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抬眸望了林琬一眼,但见自己主子也朝自己点头,她才应声退出去。

待得屋子里就只剩下小夫妻两人了,林琬别过脸去,眯眼笑望着丈夫道:“你将娴儿气哭了,她多半这一夜都睡不好,说不定明儿一早起来,眼睛都会是肿的。她日盼夜盼的,终于将二哥盼回家来了,结果你却凶她,想必会伤心许久。”

赵邕伸出大掌来,执起妻子柔软小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而后道:“琬琬,安歇吧?”

林琬倒是没有再欺负他,只温顺地任他攥着自己的手,然后颇为羞涩地低了头。

赵邕见灯下的妻子越发美丽动人,又见她不但没有拒绝自己,反倒是羞涩起来,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一下子爆棚起来。一句话也不说,直接抱起妻子就直接欺身压了上去,好一番温存解了些馋后,这才抱着佳人去更里面。

直折腾到了深更半夜,才将停歇,而后赵邕紧紧将妻子搂在怀中。

林琬只觉得这次没了初次那般疼痛不适应,反倒是越发有了些趣味,完事之后,她满面羞红地缩在丈夫臂弯中,乖巧温顺得很。许是累了的缘故,没一会儿功夫便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又是一个晴好的天气,便是透着厚厚窗户纸,林琬也能够看得见外面金灿灿的阳光。

“画堂,打水进来吧。”林琬掀开被褥,只穿着中衣便下了地,不过屋子里烤得实在暖和,她也一点不觉得冷。

画堂端着水进来,将热水先搁在一边,然后替主子更衣。

一番梳洗打扮之后,林琬理了理衣裳,往外面看了看,问道:“大姑娘可起床了?二爷人呢?祖母跟母亲可来了?”

画堂笑着回道:“大姑娘一早就起了,拿着柄剑,说是出去晨练去。二爷也是起得早,不过,此番被舅老爷拽着比试武功去了,想必平表少爷也在。老太君跟夫人,好像还没有来,现在才巳时二刻,平表少爷说得过了午时才到。”

林琬点了点头,而后便大步朝外面去。

给大舅母小周氏请了安后,便听有丫头来报说,三爷将娴姑娘打得哭了。

闻得这话,小周氏一惊,连忙站起身子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几个爷们在比武练剑么,怎生还跟娴姑娘打了起来。”小周氏一边担心地问,一边已经快步朝外面去。

此刻赵娴浑身脏兮兮的,原本雪白光润的一张小脸,也沾了泥土。

她显然是哭过,眼睛水润润的,像是随时一抖就能抖出一汪泪水来一般。她满脸倔强不服气,只抓着长剑,在庭院中上下翻飞,剑剑阴狠地朝薛平刺去。薛平却是应付得十分轻松,手中并没有任何武器,他只单手接招,却丝毫未被伤着。

赵娴见两人都过了一百多招了,她还是一点便宜没有占到,索性耍起无赖来。

细长锃亮的剑身,刺出去后没有及时收回来,那股子力道没有地方散去,却是狠狠反朝自己射过去。

薛平见状,一惊,想都没有想,立即上前一步用手去攥住那锋利的长剑。

他攥住剑后稍一用力,便连剑带人都拉到了自己跟前来,然后将剑夺过,狠狠摔在地上。身姿立得笔挺,黑眸闪烁,满脸都是怒气,那双含怒的眼眸微微低垂,像是要在赵娴脸上烧出个窟窿一般。

赵邕几人也连忙赶了来,见薛平右手伤得不轻,薛贵忙道:“快去请大夫。”

薛定却是阻止:“请什么大夫,不就是受点伤,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伤算什么。”

小周氏赶了来,听见丈夫又说胡话,狠狠瞪了他一眼,连忙抓过薛平手来,心疼道:“我的儿,怎么伤成这样啊,这血怎么流了这么多。”连忙吩咐跟前伺候着的丫头道,“快,去请大夫来。”

林琬道:“大舅母,我那里有止血的草药,我帮平表哥包扎伤口吧。”

薛平原是黑眸含怒瞪着赵娴,听得林琬的话,便抬起自己受了伤的手来看看,而后摇头道:“正如舅父所说,一点小伤而已,一会儿我自己用清水洗一洗罢了,不碍事。”说罢,只朝薛定跟小周氏微微弯腰,而后道,“侄儿先退下去了。”

自始至终,却是没有看林琬一眼。

林琬觉得有些尴尬,本能朝赵邕望过去,但见他没看自己,而是沉着一张面孔直接抬手将赵娴拎了起来,连忙惊道:“子都,你这是做什么?”然后上前去,掰他的手,但见掰不动,她也气了道,“娴儿哪里做错了?”

