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一定会让他好好休养!”宋遥斩钉截铁地打断李修文的啰里啰嗦。

“人家现在有未婚妻了,就算他不把自己当一回事,也有人会把他当一回事。”蒋医生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李修文的肩膀,“殿下,羡慕是没用的的,幸福是要自己积极去寻找的。”

“哇,蒋叔,你说话怎么这么矫情!”李修文哇哇大叫,“我可没说我羡慕啊!”

“从哲怎么样了?”从外头匆匆忙忙赶进来两个人,竟然是宋靖丰和姜媛,他们都眉头紧皱,风尘仆仆。

尤其是姜媛使劲儿瞪着宋遥,她千方百计把女儿关在家里不让她涉险,她却翻墙逃了!还有没有把他们这对父母放在眼里?

“已经做了手术,待会儿就出来了。”宋遥靠着门框,神色疲惫。

姜媛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心一下子又疼又软,原本的一腔怒火顿时烟消云散了,也顾不上责备她,上前握了握她的手,连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

宋遥点了点头,朝他们介绍道,“爸,妈,这位是皇储殿下。”

宋靖丰已经看到了皇储在新闻发布会上说的话,知道他一定和安从哲关系密切,只在刚开始惊讶了一瞬,很快就很自然地朝他行了个礼,“皇储殿下。”

李修文连忙还礼,身为早已被架空了权力的皇室成员,在日常生活中并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尤其是像宋靖丰这样的实权者,向来都是把他当成个普通晚辈看待,在非正式场合没端着架子就不错了,从来不会向他行礼。

一向以铁血著称的宋靖丰,竟然恪守本分,很自然地向他行礼,可见他是个心思缜密,做事谨慎的人,在对皇室的尊重上半分不肯落人话柄。

“殿下,你不是说有事要和我爸谈吗?”宋遥看了李修文一眼,要不是看他刚才那么着急,她也不会自曝行踪,让宋靖丰和姜媛过来。

宋靖丰有些奇怪,李修文和安从哲结盟他是知道的,难道因为现在安从哲受了重伤,转而要和他们结盟了?但是从他目前掌握到的消息来看,皇室未必就安了什么好心。

李修文站在气场比宋遥还要强大的宋靖丰面前,不由得有些发怵,不住地朝宋遥使眼色,希望她陪着他一块儿进去谈,让他一个人面对顶着一张扑克脸,脸上看不出任何心思的宋靖丰,真是压力山大啊。

宋遥完全顾不上搭理他,正好安从哲在这个时候被推了出来,她立刻一脸关切地迎了上去,连眼角的余光都舍不得分给他。

“殿下?”宋靖丰早已收起了戒备的神色,一脸疑问而不失恭敬地看着他。

李修文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和他一块儿走进小会议室。

麻醉的药效渐渐褪去,安从哲睁开眼,正对上宋遥那担忧的眼神,纵然疲惫,还是努力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我没事。”

“什么没事?都动了手术了还说没事?那要什么样才算是有事?”一直悬着的心总算稳了稳,冲口而出的却是抱怨,怨他不珍重自己,也怨她太大意离开他,“从今天起,我二十四小时陪在你身边,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第两百九十七章 利用

宋遥一脸坚决地发下了宏愿,安从哲还来不及感动,姜媛的脸就沉了下来。

“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个学生,不是保镖,你都不要上课的吗?今天请假一天也就算了,你明天后天都要无休止地请假下去吗?学生不好好学习,天天守着一个男人,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对得起你自己辛辛苦苦学了这么多年,考上了这么个好学校吗?”姜媛有些恼怒,自己的女儿也太不争气了,为了个男人掏心掏肺的,和她当年不管不顾的一根筋何其相似!

这么傻乎乎地付出,迟早要像她一样后悔的!

宋遥抿了抿嘴,她固执起来的时候,能自动屏蔽她不想听到的话,自顾自地看着安从哲床边的监测仪器。

“小遥,我没事,我这里很安全。”安从哲瞬间理解了姜媛的意思,作为一个母亲她更希望自己的女儿是得到别人百般疼爱的那一个,而不是傻傻地对人付出,他也承诺过会好好呵护她,结果连自己都没保护好,害得她担心到了这个地步,说到底还是他的错,尽管术后虚弱,他还是强撑着精神安抚道,“你跟着伯母回去吧。”

“呵,是谁早上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不会有事的?”宋遥怒了,霍然起身指着安从哲骂道,“我就是太相信你了,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现在再也不会相信你的承诺了,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她突然的疾言厉色让安从哲一脸羞愧,完全无言以对,而姜媛也被她吓了一跳,脸色却稍稍放缓,看样子她在这段感情里是比较强势的那一个,倒是比她当年强。

