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说话,赵赶也不听,只坐在一边使劲吃糕点。

郝姬望着儿子这般吃相,心中像是被针扎了一般,不由自主便落了泪来。

“虽则是赶儿蹴鞠不小心伤了她,可骂了我一顿也就是了,竟然事情还闹到了老太妃那里。”郝姬忍不住落泪,心中酸楚难耐,只握着一方粗布帕子捂着嘴巴,那股子怨愤委屈已经积压很久了,“罚了三个月月例,从这个月开始,别说是炭火了,这个连怕是都得挨着冻过。”

姜芙忙伸手拍着郝姬肩膀道:“郝姐姐别太难过了,二夫人能这般嚣张,完全是仗着老太妃的宠爱。郝姐姐,我虽则如今处境不能跟以往相比,不过,好歹是比姐姐好一些的。这个冬天不难过,到时候等月例发下来,我与姐姐平分。”

“这使不得。”郝姬忙拒绝道,“这怎么行。”

姜芙坚持说:“怎么不行?你我都是姐妹了,一家人还说什么两家话。”

郝姬一愣,继而轻声道:“芙姑娘,莫非王爷……”

姜芙忽而意识到方才说错话了,脸瞬间就红了起来,解释说:“不是姐姐所想的那样,王爷对我几分照拂,不过是顾及着我姐姐曾经伺候在他左右的情分罢了。”微微低头,抿了抿唇,又道,“郝姐姐,二夫人这般欺辱于你,难道你就能这般忍气吞声不成?”

郝姬闻言自当明白了她此刻这般讨好自己的意思,心中轻哼一声,面上却如常。

“我怎么忍得下!”她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她欺负我也就算了,可赶儿是我命根子,容不得旁人欺辱!”

姜芙见状,漆黑眼眸中更多了几分笑意,忙又命小桃端了点心来给六爷吃,而后她凑到了郝姬跟前去,自当是想要趁热打铁,好好惩治嚣张的林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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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郝姐姐,想必你也是听说了,二夫人才进门第二日,就害得我姐姐受了冷落。”她稍稍动了动身子,尽量靠得离郝姬更近了些,继续说道,“我姐姐好歹也是伺候了王爷十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二夫人呢,硬是逼得王爷将我姐姐打发去了碧云院。”

“我可真是想不明白,她不过一个小辈,何故要插手王爷房中之事。”姜芙的确想了很多日,就是想不明白,在这林氏进门之前,她们姐妹与林氏根本没见过面,更肖说有什么恩怨了,可她下手却那般狠辣,简直一击致命,不叫人有任何还击的机会,“原本以为,她只是见不得我姐姐受宠罢了,可如今才明白,她就是这般嚣张跋扈,郝姬姐姐没什么错,竟也无端被她骂了一顿。”

郝姬笑得几分凄凉,淡声道:“芙姑娘可别这样说,如我这样的人,可不就是叫人欺负的对象么。也是我身后没有什么背景,除了王爷的宠爱,就什么都没有了。想当年,若不是莲妹妹在王爷跟前替我求情,如今我们母子怕是早就投胎又一轮回了。”

听她提到过去那件事情,姜芙静静低头不再言语,只悄悄抬眸看着她。

片刻之后,姜芙才开口问道:“郝姬姐姐,你的脾性我素来知道的,与世无争。便是得王爷盛宠,也不会恃宠而骄,当年胡姬那事情,怕是有人陷害你的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可查出了蛛丝马迹来?”

“查?从哪里查?找谁帮忙去查?”胡姬自嘲笑道,“这么些年来,我也想了想,我就是福薄之人,受不得宠爱。都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当初那种恨意渐渐也就散了。如今啊,我只希望我的赶儿能够好好的,希望他不要再被人欺负。将来就算不能够成大器,但也不要如我一般命太苦,就够了。”

姜芙亲手给郝姬倒了杯茶水,递过去,笑着说:“二夫人欺负了六爷,郝姐姐,这口气你真的能够咽下去吗?”

郝姬没有伸手接那杯水,只是紧紧抿着唇不言语,那双眸子中隐隐含着恨意。

“怎么能够咽下去!可我又能如何?”郝姬愤怒道,“她那般欺负我的儿子,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恨不能生啖了她才解恨!”咬牙切齿说完后,郝姬忽然才明白似的,连忙回了神来,只尴尬道,“是我失言了,芙妹妹,这样的话你千万不要告诉旁人。”