赵娴被自己哥哥拎得双脚离地,冷风吹起她额前刘海,她可怜兮兮地望着林琬。

“二嫂,哥哥好像真的生气了。”赵娴双脚踢了踢,怎么都下不来,只憋红了脸,使劲咳嗽了几声道,“我还不是为了哥哥好,可哥哥却不领我的情。”但见自己嫂子似乎不明白似的,只蹙眉望着自己,赵娴这才道出真相来,“二哥跟薛三爷比武输了,我不服气,就要跟薛三爷比试,结果……”

“结果你故意想伤害自己,薛三爷为了救你,最后却是伤了他,而你则一点事情没有。”赵邕松了手,将妹妹放了下来,又冷冷睇了妹妹一眼,而后朝薛定抱拳道,“大舅父,是子都管教妹妹无方,这才害得……”

“说这些做什么。”薛定浑然不放在心上,只哈哈大笑道,“战场上,讲究的就是随机应变,是平儿自己心计不够,这才着了这丫头的道儿,你怪这丫头做什么。”目光落向赵娴,倒是生了几分佩服来,点头道,“你这丫头武功尚可,勇气可嘉,不错。”

赵娴得了夸赞,连忙笑着道谢,却被赵邕一掌拍在脑门上。

小周氏望着赵娴笑了笑,只觉得这王爷的闺女,一点都不娇滴滴的,人也随和得很,就是似乎跟平哥儿那孩子结下了梁子。

外头有小厮跑着进来说:“老爷夫人,老太君跟姑奶奶,还有周大姑娘到门口了。”

林琬一惊,兴奋道:“周姐姐也来了?”说罢,倒是不等那小厮回答,直接就提着裙子往门口跑去,见周华如与母亲正一左一右扶着外祖母朝里面来,她脚下步子跑得越发快,“周姐姐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写个信告诉我。”

周华如迎着走了几步,紧紧攥住林琬双手,笑着道:“我原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特意叮嘱了平表哥,让他别告诉你的。”但见自己姑父与姑母也走了来,她连忙快步过去请安道,“如儿给姑父姑母请安了。”

小周氏忙伸手扶起周华如,激动得一直抓着她手,将其上下好一番打量。

“瞒着琬琬也就算了,你怎生也瞒着我啊?”小周氏已经许久没有回京了,娘家人也是鲜少见得到,此番见到娘家侄女儿,自当兴奋不已。

周华如笑道:“姑母,今年这个年,如儿就在望城与您跟姑父,还有表兄表嫂一起过了。我爹娘也同意,所以这才允许我跟姑奶奶一道来的。”

小周氏笑着拍了拍周华如的手,而后走到老太君跟前,搀扶着老人家道:“姑母,这天寒地冻的,倒是难为你老人家特地跑了这一趟了。”望了林琬一眼,面上笑容更甚,“我知道了,姑母这是为着琬琬吧。”

薛瑛道:“琬琬这孩子皮实顽劣,叫嫂子费心照拂了。”

小周氏却不愿意一家人说两家话,忙瞪了薛瑛一眼道:“你我既是表姐妹,又是姑嫂,怎么还跟我说这些客气话。好了,这里多冷,咱们也别干站着,进屋说话去吧。”

林琬挨着将外祖母跟母亲好生抱了一圈,而后挽着周华如手臂道:“我与周姐姐有许多体己话要说,我带她去我房里说话。”一边笑着说,一边已经朝几位长辈行了礼,而后拉着周华如就跑。

赵娴见状,也连忙追了上去。

“那孩子是谁?”周老太君望着赵娴离去的背影,见她跑得比兔子还快,跟琬琬关系也亲近得很,不由十分好奇。

小周氏道:“那是仪王殿下的大姑娘,咱们琬琬的小姑子,倒是个爽直的姑娘。”

闻言,周老太君不由望向一直静静立在一边的赵邕,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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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琬与周华如面对面坐在榻边,赵娴则自己个儿端了凳子来一边坐着,眼巴巴凑在两人跟前。

画堂见是周大姑娘来了,十分开心,早早端了茶水点心来。

赵娴听说周华如马上功夫特别好,就有些坐不住了,若不是林琬拦着,她就要拽着周华如出去比试了。

林琬嗔道:“周姐姐才来,你好歹叫她歇上一歇,这般鲁莽做什么,回头叫你哥哥知道罚你。”

赵娴撇了撇小嘴,倒是安分下来,只静静坐在一边喝蜜茶。

周华如笑着道:“你这个嫂子当得可真是威风,这才几天,竟然就会摆架子训小姑了。而王府中上有庄淑太妃护着,下有娴姑娘听你的话,想来你的日子过得实在不错。”

林琬笑说:“周姐姐就知道打趣我,你却不知,这王府上出了一条毒蛇。”