“宋遥,你过来,我要和你说几句话。”姜媛看了看被打得面目全非的安从哲,又看了看一副母鸡护崽模样的宋遥,脸上神色莫测。

“去吧,我正好睡一会儿。”安从哲的眼神充满了歉意和祈求。

宋遥瞪了他一眼,哭得红肿的眼睛毫无威慑力,偏偏他就吃这一套,心里一千个一万个后悔,他习惯了不惜自身地和安之礼硬碰硬,没有想到他受了伤,她会有多难过。

“我不会逼你们分手,你不必摆出这么一副怨怼的样子,”姜媛看着板着脸默默跟过来的宋遥,又好气又好笑,“但是你不该和皇室走得太近,他们想要利用你整垮宋家。”

“就为了几十年前的皇室血案?”

“你也知道?”姜媛有些意外,她是刚刚才得到的消息,宋遥却像是早就已经知道了。

她随意地点点头,“皇储就是来和爸爸谈这件事的。”

“我也是刚刚才听说这件事的,安家和宋家当初对皇室做出了那样的事,我真的不敢相信他们会不记恨。”姜媛的态度很不乐观。

“安家和宋家?难道方家就没有掺和?”她挑了挑眉,没想到方家竟然还想把自己摘出来。

“目前传出来的消息是只有我们家和安家,方家把自己塑造成忠君护国,忍辱负重的形象,如果不是他们死死护住陛下,恐怕皇室的血脉已经断了,究竟他们当年站在哪一边,这么多年过去,恐怕已经无法查证了。”姜媛脸色很不好看,“他们突然抛出大量的证据,这种陈年八卦秘闻,引起很多人的好奇和关注,我们一时之间很被动。”

“方家绝对不是无辜的!”她斩钉截铁地说,能够教养出方耀明这样狼子野心的孙子,方老爷子当年能有多淳朴?

“口说无凭,人家手里有实打实的证据,趁着皇储开新闻发布会的东风,现在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的,谁相信我们是无辜的?”姜媛一脸郁闷。

“我们不是无辜的,方家身上也不干净,他们这么造谣真当人家皇室是傻的啊?”

“他们不傻,相反还精着呢,当年的皇后是方家的人,陛下和当年的大皇子、二皇子身上都流着方家的血,身为皇室的外家,他们为什么要对自家的亲人下毒手?何况下了手又有什么好处?他们可是最忠实的保皇党,不像安家和宋家狼子野心,妄想废帝。”

姜媛的话让宋遥惊呆了,“方老爷子和陛下还有血缘关系?”

“什么血缘啊,陛下的母亲是姓方,几百年前和方家是同一个祖宗的,但你觉得这就算是血缘关系吗?方家现在口口声声地说他们是陛下的外家,知道的骂他们一句不要脸,不知道的还就信以为真了。”姜媛啐了一口,对方家恨之入骨,也不相信方家是无辜的。

“方家手里有我们和安家袭击皇室的证据,我们手里难道就一点证据都没有吗?”

“刚才我和你爸亲自去了档案库,出动了几十个人把整个档案库都翻了个遍,愣是没找到只言片语。如果当初三家一块动手,一定约定了要彻底销毁档案资料,毕竟这种事情要是传扬出去,三家都得完蛋,谁知道方家这么卑鄙,手里还留下了把柄来要挟我们。”姜媛愤愤不平。

“不可能,方家会留下后手,我不相信我们家老爷子就那么纯良,”宋遥摇摇头,这些家主们个个都是老奸巨猾的主儿,才不会按规矩办事呢。

“但是我们现在就是挖地三尺也找不出证据来反击啊。”

“证据的事可以先放一边,慢慢找总会找到的,现在我们比方家更有优势的是,皇室愿意和我们合作。”她微微皱眉,“无论皇室对我们是否真的有恶意,但在这个时候,也只有他们的一句话能够决定谁是忠臣,谁是逆臣贼子。陛下筹谋了这么多年,完全复辟帝制大权独握是不可能的,如果我们能够让他们重回民众视线,适当地分些权力给他们…”

