放心的,走之前将最要紧的钱和药都交给她保管。

她将洗好的衣服挂到阳台,阳台的防盗网被牢牢焊死,甚至还横七竖八地焊了几根铁条,人是无论如何都钻不出去的,可呆在阳台就和坐牢一样,放眼望去只有铁窗。

她趴在铁窗上看着对面的那栋楼,每扇窗户后都亮着或昏黄或暖白的灯光,不时地传来打麻将的洗牌声、喝酒猜拳的大笑声、还有父母训斥儿女,孩子大哭的声音,一切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世俗地可爱。

曾经的她以为自己对这里充满的只有厌恶,这里的大人们都用各种恶毒的言语羞辱着她和她的母亲,孩子们则以欺辱殴打她为乐,她们母女是排遣他们无聊生活的谈资笑料,他们通过辱骂她们发泄对现实的不满,她们俩仿佛是这个大院里最不堪下贱的两条狗,每个人都可以上去踢两脚,吐两口唾沫。

离开的时候,她曾经发誓自己终有一天要挺直脊梁骨衣锦还乡,要狠狠报复这些作践羞辱她们的俗人。

可是等她从那吃人的炼狱中走出来的时候,那些曾经折磨她很久的愤怒全都无足轻重了,方家的死士是不需要感情的,伴随她的永远只有黑灰的冰冷。

而死过一回的她慢慢接受了所有属于一个正常人的感情,逐渐回到她的身上,此刻的她有血有肉,更像是一个真正的人。

那些怨毒和仇恨都过去了,好好过日子吧,从今往后,也有一盏灯下的人永远守候着她的归来。

嘴角难得勾起一个真心的笑容,她回身打开抽屉,抽屉里放着一张银行卡和一个信封,这是外公给她们留下的所有财产。

信封里有一千块钱,这是外公走前留下的现金,这两个月来为了省钱她都没有动过,印象中只有在饿得不行的时候,上过几次菜市场,但买菜用的钱都是抽屉里另一个铁盒里放的零钱,其他的时候几乎都是偷偷捡别人的剩菜剩饭吃。

那时候的她心中充满了危机感,她知道妈妈的药很贵,千方百计把钱存下来想着给她买药吃,日子过得再穷再苦也不敢动这一笔钱。

看着手中这几张薄薄的钞票,她早已没有了当年那种战战兢兢的感觉,外公买的那些药是哪里来的,她并不清楚,但是她很确定这种有问题的药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再给夏方莲用了。

药是要买的,饭也是要吃的。

她们现在虽然穷,可并不至于饿死,外公每个月会有一千多块的工资准时打进这张银行卡,至少吃饭是不用愁了,精打细算地过日子,还是能活下去的。

唯一让她发愁的就是夏方莲的病,一个精神病人对一个穷困的家庭来说无疑是难以承受的巨大负担,尤其她们现在除了外公的工资之外没有任何经济收入。

外公留下的药是假的,每拖一天夏方莲所受的折磨就会更重一些,且不说其他的治疗手段,最重要的是在她发作的时候让她镇定下来的药得先弄一些来。

得想个办法弄钱了,她叹了口气,以她的本事赚钱并不难,她那一手赌技虽然算不上出神入化,但也敢保证在这小小的云留市里不会有她的敌手。

可惜她只有十岁,赌这种东西多少会和黑势力有些关连,家里没有任何可以帮她掩饰和依靠的长辈,如果真露了那一首恐怕会引来别人的猜测怀疑,甚至觊觎,而以她们娘俩的能力根本保不住那些钱,如果再被黑势力盯上,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想到两个月后有可能遇到方家的人,她心中就一阵烦躁,方家的手段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到时候必定会将她查个底朝天,来路不明的钱若是引起了方家的怀疑,那么等待她的将是…

望着墙上的日历,不寒而栗,方家,方家,她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她需要钱,可是钱的来路必须正当,不需要掩饰,而且不能太多,控制在正好能够改善她们生活的范围内,这就不容易了。