姜芙亲热地挽起郝姬手来,娇笑着道:“郝姐姐说的哪里话,咱们的关系可不是一日两日了,我哪里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说着,她漆黑水润的眼眸转了转,忽而抬起脸来,又望向郝姬,“郝姐姐,我这里倒是有一苦肉计,就看姐姐愿不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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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梅花都开了,林琬喜梅,便让人将贵妃椅搬到窗户边上。此刻正是正午时分,外头阳光正好,金灿灿的一大片透过窗户照进屋子里来。林琬则躺在窗户边的贵妃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任由阳光照在脸上,她则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午休。

外面各色梅花交相辉映,清幽的香气轻轻飘进屋子来,沁人心脾。

享受着午后美好的时光,正惬意得很,便听见有匆匆脚步声朝她靠近。

“姑娘。”没有旁人在的时候,画堂还是习惯性唤自家主子姑娘,只见她静静站在一边,轻唤一声后,但见主子朝她抬手示意她说,她便道,“正如姑娘所料,芙姑娘利用了郝姬,此番郝姬脸颊两侧红肿一片。王爷午后闲暇功夫去探望芙姑娘的时候,芙姑娘朝王爷哭诉了,如今外人都知道,姑娘您不但刁难了六爷,还扇了郝姬两巴掌。”

林琬索性坐起身子来,只将毯子裹得更紧了些,笑着道:“郝姬失宠已久,如今也不再年轻,王爷便是心中对我极为不满,也是不会替郝姬出头的。”又道,“不过,郝姬娘娘是聪明人,她该早料到这一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今儿晚上,郝姬便会反过来劝姜芙施苦肉计,再一并将脏水往我身上泼。王爷怕是真疼宠姜芙,不替郝姬出头,定会替姜芙出头。到时候前后鲜明对比,府中人人都知道,这姜芙已经是王爷的人了。王爷给姜芙位份,便也是迟早的事情,只要她名分上成了王爷的人,咱们的计划就成了一半。”

内室周华如轻步走了出来,坐在林琬跟前,一脸疑惑道:“琬琬,我实在不明白,你何故要如此精心设计姜芙?好似与她水火不容似的。看娴儿那般厌恶姜芙,想来她品性不多端正。不过,若是只为了娴儿,实在是……不太合乎情理。”

林琬对画堂道:“我与周姐姐说会话,你先去门外打听着,一有什么动静,就来告诉我。”

“是,奴婢知道了。”画堂应声后,低头退了出去。

之后又将一众丫头打发出去做事,屋里头只剩下姐妹两人的时候,林琬才认真望着周华如道:“周姐姐,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相信我?”

周华如点头道:“那是自然,你我姐妹十多年,哪次不是推心置腹的。你且说。”

林琬道:“周姐姐可还记得,今年春时,皇宫中那场马球赛?”她稍稍顿一顿,微微垂了眸子来,才又继续说,“以前小的时候,你我骑术都是平表哥教的,不过,姐姐聪慧,而我生性贪玩,又没有什么好胜之心,骑射之术远远比不得姐姐。可今年春时,我却能够驾驭得住子都的马儿,并且还能够赢得赵德,姐姐当时,不觉得奇怪吗?”

周华如道:“是奇怪。我也问过你,但你不说,我便也没再问。”

“因为,我是死过一回,又重新活回来的人。”林琬声音十分轻,却是字字落在周华如耳朵中。

周华如本能心一跳,惊道:“琬琬,你在胡说什么!这就快要过年了,别说死不死这么不吉利的话。”

林琬却笑:“我就知道,这样的事情说出来,周姐姐是不会信的。所以,以前我一直没有告诉周姐姐,就怕吓到你。不过,姐姐,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会骗你。”她又严肃了几分,目不转睛望着周华如,将事情原原委委都与她说了。

周华如听后,只觉得有些承受不住,身子都不稳起来,险些晕过去。

林琬忙扶住她道:“周姐姐,你……你怕我吗?”

周华如抬手撑着脑袋,这才缓缓睁开眼眸,定定眼前的女子。这就是琬琬,是她的好妹妹,是从小就喜欢跟在她身后的小妹妹。周华如忽然觉得心中难过,忍不住,一把将林琬抱住了,哽咽道:“虽然这样的事情实在荒唐,可既是你说的,我便信你。只是,我只想到你曾经吃过那么些苦,就心疼。”

林琬却笑:“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上天既然给我重新活过一次的机会,我会好好把握住。不过,我与姜芙却是势不两立的,我若是不将她这根钉子彻底拔出了,待得往后她真正得势了,我的日子不会好过。”

周华如擦了擦眼泪,只紧紧攥住林琬的手,好生细细打量着她。

“你不说,我还不觉得,方才听你那么一说,再回头去细想,突然觉得,其实一早就发现你行事稳重了许多。”周华如拉着林琬朝里面榻边走去,两人挨着坐下,周华如继续道,“那夏时那场时疫,想必也是你早有准备的了,真好,如此这般,往后天灾人祸,你一应都知道,那些老百姓,也可以少遭罪了。”

林琬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又蹙起眉来:“不过,因为我的缘故,已经改变了不少重大事件的走向。周姐姐也该知道,有些事情一旦改变了,将来事态如何发展,便不是我所能够知晓的了。这往后,我也就是如一个普通人一般。”

周华如道:“做个普通人也好,至少不必那般心力交瘁的,琬琬,你既苦了一回,此番占得先机,断然不能再叫人给欺负了去。你对付姜芙,姐姐如今能够明白了,不过,你要我如何帮你?”