“就怕他们不满足。”姜媛勉强地笑了笑。

“这些都是可以谈的吧,”说到底,也就是互相利用,皇室实权没有,但是胜在名声好啊。

“话虽如此,你有没有想过,方家会引导舆论趁着这个时候提出来废帝?”姜媛一脸苦笑。

第两百九十八章 筹谋

看着宋遥一脸懵的样子,姜媛轻叹一口气,“我和你爸分析了很久,我们怀疑方家抛出这些证据,就是想要让舆论偏向自己,根本没想着要博得皇室的信任,他们以一个劳苦功高、忠君爱国的形象出现在人前,这个时候皇室要是行差踏错半步,恐怕就会落人口实,说他们恩将仇报。安家叛国案爆发后,舆论虽然站在皇室一边,可是民间也有一股声音站在安家那一头反对帝制,反对以国家财政供养毫无用处的皇室,并且认为皇室就是落后制度的产物,理当被废除,这股声浪愈演愈烈,已经渐渐能和主流思想相抗衡了。”

“如果在这个时候,皇室在道德上有瑕疵,恐怕会失去更多的民心,一旦废帝成功,全国的势力分割就要经历一*洗牌。”

舆论是柄很可怕的双刃剑,稍有不慎就会割伤自己,皇储的新闻发布会虽然开得及时,将安家暂时打压下去了,但同时也引火烧身,这恐怕是他们在之前设计这一切的时候想象不到的。

何况当今世界还有皇帝、国王在位的国家寥寥无几,废除帝制的确符合社会发展的潮流,她跳出自己的身份,发现自己如果是个普通人的话,恐怕也是赞成废帝的,毕竟皇室就是个毫无用处的小透明,每年浪费财政的大笔资金,又没有为社会做出任何贡献。

她蓦地出了一身冷汗,这就是方耀明的目的,安家败了,他又顺应民意废了帝,再集中精力打败宋家,从此之后就是他方家一家独大了,这样激进的做派的确很符合他的性格。

“不能废帝!他越是想要搅浑这潭水,我们就越要控制住局势,保持目前的平稳状态。”她斩钉截铁地说。

姜媛点点头,“你和你爸想的一样,绝不能废除帝制,撇开过去的恩怨不谈,在这一点上我们和皇室的利益是一致的。对了,我还没问你安从哲是怎么搞成这样的,安家的死士不是在他手里吗?”

“在他父亲安之礼的手里,就是他把他打成这样的,因为他和皇储导演的这场戏,打乱了他的计划。”

“简直胡来,我和你爸一直以为你们昨晚能够逃脱安家的追杀,是有死士的帮助,没想到你们竟然胆子大到这个地步!早知道这样,我昨晚说什么也不会放你和他走。”姜媛的脸色很不好看,“你就铁了心要和他在一块儿?安之礼这个人隐忍了几十年,一朝锋芒毕露,绝对不是个好惹的,他连自己的儿子都忍心痛下杀手,你就没考虑过自己的安危?”

“事已至此,没有退路了。”她笑了笑,倒是很洒脱,“就像你当年一样,明知道不应该,但是理智无法战胜感情,只能迎难而上,背水一战。”

“亏你之前还对我冷嘲热讽,现在看来也没比我强多少,现在是多事之秋,我和你爸自顾不暇,分给你的死士很有限,你要是胆子太大,恐怕来救你都来不及,你自己小心点吧。”姜媛抿抿嘴,知道她的性格如此,倒也不再劝,只是郑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送走了来去匆匆的姜媛,她又坐到了病床前,怔怔地看着似乎已经陷入沉睡的安从哲,他的额头、脸颊、鼻梁、下巴…处处都是红肿淤青,看上去惨不忍睹,早已失去了原来精致风雅。

李修文站在病房门口,望着她的手轻柔地虚抚着他脸上的伤痕,带着珍惜和心疼,蓦地一股心酸涌了上来,他用力眨眨眼,将眼底的泪意眨回去,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和我爸谈得怎么样?”她头也不回地问道。

“还挺顺利的。”李修文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安从哲也睁开双眼,平静地望着他,“都谈了些什么?”

“你没睡啊?”李修文挠挠头,“他同意和我们合作,但他想要进宫面见我爸,估计是嫌我年轻不靠谱。”

宋遥轻笑出声,恐怕不是因为他年轻不靠谱,而是他这副跳脱的性子,让沉稳的宋靖丰实在无法忍受吧。

李修文不知道她在笑什么,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对他说道,“这件事得瞒着你爸,但是宫里的安全一向都是由他负责,恐怕要瞒过他并不容易,何况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我爸如果突然出宫,一定会让你爸怀疑。”

他平静地闭了闭眼,轻轻地开口,“你爸出宫探望我的伤势和来带女儿回家的宋先生不期而遇,应该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好主意,如果捎带上我妈就更有说服力了,她一向疼爱你,让他们把你爸找来痛骂一顿,再不管不顾地来医院看你,这戏就做得很逼真了!”李修文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高兴地说。