“毒蛇?”周华如忽的笑容敛住,朝赵娴望过去,见赵娴冲她狠狠点头,她疑惑道,“有老太妃给你撑腰,你身后又有薛家势力,我想便是仪王跟王妃,也该是不会刻意刁难你的。这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倒是敢刁难于你。”

林琬道:“倒是还没有刁难我,不过,按着她那邀宠的趋势,以及王爷对她肆无忌惮的宠爱,想来怕是离暗中设计陷害我也不远了。”她一度想将自己重活一回的事情与周姐姐说了,但几度话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也是不晓得从何说起。

此番既然要对付姜芙,周姐姐必然会问其缘由,想着,也该是跟她说的时候了。

告诉她,自己上辈子是如何离世的,以及自己心中对姜芙的恨,之后再寻得周姐姐帮忙,联手一道毁了姜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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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想到此处,林琬便伸过手来,用自己的双手去握住周华如的手。

“周姐姐,此番周伯伯跟周伯母既然同意你留在望城过年,想必与舅父舅母呆在一起的时日还多得很。我初到王府,虽则老太妃还有公婆待我都好,不过,到底没有以前认识亲近的姐妹在身边伴着说话,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周姐姐来了,怎么也得跟我去王府住几日,待得到快过年的时候,再回望城不迟。”

林琬一方面是想寻求周华如帮忙,另外一方面,自当是真心实意想要与周姐姐相伴的。

周华如与林琬两人是打小的姐妹情分,若论起来,真是比起亲姐妹还要亲上几分。周华如此番跟着前来望城,一来是逃避家中那些提亲的人,二来,也是想探望探望姑母,但是最重要的,还是想与昔日姐妹走得近些。

听得林琬这一番话,周华如心中开心,便笑着道:“以前在上京的时候,老太妃就待我不薄,此番既来得仪州境地,定当该是要去给老太妃请安问好的。”她面容桃李,气如华兰,端端坐在一边,就如幽幽庭院中开得正盛的一株兰花般,“只是,你如今毕竟成了家,我在望城又有亲眷在,在王府小住两日即可,住得时日多了,怕是不妥。”

赵娴连忙摆手:“你既是嫂子姐妹,那也就是我赵娴的姐妹,若因着嫂子那层关系不便久住,我便邀请你住。”说罢,将小脑袋一甩,气呼呼道,“我就不信了,我赵娴邀个朋友去府上住,父王母妃都没说话,谁敢胡说八道!”

林琬与周华如对望一眼,而后都低头抿嘴笑。

过了两日,林琬便该是要动身回仪州了,薛瑛一早就起了床,眼圈儿红红的,舍不得女儿走。

林琬见母亲这般,笑着安慰道:“娘,仪州离望城又不远,女儿下次再回来看您。”

赵邕静静站在一边,但见岳母这般,连忙抱拳道:“若是岳母大人愿意的话,倒是可以与小婿一道回仪州去住。我与琬琬住的院子不小,岳母到时候就跟我们住一个院子。这样的话,一来可以解了岳母的思念之情,二来……”他目光轻轻落在娇妻身上,唇角不自觉含笑起来,“二来,琬琬也会开心的。”

薛瑛虽则想时刻见到女儿,但基本的规矩还是懂的,听得赵邕的话,忙拒绝道:“哪里有这样的规矩,纵是仪王王妃大度同意了,可外面人会怎么说,还不知道呢。”她赶紧用帕子擦了眼泪,挤出笑容来道,“你待琬琬好,这两日我都是瞧在眼里的,琬琬就此交给你,我也放心。”

林琬素来了解自己母亲,便是母亲再不舍自己,她也是不会越了规矩的。

薛瑛又道:“晁哥儿这孩子真是不像话,他姐姐回门省亲了,他倒是好,一来这北境就四处蹿,怎么又去了他二舅舅那里。”

小周氏道:“他二舅舅那里有良驹,给他来了信,他在这里只住一日就走了。”拍了拍薛瑛手背,知道她这是担心儿子,便安慰道,“表妹放心,我让贵哥儿送他走的,一直送到鸣城他二舅舅府上,不会有什么危险。”

薛瑛回握住小周氏的手,笑道:“叫嫂子费心了。”

那边周老太君也是对周华如好一番交代,待得一应话说得差不多了,而时间也不早了,这才告别离开。

回到仪王府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西边晚霞映红了大半片天空,整个天幕,都是暖暖的橘红色。

此番回了门,小夫妻俩的新婚也就算是过了,自当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赵邕去做。

故此,赵乾一听说次子从望城回来了,连忙命人去叫。赵邕去了仪王的书房,赵娴也闲不住,忙跑着去打听这几日她不在王府的时候到底府上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间,只剩下林琬与周华如两人。

