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爷,你回来了?”

见沈浥回来,甜珠忙让奶娘来抱走同心,她则起身走到沈浥身边。见他脸色凝重,甜珠担心地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在甜珠心里,自家王爷是无所不能的。就算发生再大的事情,他都不会轻轻蹙一下眉头。

可是今日……甜珠顿时心中也生出不安来。

挥手遣散了屋里的丫鬟,让她们都出去。她坐在沈浥身边,双手紧紧握住沈浥的手。

“是不是五弟跟欣儿……出了事情?”甜珠不敢听他接下来说的话,但是她知道,若是沈洪夫妻真的出了事情,她迟早也是要知道的。

沈浥黑眸扫向甜珠,手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无事。”

“真的无事?”甜珠大喜,却又从男人的眉宇间瞧出不安来,她的心根本不能平静下来,“王爷,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要告诉我!你这样紧锁着眉头,我心里不安。”

沈浥道:“五弟跟五弟妹忽然间没有了消息,我觉得困惑。已经派人去找了,暂时还没有找得到。你放心吧,我一定派人给找回来。”

甜珠说:“怎么会突然之间没了消息?王爷你就是怕途中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才派了自己的亲信亲自沿途护送五皇子夫妻。他们两个无缘无故不见了,那……那些暗卫呢?”

“暗卫……死了。”沈浥淡淡开口。

“什么?”甜珠不可置信,“死了……可是,那些人都是藏在暗处的,而且也是王爷您训练多年的人,是谁会这么大胆,敢动手杀他们?”

“本王也疑惑,能动手毫不留下破绽地杀死他们的人,想必是个劲敌。而且,还是藏在暗处的劲敌。”

沈浥长到现在这么大,的确还是头回真正遇到对手。以往凡事他都不放在心上,他有那样的底气,但是这回不一样。他有一种预感,藏在暗处的这个人,他的手段,远远还不止这些。

沈浥知道肯定不是平王跟敦郡王,他们两个的本事他清楚。现如今这样的手段做法,干净利落,绝对不是这两个人能有的作风。

不过,沈浥倒是也挺期待。他也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

沈洪突然下落不明,德妃更是寝食难安。

宫里才处决了曹氏,陛下也正在气头上。又因为五皇子殿下迟迟未归,人又找不到,难免又要生气动怒。

德妃已经喊了甜珠进宫好几回了,也知道这事情连楚王都没有办法。德妃本就身子欠佳,听到这个消息后,就病倒了过去。

沈禄匆匆来栖凤宫看德妃,德妃卧病在床,太医院的太医们束手无策。都说,娘娘这是心病。

心病嘛,自然还得要心药来医。但是这心药,如今却是下落不明。

“雪蓉,你醒了?”沈禄亲自扶起德妃来,他眼下也是一片青色,明显这些日子多了不少的疲态,“来,朕亲自喂你吃药。”

“臣妾不想吃。”德妃挥开了送到面前的药碗,只问沈禄,“陛下,可有了洪儿的消息?”

沈禄道:“洪儿只是下落未明,朕已经让金吾卫亲自去找了。你放心,一定可以找得到。”

“这人好好的赶来京城,怎么半道里说没就没了呢?”德妃伤情落泪,“是谁要害他?洪儿好不容易盼来些曙光,终于要被陛下承认了……这个节骨眼上,却突然莫名其妙没了。臣妾不信这是意外,陛下,肯定是有人私下里害了洪儿。陛下,洪儿必然是叫人给害了。”

“谁敢害他!”沈禄也是震怒,“谁敢害他,朕要谁的命。”

“陛下……”德妃无助,此刻心里也是怨愤陛下的。

如果不是他不信任自己,如果不是他坚持认为洪儿非他所出。那么,洪儿怎么可能会被派去燕北那种偏远的北境之地。

德妃早对沈禄心寒了,之后的百般依附,不过就是为了小儿子。现在小儿子忽然间出了事情,如果真的再也找不到,德妃自然也不会再对这个所谓的当朝天子千依百顺。

“陛下,请一定要找到洪儿。”德妃哭着咳嗽,身子软得像是一堆烂泥。

沈禄心痛不已:“这些说来也怪朕,要是朕早点查明真相,小五也不至于落到这样的地步。雪蓉,朕答应你,定让金吾卫找回小五。”