她发了一阵呆,眼睛无意中瞟到墙角的破书包,这才记起她还是个学生,明天是要上课的,以她惯常的学习习惯,今天的作业应该还是一字未动吧。

真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要应付学校里的作业,她苦笑了一下,认命地拽过书包,差点不小心把书包的带子弄断了,这是外公捡来的旧书包,拿回家洗了洗后随便缝了几针就用上了,格外不牢固。

她读的小学自然不是什么重点校,是大院附近的一所菜场小学,在这所小学里上学的孩子家境大都不怎么样。

但即便如此她的生存条件在一干小伙伴里也是最差的,别的同学至少回家能够吃上一口热饭,也能专心读书,她却还要照顾夏方莲,对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无疑负担太过沉重,由于绝大部分精力都被方莲牵扯住了,她不是个贪玩的孩子,可也不是个勤奋刻苦的孩子,上课的时候常常走神睡觉,回家后做作业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书自然读得不尽人意。

那时候的自己太小,根本没有意识到读书的重要性,被方家招入麾下后,她的文化基础也是最差的,后来费了很大的劲才勉强赶上,其中艰辛苦楚只有她自己明白。

从书包里摸出一根短短的铅笔头,这是她仅有的文具,书包里空空荡荡的,除了课本,就只有学校发的作业本,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字,她写得漫不经心,老师的批改也是漫不经心。

他们学校的作业着实算不得难,也算不得多,完全是中规中矩地按照大纲来出的,以她目前的程度应付起来自然是轻而易举,如果换成重点校的作业,恐怕她还得抓耳挠腮地费上不少功夫。

她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写得十分认真,认真得甚至接近虔诚。

想想也很可笑,这一世她不想再做那个刀口舔血的死士,倒********想要做一个天天向上的好学生了。

做完作业,她着迷地看着课本,多少年没有接触这么单纯充满童趣的读物了,她非但不觉得幼稚,反而充满了兴致。

第六章 清醒

夏方莲悠悠醒来,眼神还有些懵,夏遥立刻合上课本。

“妈,饿不饿?喝点粥吧。”她去厨房的锅里端出那碗稀饭,小心翼翼地把夏方莲扶了起来。

睡了一觉醒来,夏方莲的情绪还算稳定,一边盯着夏遥看,一边很配合地一口一口地喝着粥。

“小遥也喝。”喝了几口,夏方莲终于认出了女儿,立刻闭上嘴,一个劲地把勺子推向夏遥嘴边。

她心中一酸,“我已经喝了一大碗了,肚子饱饱的,妈妈摸摸看。”

夏方莲天真地看着她,真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笑眯眯地说,“小遥吃饱了。”

“嗯,小遥吃饱了,妈妈也吃。”

夏方莲这才放下心来,很听话地把一碗粥喝得干净,最后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唇,“好困哦…”

她每一次发病都会耗费大量体力,所以每天都处在这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中。

“妈,先洗把脸再睡一会儿吧。”

夏遥打了一盆热水到床前,给夏方莲洗脸。

“好舒服啊。”夏方莲眯着眼睛感慨道,享受的模样就像一只餍足的猫,“小遥,我想洗澡。”

“洗澡?”夏遥愣了一下,她并没有准备,“妈,你不是想睡觉了吗?”

“我想洗澡,想洗澡…”夏方莲执拗起来就像个小孩子。

“好,我马上去烧水。”她连忙应下,算算时间夏方莲应该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洗过澡了,“妈妈乖乖等一会儿啊。”

“好。”夏方莲立刻不闹了,乖巧地看着她忙进忙出。

“妈,水好了,来洗吧。”夏遥微喘着气将热水倒入红色大盆中,她现在的身体素质不行,只是拎了几桶水就觉得累了。

她上前帮着夏方莲解开扣子,浓烈的汗馊味混杂着各式臭味冲入她的鼻子,夏方莲平时的大小便基本是能够自理的,但发病的时候偶尔也会有失禁的情况发生,相比起外公的粗枝大叶,夏遥之前的照顾更是粗疏,现在看看还真是该洗澡了。