林琬道:“周姐姐最擅临摹,想当初,文昭仪那桩事情,也是得周姐姐帮忙的。如今也是一样,我会分别通过郝姬还有娴儿那里得到姜芙跟吴道友的字,到时候,周姐姐便模仿着两个人的字写一些重要的私通信件。”

“琬琬,你是想……”周华如微微一怔,“那吴道友可是娴儿的未婚夫,你这样做,岂不是害了娴儿吗?”

林琬道:“若不是良人,却眼睁睁看着娴儿钻入狼窝,岂不是更害了她?”

周华如微微垂眸,而后又说:“那这事情,娴儿知道吗?”

林琬点了点头,而后又摇头,笑说:“娴儿那孩子哪里会考虑那么多,只要有人陪她骑马陪她练武,她就开心了。我问过她,她说吴道友小的时候傻乎乎的她还蛮喜欢,不过,如今越大他越往姜芙身边靠,她十分厌恶他。想来,娴儿心中也早不愿嫁去吴家了。”

“只不过,吴家家财万贯……”林琬稍稍一顿,眼睛四处瞅了瞅,再次确定屋子里的确没人后,这才靠得周华如更近了些道,“周姐姐,想来我不说,依着你的聪明才智,也是判断得出来的。如今太皇太后掌权,又护得刘家一党胡作非为,早就惹得百姓不满。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四王正值盛年,仪王定然也有为君之心。让娴儿嫁去吴家,怕也是冲着吴家万贯家财去的,可那吴道友的确不是娴儿良人,若不是施狠手的话,这门亲事很难退掉。”

周华如轻轻颔首道:“我明白了。”又叮嘱,“只不过,说起来简单,真正做起来,难上加难。你虽则心中早已经有了计划,但也得处处考虑周全,万事小心才是。若是计划败露,想必后果不堪设想。”

林琬认真点头:“我明白的,周姐姐。”又说,“若是猜得不错,郝姬今儿晚上怕是就要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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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王只在姜芙这里呆了片刻功夫,而后叮嘱丫头们好生熬药伺候姑娘歇下,之后便大步离开。

姜芙一觉睡到了晚上,待得外边星子布满天空,她才将醒来。

“小桃,我口有些干,去给我倒杯茶水来。”姜芙醒了之后,便坐了起来,只将个引枕垫在背后,半坐半卧着,并未下床来。

“芙妹妹,怕是睡得多了,故此身子有些浮。”郝姬端了茶水来,笑着递给姜芙。

姜芙听不是小桃的声音,立即回过头来,见是郝姬,连忙笑着道:“劳烦郝姐姐替我倒茶了。”将茶杯接过来,轻轻抿了几口,而后抬眸看着郝姬,见她双颊依旧红肿着,模样十分滑稽,极力忍住笑意,肃容道,“郝姐姐,实在对不住,没有想到,王爷他……”

郝姬于床边坐下来,倒是一点不难过,反倒很开心。

“芙妹妹是帮了我,哪里有对不住我的地方啊。”郝姬满眼笑意道,“王爷不罚林氏,只是顾及着林氏身后的势力,而我,的确也不值得他这般。不过没关系,好在王爷作为补偿,奖赏了我,并且我也见得王爷一面,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姜芙道:“可是……害得姐姐挨了打,却依旧没能够处罚那林氏,岂不是便宜了她?”

郝姬微微思忖片刻,而后道:“林氏才进府没有几天,却搅得王府腥风血雨的,王爷虽则面上没说,可我瞧得出来,王爷一直在极力忍着。也是我的分量不够,若是换成芙妹妹受伤,再将一应罪责推到林氏头上,王爷定当不是这么处置了。”

“我受伤?”姜芙有些不情愿,只道,“想来王爷也是……”

郝姬道:“芙妹妹放心,不会真伤了你的身子,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见她似有犹豫,郝姬又说,“王爷待妹妹的确不同,可却一直未有给妹妹一个名分,妹妹难道不想借着这次机会看一看,自己在王爷心中地位吗?”

郝姬的话说到了点上,姜芙的确有些犹豫起来,片刻便道:“那要如何做?”

