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戒备地将刀片握在手里,轻轻推开了门。

瞬间浓烟滚滚,扑面而来,难道是着火了?她心中一惊…

诊所里一片黑暗,只有一点火星忽明忽灭,她定睛一看,原来是烟头,正在抽烟的人同样也是一脸惊诧。

“师父,您怎么抽烟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打开灯,林若水的作息很健康,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抽烟,而且看这满地的烟头,和一屋子的浓烟,他抽的还不少。

“心里烦,抽根烟想事儿。”林若水顺手把烟掐灭,看着夏遥开窗通风,脸上少见地挂上了心事。

“您这哪里是抽根烟啊?抽了好几包了吧?”她不满地看着他,屋里浓重的烟味熏得人眼睛疼,“我还以为着火了呢。”

“你今天怎么会这么早过来?咦,你身上有血?出什么事了?”林若水的脸色更加凝重了。

“有人在放学路上找我麻烦。”

“谁这么大胆,敢找我林若水徒弟的麻烦?”林若水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好大的气性,夏遥吓了一跳,看来他真是遇到烦心事了。

“也没多大的事儿,不知道是吴家还是孙家的人,没胆量向姜启翔报复,就找到我身上来了,您也知道,就凭那几个三脚猫,还动不了我。”她轻描淡写地说。

“找姜启翔报复,为什么会找上你?”林若水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知道她的能力,也丝毫不担心她是否会受伤。

听他的语气不善,夏遥就知道他想借着这件事撒气,能让他这样心烦意乱的,肯定不会是小事。

夏遥没有立刻回答,反倒不慌不忙地烧水泡茶,“师父,您吃过饭了吗?要不我出门给您买几个葱油饼?或者下碗面给您?”

“没胃口。”林若水坐在他平时看诊的位子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哦,”她应了一声,挺无辜地说,“之前那两个孩子想找人来为唐芙出气,姜启翔知道了,就和他们打了起来,结果把事情给闹大了,那俩孩子进去之前肯定记着仇呢,还不忘交代那些道上的人来报复。”

“你知道的倒是比我还清楚。”林若水冷哼一声。

“没办法,事情莫名其妙扯上我了,总要问个清楚才好,不然死都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她耸耸肩,一脸无奈,“师父,我没吃晚饭,饿死了,咱们叫个外卖吃吧。”

她打电话给附近的小餐馆,叫了两碗面,这才在他身边坐下。

“其实我不怕他们找我麻烦,但您上次说的对,我身边的亲朋好友这么多,我就怕连累无辜,所以我还是想着您能帮帮我这个忙,”她讨好地笑了笑,将那张小纸片递给他。

“这是什么?”林若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就是刚才那几个找我麻烦的小混混的名字和身份证号,我就想让您帮忙想个办法,把他们送进去和那个金哥作伴。”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你就把他们的名字和身份证号查出来了?”

“没查,是他们自己交代的,所以可能还得想办法核对一下。”

“自己交代?”林若水啼笑皆非,“亏你想得出来!还真当自己是警察啊?”

第一百七十七章 麻烦

“我虽然不是警察,可绝对是讲道理守规矩的良民。”夏遥嘻嘻一笑,“这也是为您省点事儿。”

“为我省事儿?你这孩子最会惹事,也不知道你到底怎么回事,看上去也没做什么坏事,怎么就净惹上这些乱七八糟的麻烦。”

“我也不想的啊,”夏遥话锋一转,“师父,我怎么觉得您这回惹上的麻烦才叫一个大呢?”

“你这个鬼灵精!”林若水叹了口气,“还真被你说中了,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们可能会有个大麻烦。”

“谁敢来找我师父麻烦?”夏遥假模假样地捋起袖子,逗乐了林若水,也微微驱散了他心头的烦闷。

“过几天会有一个安家的小孩子来这里住一段时间。”林若水心烦意乱地喝了口茶。

“那个安家?”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嗯。”他随意应了一声。

“您是说京城的那个安家?”她完全不能相信,再三确认道。

“还有哪个安家?”林若水瞪了她一眼,“怎么这么啰嗦?”

