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受不了地转过头去,这位殿下为人亲和,没有架子,但有一个最大的毛病,那就是逗逼!

看着医务人员们动作迅速,有条不紊地推着安从哲去做各项检查,宋遥除了一脸焦急地跟在旁边,完全无计可施。

“砰”地一声,他们被隔绝在急救室之外。

“不能想办法让我们进去吗?”她倚着门框转头问道,这是一家设备精良的私人医院,规模不大,服务的对象显然是特权阶级,和院方打个招呼,让她进入急救室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李修文正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捶腿,闻言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进去做什么?”

“我不放心他…”明知道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可她就是想要见他,陪在他身边。

“没什么不放心的,里面都是自己人,”李修文一哂,“你别进去添乱了。”

她颓然地靠在门框上,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无奈又恐惧。

“我要杀了安之礼!”她咬着牙,他所受的一切痛苦都来自于这个变态,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却把他往死里打,恐怕还不止一次!

从安从哲出生起,他就无时无刻不在遭受着虐待,他这样的人枉为人父!

“哎!”李修文一脸尴尬地看着她,模样很苦恼,“你冷静点儿,有些事你还不明白,这些事太复杂了。”

“什么事?”她的眼神冰冷,声音更冷。

“怎么说呢,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李修文保证自己不是在卖关子,是真的觉得难以启齿。

显然宋遥就不这么认为了,她一腔怒火,不想再呆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哎哎哎,你别走啊,至少你先听我说完…”李修文连忙一把拉住她,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少女不会真的要去杀安之礼吧?

安从哲已经躺在病床上了,她再把自己陷进去,他是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

“我们找个地方,我把我知道的事儿和你好好说说。”李修文总算尝到了焦头烂额的滋味,将她连拖带拽地拉到一间没人的小会议室。

宋遥年纪虽小,可给人的压迫感真的太强了,李修文看着一脸冷肃的她暗暗感叹。

安从哲当年追她是冒了多大的勇气啊,这么个强势霸道的女王攻,果然不是任何人能够消受得了的。

“有话快说!”宋遥看着他那副犹犹豫豫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这不是正在组织语言吗?”李修文挠挠头,“我和教授其实是有那么点儿亲戚关系的,严格说起来的话,我是他表舅,也就是说我妈是他妈的小姨,咦,这话怎么有点怪怪的…”

她皱着眉头,她对皇室根本不了解,安从哲之前和她说了一些皮毛,但她只知道他和皇储李修文关系不错,至于皇后是谁,她只知道她叫程娟,其他的知道得并不清楚。

“我听说皇后殿下是个孤女…”

“是啊,但是孤女也得有人抚养啊,她有个大了她十五岁的姐姐,叫做程婵,是她把她养大的,后来程婵嫁给了历史学家颜志明,生了个女儿叫颜屏如,那就是教授的妈,也就是你已经去世的未来婆婆,咦,这么说好像也有点怪怪的…”

李修文发誓自己已经很努力地想把事情说清楚了,可是两家的关系实在是太复杂了。

谁说皇后母族不显的,这么七弯八拐地绕下来,安家倒成了他们的姻亲,难怪皇室会愿意信任安从哲,虽说隔了这么远的血缘关系没多大用处,但总比其他的安家人要更亲近一些。

“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我又算是他的表哥,他的奶奶是我爸的小姑,也是我的小姑婆,安之礼是我爸的表弟,也是我的表舅…”

宋遥小嘴微张,她万万想不到安从哲的父母都和皇室有着血缘姻亲关系,同时也被李修文满嘴的表哥、表弟、表舅、小姨、姑婆什么的给绕晕了,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不对!我记得从哲的奶奶姓赵,是个护士,如果是陛下的小姑,她岂不是公主?”她静下心来,努力捋清思路,想起林若水当年曾经和她说起过安从哲的奶奶赵容的故事。

“是姓赵啊,因为她母亲姓赵,所以她对外化名赵容,在皇室玉牒上她的真名叫李子容。”李修文一脸无辜地说。

宋遥这回彻底目瞪口呆了,林若水口里的小护士竟然是个公主?这也太玄幻了吧。

“不可能吧?她微服私访?”