“多谢陛下。”德妃无心应付沈禄,脑袋转去了另外一边,“臣妾累了,想睡会儿,陛下政务繁忙,还是请回吧。”

沈禄心里明白,这是在怪他。

“那你先好好休息,朕晚上再来看你。”沈禄起身,看了眼寿公公,也是没有办法,只能离去。

“到底会是谁想害小五?”沈禄想不明白。

若是曹妃想陷害,但是她人都死了。难道是……敦郡王?

想到这里,沈禄命人去郡王府叫敦郡王沈泊进宫来。如果真是敦郡王的话,沈禄必然不会轻易放过。

第133章

沈禄疑心敦郡王府,但是怕打草惊蛇,所以只让亲信暗卫候在敦郡王府附近。但是,敦郡王除了在家素衣常服替曹氏守孝外,并不出门。

沈泊听了那个叫王楚的话,没有进宫去替自己母亲求情。母亲死后,他也是只带着两个王妃留在府内,替自己母亲守孝。

沈浥的人也时刻暗中观察着郡王府跟平王府的动静,甚至连赵王府,他都安排了人。

一晃眼又两个月过去了,京城里飘起了第一场大雪。沈浥披着黑色的貂皮大氅从前院到后面来,进屋后脱掉外面大氅递给候在一旁的婢子,这才往内室去。

同心会爬了,穿着团福的小袄子,戴着镶金丝边的帽子,正笑着在床上爬来爬去。

床边,甜珠坐着正翻书看,黄杉绿萝看着同心,奶娘候在一旁。见王爷回来了,甜珠抱起同心来。

“你爹爹回来了,让爹爹抱抱你好不好?”

沈浥走过去,接过儿子来抱了抱,然后递给奶娘道:“先带他下去吧。”又让黄杉跟绿萝也下去,这才说,“人找到了。”

“在哪里找到的?”甜珠大喜,“他们人呢?”

“人已经在王府了,你们姐妹有话一会儿再说。我的人找到他们的时候,境况不太好,我已经吩咐人先去好好伺候他们沐浴更衣了。”沈浥拍着甜珠的手,“你先别着急,这边坐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两个月,他们去哪里了?”

高兴过后,甜珠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十分蹊跷。怎么好端端的两个人就不见了,失踪两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

“小五夫妻一会儿还是住在以前小五住的院子,等过一会儿,你随我一道过去。到时候有什么话,你直接问他们就行。”沈浥面上有难以掩饰的高兴,甜珠看出来了。

但是甜珠只觉得是因为找到了小五两个的缘故,所以王爷才这样高兴的。可等到她亲眼去了以前沈洪住的院子,看到了沈洪后,才真正明白过来,为何王爷会高兴成那样。

“这……这是谁?”

沈洪与洪欣已经都换了干净的衣裳,沈洪如今又长高了些,站在沈浥身旁,也只比沈浥矮半头了。

少年的这张脸,不是曾经甜珠熟悉的那张脸。虽然阔别有大半年了,但是甜珠还记得沈洪的长相。

“嫂子,是我,我是洪儿。”沈洪谦谦君子,翩翩有礼,说罢,便朝着甜珠行礼,“给嫂子问安。”

“快起来。”甜珠一时惊诧,都糊涂了,忙扶起沈洪来。

她茫然地看向洪欣,洪欣笑挽着自己夫君的手臂说:“姐姐,他就是五皇子。你看看他,眉眼间是不是还是熟悉的样子?只不过,这张脸比从前好看得多了。”

甜珠点头:“是啊,英俊了很多,我一眼竟然都没有看出来。”

“那姐姐可知道,为什么他的容貌跟从前大不一样了吗?”

甜珠望了眼沈浥,想了想问:“是不是五叔身上的毒解了?”