回了院子,林琬立即吩咐下去,收拾出最好的一间房来。

而后又换了身衣裳,亲热地挽着她周姐姐的手臂,两人要去给老太妃请安。

庄淑太妃住的院落,在正北边,而林琬夫妻的院子在西南侧,所以一路走过去,还得有些时候。

姐妹两人携手走在王府中,正聊得欢,却无端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颗蹴鞠砸中。

紧接着就有婆子匆忙跑了来,见是府上二夫人,吓得连忙跪了下来道:“老奴该死,是老奴没有照看好小爷,这才冲撞了二夫人,这是老奴的错。”说罢,竟以头撞地,那额头“砰砰”砸在地上,很快便流了血来。

林琬的确被砸中了肚子,那力道倒是也不小,此刻她疼得秀眉轻蹙。

画堂一边扶着自己主子,一边厉声斥责那婆子道:“你是哪个院子的?这里是小孩子玩的地方吗?此番伤着了二夫人,回头叫二爷知道了,我看你这命也别想要了。”说罢,又忙关心道,“夫人,您觉得怎么样?要不要请大夫去?”

林琬轻轻摇了摇头,而后目光落在呆呆站在一处的一位七八岁的小男孩身上,她稍稍一愣,而后漆黑眼眸轻轻来回转了转,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眼前的男孩子不是旁人,正是王府六爷,乃是郝姬所出,叫赵赶。

“画堂,先扶我回去歇着吧,此刻怕是不便再去给太妃娘娘请安了。”林琬一手捂着肚子,一边紧紧攥住周华如的手,表情颇为痛苦的模样,“周姐姐,于情于理,你该是去给太妃娘娘请安的。”

周华如原是真以为林琬伤得不轻,可见她一边说话一边冲自己使眼色,心中了然几分。

“那你好生歇着,左右有丫头给我引路,不必担心我。”她拍了拍林琬的手,又望了可怜兮兮站在一旁的赵赶一眼,心中满是疑惑,却只能压制住心中那股子疑惑,只先离开去老太妃那里。

“好了,你也别磕了,起来吧。”林琬没有看那婆子,只走到赵赶跟前去,弯腰半蹲着,但见他穿着并不合身的褐色锦袍,小脸脏兮兮的,心中到底生出几分怜惜来,“你是府上几爷?怎生一个人呆在这里?”但见他不答话,林琬抬眸望了望天,只吩咐道,“画堂,将他带回我的院子去吧。”

说罢,直起身子来,由韶光扶着,转身就往回走。

那婆子一呆,连忙抱住赵赶来,不让画堂带走,只哭着求饶道:“二夫人,这是老奴的错,是老奴没有照顾好六爷,这才害得夫人您受了苦。您要罚就罚老奴吧,可千万别让六爷吃苦,六爷可是郝姬娘娘的命根子,您若是带走了六爷,回头老奴没法子跟郝姬娘娘交代啊,老奴求您了。”

林琬没有回头,只由韶光扶着,缓步往回走。

画堂见状,一脚踹开那婆子,只抓着赵赶就走。

此刻将晚,正是各院各房传饭的时候,故此来回走动的丫头们也多。见到这一幕,自当都驻足一旁小声议论起来,见府上有好戏要开,而又不关自己个儿的事情,自当说论起来个个都是津津乐道的。