“也不能算是微服私访吧,因为她年纪太小了,我记得我大伯的年纪比她都还大几岁,所以先皇一直很保护她,很尊重她自己的意愿。她自己愿意过普通人的生活,就一直没有让她在媒体上曝光,所以有很多人不认识她,我出生的时候,她已经去世了,不过听说她是个非常低调的人,不喜欢别人拿她的身份说事,还一直以孤女自居。”

安邦民主张废帝,却和个公主搞在一块儿,还生下了个私生子,这样的人生也太彪悍了吧。

看着眼前这个同样不务正业的程序员皇储,她已经有些麻木了,有这么个奇葩存在,当年那位公主殿下不在闺阁里风花雪月,反倒去做护士,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了。

第两百九十三章 合作

“当年小姑婆就是在这家医院里当护士的,而已婚已育的安邦民也正是利用这个机会接近了她,得到了她的感情和信任,她当年被家人保护得太好了,天真单纯,相信爱情,瞒着家里和安邦民谈起了恋爱,据说安邦民还曾许诺过要娶她。后来她无意间泄露了我爷爷的行踪,最终导致了我爷爷被刺去世,她才醒悟过来,可惜已经太迟了,安家、方家、宋家三大世家联手屠戮了皇室十八口人。”李修文收起了嬉皮笑脸,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宋遥脸色大变,不仅是因为这段骇人听闻的历史,而是因为她听到了“宋家”这两个字!

“宋家?”她不由得微微退开一步,脸色变得十分戒备。

“是啊,你们三大世家是皇室的仇人,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李修文又露出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这么大的一件事被他用这么不正经的语气说来,好像是在开玩笑。

“这么说,你们和安从哲合作就是想要向三大世家复仇喽?第一个是安家,恐怕因为当年那件事就是安老爷子领头的吧,那第二个是谁?宋家还是方家?”她冷笑地看着李修文,她太明白仇恨的力量了,就算眼前这个年轻男子表现得再有亲和力,在血海深仇面前,他对宋家能有几分善意?

“欸,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啊,”李修文看着她不由自主捏紧发卡的样子,有些发怵,不知道她还能用这根发卡玩出什么花样,不会是要把它当刀使吧?看上去是发卡,其实它是武侠小说里的神秘兵器…

他咽了口唾沫,“确切地说是我和教授合作,我爸和安之礼合作,复仇这种事情是真正经历过,有过切肤之痛的人才会想做的事,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李修文觉得自己原本的语言表达能力就不够好了,在她强大气场的威胁下,好像更紧张了。

“事情发生在几十年前,别说是我还没出生了,我爸都还是个八岁小孩,我对什么爷爷啊,姑婆啊,大伯二伯什么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和我一起生活的是慈爱的爸爸妈妈和可爱的弟弟妹妹,还有同我志趣相投的朋友们。要我为了那些素未谋面的祖先们,放弃现在安稳美好的生活,一心扑在报仇的事情上,还要冒着失去他们的风险,我自认自己做不到。”李修文是个享乐主义者,他不想背负太多沉重的责任。

“虽然我爸对我恨铁不成钢,觉得我胸无大志,但是我不是他,我珍惜现在的生活,也不希望任何人去破坏它。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几百年前我们李家也是踩着别人的尸骨登上皇位的,如果所有被李家伤害过的家族也成天想着复仇,我们也无法延续到今天。如果我们不学着释然和原谅,那么这个世界到现在还是混战不断,谁也别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她的脸色稍缓,她也深有同感,仇恨固然重要,但人总是向往美好的事物,自从她和安从哲在一起之后,耽于感情,更在乎的是他的感受,并不会时时刻刻都想着复仇,当然前提是对方不要再来招惹她,可惜宋语嫣和方耀明不是那么识趣的人。

“这么说,你和安从哲是和平的使者?”

李修文惊异地看着她,“你这是开玩笑,还是嘲笑我啊?”