“姐姐真聪明,一猜就猜中了。”洪欣特别高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爷爷翻遍了古籍,总也找不到可以清除他身上毒素的那种药。我都着急死了,没想到,竟然被我乱打正着,竟将他的毒给解了。”

“欣儿。”沈洪低低暗告一句,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胡乱说话。

“来,别站着了,都坐下来,坐下说话。”甜珠拉着洪欣,与她坐在一处。

洪欣却说:“我的小外甥呢?我一路上最想见到的就是他,从他出生到现在,我还没有看到过呢。姐姐你来看我,怎么也不带他来。”

“以后你们得有好长一段时间住在这里,还怕见不到人吗?”甜珠笑着,“今天咱们好好说说话,你们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本来都快到京城了,怎么突然间就怎么也找不到你们人,都去哪里了?”

洪欣眉头皱起来,他看了眼沈浥才说:“半路上,我收到了二哥的亲笔信,说是京城有变,让我带着欣儿赶紧离开。我是打算将欣儿先安顿好,然后再回来的。哪里知道,等我们离开驿站后,就被人暗算了。”

“亲笔书信?你二哥的字迹,你不该不认识。”甜珠十分好奇。

沈浥的字,不是一般人临摹得来的。而他们兄弟熟识,沈洪又聪明,那种情况下,他肯定会十分警惕。如果不是临摹之人的字迹与王爷十分相似,依着沈洪的英勇,不可能会完全相信且一点怀疑都没有。

“说起这件事情,我到现在也觉得奇怪。”沈洪道,“若不是二哥身边的亲信带着信件来,我不可能完全相信。只是刚刚听二哥说,那几个人,都死了。”

“二哥的亲信,都是从小便跟随他的死士,若说叛变,根本不可能。我就奇怪,到底是谁那么有本事,竟然能够指使得了二哥身边的人。事后,却还都一一遇害。”

甜珠想得简单:“会不会是平王殿下?或者是敦郡王。”

“不可能。”沈洪想也没有想,直接否定了甜珠这个答案,“他们都是孤苦无依的孤儿,没有可以让人威胁的把柄。而且,暗卫暗卫,都是藏在暗处。如果不是十分熟悉二哥的人,不可能会知道他们的行踪。更别说,是平王敦郡王那样的政敌了。”

“除非……除非是什么人易容成二哥的样子。”想了想,沈洪觉得还是不大可能,“就算脸可以长得一模一样,但是那些人都是跟随二哥二十年的,光脸长得像,没用。”

说到易容,甜珠忽然想到会易容的青竹。

“王爷,青竹能够易容成郝嬷嬷的样子,又能通过观察郝嬷嬷的一言一行而取而代之。或许,也有别人易容成了您的样子,也未可知。”

沈浥说:“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的话,那就可怕了。”

沈洪道:“二哥常年习武,自小警惕。能够近他身的人,除非是他愿意的,否则人还没靠近,首级怕是就要被取下来了。所以……嫂子,这不可能。”

“所以说……除非是你自己?”甜珠望向沈浥,脑海里忽然间就冒出一个念头来。

她死了后没有投胎去,而是重新回到前世的小时候,再走一辈子。这种荒唐的事情能发生在她身上,那怎么就不能发生在王爷身上呢?

只是,王爷并非像她这样,彻彻底底死了,然后完完全全重生回来。

或许……只是偶尔的时候,前世的楚王附身在王爷身上呢?而等王爷彻底清醒后,那个楚王便走了。

“王爷自己?”洪欣说,“会不会有一种毒,会让人在某个时间神志不清?”

“那又谁能在二哥身上下毒。”沈洪摇摇头,“不会的。”

沈浥一直沉默不言,只略坐了会儿,便起身说:“你们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进宫面圣。”

沈浥怕沈洪夫妻再出事,便让人好好守着两人居住的鸿鹄院。

回去后,甜珠心里总觉得不放心,拉着沈浥问:“王爷,你可还记得,初次相见的时候,你对我说过,梦中总能梦到我。那么,后来还会再梦到吗?现在呢?”