“说起来也真是巧了,林氏房中有个三等使唤丫头叫阿巧,曾经得过我恩惠。”郝姬幽幽笑道,“我命人在妹妹你的药中少量放一些巴豆,妹妹吃了药,自然肚子不舒服。到时候王爷来了,定然会问其缘由,便让妹妹身边的丫头供出那阿巧来,到时候,阿巧怎么说,我自会安排得妥当。”

“那阿巧,会不会倒戈林氏?”姜芙虽则想试上一试,想看看自己在王爷心中地位,却又担心计划败露,累得连如今的境地也不如,故而有此一问。

“你放心吧,不会的。”郝姬道,“那林氏带了那么多陪嫁丫头来,而房中只小夫妻两个,又能够多少好差事要做?林氏偏私,自当是将好的差事都分给了她陪嫁丫头,倒是害得原是咱们府上的丫头占了下风,岂能不气?那阿巧前儿遇到我,眼睛还红红的呢。”

如此一来,姜芙倒是放心很多,心中再挣扎一番,到底名誉熏心,也就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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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琬早早命人去外面门边候着了,一得到丈夫往回走的消息,就赶紧命人摆饭。

待得见丈夫进屋的时候,林琬立即跑了过去,只将身子往他怀里钻。

赵邕刚刚打从外面回来,身上带着寒气,但见妻子这般黏着自己,虽则开心,却也轻声斥责道:“你身子娇弱,而我身上寒气重,且等为夫在火盆边将身子烤得热了,再来抱你。”说罢抬手拍了拍她脑袋,“这么不听话?”

林琬抬手在他胸膛锤了两拳,这才讪讪丢了手,而后气呼呼坐到一边去。

赵邕赶紧解了披着的大氅,而后在火盆边烤了烤手,这才举步朝妻子走来。原以为她真的生气了,却没想到,自己才靠近过去,她就又伸手抬脚的凑了过来。赵邕满满将人接住,抱在怀中,额头碰着她额头问:“怎么了?”

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自当甜蜜得很,画堂见自家姑娘今儿这般投怀送抱的,低头笑了笑,而后将一众小丫头都打发出去。

赵邕坐在榻沿边,腰杆立得笔挺,只像抱小孩一样将妻子抱在怀中。

“今儿的事情,你可听说了?”林琬任由丈夫密密麻麻的吻落在自己脸上,不但不反抗,反倒是更为主动了些,双手也攀上他脖颈,只是空闲间趁机说话,“外面都说,我昨儿晚上不但刁难了六爷,还打了郝姬两巴掌。”

赵邕停了下来,气喘吁吁望着妻子,黑眸闪烁着光泽。

“听说了,不过,你昨儿晚上一再交代这事情不许我插手的。所以,我看父王并未惩罚于你,也就没有插手。”稍稍一顿,追问道,“琬儿,你又在想什么?”

林琬紧紧缩在他厚实温暖的胸膛中,安心地闭上眼睛道:“女人的事情,男人别插手。”又兀自笑将起来,一点红唇弯成好看的弧度,“你该知道的,姜芙胆敢觊觎你的美色,我心中不爽,就不让她好过。”

赵邕听后一滞,抬手便一巴掌拍打在她翘臀上,沉着脸道:“怎生将我与她放在一起,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又是什么样的人?下次再这样说话,为夫可是要惩罚你的。”说罢,倒是真动起手来,只抱着人便往榻上滚去,高大的身影倒了下去。

林琬急了道:“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不过,这次惩罚先留着,一会儿有好戏看呢。”

赵邕精瘦的身子半压在她身上,双手撑在榻上,只用小半力道压住她。

“看什么戏?”都到这个份上了,他哪里能够忍得住。

林琬道:“正要跟你商量个事情呢,一会儿若是母妃传人来问我话,你只管歇着就行,别太横着了。左右为难不到我,有太妃娘娘护着我呢。”

“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赵邕抬手捏了捏她脸颊,眉心紧锁住。

林琬挣扎了一下,见他还是不肯起身,便又说:“你听我的话,等回头我一一与你细说。不过你记住了,就算王妃要罚我,你做做样子求个情就得了,别傻乎乎的跟王爷还有王妃顶撞。我的话,你记住了吗?”