“确切地说,我们俩都算是父亲们复仇的棋子,只不过我们这两颗棋子有点不甘心,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搞些小动作而已。”他摸摸鼻子,一脸无辜,“区别在于,我爸表面上对我挺严厉,其实还是挺纵容我的,他容许了我的小动作,而安之礼的眼睛里却容不下一颗沙子,如果不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恐怕我现在也和从哲肩并肩躺在病床上了。”

“陛下竟然和安之礼这个变态联手?”她冷嗤一声,十分不屑,安之礼是个实打实的变态恶魔,和他合作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好歹也是我亲爹,你不用当着我的面这么不留情面吧?”李修文尴尬地搓搓手,“我爸呢,确实是心理有些阴暗,不过他还算好沟通,这些年也渐渐放下了那些仇恨。但是安之礼却不一样,小姑婆怀上他之后就远走他乡,听说小姑婆恨极了他,生下他就是为了报复安家,不仅一直给他灌输要找安家报仇的思想,还没少虐待他,后来小姑婆去世前将他送回安家,就是希望他能够将安家上下搅和得鸡犬不宁。不过那个时候安之礼还是个孩子,安家那些人个个都是豺狼虎豹,他哪有那个能耐搅和他们?反倒成天被他们欺侮,性子就越来越阴郁。”

“在皇室残余的几个死士的帮助下,我爸和安之礼相认了,他们俩的性格和遭遇有点像,又同样对安家充满了仇恨,一度成了好朋友。后来我爸娶了我妈,他又通过我妈认识了我大表姐,他们俩一见钟情,要死要活地非要在一块儿,据说那是他这辈子最正常的一段时间了,所以说爱情这个东西真是太奇怪了,唉,可恨人也必有可怜之处啊…”

“说重点!”宋遥最无法忍受他说到关键处,还要加上几句莫名其妙的点评。

“重点就是我大表姐一度让他成了个正常人,结果我大表姐又让安家人给害死了,他就彻底发疯了,一疯就疯到了今天,看样子这病是越来越严重了。”李修文摊摊手,下了一个无奈的结论,“他现在完全失控,一门心思要灭尽三大世家复仇,就连我爸也没有办法说服他。”

“安邦民明知道你大表姐和你妈的关系,怎么还会容许安之礼娶她呢?”宋遥记得林若水曾经说过,他曾经撮合过安之礼和颜屏如的婚事,那么林若水对颜屏如的身世究竟知不知情呢?

安邦民又怎么会允许自家的人和他深恶痛绝的皇室继续牵扯不清呢?安之礼的身上本来就流着皇室的血,再加上这么一重关系,他就不防着安之礼?

第两百九十四章 签字

“她们的关系很重要吗?”李修文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才反应过来,“你以为安邦民会在乎我妈这个皇后的身份?我妈嫁给我爸,还是他做的主呢,他一直都觉得他已经把皇室掌控在手中,尤其是我妈这一族,根本就没几个亲戚,还个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翻得起什么大浪?安之礼娶了我大表姐,还能更好地掌控皇室,对他来说有利无弊啊,只不过我姨父特别讨厌安家,当时咬死了不肯把女儿嫁过去,但没办法啊,我大表姐一片痴情,闹了几回自杀,他这才松了口。”

“大表姐出事的时候,我刚开始记事,只是模模糊糊地记得我妈哭了很久,其他的就没什么印象了,你别看安之礼这副变态的样子,当年他的痴情也不逊于你们家教授啊,没办法,情到深处会变态啊…”

李修文说起这些陈年八卦眉飞色舞,给他块惊堂木,就能登台说书了。

“也就是说其实皇室并没有想要以牙还牙,灭尽三大世家,现在的一切都是安之礼做的?”她觉得很可笑,皇室这个苦主已经放弃报仇了,安之礼却蹦出来越俎代庖,这个人已经变态得要全世界给他妻子陪葬才甘心了。

“确切地说是,现在已经没有复仇这个想法了,当年杀害皇室的那些人,老的老,死的死,除了安邦民还活着以外,宋老爷子早就死了,方老爷子也半死不活地躺在医院里,剩下一群什么都不知道的年轻人,找他们复仇有什么意思?冤冤相报何时了,何况皇室的实力的确不如三大世家联手,正要闹起来,绝对会闹得全国上下鸡犬不宁,外国势力还在对我们虎视眈眈,我们不去团结起来对付他们,自己搞什么内斗有意思吗?所以为了这个国家,为了黎民百姓,皇室承诺不会向世家挑起战争。”

李修文终于在最后收起了不正经,神色变得肃穆起来。

宋遥沉默了很久,“安之礼的实力难道已经强到了你们都无法控制的地步吗?”