“你和我,想到了一处去。”沈浥在床边坐下,“本王也觉得那件事情蹊跷,起初还以为你是妖女,会什么妖术。后来慢慢的,发现你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再加上不再做那样的梦,也就没再放在心上。”

“如今,也不会再做那样的梦。”沈浥在甜珠腿上拍了下,“你想说什么。”

“我,我没有。”甜珠低着头,将脑袋靠在沈浥胸膛,“王爷,我只是在想,你当初为何会做梦梦到我。这件事情,我当初也是没有当真的,但是现在看来,或许是有别的缘故在。”

甜珠也是有些怕的,怕现在的楚王忽然间哪一天就没有了。而陪在他身边的,是另外一个人。

虽然都是同一个人,但是甜珠觉得还是不一样的。她对前世的那个人,畏惧尊重,或许最后也产生了一丝爱意,但是远远比不上跟现在的这个一起携手患难,共同走来的这些年。

世事无常,她只希望,她可以跟自己的夫君永远都这样过下去。

不管最后是不是他登基为帝,只希望身边有他陪着就好。甜珠有些怕,但是很多事情,她还是不敢说。

“王爷,我想永远都跟你在一起,只跟你一个人在一起。”

“不然呢?你还想跟谁?”沈浥笑着摸她滑嫩的脸,手抱着人,就倒了下去。

第134章

与此同时,敦郡王府内西侧的一个院子里,灯火通明。

一袭白衣的男子负手立在窗前,身后,是一个身穿素衣布袍的年轻男子。白衣男子脸上依旧带着面具,素衣布袍男子则负手在屋内来回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你不是说,他肯定活不成了的吗?现在是怎么回事,人突然就回来了?”

素衣男子终于停住脚步来,面色赤红,脸上似是还带着几分怒气:“你怎么不说话了?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有什么好着急的?左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郡王这般沉不住气,将来如何继承大统?”白衣男子终于转过身来,虽然脸上带着面具,叫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他气度雍容,身子挺如雪松,稳如泰山般,只站在那里,就莫名让人觉得可以依靠。

沈泊看了他一眼,终是安静下来。

“人已经带回来了,明天肯定一早得进宫面圣。有他在,德妃的病怕是很快就能好。”

沈泊言语暗含讥讽,他是恨毒了德妃母子的。

王楚不想提德妃,只说:“现在不是还没有进宫?再说,就算进宫面圣了,你也不是走到绝境之地。后面的日子还长,你有什么不能耗的?”

“你说得也对。”沈泊道,“我只是觉得,这回没能够要了他的命,让德妃彻底痛心欲绝,总觉得心中不痛快。”

“你就这么恨德妃?”王楚问,声音轻飘飘的,有些虚无。

沈泊眼睛猩红,瞪向王楚:“就算当初是我母亲害得她失宠于父皇,但是终究没有狠毒到要她命的地步。可是她呢?心计深沉歹毒,不声不响就能害死我母亲,我如何不恨?”

“凡事有因皆有果,她今天害你们母子,也是当初你们母子种下的因。”沈泊欲要辩驳,王楚根本不想再听他翻说这些陈年旧事,只打断道,“好了,不说这些。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沈泊站起身子来,恨恨甩了甩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等沈泊离开后,王楚这才轻轻揭开罩在自己脸上的面具。这是一张十分精致的面孔,斜飞入鬓的英眉,天生带着几分煞气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犹如斧头精雕细琢过的一张脸……

王楚将面具搁在桌上,微垂眼眸,只低声说道:“我来了。”

……

第二天一大早,沈浥带着沈洪去面圣,甜珠与洪欣也一道进宫。沈浥沈洪去了沈禄的书房请安,甜珠则怕德妃担心,先带着洪欣去了德妃那里。

德妃听宫人说五皇子跟五皇子妃回来了,此刻人就在宫里,高兴得病一下子就好了。

等甜珠带着洪欣去德妃的栖凤宫的时候,德妃已经穿戴好,正坐在正殿里。看到洪欣,亲自走下来抱住洪欣。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太好了。”德妃激动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打量一番洪欣后,忙问,“小五一切可都还好?现在人是不是去给你们父皇请安了?”