“他们怎么会愿意把家族里的孩子送到我们这种小城市来?”

“是啊,正常的肯定不会送过来,送过来的这个是犯了错,被家族放逐出来的。”林若水轻嘲一声。

“那为什么选择云留?”她一脸慎重,不是她多疑,只是觉得很奇怪,云留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会惹得这些大家族如此关注。

“和你没关系,是因为我。”林若水烦躁之意更甚,“孩子的父亲担心他会遇到危险,希望我能保住他。”

“危险?我这么个身份不明的人在您这儿,这才是最大的危险吧。”她的脸色同样不好看,她只希望能够平安顺遂地过完这辈子,哪里想到这辈子没遇上方家,半路又冒出来个安家。

“我也觉得,”他看了她一眼,直言不讳,“就算是安家的弃子,也不能任由身份不明的人随意接近,所以我把你的情况和安家说了,那个孩子的父亲却依旧很坚持。”

坚持的意思是什么?就算知道她身世不明,也要把那个孩子送过来?还是他们会提前彻查清除掉她这个障碍?

夏遥挑挑眉,她的重生本来就是不可思议的,就算被彻查也不可能查出个子丑寅卯,所以她根本不担心自己最大的秘密会被查出来。

但是她手中的产业就很有可能会曝光了,那笔从境外转来的巨款,她用上了加密手段,这种手段在这个年代尚未出现过,不可能会被人查出底细,爱吃网打的虽然是肖云天和毛辉的旗号,但安家若要彻查,也极有可能会查到她是幕后人,肯定会对她投资的那笔钱产生怀疑。

她的脸色阴晴不定,对这个即将打破她平静生活的弃子,充满了排斥。

她这些年跟在林若水身边,没少借他们的势,就算安家有所怀疑,肯定也不会对她这么个无名之辈多加追究,但如果现在他们要较真的话,她低垂眼睫,如今退无可退,他们真要逼她,她也只能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了。

“他对你的身世也很感兴趣,已经顺着十几年前的线索去查了,你最在意的身世之谜很快就会水落石出。”林若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毫不意外地看到她的眼神变得迫切,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这笔交易你觉得划算吗?接受那个孩子住过来,作为交换,孩子的父亲会帮你查出身世之谜。”

夏遥立刻冷静下来,一脸苦笑地看着他,“师父您觉得呢,这算是交易吗?就算我不接受,也无法阻止他们把那个孩子送过来吧。您要是不想趟这滩浑水,应该早就拒绝他们了吧。”

虽然前世她和安家接触不多,但很清楚安家就是一滩烂泥,虽然是帝国首屈一指的顶级豪门,可是安老爷子的七子三女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家族内斗乱七八糟,争权夺利的家族斗争耗费了安家太多的力气,在这么下去,估计迟早会被宋家和方家取代,当然他们会斗得那么凶,其中肯定也少不了宋家和方家的挑唆。

总而言之,无论是为了她好,还是为了林若水好,安家的事情都沾不得,否则超脱的林若水当年又何必避到云留市来?

“您如果接纳了那个孩子,无疑是要站在孩子的父亲那边,那等于是和安家的其他人作对,这么多年了,再卷进这种事里去,值得吗?”尽管知道事情回旋的余地不大,她还是尽力劝道。

“独善其身…不容易啊…”林若水深深叹了口气。

夏遥深以为然,和这些大家族扯上关系,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就算是林若水也不能幸免。

“师父,您已经答应了?”

林若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难怪他今天心情这么糟糕,躲了十几年,又平白无故地被扯进这种事里,心里肯定不好受。

她同情地看着林若水,“那孩子的父亲是谁啊?”

她很好奇究竟是安家的哪位有这么大的面子,能够请动这位老人。

林若水正挟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闻言顿了顿,“安之礼。”

“啊?”夏遥吃了一惊。

竟然是他?