“我妈是个胆小温柔的女人,她始终不愿意我爸掺和到这些危险的事情中去,所以这些年来,我爸虽然有和安之礼共谋,但实际上只是起到辅助作用,真正主导的人是安之礼,自从安之礼在皇室死士的帮助下,得到了安家死士之后,他这么多年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壮大死士队伍上,可以说他手下死士的质量和数量远远超过了你们宋家和方家。接收掌控你们三大世家的势力,他肯定是没这个能力的,但他特别擅长搞破坏,反正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毁灭一切,这也是我们现在最害怕的一点。”

“如果不是从哲之前亲口说过,我一直到现在都还以为安家死士在安老爷子的掌控之中,估计我爸还不知道这件事,更别提外人了。”她苦笑,“安邦民怎么会默许他拥有死士,还封锁消息帮他遮掩?”

“因为安邦民怕啊,他已经失去了对安家的掌控,唯一可以震慑他家里那些子孙的就是他手里这支神秘力量,如果让别人知道,他连这点依仗都没有的话,他还不早就被掀下台了?可怜他霸气了一辈子,临老了却被自己的子孙欺负成这个样子。”虽说不恨,但李修文还是无法掩饰他的幸灾乐祸。

“现在的安之礼就是个疯子,只有我们联手,才有可能压制得住他。”他热切地看着她。

“不知道殿下所说的联手,是指你和我,还是指皇室和宋家?”

“你觉得呢?这么大的事,凭我们几个能搞的定?我认为宋先生应该要知道这段往事和其中的因果,我知道他一门心思都在和方家斗法上,但是千万别一个不察,让人在后背捅了一刀,那我们可就失去了一个可靠的盟友。”

“我还没答应你什么,这么快就改口称他盟友了。”她翻了个白眼。

“我这不是心急嘛。”李修文嘿嘿笑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就是这样,我建议你尽快把这件事告诉宋先生,本来我们计划中下一个对付的是方家,但说不准他会改变主意。”

“那也得先等他醒了再说。”她拉开门往外走,哪怕是在他讲得最惊心动魄的时候,她依旧牵挂着躺在病床上的安从哲。

“哎,我说你真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他就是一点皮外伤而已,躺两天就能活蹦乱跳了,有我守在这里,你还担心什么?先办正事儿要紧啊…”李修文跟在她身后不住地叨念着。

“一点皮外伤?你怎么不去病床上躺两天试试啊!”她怒气冲冲地回嘴,就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

她本来就气场十足,盛怒之下更是把他呛得无话可说,半晌才嗫嚅地说了一句,“女人是老虎…”

“大脑只是轻微的脑震荡,没有内出血,这算是一个好消息。”看到他们出来,医生立刻迎了上来,“但是他的脾脏破裂了,需要立刻手术,还是殿下您签字?”

医生们早就习惯了从没有亲属可以给他签字的安从哲,每一次都是李修文这个勉强能够算是亲戚的人送他过来手术,在同意书上签字。

“这回轮不到我签了,他家小未婚妻在这里呢,她签她签…”李修文连忙很识趣地把宋遥推出来。

宋遥也顾不上那么多,逮着医生就问,“是几级脾破裂?i级的吗?还是ii级?iii级?不会是iv级吧?”

“小姑娘挺专业的啊,”医生尴尬地说,把手术同意书递给她,“上面有写,自己看…”

“还看什么看啊?快签啊!时间就是生命,人家还躺在病床上等着你签字做手术呢,你在这里啰里啰嗦的,耽误了手术怎么办?”李修文都看不下去了,直接把笔塞到她手里,“这里的医生都是最强的,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就算学了点儿医,还能强过这些博士?你看上去挺冷静的一个姑娘,怎么遇到他的事,就乱成这个样子了?”