那婆子嗓子都哭哑了,却是依旧没有护得住小主子,倒是也不哭了,爬起来就跑了。

~~~

林琬将赵赶带了回来,自然没有为难他,她左右不会为难一个小孩,不过是打算利用赵赶,诱郝姬来这里罢了。命人将屋子弄得更暖和了些,又让画堂将小厨房新做好的糕点端出来给赵赶吃,还让人泡了茶。

果然,林琬前脚才将回院子,还没歇息片刻,外头小丫头便跑进来道:“夫人,郝姬娘娘来了。”

赵赶正坐在一边喝茶吃点心,听得自己母亲名讳,连忙扭过脑袋来看林琬。

林琬笑着摸了摸他脑袋道:“你放心吃吧,嫂子不会为难你母亲的,不过是有些话要与你母亲说罢了。”

赵赶闻言,黑漆漆的眼睛直直定在林琬脸上,而后乖巧地点头,只又兀自吃起来。

外边郝姬快步走了进来,但见自个儿儿子好端端坐在一边吃东西,一颗心总算放了回去,然后规规矩矩站在一边,弯腰赔礼道:“二夫人,我都听明嬷嬷说了,是赶儿胡闹,冲撞了夫人,我此番来,是特意代赶儿向夫人赔礼的。”

郝姬年纪不算大,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身素色裙袄,简简单单的,秀雅得很。

林琬忙起身来,也冲着郝姬福了个礼道:“娘娘是父王的妃子,而我只是小辈,怎能受娘娘的大礼呢。”走近了几步,握着郝姬的手往一边榻沿坐下,“我看天色已晚,而外面天气又冷,想着六爷衣裳穿的单薄,怕他冻着,便尚自做主将他带回了院子来。事先未有命人告知娘娘一声,还望娘娘莫要怪罪。”

郝姬闻言轻轻抬眸,倒是有些不明白起来,只怔愣望着林琬。

她不笨,很快便猜出了林琬此番用意,直言问道:“夫人此番诱我前来,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有什么可以帮助夫人的,还请夫人明说。”

林琬转头吩咐画堂道:“二爷被王爷叫了去,想来是在商议战事,晚上回来得不会早。我与郝姬娘娘有话要说,但不能饿着六爷,你先带着六爷去用饭吧。”回过头望了郝姬一眼,又道,“上壶茶来。”

画堂自应着声出去了,郝姬见状,也吩咐跟来的丫头道:“你去看着六爷,别让他在夫人这里胡闹。”

待得屋里只剩下两人,林琬笑着说:“想来郝姬娘娘一定觉得奇怪,你我素未谋面,今儿却有此举动,实在不合常理,是不是?”但见她点头,却不言语,林琬又说,“我是听二爷提起过娘娘的,以前二爷小的时候,王妃娘娘爱礼佛,二爷得郝姬娘娘照拂过。”

郝姬道:“二爷身份尊贵,我有幸能够救得二爷一次,也是我的福气。”

林琬道:“郝姬娘娘是同姜氏姐妹一道入府的,入府以来,姜氏得宠,可娘娘却难得见王爷一次。那次娘娘救得二爷后,自当是在王爷跟王妃面前露了脸,也是自那以后,娘娘便一度得王爷宠爱。不过,好景不长,娘娘怀了六爷不久,便为人设计陷害,不但说您害了当时与您同时怀有身孕的胡姬母子散命,还说,当初是您先害了二爷,之后再行相救,目的就是争宠。当初若不是姜姬在王爷跟前替您说了话,此番怕是……”

后面的话,林琬没有再往下说,只是目不转睛盯着郝姬看。

触到往事,被人揭了伤疤,郝姬那颗早已尘封的心,又一次苏醒过来。说是姜莲替她说了好话她才能够保得住自己跟赶儿的,可她不是愚蠢之人,当年事实真相如何,她又怎会不知道呢?

只是,她只不过是个歌舞姬罢了,所仰仗着的完全是王爷的宠爱。

而一旦王爷的宠爱没有了,她便就什么都没有了,便也只能忍气吞声活下去,至少能够保得住赶儿。

可如今有人再提旧事,她心中总是难平的,被自己最好的姐妹陷害是什么滋味,她心中知道。当年姜莲得宠的时候,她是真心替姜莲开心,后来她因救了二爷一回而叫王爷看上,她更是开心。

总觉得,以后两人一道伺候王爷,算是有个伴儿了。

当初姜莲面上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可背地里呢?背地里却是狠狠插了她两刀。却又假惺惺地顾着什么姐妹之情替她求情,左不过是做给王爷看的罢了。

“真是没有想到,这些事情,二爷会一直记着。”郝姬静静坐着,秀雅的容颜上,有着淡淡笑意,只是那笑容叫人瞧着,莫名会觉得有些心凉,“只不过,既然当初救二爷是我故意设的计谋,此番二爷又何故会还记着这个恩情呢?”

林琬静静道:“曾经的事情,王爷当局者迷,自当失了公正。不过,二爷那时候虽然年纪还小,但是早已有了自己的判断。在二爷心中,娘娘您一直是他恩人,他在我跟前不止说过一次了。当年的事情,有人混淆视听,搅乱局面,打得娘娘您措手不及。不过,真相总归是真相,总有机会沉冤得雪的。”

郝姬望了林琬一眼,心中颇多疑惑,却压得住了,只道:“二夫人虽则才从望城回来,想必也是听说了,此番虽则姜莲受了王爷嫌弃冷落,可她妹妹姜芙不但盛宠不衰,反倒是更胜于她姐姐当年。王爷如此厚爱姜氏姐妹,我人微言轻,又如何鸣冤?”

