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门内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绿芜吓了一跳:“还能是谁?自然是四小姐回来了,你们怎么搞的,四小姐还没有回来就把门给关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五十出头的婆子垂手站在门侧,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四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我都等了您大半天了。”

是邱嬷嬷!

上一世她投靠了葛碧莲,跟着葛碧莲一起作威作福欺辱顾重阳。这一世母亲出事的时候,荣冬院从上到下所得仆妇丫鬟死的死,卖的卖,只有她不仅留了下来,还被四老爷任命为荣冬院的管事嬷嬷。看来,她恐怕早就暗中投靠了四老爷了。

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顾重阳看着她就觉得恶心。

“原来是邱嬷嬷。”顾重阳进了门,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邱嬷嬷笑吟吟道:“自打先头四夫人过世之后,您这个院子就一直乱糟糟的,没人料理。四老爷说,从今儿开始,老奴我就是这海棠院的管事嬷嬷了。”

第105章 。第 105 章

一个时辰前,顾重阳跟四老爷顾占茗大吵一架,二人不欢而散,顾重阳甩袖而走。

四老爷顾占茗却因为顾重阳已经知道事情真相而愤怒不已,可愤怒之后,他心里涌起一股后怕。

一旦顾重阳负气之下把事情嚷出去,顾家颜面何存,他又如何能继续在朝堂立足?

越想越是着急,他手足无措地在庑廊下打圈圈。

躲在一边的邱嬷嬷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她走上前来问:“四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四老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了这一句话吓了一跳。待他看清眼前的人是邱嬷嬷时,不由又是一喜。

他怎么把邱嬷嬷给忘了!

沈氏死的时候,就是她骗了伍大成进来,帮着他瞒天过海;南京沈家舅兄来的时候,也是邱嬷嬷作证,力证沈氏与伍大成有染的事实。自己能娶葛小姐,邱嬷嬷也出了不少力,这些日子以来四房内宅的事情更是邱嬷嬷一手打点。

再没有人比邱嬷嬷更老实可靠了。

“你来的正好!”四老爷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邱嬷嬷:“…我看她是铁了心要跟我作对,我说要送她去庵堂她也不怕,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邱嬷嬷也吓了一跳,她也没有想到顾重阳居然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她不由急的只拍腿:“四老爷,事情都到这一步了,四小姐怎么可能还会听您的话。她如此忤逆不孝,您必须要立马将四小姐看管起来才是。”

“对、对、对。”四老爷忙道:“是应该把她看管起来,省的她到处胡言乱语败坏我的名声。”

邱嬷嬷夸张道:“还有,您要赶紧去跟老太太商量对策,万一南京沈家知道了,可就大事不妙了。”

“你说的很对,我要立马去跟老太太说明。”四老爷反而不急了:“沈家虽然要防,但也不必过于害怕,沈氏失身在前,说破天也是他们沈家理亏。”

“哎呦,我的四老爷,你怎么这么糊涂?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说沈家还会听你的吗?他们自然会听四小姐的话,到时候,还不是任由四小姐污蔑您?我们家是簪缨望族,名声大过天,沈家是低贱的商户,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焉知他们不会撕破脸皮,做出无法无天的事情来?”

见四老爷眉头紧皱,显然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邱嬷嬷又道:“眼看着月底新夫人就要进门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娶了葛小姐进门,他就是老太太的嫡系了,到时候顾家的人脉资源都会倾斜到他的身上来,他的仕途必定会更上一层楼。邱嬷嬷说的没错,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幸好自己叫了邱嬷嬷来,否则事情恐怕不堪设想。

四老爷惊得冷汗淋淋,忙夸道:“多亏有你帮着我出主意,等这件事情完了,我立马升你做管事,给你涨月例钱。我这就去老太太的院子,亲自跟她把事情说明,你去海棠院看住四小姐,千万别让她出什么乱子。”

“老爷说的是。”邱嬷嬷眼珠子乱转:“只是四小姐性子不好,这名不正言不顺的的,恐怕我压制不住她!”

“什么性子不好,她就是天生没规矩,目无尊长,忤逆不孝!”四老爷冷哼一声道:“从现在起,你就是海棠院的管事嬷嬷了,四小姐院子里的事情全权交由你负责。那些丫鬟婆子若是不听话,你只管打一顿卖出去,就是四小姐不听管教,你也不必客气!从前,我是太惯着她了。”

邱嬷嬷心中正恨顾重阳之前当着葛家人的面给她没脸,听了四老爷的话正中下怀,她忙不迭地应了一声,然后道:“四老爷,您放心去安荣院吧,四小姐就交给我了,我保证把海棠院看管的严严实实,绝不会让四小姐随意跟外面的人接触。”

四老爷二话没说,急匆匆地朝安荣院赶去。

等到了安荣院门口,望着黑黢黢的内宅与挂在院门口如怪兽眼睛的两个大灯笼,四老爷的脚步不由带了几分踟蹰。

天色晚了,老太太该休息了,自己这样冒冒然然地闯进去,会不会惹得她不喜?