“妈,我来帮你。”她上前将夏方莲那脏乱得如鸟窝杂草般的头发盘起,正准备泼水,夏方莲却嘟起嘴来。

“我想洗头。”

“这么迟洗头,头发不会干,万一感冒了就糟了。”她为难地劝道。

“不管不管,我要洗,我要洗…”夏方莲立刻不依,现在的她心智就是个孩子。

“好好好,我们洗,妈妈别生气。”夏遥生怕刺激到她,连忙答应。

“小遥最好了。”夏方莲立刻回以一个甜笑。

夏遥又无奈又甜蜜,含着笑揉洗着她的头发,家里连块肥皂都没有了,更别说洗发水了,用清水洗这些污垢,去污效果乏善可陈,只能算是心理安慰了。

夏方莲坐在大盆里,人大盆小,十分不协调,她却自得其乐地哼着歌。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在这个狭小阴暗的卫生间里,她仿佛忆起了往昔的甜蜜,唇角含着温柔的笑意。

望着在灯光下更显得恬静美丽的夏方莲,夏遥不禁感叹,明明是母女,她和母亲还真是一点都不像。

夏方莲温柔如水,人美歌甜,眉目如画,不犯病的时候身上散发着贤妻良母的气质,而她的五官相较夏方莲要精致得多,眉眼之间多了些妩媚和刚硬,长大之后的她是属于那种偏于艳丽的容貌,听说女儿通常都是像父亲更多一些,这让她不禁开始想象自己那个作孽的生父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哗啦…”

她正走神,就被夏方莲泼了一脸水。

“哈哈哈,真好玩。”夏方莲拍手笑着。

她无奈地跟着笑,低声哄道,“妈,水凉了,我们明天再洗好不好?”

“好。”虽然脸上的恋恋不舍十分明显,但这一次夏方莲还是很听话地站起身来。

夏遥连忙帮她擦干身体,穿好衣服,哄着她躺上床睡觉。

“小遥也睡。”夏方莲揉了揉眼睛,拍了拍床边。

“妈妈先睡,我去收拾一下就来。”夏遥坐在床头找了块干布给她擦着头发。

“那我也不睡。”夏方莲倔强地说。

“妈妈不怕,小遥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知道夏方莲没有安全感,她连忙哄道,“我在这里帮你擦头发,不会走开的,妈妈乖乖闭上眼睛睡吧。”

“不要,我要小遥一起睡。”夏方莲固执地拉着她。

看着夏方莲一直忍着困意,眼巴巴地看着她,夏遥没有办法,只得靠着她和衣躺下,而夏方莲直到她躺在自己身边才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瘦弱的手臂缠上了她的手,一向独来独往不习惯和人有肢体接触的她,身体一僵,愣了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

夏方莲很快就再次睡着了,她轻手轻脚地下床洗碗、洗衣服,把一切收拾妥当了,才重新躺回床上,此时窗外的灯光已经陆陆续续地灭了,大概已经是深夜了。

听着身畔夏方莲均匀的呼吸声,尽管身上腰酸背痛,夏遥却殊无睡意,就算她心脏再强大,一时也很难接受她重回十岁这个事实,前世的那些痛苦可以不再经历了吗?她能够改变她和妈妈的命运吗?会不会一觉醒来这美好的一切又会统统消失不见?或者梦醒之后,她发现自己早已死去,成了一堆白骨…

望着天花板发着呆,不知道过了多久,困倦的她才沉沉睡去,记忆深处的场景在她的梦中交替出现,她分不清楚哪个是梦境,哪个是现实。

等到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夏方莲已经正抱着膝盖望着窗外发呆。

她一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醒来了,也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夏方莲。

“小遥醒了!”方莲首先反应过来,打破了沉默,惊喜地站起来,“妈妈已经做好饭了,你快吃完去学校吧。”

梦醒了!这一切竟然是真的!她真的回到了过去!