“母妃请放心,五弟好着呢。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他一会儿人就来了,到时候您亲自看看。”说着,甜珠走过去扶着德妃道,“您坐下来说话吧,别累着自己。”

“累什么?我好得很呢。我本来没什么病的,还不是因为小五不见了。现在他们两个回来了,我一点问题都没有了,看到你们都好好的,我就非常开心。”

“娘娘您开心,也得好好养着身子。您骗儿媳骗得过去,可是欣儿是懂医术的。要不,让她给您把把脉?”甜珠笑着说。

洪欣也道:“您脸色不是太好,想来是这些日子忧思成疾了。您坐下来,我给您号个脉吧?”

“也好,也好。”德妃见两个儿媳都懂事孝顺,他们两对夫妻又过得和顺,德妃高兴。

德妃坐下来,洪欣半蹲在她旁边号脉。手指在德妃手腕上搭了会儿,才说:“娘娘身子很好,就是以后都要开开心心的,别再忧思烦恼就行。”

德妃说:“如今本宫最后一个心结也解开了,你跟小五都好好的呆在本宫身边,本宫也实在是没什么需要烦心的了。”

甜珠跟洪欣两个一左一右在德妃身边坐下来,洪欣道:“那一会儿您见到殿下,肯定更高兴。”

“是吗?”德妃轻轻眨了下眼睛,脑子里迅速转了一下,忙问,“可是小五他……”

“娘娘,陛下来了。”阿毕匆匆忙忙跑过来行礼,情绪十分激动的样子,“陛下来了,楚王爷跟五皇子殿下都来了。娘娘,五皇子殿下他……他变得好英俊。”

“毒解了?”德妃起身,迫不及待走到宫门口。

才要请安,便被沈禄大笑着扶起来。

“德妃,你瞧瞧看,这是谁。”沈禄指着站在沈浥身边的那个翩翩少年郎。

少年着白色锦袍,面白若玉,气度翩翩,温润儒雅。若论长相,沈浥沈洪两兄弟,沈洪如今这容貌与沈禄年轻的时候更像。

“洪儿?”德妃似是不敢相信,“你真的是洪儿?是我的小五?”

沈洪恭恭敬敬给德妃行跪拜大礼:“孩儿给母妃请安。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起来,快起来。”德妃哽咽,捂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走,进去说话。”沈禄顺便吩咐寿公公说,“你去跟御膳房说一声,中午朕留在栖凤宫,让御膳房多做几道菜送来。”

寿公公高兴领命亲自去办这个差事,德妃也吩咐了自己的小厨房,让煨些汤来。

“小五这是去哪里了?两个月莫名其妙不见了,让娘跟你父皇担心。”德妃一直抓着沈洪的手,片刻不肯松开。

沈浥沈洪兄弟两个昨天已经串好词儿了,所以,沈洪淡定回答说:“都怪孩儿不好,让父皇跟母妃担心了。孩儿快到京城的时候,忽然得到一个消息,原来孩儿身上的毒可以解。孩儿想着,若是能够解了毒再进京城来见父皇母妃,那么父皇跟母妃一定很高兴。”

“这是好事,那你也得捎人送个信回来啊。”德妃道,“你不知道,娘担心你担心得连日睡不好,你父皇也是。你瞧瞧他,为了你的事情,人都憔悴了许多。”

沈洪要下跪请罪,沈禄道:“今天只有父子,没有君臣。你起来。”

“谢父皇。”

沈禄说:“是你父亲错怪了你跟你母亲,没能够好好保护你们。好在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了,洪儿,父亲会把一切该属于你的东西都给你。朕已经吩咐下去,要封你为燕王。”

燕王是沈禄为王爷时候的封号,现在赐给沈洪,意义还是不一样的。

沈洪谨小慎微惯了,现在忽然受到这样的宠爱,一时间还不能够适应。

沈洪道:“儿臣于江山社稷尚且没有那么大的功劳,实在不敢得这样的封号。”

“你值得。”沈禄心中诸多愧疚,对德妃愧疚,对这个被误会了十五年的儿子更愧疚。

……

沈泊戴孝在身,常常便只呆在府里,不出门。

沈泽因与沈泊关系好,常常来其府里找沈泊。沈泽常常替沈泊抱不平,情绪似乎是比沈泊还有激动。

沈泊待沈泽,利用成分居多。从小开始,其母妃曹氏就告诉他,要与沈泽搞好关系,将来必然会有利用到他的时候。

以前小,沈泊想得也单纯,又与沈泽住在一个院子,年岁也相仿,倒是有些真心。可事情发展到如今这样的地步,他待沈泽,便是毫无兄弟之情。

“老四,曹母妃的死,是我母妃对不起你们。”沈泽暴躁得不行,“你伤心绝望,但是也不能一蹶不振。你说你天天躲在府里头,难道,一辈子都不出去了吗?”