赵邕黑眸紧紧锁在妻子脸上,还没来得及细问,外头果然有丫头来报说:“王妃娘娘叫夫人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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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来了,你起来。”林琬越发使了力气去推他,却还是推不动。

赵邕黑眸定定落在妻子脸上,怔愣了好半饷,这才动了身子,健硕的手臂一伸,便将妻子一道拉得坐了起来。

“进来说话。”赵邕端端坐在榻沿,腰杆挺得笔直,双手搭在双膝上,眉心微蹙。

外面画堂走了进来,一直低着头,只在两位主子跟前弯腰行了礼,而后说道:“王妃娘娘跟前的嬷嬷来说,王妃有事情要找夫人,叫夫人即刻就过去呢。”

林琬站起身子来:“好,我即刻就去。”

“等等。”赵邕起身,伟岸身姿定定立在妻子身边,目光垂落,望着妻子道,“我陪你一道过去。”

林琬连忙摇头拒绝道:“不过是有嬷嬷传了母妃的话来,你便陪着我一道去,叫母妃怎么想?就算她面上不说,心里肯定也会不高兴的,总觉得是你不放心我这才也跟着去。你便留在这里吧,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

赵邕道:“我顺便去给母妃请个安,有何不妥?”

林琬一呆,想了想,这个倒是也合适。

不过,此刻却不是请安的时候,若是叫他瞧见自己院子中的阿巧诬陷自己的话,非疯了不可。于是极为认真严肃地板着小脸,将脑袋瓜子摇得如拨浪鼓一般:“不行,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怎么就是不听话?”

画堂见此刻气氛有些凝重,两位主子眼瞧着似乎就要发生口角了,连忙朝赵邕俯身道:“二爷,夫人说得对,想来也只是王妃找她叙叙话。或者说,问一问这些年来二爷在上京城中的事情,不会有事的。更何况,左右还有太妃娘娘在呢,如今战事在即,而后宅的事情,二爷实在不便插手。我们夫人,虽则年幼一些,可一些事情还是能够处理得来得。既然夫人不让二爷去,自当有一定道理,还请二爷准夫人只身去给王妃请安。”

林琬悄悄朝画堂竖起大拇指来,而后拽着赵邕手臂,将他拖到饭桌前。

“饭菜酒水一应都为你准备好了,不过,酒喝多了容易误事。”林琬亲自执起酒壶来,倒了一杯,递送到他跟前,“天气严寒,你喝一杯暖身子,不过,只准喝一杯。”

赵邕抬眸看妻子,但见她言语行为间刻意有些讨好,原本沉着的脸也缓和了些。

笑着接过酒杯,另外一只手顺势一揽,就将佳人揽到怀中抱坐在腿上,认真道:“你有你要做的事情,不想让我管,我便不管。”他顿了顿,面色又严肃了几分,“不过,若是真遇到什么事情抵挡不住了,定然与我说。还有,我这些日子忙,怕是不能时时刻刻照拂着你,外面天气又冷,你没事就好好在家呆着,知道吗?”

林琬见四周站着的丫头个个都低了头,她自己脸不由也红了几分,只重重朝丈夫点头道:“你放心,我答应你。”

“那你去吧。”得了她承诺,赵邕这才松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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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王妃坐在花厅上位上,堂下跪着的是二房三等扫洒丫头阿巧,还有姜芙贴身婢女小桃。旁边郝姬静静站着,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虽则这郝姬曾经犯了大错,不过到底育有子嗣,曹王妃念此,便让她坐。

此刻仪王殿下自然是坐在上位,与曹王妃并排,俊逸的面上含着盛怒。

林琬跟着曹王妃身边的嬷嬷走了进来,而后按着规矩,先后给仪王跟王妃请了安。

曹王妃望了仪王一眼,但见他神色实在不好,想必是在生这林氏的气,也就没有让林琬坐下,只是问道:“老二媳妇,你院子里的丫头阿巧告你在芙姑娘药中落药,可是有这样的事情?”

林琬惊讶道:“儿媳没有。”说罢,便屈膝跪下,却是不卑不亢的模样。

画堂也忙跪了下来,伏首在地道:“王爷,王妃娘娘,我们家主子是冤枉的。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奴婢敢保证。”

既然是那阿巧招供的,此番自当是竭力辩驳道:“奴婢没有说谎,的确是二夫人身边的画堂姐姐交代奴婢落药的。其实,最初的时候,画堂姐姐是让奴婢在芙姑娘药中落更多的量,奴婢实在不敢,可主子的吩咐奴婢也不敢违背了,便私自减少了分量。可是没有想到,却还是害得芙姑娘难受,奴婢实在该死。”说罢,她便匍匐在地,以头磕地,只用脑袋狠狠撞击着地板,砰砰作响,“芙姑娘心善,平素待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也好,奴婢真是狼心狗肺,竟然下手害芙姑娘,请王爷与王妃责罚。”

林琬依旧高昂着脑袋,一点不屈服的模样,只淡声道:“我且问你,说我吩咐人在姜芙药中落巴豆,我的目的是什么?你可要知道,只落巴豆,根本对人身体没有多大伤害。我若真与她有仇怨,又岂会施这种小伎俩?岂不是疯了。”