第两百九十五章 等待

宋遥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看着上面白纸黑字写的脾脏ii级破裂,心里一阵绞痛,差点又要掉下泪来。

明知道这里的医生会竭尽全力救治他,心里却依旧十分焦灼不安,恨不得跟着医生进去陪着他。

“好了,他已经去手术了,我先送你回家吧。”李修文不是第一次送安从哲来医院了,完全把他当成一只打不死的小强看待,在他心里更重要的是宋家的态度。

“我一定要在这里等他出来,我知道你着急,但是对我来说,他的事比一切都重要。”她的态度很坚决,谁也别想在这个时候让她离开他。

“哎,你这个人怎么和他一样一根筋呢?”李修文觉得很无语,父皇成天说他不靠谱,成不了大事,这两人比他还要不靠谱一万倍!

她没搭理他,安安静静地站在门边,仿佛这样站着,就能够陪在他身边安抚他一样。

她这副样子让焦躁的李修文也奇迹般地平静下来,“算了,就等他手术完吧,也不差这点儿时间,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他伸了个懒腰,在门口的座椅上坐了下来,“想不想知道他这几年的事儿?”

她动了动身体,没有答话。

他自顾自地往下说,“以他的性格肯定不会和你说这些的吧,我和他从小就认识,这个人非常闷非常宅,完全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是他从云留回来之后就变了,这么个喜静不喜动的人,竟然开始痴迷习武了,你说可笑不可笑?过去安之礼可没少训练他,但是这种事他向来是能逃就逃的,他那身手差到连我都打不过。结果他回来之后,不仅每天坚持训练,甚至还和死士一起出过任务,我们都觉得他疯了。后来无意间,我才知道是因为你,他一定是觉得你喜欢强壮的男人,才这么努力变成那样的人,你就不感动?…”

“鬼扯!”她不屑地打断他,强壮的男人对她没什么吸引力,因为她自己就已经足够强壮了,安从哲绝对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去习武的,十有*是觉得自己是她的手下败将,当年成天被她以武力相威胁,有损男性尊严,想要试图挽回一些自尊。

“那你说是什么原因?”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大概是因为想起往事,她的脸上难得带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又来了!你不愿意告诉我也行,别摆出这副甜甜蜜蜜的模样啊,他当初也是这样,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又诡异地微笑,我那个时候竟然还单纯到以为他遇到了什么大麻烦,很讲义气地要帮他解决…你们这个样子,有没有考虑过单身狗的感受?”

“又胡扯!”她再度嗤笑,“我们才刚刚在一起,不到一个月,哪有什么当初?”

“怎么可能,他从云留市回来就是这副德性,一直持续了三年。我们在一起看岛国小视频,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吧,结果他不但不看,还扫我们的兴,不是嫌这个胸太小,就是嫌那个腿太粗。有一天,我就问他,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只要你说的出来,我绝对能把她的小视频给你找来。正常人不是这个时候该对我感激涕零吗?他竟然操起椅子就要揍我!”李修文一脸委屈,仔细打量了她几眼,才意有所指地感慨道,“我是今天才明白他的胃口是被养刁了啊。”

宋遥满脸通红,目露凶光,“我现在也想操椅子揍你!”

虽然有些恼怒,但她心中的焦躁忧虑在他的插科打诨之下,奇迹般地渐渐散去了。

“你们真的是刚在一起不久吗?”李修文好奇地看着他,“他应该追你很久了吧?”

“并没有,我们认识挺多年的,但是他离开云留后,我们就没有再联系了。”

“你也太好骗了吧?久别重逢没几天就被他骗到手了?照常理来说,你不是应该矫情一段时间,闹闹别扭什么的,就像书上写的那样,…”李修文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她抿抿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和他在一起就是觉得特别安心,那种默契和信任,仿佛两人从未分开过一样。

“不过他这个人死心眼,一根筋,喜欢上一个人之后,别说什么劈腿出轨了,就算活色生香的大美女摆在他面前,他都不会多看一眼,这我可以亲眼验证过的,”李修文神秘兮兮地说,“去年他过生日,我们几个决定送他一份大礼,把他灌醉,又往他房间里送了个嫩模,不是我自夸,那嫩模的身材绝对不逊于你,当然可能她是经过人工调整的…他发现后竟然毫不怜香惜玉地把她撵跑了,还和我们翻了脸,你说有这样奇葩的人吗?…”

她的脸微微泛红,他在她面前可没有这么君子,不过她的注意力可没有放在这段风流逸事上,“你说‘你们’?除了你,还有其他人?”