当初陛下要赐死曹妃,沈泊没进宫去求情,沈泽倒是去了几回。为着这件事情,沈泽险些也遭受惩罚。

后来,还是赵王妃陈氏与他大吵,死活不让他再进宫去,他这才没去。

沈泊道:“我在替母妃守孝,自然不能如你一样,还到处玩儿。对了,小五回京了,听说二哥带他进宫去见父皇,还被父皇留在德母妃的栖凤宫用饭,你怎么不去?”

沈泽脸色更是难看,一甩袍子,便在一旁坐下来。

“我去做什么?”沈泽冷笑,“老四你不知道,父皇母妃根本就看不起我。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我去了,不是给人家添乱么。”

沈泊望了他一眼,搁下书本来,轻笑:“怎么会呢?三哥怎么这样想。”

第135章

“怎么不该这样想?老四你自己说句公道话,我母妃是不是待老二小五要比待我好。”

不提这件事情还好,一提这事情,沈泽心中真是有说不完的委屈。说得好听,他也是德妃娘娘所出,但是就算一母同胞出生的皇子,也是分个三六九等的。

很明显,在母妃心里,便只拿老二跟小五当亲儿子待。而他……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老四,你这里有酒吗?”沈泽越想越烦躁,他想喝酒,想一醉方休。

想想心中就不痛快,利用到他的时候,就晓得有他这个儿子在了。用不到他的时候,将他撂在一旁,谁认他是谁?想当初在燕州的时候,母妃为了巩固住二哥的地位,硬逼着他娶一个他根本不喜欢的女子。

在德妃娘娘心里,何曾真的疼爱过他这个儿子?

打从出生开始,他又得到过她那个母亲多少的疼爱跟眷顾?他从小是曹母妃养大的,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在他心里,便只有曹母妃待自己好。

几个兄弟中,也只有老四是真待他如亲兄弟。

他才不管当年是不是曹母妃害的母妃,他看不到这些。宫闱里的那些是是非非,勾心斗角,他懒得去管,谁知道最后是谁算计了谁?

反正他只知道,是曹母妃养大的他。

“喝酒?喝酒怕是不行,现在整个王府里,谁都不能喝酒。这是我自己定下的规矩,要是自己打破了,以后说话怕是就没有威严在了。”沈泊道,“三哥,其实你也不必这样。再怎么说,你也是德母妃亲生的儿子。德娘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总归是疼的。”

沈泽轻轻哼一声,不以为然。

“算了,不喝酒就不喝酒了。”沈泽说,“我也该给曹娘娘尽尽孝。”

“你有这个心就好。”沈泊低低说了一句,目光转了转,又说,“其实你也别羡慕二哥跟小五好,看看你我,你我兄弟处得好,或许在二哥心中,便不再拿你当亲兄弟了。”

这一点,沈泽一早就明白了。

“我知道,他是恨当初曹母妃的出现,破坏了父皇跟母妃的感情。”沈泽道,“我不是他,我心里没有那些感触。不管怎样,我只相信自己眼里看到的。”

沈泊说:“三哥,眼下的情况,当然是跟二哥五弟走得近比较好。我母妃死了,自己也由亲王被贬黜为郡王,不得父皇宠爱。你若是再与我走得近,怕是会受到牵连之罪。”

沈泽根本不在乎这些:“你我兄弟,说这些干什么?什么荣耀名利,我根本不在乎。”

“三哥,那回你被父皇斥责,到底是我连累了你。”沈泊抬手轻轻握住沈泽胳膊,眼里有些泪光,“其实真不必如此,你有德母妃,又有二哥跟小五,而且他们才是你的亲兄弟,你不必与我走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