那阿巧自当有了说辞:“是因为……是因为夫人您打了郝姬娘娘,而芙姑娘瞧不过去,便在王爷跟前替郝姬娘娘鸣不平。虽则王爷没有责罚夫人您,不过,如今府中人都知道了,说是夫人您不但为难了六爷,而且还打了自己的长辈。夫人您觉得这是芙姑娘的错,所以怀恨在心,想要略施小计责罚芙姑娘。”

回答了林琬一席话后,阿巧又连忙将身子转向上位处,继续磕头道:“奴婢知道错了,求王爷跟王妃娘娘饶恕奴婢吧。”

“林氏,你可还有话说?”仪王端端坐着,竭力压制住心中那股子愤怒。

林琬道:“儿媳的确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儿媳与姜芙无冤无仇,怎么又会使这样的雕虫小技害她呢?”说罢,双手交握起来,搁在额头处,俯身磕头道,“父王,母妃,儿媳是冤枉的。”

“无冤无仇?”仪王气极反笑起来,但瞬间又严肃起来,“你才进王府的门,便就害了她一回,之后又当面出言奚落,害得她失神伤心,愣愣在花园寒石上坐了半日,原本身子没病的,也真弄出一场大病来。此番倒是好,先是打了郝姬,紧接着,又在芙儿药中落巴豆,本王对你一再容忍,我看是你不想好生过日子。”

“儿媳不敢!”林琬没有再多做辩驳,只是静静跪着。

赵乾黑眸轻轻眯起,但见她不再辩驳,只当此事真就是她所为,越发盛怒起来。

“王妃!”赵乾站起身子来,伟岸身姿直直立在一边,器宇轩昂道,“林氏为妇不仁,失了德行,你看着处置。”说罢,便也没再多留片刻,只大步朝外面去,经过郝姬身边的时候,转头望了她一眼,声音放低了些道,“你随本王一道回去。”

郝姬面上极力露出惊喜之情,惊得立即抬眸望向赵乾,忽然想得起来自己脸上还带着伤,便又立即低了头。

“是,妾身遵命。”郝姬轻言细语说着。

赵乾伸出一只手来,将她手攥在掌心,而后带着郝姬一并大步离去。

曹王妃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静静望着那道伟岸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那身影完全隐入了黑暗中,她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轻轻叹息一声,便道:“好了,你也别跪着了,起来吧,母妃不会多为难你。你们也都起来吧,该做什么都做什么去,今儿的事情,权当没有发生过。”

林琬直起身子来,静静立在堂中央,恭敬道:“母妃……打算如何惩罚儿媳?”

曹王妃起身,举步轻轻走下来,在离林琬两步远的时候停住。

“若是罚得你重了,我知道,老太妃定然不会饶我,而我也不舍得。”曹王妃轻轻伸出手去,将林琬双手攥住,拉她往一边去坐下,这才又道,“若是敷衍了事,想必事后王爷知道了,会怪罪于我,而再经人挑拨,未必不会不顾一切重重责罚于你。所以,既然王爷说你有失妇德,母妃便罚你呆在自己院子中抄《女则》,你看如何?”

林琬道:“若是真给我冠以这样的罪名,罚抄《女则》的确是轻了许多,不过,母妃也相信是我所为吗?”

曹王妃定定望着眼前的少妇,而后轻声道:“你的有些做法,我不是很明白。不过,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冲着姜氏姐妹去的,甚至还是为了保护娴儿,只因为这一点,我便信你。可是,姜氏姐妹得宠这么多年,自当是有原因的。上次你与老太妃联手那么一出,我以为姜氏姐妹就此真的完了呢,可没有想到,王爷到底念着的。以前姜莲得宠已然不得了,如今轮到姜芙,比之她的姐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琬望着曹王妃,极是认真地道:“母妃,王爷这般疼宠姜氏姐妹,总该是有原因的。母妃知道这个原因的是不是?不知道可否告诉儿媳。”

曹王妃面色明显一滞,但随即又恢复如常,只笑着道:“想必你在上京的时候就听说了,咱们王爷素来风流,喜欢貌美身娇的小姑娘,自当是很正常的。母妃知道,这事情怕是真冤枉了你,不过,有人精心筹谋算计于你,打得你措手不及也正常。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该是知道,王爷这般作为不过是想给姜芙一个交代,不会真的为难你。”

林琬见王妃不肯说,便只能作罢,而后冲曹王妃点头:“儿媳明白。”