一直到了现在她才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一边欣喜着,一边又懊恼着,自己竟然睡得这么沉!警惕性变得如此之弱,连妈妈起身做饭,她都不知道,夏方莲进厨房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幸好这次没事,如果夏方莲有个三长两短,这一世她可就又白活了。

夏遥吓出了一身冷汗,不断地在心中警醒自己,如今的身体没有经过训练,无论是反应力、爆发力还是耐力和警惕性都不能和从前相比,自己再也不能这么大意了。

“小遥,你嫌妈妈做的饭不好吃吗?”看着夏遥懊恼的模样,夏方莲难过得都快哭出来了。

“不是的,”夏遥连忙对夏方莲扯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随即掩饰性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我就是犯困,还没醒呢。”

看着夏方莲如释重负的样子,夏遥一边洗漱一边觉得意外,没想到夏方莲一早起来就如此清醒,印象中她很少有清醒得可以下厨房做家务的时候。

“妈,你吃过了吗?”

“等你一块儿吃。”夏方莲坐在桌前,眼神慈爱地盯着夏遥直瞧。

夏遥心中一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我们一起吃吧。”

桌面上依旧是稀粥萝卜干,夏方莲放的米很少,一大锅的粥基本都是水,一勺下去捞不到几粒米,她太久没有做过饭了,能够做出一碗稀粥,已经很难得了。

夏方莲今天的精神状态很好,夏遥贪心地奢望,如果这样的状态能够一直保持下去就好了。

夏方莲虽然精神不正常,但从没有什么过激举动,更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每次发作时都只是哭闹尖叫,害怕着那谁也不知道的东西。

所以平时夏遥去上课时都会把夏方莲反锁在家里,除了怕她走丢之外,更害怕她一个人出门的时候别人欺负她。

不是每个人都会心地善良地同情弱者,在这个大院里更多人对她们的态度是侮辱和嘲笑。

夏方莲是个疯子,夏遥则是一个父不详的孩子,她是夏方莲被人强暴后的产物,那个时候夏方莲疯疯癫癫的,所有人只关注她的精神状态,没有人发现她身体的异状,等到七个月时发现已经太晚了,说起来夏遥也是命大,在夏方莲吃了那么多药的情况下,竟然奇迹般地健康出生。

她撇撇嘴,说不定当年夏方莲吃的也都是假药。

为了防止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夏方莲被关在家里,一关就是十年。

“妈,我上课去了。”

夏方莲惊恐地看着她,嘴里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这么多年了,她已经习惯了,每天被一个人留在家里。

夏遥强迫自己硬着心肠把门锁上,夏方莲在门后那恐惧可怜的眼神让她心如刀绞,可除此以外她实在找不到其他办法了。

将她送进精神病院需要很大一笔费用,不是现在的她能够负担得起的,最重要的是前世的悲剧,让她不再放心让她一个人住院了。

第七章 上学去

夏遥的学校离家不远,她的学校原来是纺织附属小学,纺织厂倒闭后,学校改了个名字继续招生,本来就不高的教学质量更是一落千丈,算是这一带的菜场小学,在区里的教学评比等各项竞争中年年垫底。

夏遥家穷得叮当响,只有一个年代久远的小挂钟,外公走之后大概因为耗光了电池,挂钟早就停了下来,舍不得买电池的她,每天都是依照楼下大爷那响彻小区的收音机广播来确定时间的,昨晚太累今天起得迟了,大爷早就关了广播,她自然也不出所料地迟到了。

“在门口站着。”数学老师就是她的班主任,一看她迟到就更没有好脸色了,夏遥不仅家世差成绩差,脾气也孤僻,身上还成天脏兮兮地散发着臭味,她的老师没一个喜欢她的。

对当年那个性情冷厉的瑶光来说,没有几个人敢对她颐指气使,但对现在这个一穷二白的苦孩子夏遥来说,任何人都可以毫不留情地上前踩她一脚,尽管她不想接受,但这就是现实。

从昨天开始她就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毕竟过去的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现在不过是重温一遍过去的经历而已。