安之礼的母亲不是安老爷子的正妻,只是他情人中的一位而已,据说很早就去世了,他在家族中根本不得重视,是出了名的低调懦弱,这样的一个透明人也值得林若水蹚浑水?

“你也知道他?”

“我知道他只是因为他不为人所知。”这句话太拗口了,刚说出口她自己就笑了起来,“这个人太低调了,好像都没有什么关于他的消息。”

“与其说是低调,不如说是懦弱,连自己儿子被人算计陷害了,都没有办法为他讨回一个公道,他所能做的也只有来求我庇护了。”林若水充满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愤怒。

“师父,您该不会是因为同情他才卷进这摊事里的吧?”夏遥一脸怀疑,其实林若水就是一个烂好人的性格,很容易被人利用。

第一百七十八章 故人

“那也不至于,”林若水虽然接受了,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这份烦躁难免带到了脸上,“安之礼的生母和我有点交情,我受她之托,答应要好好照顾她儿子。”

“哦?”夏遥一脸暧昧,“初恋情人?”

“胡说八道!”林若水跳了起来,“我的初恋是你师母!”

看着夏遥那犹自不信的样子,他不得已解释道,“赵容是个护士,和我搭档很多年了,我们是同事关系!”

“同事?”夏遥不怀好意地笑道,难得找到一个打趣老顽童的机会。

“你这个孩子脑子里净装什么乱七八糟的了?”林若水气急败坏地辩白,“安歆的身体不好,她是负责照顾安歆的护士,因为她照顾得很尽心,所以她们俩关系很好,后来安邦民那个老东西看上了赵容,不顾我们的反对,他们俩就私定终身了。那个时候安邦民还没离婚,口口声声说会离了婚娶她…”

“真是造孽啊…”想起几十年前的往事,林若水还是一脸气愤,“结果离了婚之后,他又看上了别人,转眼就又娶了个更年轻漂亮的,那个时候赵容正怀着孕呢。”

夏遥瞪大双眼听得很入神,她最喜欢听八卦了,她一直都知道安老爷子很渣,没想到竟然渣到这个地步。

“安歆非常生气,找安邦民大吵了一架,可是根本没用,他们俩就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感情并没有外界想象那么好,何况安邦民那时候吃了秤砣铁了心,哪里会因为妹妹的愤怒而改变主意?为这事儿安歆还大病了一场…”一提起逝去的爱妻,林若水就满脸心疼。

“既然劝不了安邦民,我们就只能劝赵容打掉这个孩子,找个地方重新开始,安邦民根本就不在乎她,不在乎这个孩子,天下的男人这么多,何必要在他这棵树上吊死呢?”林若水叹了口气,“赵容这个人不仅刚烈,还很死心眼,她和安邦民断绝了关系,却也没有打掉孩子,离开京城,找了个地方把孩子生了下来,这个孩子就是安之礼。”

“那几年我们谁都没有联系上赵容,直到有一天她把五岁的安之礼领回安家,我们才知道她得了绝症,自知时日无多,无法再继续抚养安之礼了,才让他认祖归宗。安邦民对这个孩子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反正他孩子那么多,不差这一个,家里的钱也不少,不差这一口饭,所以就把他当条狗一样的养在家里。”林若水提起安邦民从来都是这样没好气的,毕竟两个人的性格品行差的太多了,无法互相理解。

“您和师母都没有孩子,还不如直接领养了他呢。”

“其实你师母有过这个提议,但是她的身体不好,我必须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她的身体上,哪里有精力再去养一个孩子?真要领养了他,对他也未必好。”林若水对安之礼也是不无愧疚的,“当然他在安家过得也不好,他是五岁后才到那个家的,他的母亲又不受安邦民的宠爱,安邦民娶了那么多老婆,却始终没给他妈一个名分,他在家里的地位可想而知。”

“赵容没多久就去世了,她临死前拜托我和你师母照顾安之礼,后来安歆也走了,她走前也叮嘱过我要尽力照顾安之礼…”林若水一脸唏嘘,尽管安歆已经走了二十几年了,但是她说的话,他始终都放在心上。