虽然跟葛老夫人达成了协议,但是对于这个继母,他心里依然十分的排斥,童年给了他留下了太多的阴影,他骨子里对葛老夫人其实是有几分怕的。

他的心里不由有些打鼓。

重阳是他的女儿,先头十几年,他更是如珠似宝地捧在手掌心。他疼她,自然也可以教训她。虽然这段日子以来,父女两个越走越远,甚至水火难容,但顾重阳的身上毕竟流着他的血。

若是他这样冒冒然然地进去了,老太太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恐怕会因此而更加厌恶重阳,会责怪她,甚至会拿家法处置她。老太太不是亲祖母,不会心疼,可他却是重阳的亲生父亲,怎么能不心疼呢?

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老太太会不会因此觉得他碌碌无能连个小孩子都摆不平,所以不愿意把顾家的资源给他用?

若是那样的话,可就糟了。从贵池县回来后的那几个月,他饱尝了官场的冷漠无情,若是失去顾家的帮助,他一定还会再次陷入那样的窘境。不,绝对不行,他绝对不能失去顾家的支撑。

可如果他不去,自己是断断压制不住重阳的。

脑海中闪过顾重阳那言辞锋利如刀,凶悍、泼辣的样子,四老爷又是一阵为难。

万一真如邱嬷嬷所说,重阳把事情闹大了,捅了出去,沈家舅兄不仅不会支持自己,甚至会与自己闹翻,他一世的清名受损不说,沈家再也不拿银子支持自己,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等事情到了那个地步,依然瞒不过老太太。老太太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谁都无法预料。

与其到了那时候不能收场,不如现在去跟老太太说清楚。她深谙内宅之道,二嫂与二丫头之前那么嚣张,在老太太面前还不是服服帖帖乖乖听话。想来治理一个重阳,对老太太而言,是不在话下的。

不是他不疼重阳这个女儿,是重阳忤逆在先,他不能不教训他。

这样一想,四老爷就心安理得起来,他不再犹豫,而是迫不及待地敲开了安荣院的门。

听四老爷把话说完之后,葛老夫人果然很生气,然而眼中只是寒光一闪,片刻就恢复了平静。

顾家无人了,这个庶子是顾家唯一有官身的人。局势如此,她再不能从前那样对他随意喝骂了。

她把紧紧攥着的手松开,云淡风轻道:“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也值得你急成这样。”

“四丫头这孩子,我一直很喜欢她,只是从前她养在沈氏身边,我也不能太过干涉。如今她母亲不在了,我这个做祖母的,少不得要多费点心,替她母亲管教她几年!”

葛老夫人说的时候,脸色十分和蔼,语气也很平常,可管教这两个字却咬的很重。

四老爷如何能听不出来?

他眸中闪过一丝犹豫,欲言又止。

葛老夫人眉头一挑:“怎么,这就心疼了?”

“老太太说哪里话。”四老爷忙道:“老太太愿意管教重阳,是她的福气。可这孩子毕竟野惯了,我是怕累着了您。”

哼!葛老夫人心中闪过一丝嘲讽,脸上却越发和蔼,她语重心长道:“就是因为她野惯了,所以我才要好好管教她。一则,沈氏是商户出身,四丫头有这样的母亲,本身就矮人一等;二则,她是丧妇长女,以后可不好说亲。我知道你只有这一个女儿,难免溺爱,可你要知道,你这样溺爱反而是害了她。”

四老爷低头垂手应是。

葛老夫人又道:“将她带在我身边,好好教养几年,有了规矩,以后可就好说亲了。四丫头这么好的模样,若是埋没了,岂不可惜?你这个做父亲的,难道不希望她嫁个好人家吗?你难道不想有个高门大户世家公子做女婿吗?四丫头嫁得高门,对你仕途有利,对我们顾家也有利啊。”

这句话一下子就打中了四老爷的心,重阳的确长得漂亮,若这能嫁入高门,对他的确是一大助力。若有了做侯爷的女婿,他在顾家就真正能挺起腰杆了。

这样想着,语气就软了三分:“老太太这般为儿子考虑,为重阳考虑,真是用心良苦了。”

“你不必恭维我。”葛老夫人道:“我知道你只有这一个女儿,所以舍不得,其实大可不必。等碧莲进门了,三年两抱,给你生几个嫡子,你何必还为孩子的事发愁。到时候你有娇妻嫡子,还有高门女婿,不仅你的仕途不用担心,就连你嫡子的前途也不用愁了,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第106章 。第 106 章

葛老夫人这一番话听在四老爷耳中,竟没有一句不是金玉良言。

姚氏能怀能生,就说明他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沈氏,是沈氏不能生。

沈氏嫁给他这么多年,都没有给他生个儿子,他从来不曾责怪过她,对于沈氏他是情至意尽没有亏欠的。

就是对重阳,他自问也没有亏待的地方。千疼万爱地呵护了她十几年,如今还求了老太太照顾她,管教她。他这个做父亲的,对这个女儿真算的上用心良苦了。

只可惜重阳这孩子太不懂事,不仅不体谅他一番苦心,还屡屡跟他犟嘴忤逆他,惹他生气,让他烦心。

以后这重阳这个刺头不在身边,新夫人进了门,生几个孩子,他的院子里也就不会乱糟糟的了。

重阳之所以敢这样跟自己这个父亲叫板,不就是仗着她是他唯一的骨血吗?