“那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听说方老爷子已经住进医院人事不知了,方家现在是方耀明主事,他来势汹汹,咄咄逼人,对你们充满了恶意,还要把我们家架在火上烤啊,方家这条狗平时不怎么叫唤,没想到咬起人来这么凶。”李修文搬了一张凳子,也坐在病床边认真地看着他。

“先把安家的事情搞定,文峰马上就回来了,他会出面帮我收拢安家的残余势力,”安从哲的嗓子有些干哑,但仍然坚持开口,“我最小的两个叔叔安之寰、安之宇能力、人品还算可以,可以想办法拉拢他们,这件事我已经和文峰说过了,等我出院后,我会亲自去找他们。而方家——”

他转向了宋遥,“方耀明毕竟年轻,就算他能够服众,但是出来对外打交道的也一定是方尚南一辈的人。”

“肯定是方尚东,他是方耀明最信任的人之一。”宋遥毫不犹豫地接口,“其他三个都没有任何可能。”

“那就从他身上下手,我记得他刚结婚不久,对他那位小他十几岁的老婆很是看重…”

“怎么?你手上有他老婆的小视频?”李修文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第两百九十九章 拾遗补缺

“我昨晚就已经发到他的手机上了,一直到今天他还没有任何动静,估计以为那是个骗局了,我们得好好提醒一下他,”他躺在病床上,不无遗憾地说,“他老婆的情夫——你猜是谁?”

宋遥偏了偏脑袋,老老实实地点头,“我不知道。”

“薛强。”

“什么?”宋遥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完全看不出那个不苟言笑的死士首领竟然会做出这种事,“他可是方耀明手下最得意的大将之一!”

“是啊,我就要看看他们两虎相争,究竟是谁胜谁负。”

“薛强这个人一向小心谨慎,怎么会让你们拍到这样的*?”

“也是巧合,在方尚东结婚前,我就监听过他当时的女朋友,也就是现在的老婆,那时候的她身份没有现在贵重,自然得不到方家的保护,所以很轻易就知道她和薛强一直都在暗通款曲,那个女人甚至还安排了一间小公寓专门用来幽会,他们自以为一切做得很隐秘,薛强对她也十分信任。因为窃听偷拍都是在那间平时根本无人居住的小公寓里进行的,所以他们一直没有发现。而且一对男女在冲动的时候防备心最弱,哪怕是薛强也不例外,他只加强了外围的守卫,完全没有料到那间小公寓早就暴露,被人做了手脚。”尽管还很虚弱,他却依旧耐心地解释道。

“我明白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我会好好提醒方尚东的,”宋遥自告奋勇,这种事她做多了,就算薛强已经不敢再和方尚东的老婆来往了,她也很明白怎么挑起方尚东的妒火。

“小视频也拷一份给我吧。”李修文贼兮兮地凑了上来,“那女的身材怎么样?”

“殿下,您是一国储君,还请注意自己的形象。”宋遥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一国储君也是男人啊,为什么对我要求就特别高?你们家安从哲天天看这种小视频,窥人*,你怎么不说他?”李修文不服气地说。

“他已经有我了,怎么可能对那些无聊的小视频感兴趣?”她自信霸气地说。

躺在病床上的安从哲闷笑出声,笑容牵动了伤口,让他不由得轻哼了一声。

“你没事笑什么笑啊?疼不疼?”她连忙关切地看着他。

“kao,真是受不了你们啊!有必要这么秀恩爱吗?欺负人家单身狗是吗?”李修文跳了起来,指着安从哲道,“你小子就装吧,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过去被打得头破血流,比这严重一百倍都没见你哼一声,现在这么点儿小伤就在这里哼哼唧唧的,你自己说是不是矫情?”

安从哲俊脸微红,可惜他的脸上青青紫紫,根本就看不出来,不过这一切都忠实地在仪器上显示出来了。

“你的心跳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快了?要不要叫医生?”一直盯着仪器的她豁然起身,脸上有些惊慌。

“我没事。”他有些尴尬地别过眼去,努力平复自己过快的心跳。

李修文却大喇喇地嚷了起来,“快去叫医生!他的身体已经被邪念占据了,叫医生恐怕都没用了,得叫驱魔人来…”

宋遥翻了个白眼,这个李修文还真是个活宝,安从哲一脸尴尬,轻咳了两声,“说正事!”