林琬道:“娘娘是聪慧之人,该是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是最强的。当初姜莲是为的什么害得娘娘您,娘娘心中最是清楚。亲姐妹又如何?历朝历代为了争宠而姐妹反目的人比比皆是,只要娘娘有心利用,自当能够事成。”

“娘娘便是不为自己考虑,也该是为着六爷考虑,我方才瞧见了他的穿戴,娘娘难道也忍心吗?”

提到儿子,郝姬自当被说动了,只是她有些地方还不明白。

“二夫人,你又何故这般怨恨姜氏姐妹?”郝姬目光清幽落在林琬脸上,秀眉蹙起,狐疑道,“才进门来,便害得姜莲失了宠,而此番,又刻意诱了我来,听着意思,怕是想要与我联手一道对付姜芙。二夫人,我实在不明白。”

林琬微微垂眸,轻笑着道:“都说了,是女人的嫉妒心,因为姜芙曾经觊觎过我的丈夫。曾经也就罢了,毕竟二爷当时与我还不曾认识。不过,此番既然我是王府二房夫人,她再要这般耍狐媚子手段,我是不依的。再说,我一来便收拾了姜莲,此番姜芙得宠,依着她狠辣手段,就算我不出手,她也不会轻饶过我。我不喜欢干等着任人宰割,若是郝姬娘娘愿意,我想与娘娘一道铲除姜氏姐妹。”

郝姬知这不全是真话,但见她不愿多说,也没再问,只道:“你要我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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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扯到正题,林琬索性也就不绕弯子了,她知道这郝姬脾性,郝姬虽则外表瞧着柔弱平和,可内心却是刚烈的。也是个直言的爽快人,若是与她真心相交,她便不会相负,若是依旧藏着掖着拐弯抹角,她许是就会没了耐心。

林琬身子坐正了些,肃着一张脸,极为认真道:“虽说姜氏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未必就是一条心。姜莲如今育有三爷,三爷颇为聪颖,将来能成大器,而她却自身不保,住进了碧云院。姜芙当宠,虽则如今还没有名分,不过,想来也是迟早的事情。姜芙还年轻,将来迟早会育有自己的子嗣,到时候,娘娘觉得,她是会完全扶持自己的儿子,还是扶持姜莲所出的三爷呢?毕竟隔着肚皮,情分不一样。”

“不过,姜芙是聪明人,我们能够想得到的,她也能想得到。”林琬稍稍顿了顿,端起案上一杯茶喝了口,润了润嗓子后,才又道,“所以,我想借娘娘的手,去离间姜氏姐妹之间的情分。”

郝姬笑道:“若只是如此的话,你又何故用赶儿诱我来此?我与姜莲原就情分不同,虽然我心中有恨,不过,那事情至今都是没有摊开来说的。所以,明面上我与她还是有姐妹情分的,如今她落得如此境地,我自当要尽力照拂一下。既然照拂了,自当有机会挑拨。”她目光幽幽朝林琬转来,声音虽轻,却更掷地有声一些,“夫人此番这般做,怕是不只是叫我从姜莲那里挑拨,姜芙这边也得兼顾?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赶儿伤了你,你趁机将赶儿带回来,外人自当以为是你训斥了赶儿一番,而后我即刻赶过来,若是出去的时候是十分委屈的,自当也是没得你的好脸色。这样一来,在王府中,你我结了梁子,从而我就更好有机会去接近姜芙,她也不会起疑。而我这个探子近了她的身,再争取近一步机会取得她的信任,从而跟你里应外合,是不是?”

林琬眉眼皆是笑意:“就说娘娘是聪明人,既然如此,娘娘可愿意?”

郝姬道:“此番行事,你有几分胜算?若不是有十成把握,事情便有败露的可能,到时候,你既有太妃娘娘宠爱,又有娘家权势,王府自当不会将你如何。可我们母子什么都没有,事情败露之后会落得怎样凄惨之地,你可想过?这也是为何……这么些年来,我一直装作不知道当初是姜莲陷害我的原因,既然没有十分把握,不敢冒那个险,因为输不起。”

林琬承诺道:“若是赢了,娘娘将来的处境,会比此番好十倍,六爷的前程,自当也是另外一个样。若真是不幸输了,娘娘也请放心,我自当会护得娘娘比现在不差。娘娘,你可信我?”

郝姬怔怔望着眼前这位少妇,一时间竟有些出神。眼前的姑娘,不过才将及笄之龄,可方才与她一番交谈下来,只觉得她完全是同年龄不相称的老成。叫她隐约有一种恍惚,只觉得,眼前的人,或许根本就不止十五岁。

不过,只是疑惑,倒不是害怕,因为她本能觉得,眼前的姑娘或许真是她贵人。