“是啊,我和罗宇,你都是见过的吧?还有孙文峰,他在这家医院里做医生,他妈是安从哲的小姑,也算是他的表哥。除了罗宇,我们几个从小就认识,都爱打游戏,我们皇室是个小透明,没人注意到我,从哲和文峰他们俩也不受家里待见,都是平时没人管的孩子,那段时间我们凑在一起打游戏,简直都打疯了,我们要打比赛又遇到了罗宇,我们四个就组队,秒杀了国内外各大游戏比赛,哈哈哈,那时候风光的咧…哈哈哈…可惜孙文峰前几天去了国外,今天还没回来,不然就介绍你们认识了。”李修文说得眉飞色舞。

“我还以为你们俩真是师生关系。”

“是真的啊,他是我的研究生导师,虽然‘教授’是我们给他取的外号,但我叫你一声‘师母’也没错啊,或者你更喜欢我叫你表弟妹?外甥媳妇?”李修文一脸戏谑。

宋遥已经学会了无视他的不正经,“你刚才说从哲经常受伤是怎么回事?都是安之礼干的吗?”

第两百九十六章 复杂

“除了他还有谁能够伤害到他?别忘了,安从哲可也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啊,要害他可没那么容易,人往往都是被最亲近的人伤害的,越是亲近的人造成的伤痛就越重,”李修文收起戏谑,脸上掠过一丝难过,“他对安之礼恐怕还没有死心,所以你如果贸贸然为他出头,他今后心里未必不会有芥蒂。”

李修文一语惊醒梦中人,宋遥根本就不认识安之礼,所以她会为了他伤害了安从哲而愤怒得想要杀人。

但是她忘了安之礼是安从哲的生父,也是一手将他养育成人的人,就算在这个过程中他虐待他,折磨他,可是血缘和共同生活过的感情都是难以斩断。

就像夏方莲背叛了她,她却依然无法坐视她被宋语嫣利用伤害,虽然她不能完全信任宋靖丰和姜媛,但是如果他们遇到了危险,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

这和她无私不无私没有多大关系,这种父母子女的人伦,是一个人的本能。

“这样的话,这件事情就复杂得多了,”她叹了口气,难怪李修文要来找宋家联手,安之礼这个人杀不得,放不得,这才是真正棘手的,否则就算在那些死士的严密保护之下,只要精心策划也一定能找到办法干掉安之礼。

“就算把他关到精神病院,他也有办法逃走,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她斜睨了他一眼,“你一开始就打着让安之礼死在我们宋家手里的主意吧?安从哲下不了手,你们又顾虑他的感受,就把我们推出去当枪使?”

“我要真想把你当枪使,就不会一直拦着你了,”李修文无奈地说,“这不是想让你们一块儿帮忙想办法吗?其实我们并不希望他死的。”

“手术很成功,一会儿就出来了。”一个头发花白的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摘下口罩埋怨道,“殿下,你们就不能雇几个人保护他吗?明明是个文弱书生,搞得和久经沙场的老将一样,身上到处都是伤…”

“蒋叔,你别说了,没看到他的小未婚妻又要哭了吗?”李修文无奈地扶额叹气,“从送过来开始哭到现在,我好不容易把人哄好,你别再惹她哭了。”

蒋医生这才注意到脸色很难看的宋遥,有些不好意思地安慰道,“小姑娘,没事的,没事的,他皮糙肉厚,一年都要来这里好几次,死不了的。”

“蒋叔,这算是安慰人吗?”李修文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连我都听不下去了。”

“我就这水平,你听不下去就别听,”蒋医生吹胡子瞪眼,没好气地说,“照他的恢复速度,两三天后就能出院了,到时候你得多盯着他一些,多注意休养,别成天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

“我哪盯得住他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这副样子,从没把自己当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