说罢,便起身来,朝曹王妃弯下腰,请礼道:“儿媳这就回去,会配合着母妃,近几日只呆在院子中抄《女则》。”

~~~

赵乾打从曹王妃那里出来之后,直接牵着郝姬的手,回了姜芙与郝姬同住的院子。

此刻姜芙正躺在床上,面色较之从前更苍白了几分,病病殃殃娇娇弱弱的,实在惹人怜惜。

“王爷来了。”姜芙听到外面小丫头高呼“王爷”两个字,她连忙挣扎着要坐起身子来,可身上却没有丝毫力气,才将挣扎一番,就又倒了下去。

赵乾大步跨进来,见状,忙上前一步将佳人扶住。

郝姬见状,静静立在一旁,而后对小桃道:“你们家主子虚脱了半日,想来肚子饿了,你去吩咐厨房做点清淡的吃食来。”待得小桃应声要走,连忙又道,“对了,王爷忙了一整日了,到此刻还没有用饭,你去跟厨房说,将王爷的饭摆到这里来。”

说完一顿,而后朝赵乾福一礼,轻声说:“王爷,妾身擅自做主了。”

赵乾回头道:“由你安排吧,一会儿你也别走,带着赶儿一道与本王用饭。”

郝姬开心,连声应着是,就退出去了。

撩起帘子出去之后,但见屋里头一应丫头都在忙自己的,郝姬便吩咐自己贴身嬷嬷道:“去将香点上。”明嬷嬷应着声音去了,郝姬又回头悄悄撩开帘子一角,但见两人双手握在一起,她秀雅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而后理了理衣裳,只大步往自己的屋子去。

郝姬将儿子哄睡着后,便静静坐在床边,屋中只点着一根蜡烛。

孤灯长案,寒风刺骨,她忍着一身寒意坐在靠近窗户边的案前,一边听着对面屋子的动静,一边替儿子做衣裳。

漫漫长夜,那娇软蚀骨的女子呻吟之声阵阵传来,若有似无的,彻夜不止。

直到入了四更天,那边才将渐渐停了动静,而此时,郝姬手中绣活也停了。她将手中一应衣物放入到箩筐中,只呆呆望向一处,神色有些恍惚。

明嬷嬷走了过来,弯腰道:“娘娘,一会儿天亮,这芙姑娘怕是就有了名分了。”

郝姬嘴角扯出一抹凄凉的笑意来:“是啊,林氏说得对,要想让她摔得狠,就得先叫她爬得高才行。如今她如常所愿爬得高了,那么接下来,也该是狠狠摔下来的时候了。”郝姬心中怨愤不轻,狠狠一用力,便将一枚绣针拧断,“还有那姜莲,谁都别想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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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林琬领了罚,回去后果然三天没出门,一直静静呆在自己屋子里抄写《女则》。当然,虽则自己足不出户,但是外面的事情,她都了如指掌。在郝姬娘娘的帮助下,姜芙如今已经是仪王的女人,也有了名分。

听画堂说,三爷赵靖对此虽则没有多说什么,但明显是不高兴的。

想来也是,自己母亲如今还呆在碧云院中吃苦,原想着,有姜芙这个小姨帮忙搭救母亲出来的。可如今,人家倒是趁机自己爬了上去,正是当宠,比自己母亲当时丝毫不减。想当时母亲为了维护她,只将一应罪责往自己身上揽,此番倒是好,给她铺了路。

赵靖越想越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偏生姜芙如今是父王的人,他轻易见不到。

既然见不到姜芙,那得想法子去见母亲一面才是,得将这个事情告诉她,免得她还傻乎乎的在等姜芙救她出去。

如此一想,赵靖心中便打定了主意。

姜莲犯了大错,受到惩罚,如今被幽闭在碧云院。碧云院内外一应都有婆子丫头把守着,旁人轻易近不得,更肖说进院子里去了。这几天晚上,赵靖在碧云院周边徘徊已久,可把守的婆子整夜精神都十分好,他根本就没有机会钻进去。

赵靖虽则早慧,可不过也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如今府中没有母亲帮衬,而连唯一一个可以救得母亲出来的机会都没有了,到底有些情绪不稳起来。几番徘徊周旋之后,赵靖也顾不得许多,只打算硬着头皮冲进去,哪怕是冒着被父王责骂训斥的危险,他也得见上母亲一面。

这日在碧云院外徘徊许久,正准备迎头冲进去的时候,却被人抓住了。

抓住赵靖的不是旁人,正是郝姬。