“好,既如此,我便不说什么了。”郝姬站起身子来,淡淡笑着道,“一会儿出去该怎么做,我心中明白,夫人不必担心。今儿晚上也多谢夫人照拂赶儿,我回去自当会教赶儿如何说话,定然不会坏了夫人的计划。不过,夫人答应我的事情,也要做到才行。”

林琬也起身来,极为认真地点头应道:“娘娘放心。”

只简单四个字,郝姬不知道为何,竟真的就觉得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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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息了几天,又是请的城中最好的大夫来瞧病,姜芙的身子好了不少。

这一日天气依旧晴好,外头太阳金灿灿的,那满满的阳光争先恐后地从窗棱中透近屋子来,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圆点儿。

小桃伺候姜芙梳洗完后,看着镜子中的主子,笑着道:“姑娘真好看。”

姜芙身形纤瘦,长相十分娇柔,虽则眉眼与她姐姐姜莲几分相似,可姜莲身形颇为丰腴一些,两人的气质也是不同的。

“你少贫嘴。”姜芙笑着伸手戳了下小桃脑袋,而后目光也轻轻落到铜镜上,望着镜子中那个身穿淡粉裙袄的娇弱女子。那女子有着巴掌大的瓜子脸儿,病娇的苍白面色,涂了淡淡口脂的薄唇,还有一双剪水秋眸。

其实她并不觉得自己多漂亮,只不过,模样楚楚可怜容易叫男人疼惜呵护罢了。

“姑娘,您说王爷是怎么想的啊?”小桃一边扶起姜芙,搀着她往外间榻边走去,一边小声说道,“依奴婢瞧,王爷待姑娘您是不一样的。以前奴婢总觉得,姑娘是因为仗着姜姬娘娘得宠,才能得王爷喜爱的,可如今瞧来,却不是这么回事。”

“那是怎么回事啊?”姜芙倒是没有阻止她乱嚼舌根,只轻言细语道,“你且说说看。”

“奴婢觉得,王爷是喜欢姑娘的。”小桃将主子扶着坐下后,蹙着两道柳叶细眉道,“好像打从姑娘进府来,王爷对您就颇为疼爱照拂,当时还允许您跟府中小爷姑娘们玩耍呢。后来姜姬娘娘得了宠,王爷就更加宠姑娘了,从而也叫姑娘名声盖过了大姑娘。”

听得小桃这般说,姜芙又细细回想起来,觉得,也的确如此。

其实姐姐被拘禁在碧云院后,她便觉得没了主心骨一般,后来花园里故意来的那么一出,也只是在赌,没有多少成算的。其实王爷对她的不同,她早有所察觉,只不过,两人年岁相差太大,而王爷宠她也如宠女儿一般,她也就没往深处去想。那日设计花园等王爷,不过就是打个赌,看看如果没了姐姐,王爷会如何。

却没有想到,她晕了之后,王爷竟然亲自抱她回来。

小的时候,王爷抱赵娴的时候,也抱过她,那个时候她没有多想。可如今不一样了,她也是大姑娘,而王爷又是她姐夫,此番王爷冷了姐姐却唯独待她好,别说是府里旁人了,便就是她自己,也好奇得很。

王爷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小桃抬头望了自己主子一眼,但见主子不说话,她又缓缓道:“姑娘病的这些日子,王爷日日前来探望,想当初大姑娘偷偷跟去战场打仗伤了胳膊,王爷哪里有日日去探望她啊,少训斥她几句就是好的了。”

听得小桃这么一说,姜芙抿唇笑了笑,摇头道:“又如何?就算如此,我最多不过跟姐姐一样,是个姬妾罢了。”

“姑娘此言差矣。”小桃说,“咱们王爷气度不同,奴婢虽然年纪小又没念过什么书,不过,总觉得王爷将来是能成大事的人。姑娘此番只是姬妾,可待王爷成了大事,姑娘可就不是了。”

姜芙自当明白小桃的话,显然是将话听得进去了,只默默低垂着脑袋,不做声。

屋子内静了片刻,外面突然传来小孩子哭啼的声音,姜芙道:“是谁在哭?外面出了什么事情了?昨儿晚上我歇下了,就听到有人在哭。你去瞧瞧。”

小桃给主子倒了杯热茶,摇头说:“不必瞧了,是郝姬娘娘在训斥六爷呢。”将热茶递送到姜芙跟前,小桃又笑着说,“这新进门的二夫人可真厉害,竟然连王爷的人都敢说教,还真是没将王爷放在眼中。”但见自己主子蹙着两道秀眉望着自己,一脸疑惑的样子,小桃继续说,“昨儿林氏回府,六爷蹴鞠伤了她,听说照顾六爷的婆子头都磕破了,林氏依旧不管不顾,将六爷带走了。”

“后来郝姬娘娘得到消息后匆忙跑了去林氏那里,亲自给林氏赔罪认错,林氏不但没有罢休,反倒是将郝姬也说骂一顿。”小桃摇头叹息道,“也是郝姬不得王爷宠爱,竟然连个小辈都能随口说骂她,也是可怜。”

“我记得郝姬娘娘就住在这个院子,好似是对面的房间?”姜芙忽然想得起来,这个郝姬似乎是当年跟姐姐一道入府来做歌舞姬的大姐姐,她当时与姐姐关系可好了,只是后来犯了错,才被王爷冷落了。