“这个孩子就是安之礼的儿子喽?”夏遥努力在脑海中搜索前世的记忆,对安之礼父子几乎是一片空白,甚至连他们的长相都没有印象,只是依稀记得安之礼的儿子好像在安老爷子的孙辈中排行第五。

林若水点点头,“这个孩子自幼失母,过得也很惨,这些年来,我对他们父子俩照顾得太少了。”

“这样一个人有能力查我的身世吗?”她一脸怀疑,安之礼这么个不受家族重视的人,能有多大的能耐查清她的身世?

同时也有了一丝乐观,如果是安邦民的三子安之信那样的厉害人物来查她的底细,兴许她就藏不住了,换成安之礼…

他几乎没有任何可能能够查出爱吃网和她的关联,至于那笔钱就更不可能查到她的头上了,想到这里,她的脸上不由得带了几分轻松。

“你要相信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不济他也是安家的人,比我可强多了,对方还是有留下一些破绽,要用心查并不难,为了他独子的安危,他不会不尽力。”对她的身世之谜,林若水倒是充满了信心。

夏遥笑了笑,心里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想为夏家的人讨个公道,一方面似乎又不像过去那么在乎自己的身世了,有什么比现在过得好更重要的?

林若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把烦心事说出来之后,他也就没那么纠结了,“所以说这个忙于情于理都该帮,我这么一把老骨头了再卷进那些破事里头,倒是无所谓,就怕连累你和小方。”

“他们应该也不至于因为您,而迁怒我和林小方吧,要真有那闲工夫,还不如耗在他们自个儿内斗上,我和林小方啊,在他们眼里那可是蝼蚁一样的存在,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找两只小蚂蚁的麻烦。”她笑了笑,安家的内斗大大消耗了安家的实力,在她眼里,除了安之信有实力之外,其他的安家人都是纸老虎。

“前提是你们不惹事,”林若水看了她一眼,“到时候别和那个孩子走得太近,师父可是为了你们好。”

“知道啦,我们保证明哲保身,绝不挑事。”她笑了起来。

想来安之礼的儿子和他父亲一样也是个没有存在感的人,安老爷子的孙子孙女太多了,有的根本低调得不为人知,也有几个高调的成天出来蹦跶,不过都被方耀明评论为垃圾渣滓。

方耀明在所有世家的第三代中是绝对的佼佼者,他整合了方家的所有力量,整个家族的力量都可以由他随心所欲调动,这一点是四分五裂的大世家安家远远不及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隔阂

夏遥想起前世倾心追随的男人,心里有些复杂,一方面深恨他的冷酷无情,一方面又不得不赞赏他的能力。

帝国三大世家目前以安家为首,可是安老爷子年纪大了,等他一走,安家必定四分五裂。

宋家的家主宋靖丰虽然正值壮年,但是家族人丁稀薄,宋靖丰当年为了上位,手段十分阴狠,他的兄弟姐妹不是被他流放软禁,就是莫名其妙地横死,那些旁支子女们根本不成气候。

他的膝下只有姜媛生的一子一女,长女是醉心慈善的宋语嫣,后来也和他们闹掰了,幼子年纪很小,听说十分软弱无能。

一个家族的兴旺发达除了需要有个强势的领头人之外,枝繁叶茂也是很重要的,一旦宋靖丰老去,宋家遇到青黄不接的局面,很快就会没落下去。

所以在她看来,方家超过安家和宋家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她的目光微凝,那个时候的方耀明好像总在忌惮着一个人,而最恐怖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这个人行事亦正亦邪,却能够调动与三大世家抗衡的力量,他的存在是方家最大的威胁,最奇怪的是他的所作所为似乎并不是为了安家和宋家,而是想把这一滩水搅浑,他究竟想得到什么?谁都不知道。

方耀明每一次好不容易抓到一丝线索要查出那个人,却都被他狡猾地掩饰过去,这样一个超然于三大世家之上的存在,怎能不令他心惊胆战?