夏遥老老实实地在门口站着,心境十分平和,对那些鄙夷不屑的眼神丝毫不以为意,别说现在的她是个成年人,就是当初那个夏遥也不是个薄脸皮的人。

数学老师的教学水平有限,照本宣科地念了课本,就随机找了几个学生上来做题,有两三个学生做不出来,站在黑板前发呆,他便拿着教鞭朝他们的手心各抽了十下。

有个小姑娘当场哭出声来,底下的学生们个个噤若寒蝉,生怕自己被老师点到名。

“你们怎么这么笨?都是猪吗?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做?上课到底有没有在听讲?…”老师一边挥舞着教鞭,一边斥骂着学生。

夏遥站在教室外面听着教室里的动静,觉得有趣,相信此刻教室里不少同学都宁愿和她一样站到外头来吧,教室外头不仅空气清新,还能训练自己的耐力。

现在是四月初,还有些春寒料峭,在外头站久了,仅穿一件单衣的她难免觉得有些冷,但越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她就越兴奋。

只有极端恶劣的处境,才能最大限度地磨练一个人的精神和身体素质,她的潜能才能被激发,当然现在的条件实在也算不上恶劣。

她靠着墙,身体站得笔直,调匀自己的呼吸,训练着自己的视力,耳朵时刻注意着周遭的环境。

教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她正纳闷发生了什么事,数学老师走了出来。

“你进来把这道题解出来。”

她抬头奇怪地看着数学老师,没有错过他脸上那隐藏在严肃外表下的抹恶作剧似的表情。

大概是他老人家觉得在门口罚站已经不足以惩罚她的恶行,想要找个借口抽她十鞭?然后再在全班同学面前辱骂她是猪什么的…

她有趣地想着,完全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很自觉地走到黑板前。

黑板上写着一道四则运算,不算太复杂,只是课本上的课后习题而已,上面还残存着上一个同学未解开的痕迹,上面的数字凌乱不堪,可见班上的同学学习有多么不认真,当然过去的夏遥也是其中一个。

只是这一次出乎老师和全班同学的意料,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站在黑板前发呆,而是拈起一支粉笔正儿八经地开始解题,看起来字竟然还不算难看。

数学老师很快隐去了脸上恶作剧般的笑意,黑板上的答案无疑是正确答案,就连解题过程都中规中矩和教学参考书里的解题步骤几乎没有太大的出入,要知道夏遥这样的差生别说是在黑板上做对题目,就留平时的作业都是做得乱七八糟。

今天算是瞎猫碰着死耗子了,他嫌恶地看了她一眼,既没有说对,也没有说不对,只是冷淡地说了一句,“回门口站着去。”

他恶劣的态度完全在夏遥的意料之中,在学校里没有一个老师喜欢她这样的学生,不是用看老鼠似地嫌恶态度对她,就是干脆将她当作透明,事实上这也是她当年厌学的原因之一,在这所学校她从来就没有感受过温暖。

这也是当初的她能够在残酷的训练中存活下来的原因,她从来不对人性的善良有所指望。

她无所谓地走出教室,继续老老实实地站着,身为组织里最出色的特工之一,当年她的身手好得惊人,十岁的自己虽然身体孱弱,经不起高强度的训练,但基本功还是可以练起来的。

一堂课结束,所有人都好像忘记了教室外还有夏遥这个人站着,数学老师走出了教室,看都不看她一眼就扬长而去。

夏遥活动活动身体,很享受这种肌肉酸疼的感觉,她都忘记了自己竟然还有这么弱的时候,现在的她没有训练营那种高强度的训练,要何年何月才能恢复当年的身手?这么弱的自己真是让人不习惯啊。

她暗暗叹气,现在的她正处在长身体的阶段,营养跟不上,她就没有办法训练自己,错过这个好时机,她一辈子都没有进步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