“是啊,就住咋们对面。”小桃道,“当时王爷交代了,要王妃对姑娘从轻发落,便没要姑娘跟着姜姬娘娘一道住去碧云院,但是多少是得惩罚着些的。所以,就让姑娘您住进这里来了。”

姜芙眼睛里有着笑意,娇娇弱弱道:“想当年,郝姬姐姐待我不错,该是去给她请安才是。”说罢,已经站起身子来,吩咐道,“小桃,去将今年冬天新发的两匹蜀锦缎子拿来,你随我一道去给郝姬问安。”

既然是那林氏的敌人,便就是她姜芙的朋友,只冲着这一点,她就得重拾以前的交情。

“是,奴婢明白。”小桃应着声音办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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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屋子简陋得很,一应摆设都十分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粗鄙的。

郝姬打完儿子后,又抱着儿子哭,郝姬只是默默啜泣,六爷赵赶则是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还断断续续地向自己母亲赔罪,哽咽着说自己以后再也不敢了。

姜芙进来的时候,忽然间就想到从前,从前郝姬得宠的时候,真是风光。

不过,那样的恩宠却是从姐姐那里分得来的,她得了宠,王爷自当会忽视姐姐一些。姐姐心生嫉恨,便精心设了一个局,只等着郝姬往里面钻。最后王爷大怒,也是姐姐替她求的情分,她才没有被赶出府去。

只不过,自那以后,王爷便再也没有召见过她,若不是有六爷在,王爷或许就忘记王府中还有郝姬这样一个人了。

“郝姐姐,我来看你来了。”姜芙由小桃扶着手,开心地朝郝姬走去。

郝姬正垂泪,闻得声音,茫然抬起头来。

她迎着光,看不清来人面容,只能站起身子来,走得近了些,才认得出来,连忙弯腰请礼道:“原来是芙姑娘。”

“郝姐姐这是做什么,怎么还给我行礼了,这算是什么规矩啊。”姜芙连忙伸手去扶。

郝姬这里常年没人过来,左不过是她一个人带着儿子,身边只一个小丫头跟一个老嬷嬷伺候着。

“这里简陋,实在没什么好招呼你的,你瞧……”郝姬局促得很,只搓着手。

姜芙忙道:“不必了,郝姐姐不必忙活。”又转头四处看了看,但见屋子里一应陈设简单破旧不说,连窗户纸都破了,此番站在这里都觉得冷,更肖说是夜间刮风了,姜芙蹙眉道,“郝姐姐这里实在冷得很,怎么不烧炭?这是六爷吧?脸都冻得通红。”

一旁伺候着的丫头青草道:“原本今年冬天还指望能得些炭的,不过……”

“好了,你别胡说。”郝姬训斥了青草一句,又回头望向姜芙,笑得局促,“我这里实在简陋,芙姑娘身子弱,怕是受不住冻。”

姜芙的确嫌冷,不由环住双臂来抱住身子,却冲郝姬道:“这里冷得呆不了人,郝姐姐,便去我那里说话吧。”她走到赵赶跟前,看着他双颊冻得红紫的两块,笑着说,“我那里有好吃的点心跟热茶,屋子也暖和得很,你愿不愿意去?”

“这怎么合适呢,芙姑娘,这使不得。”郝姬忙拒绝。

“郝姐姐,这没什么不合适的。”姜芙回头,剪水秋眸静静对上郝姬的,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严肃,“小的时候,你待我跟姐姐不薄,便是后来……”她稍稍顿了顿,还是说,“便是后来郝姐姐失宠了,我姐姐也是冒死相救,咱们三人的这份情,不一样的。”

见她提起过去的,却是这般云淡风轻,郝姬心中怒火中烧。

生气,那是因为被曾经以为的最好的姐妹出卖了,若是换做旁人陷害她,她反倒不会这般。自己掏心掏肺对待的人,结果却心如蛇蝎反身咬你,可自己却装作一副无辜的模样,甚至还假模假样对你施援手……要怎样的大度才能不气?

不过,这些年,也习惯了。

郝姬内心的愤怒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愧疚道:“那便打搅芙姑娘了。”

将人带了回去后,姜芙命人去拿茶水点心,而后则直接进入正题来。

“我方才听小桃说了,郝姐姐,二夫人真的骂了你?”姜芙皱着一张小脸,气愤得很,明显是在替旁人鸣不平,可说出的话却是挑拨,“郝姐姐虽则如今不受宠,可好歹也是王爷身边的好人,又育有王子在,二夫人就算再是有理,到底也差着辈分呢,她怎么能这般待姐姐跟六爷呢。六爷也真是可怜,天寒地冻的,竟然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