跟在方耀明身边那么久,她不可能不知道他内心的担忧,也曾深深地憎恨过这个人,恐怕这股势力是将来唯一能够和方家对抗的吧。

她对这个人竟然隐隐有了期待,这种期待夹杂了恶意和快意,只可惜前世没有活到能够见到他们你死我活的那一天。

这段时间夏遥没放太多心思在学业上,考试的时候竟然被严溪反超,只拿了年纪第二,这让夏遥有些心虚,收敛心思乖乖坐在书桌前复习读书,不算绝顶聪明的她只能靠勤奋来弥补了。

她伸了个懒腰,拿起林若水交给她的书,除了医术之外,林若水还会让她看一些诗词古文,刚开始她觉得无聊枯燥,后来发现多读多背对她的语文学习很有好处,便沉下心来苦读,林若水每周都会抽时间给她讲一篇古文,不愧是底蕴深厚的老中医,他讲课的水平不知道比学校的老师要高多少。

“妈,你怎么了?”她瞥见坐在她身边做手工活的夏方莲突然望着窗外怔怔发呆,忍不住问了一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这样了,她不禁有些担心。

“哦,没事。”夏方莲像突然惊醒似的,收回视线,重新低下头去。

“妈,咱们聊聊天吧?”夏遥坐到夏方莲身边,她们母女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坐下来好好聊聊了。

“聊什么?”夏方莲似乎有些不习惯地往旁边躲了躲。

夏遥脸色微变,这是她的生身母亲,是她一直以来的牵挂,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再习惯她的碰触了?

她的心中一片寒凉,开始反思林若水说的话,是不是她给夏方莲带来了太大的压力,她是不是已经成为夏方莲新生的阻力?

妈妈,你是不是已经不喜欢我,不需要我了?她动了动嘴唇,想要用撒娇般的语气问出这句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她沉默,夏方莲也没有想要开腔搭话的意思,只是低头绣着手中的图案。

她早已失去了聊天的兴致,一言不发地重新坐回书桌,埋首刺绣的夏方莲只是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了她的背影一眼。

原来无论时光如何倒流,她如何努力,都无法让妈妈开心起来,夏遥望着窗外,窗外的阳光正好,暖洋洋地洒在窗台上,隐约能够听见街头巷尾孩子的嬉闹声,还有母亲们一声声悠长的呼唤。

而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母女二人之间却有着一层厚厚的隔阂,最可笑的是,她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又是因为什么事,两个人变得越来越陌生。

她开始怀疑前世每次去医院看望母亲时,母亲眼中希冀渴望的光芒,是因为她吗?

因为夏方莲的态度,夏遥一连几天都无精打采的,明知道很快就会有自己身世的消息,可是为母亲讨还公道的热情都渐渐冷却了,现在的日子着实不错,衣食无忧,有个好师父,有群好朋友,这样平静地过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这天下午只有一节音乐课,学校正忙着组织歌咏比赛,每个班都利用音乐课时间紧张地排练,而夏遥是个不折不扣的音痴,无论是她自己还是老师同学,都已经放弃了让她唱歌的奢望,于是她很顺利地请到了病假,快要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她改变了主意。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夏方莲不会希望见到她,母女俩聊天交流的时间,还比不上和房东李阿婆说话的时间多。

她垂头丧气地转身,搞不懂为什么在夏方莲神志不清,她们的家境最艰难的时候,她们能够那么亲密,而现在她的身体渐渐好起来了,日子也一天天好过,她们的心却越来越远。

难道这就是只能共患难,不能共安乐?可她们是骨肉至亲的母女啊!

她郁闷地一路踢着小石子,踢踢踏踏地去诊所投靠师父。

没想到下午原本该正常营业的诊所大门紧闭,她疑惑地掏出钥匙从后门上去,只见林若水正指挥着林小方搬东西。

“师父,你这是做什么?”夏遥望着站在楼梯上的林若水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