“以我对方耀明的了解,当薛强和方尚东为一个女人争执起来的时候,他一定会觉得这个女人是一切的根源,从而想办法对她下手,方尚东正值新婚,就算这个妻子背叛了他,他的心里应该还是有感情的,最重要的是男人的自尊心,让他不会愿意别人插手他的感情生活,我们可以借此破坏他和方耀明的关系。”

她那一句“对方耀明的了解”,勾起了他脑海中那些不愉快的画面,明知这一世她和方耀明几乎毫无交集,他的心头还是涌起一股醋意。

“单是这样还不足以挑起方家内乱,还有一个宋语嫣可供下手,当宋语嫣还是宋家大小姐的时候,方老爷子对她很满意,但是她现在的身份,肯定不会让方老爷子满意,就算是方家也一定有很多人看不上她,堂堂一家主母竟然是个私生女,这让方家的面子往哪里搁?方耀明受这种环境影响,未必还会对宋语嫣有多少真心,而这也是宋语嫣最害怕的一点,她越害怕就越会不受控制地做出一些让方耀明不喜的事情。”

“那我们正好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她豁然开朗,受前世的影响太深,她一直以为方耀明对宋语嫣是真爱,而忽略了他费心尽力地帮着宋语嫣维持着宋家大小姐的假象,并不是为了她,而是出于自己的利益考量。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阴啊,专门盯着别人家这些鸡零狗碎的矛盾,你看人家方耀明,格局可比你大得多了,一出手就是想废帝呢。”李修文憋屈地说。

“那些场面上的事情岳父和陛下一定会做得很好,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只需要躲在长辈的荫庇下拾遗补缺就好了。”他理所当然地说。

“还没结婚呢,就一口一个岳父,真不要脸。”李修文受不了地说,“还需要我做什么快说!我受不了你们了!”

“你只要做两件事,一件是安排陛下出宫,还有一件是盯紧夏方莲。”

“盯着夏方莲?”李修文莫名其妙道,“她对方耀明和宋语嫣来说应该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啊。”

“就是因为没有利用价值,他们才不会把人手浪费在她身上,要不然你能有那么轻易接近她?”

“对宋语嫣来说,她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但是她那么爱宋语嫣,她不会甘心的,她一定还想再见见这个女儿。”宋遥低低地说,夏方莲望着宋语嫣时,那眼中的光,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那我的任务是接近她,给她制造回到宋语嫣身边的机会?能够帮助这对母女团圆,也算是功德无量啊。”

“别把自己说的这么高尚,”想到夏方莲,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堵得慌,“无论如何,你都别伤害她,如果宋语嫣要对她下毒手的话,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她。”

第三百章 寻女

“下毒手也不至于吧,就算她没有利用价值,但毕竟是宋语嫣的亲生母亲。”李修文不以为然地说。

“不要对她太有信心。”宋遥叹了口气,宋语嫣对夏方莲的态度太让她齿冷了。

“语嫣,语嫣…”头发蓬乱的妇人不住地念着这个名字,突然神情变得激动起来,高声嘶喊着,对着空气乱抓乱踢,“不要伤害我的女儿!你们放过她!”

“1008又开始发疯了,去给她打一针镇定剂。”一个医生走进走廊尽头的护士站,脸上带着不耐烦。

“好。”护士拿起表格核对了一下,“高医生,她今天已经打过了,再打会不会过量啊?”

“没事,”高医生在病历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字递给她,“拿去吧,上头的命令只要能让她安静下来就可以,其他的不用多管。”

“哦,好。”护士点点头,有医嘱在手,就算真出了什么事,她也不用担责任。

护士带了几个五大三粗的护工走进病房,不顾夏方莲的挣扎,直接将她摁倒,干脆利落地来了一针。

“语嫣,呜呜…小遥,小遥…”夏方莲哭喊着,泪水无助地流了下来,终究因为药物的作用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茫然地睁开眼,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四面都是刺眼的白墙。

这里是哪里?她恍恍惚惚地下了床,顺着一向紧闭,现在却意外打开的房门往外走,外头夜色漆黑,楼道里空无一人。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怯懦地望着不远处静静闪烁的灯光,不由得想起十几年前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无比相似的场景,她痛苦地在医院里产下一个小小的婴孩,那是她的女儿,她的五官眉目都像极了她,还有一头乌黑柔软的胎发,尽管为了生这个孩子,受了不少苦楚,但是在见到她的这一刻,一切都值了。

“语嫣…”她满怀柔情地念叨着这个名字,像是给自己注入了无穷的勇气,她顺着走廊一步一步往前走,她要去找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