郝姬外面套着一件黑色斗篷,一只手拎着食盒,拽住赵靖之后,她凑了过去轻声道:“三爷别怕,是我,我与你母亲曾经是好姐妹。”将其稳住之后,便拉他到一边墙角去,这才摘下斗篷来,“知道你是想要进去探望你的母亲,但是这样硬闯是不行的,你且再等等,我有法子。”

赵靖借着天上微弱的月光,以及辨别着声音,又听她说曾经是自己母亲的姐妹。稍稍一愣,脑袋便迅速运转起来,而后兴奋道:“你是郝娘娘?”但随即又沉了脸,狠狠一甩袖袍,气愤道,“如今这府上谁人不知道,你与芙姬走得近,如今怎生来探望我母亲了?”

郝姬道:“三爷这说的什么话,我与你母亲是姐妹,当然与芙姬娘娘也是熟识的。”言罢,稍稍一顿,又忙说,“当然,如今芙姬娘娘正当盛宠,而我不过是个早就被王爷冷落的姬妾,哪里能跟芙姬娘娘比。”兀自喟叹一声,又道,“不过,我与莲妹妹当初是一同入府的,而我落难的时候,莲妹妹帮过我。所以,此番她落难,我怎么都是得帮忙的。”

闻得此言,赵靖心中怒气稍稍压制了些,朝碧云院院子门口望了眼,而后又道:“郝娘娘,你方才说你有法子,不知道是打算如何做?”

郝姬身子稍稍侧了些,往碧云院望去,伸手指着道:“你看,快了。”但见赵靖不明白似的,又解释说,“你以为守在碧云院外面的婆子都是不换岗的吗?不换岗地守一夜,纵是铁打的身子也是受不住的。你瞧,马上到了换岗的时辰,那两个婆子开始熬不住了。”

碧云院门口撑着两盏灯笼,而赵靖与郝姬躲在暗处,自然看得真切。

郝姬从一边地上捡了石头,往另外一个方向砸了去,果然,那婆子就立即张望起来。

而后两人交头接耳不知说了句什么,其中一个婆子便先离开了。待得门口只剩下一个,郝姬连忙拽着赵靖往门口去。

赵靖道:“郝娘娘,那里可还有一个……”

话还未说完,就见站在门口的婆子迎了过去,朝着郝姬弯腰请礼道:“郝姬娘娘,您快进去吧,老奴一应都准备好了。”

郝姬道:“这次实在辛苦你了,你放心,我们时间不会呆的太长,而叫你为难。”

那婆子忙道:“多谢娘娘体恤老奴。”

院内也一应都打理妥当,郝姬带着赵靖破了外面那道门后,里面的守卫就不能问题。

这是一间破旧不堪的院落,院内杂草丛生,两个婆子守在门口,那两个婆子紧紧裹着身厚厚的破旧棉袄,倚靠在门边,很显然,已经睡了去。郝姬避开她们,直接推门进去,然后入眼所及的情景,叫她心内唏嘘。

这里哪里是人能够住的地方,她原以为,虽则可能会简陋一些,不过一应家具该是有的。可如今瞧着,真是连下人住的地方还不如。而此处靠着恭房,夜间刮着北风,那股子熏人的臭味便充斥在整个小屋子里。

屋子上的窗户纸也破了,冷风裹着熏天臭气钻进来,真是叫人一刻都不愿意呆下去。

姜莲已经睡下了,屋子还点着一根快要烧尽的蜡烛,闻得动静,姜莲本能转过身子来。但借着昏黄的烛光瞧见是自己儿子的时候,忍不住就捂着脸哭了。

赵靖见母亲过得简直是非人的日子,早落了泪,他跪下膝行到床边。

“母亲,是孩儿不孝,没能够护得住母亲。”赵靖仰着俊秀的脸,那泪水如决堤洪水一般,汹涌而出,却又不敢太大声,只能极力忍着,“母亲,这里怎么能是人住的地方,又臭又冷的,您怎么住得下去。”

姜莲此刻早没了往日的风采,才不过数日,整个都瘦了一圈,脸色也十分不好。

她抱着儿子一番痛哭,而后反应过来,才将目光转向郝姬。

郝姬连忙上前一步,紧紧攥住姜莲双手,亲切唤道:“莲妹妹,是我。”

“你是郝姐姐?”姜莲先是面色大惊,本能以为这郝姬是来嘲笑奚落她的,但转念一想,当年的事情,郝姬并不知情,故而面色好了些,也反伸出手来紧紧攥住她的,哭道,“我如今被幽闭在此,外面一应都有婆子候着,郝姐姐怎么来的?”

郝姬道:“只要想来,自然就能够想得法子过来。”

她话中带话,只不过其中意思藏得深,姜莲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赵靖,抬起袖子使劲擦了把脸,目光沉沉道:“郝娘娘说得对,有心想来探望母亲,自当是会想尽一切法子来的。若是无心相救,便会找一切借口。”但见自己母亲一直望着自己,显然是没有明白的意思,赵靖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直言道,“母亲,您别再指望小姨能够来救您了,您前脚才将失宠,后脚小姨就补了缺。前儿她被父王宠幸,如今已经是芙姬娘娘了。”

姜莲面色呆滞,身子也是软软的,瘫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