从前自己惯着她,沈氏也处处由着她,好好的孩子都惯坏了,必须让老太太好好教教她规矩才行。

这样想着,四老爷原本愁苦端凝的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舒心真诚的笑容:“还是老太太疼她,我回去就让她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送她过来。”

葛老夫人也笑:“这样才对。等四丫头长大了,自然能体会你的这个做父亲的一番苦心。”

四老爷舒心如意地离开了安荣院,而顾重阳则一脸冷漠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气的浑身发抖,连心都在跟着哆嗦。

她以为只有继母会磋磨自己,没想到如今磋磨自己的,居然是自己的生身父亲,他竟然由着这婆子作践自己。

这就是她的父亲!她视为依靠的父亲,内里居然如此肮脏无耻!她身上还流着他的血。

他一次又一次刷新她的认知。

窗外是黑黢黢的夜,一弯新月高挂天空,顾家大宅在夜色中像个吃人的怪兽投下深深的阴影,那庑廊下挂的大红灯笼微弱的光根本不足以与夜色抗衡。

雕梁画栋下掩盖了多少肮脏污浊啊!为了这锦衣玉食,又有数不清的人卑躬屈膝,抛却尊严。所谓的礼义廉耻不过是高门大户的遮羞布罢了。

她静静地坐着,细细数着害死她母亲的凶手。

顾占云、顾占茗、葛老夫人、邱嬷嬷,甚至顾占云那个畜生的小妾肖姨娘也有份!

这些畜生,他们害死了她的母亲,却妄想安荣富贵,世代传承!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害了人却不用付出代价,依然珍馐美馔,富贵荣华?

就算她力量薄弱,不能将他们的罪名昭告天下,那她也决不让他们好过。

尤其是顾占云这个畜生,他必须死,必须死!

帘子掀起,露出邱嬷嬷欢天喜地的脸庞:“四小姐,四老爷刚才派人来传话了,说老太太要亲自教养您,这可是天大的荣幸,连咱们家大小姐都没有这样的殊荣呢。四老爷可真是疼您啊。”

“我原本还想好好跟小姐亲近亲近,没想到您明天一早就搬到安荣院后面的罩房里住了,到了安荣院,自然有老太太那边的嬷嬷照顾您,唉,真是可惜呢。”

“哗啦!”顾重阳一伸手,就把手中的茶水朝邱嬷嬷泼去,连茶汤带茶叶泼了邱嬷嬷一脸。

这个狗东西,她连跟她废话的心情都没有。

“你干什么?”邱嬷嬷又惊又怒,瞪大了眼睛质问顾重阳。

“我干什么你没有看见吗?”顾重阳怒极反笑:“作死的狗奴才,我就拿茶汤泼你了,你又能如何?”

说着,又一抬手泼了一杯茶水过去。

邱嬷嬷这次躲开了,茶水没有泼到她的脸上,却落在了她的身上,邱嬷嬷气的浑身乱颤,指着顾重阳骂道:“你个作死的…”

说了一半,她迎上顾重阳犀利如刀剑般的双目,心头一突,意识到眼前这个是主子,是小姐,还是个十分难缠的小姐。剩下的话,她生生地咽了下去,不敢继续说了。

可她心里到底窝火,一边抹着脸上的茶水,一边阴恻恻道:“且让你嚣张一晚,等明天去了安荣院,有你受的。”

她一定要跟苏嬷嬷说一声,要她好好整治这个小娼妇,绝不能轻易放过她。

邱嬷嬷退了出去,绿芜面色惊慌地走了进来:“小姐,我没能出去,院子里面来了好多陌生的仆妇,连守门的婆子都换了。她们说,天色晚了,任何人都不能出去。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听了绿芜的话,顾重阳的心不断地朝下沉。

她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绿芜、青芷与丹心,沉声道:“我们被软禁起来了!”

“啊?”青芷大惊失色:“那该怎么办?小姐,您明天就要去安荣院了,我们无法把消息递出去,可如何是好?”

“我再去试试!”绿芜道:“我好歹也是海棠院的大丫鬟,凭什么邱嬷嬷一来就夺了我们的权。邱嬷嬷不过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罢了,四老爷一定不会这么对待您的。她们若是不让我出去,我就嚷起来,闹得人尽皆知,大不了我被打一顿好了,可消息却是一定要送出去的。”

“这就是四老爷的主意。”

绿芜她们虽然是顾重阳的贴身丫鬟,可事情的来龙去脉顾重阳并未全部跟她们说,她们自然也就不知道她与四老爷已经到了水火难容的地步了。

不、不止四老爷,现在还加上一个老太太。她心疼顾占云那个畜生,必定不会让她把消息传出去的,安荣院里不知道有什么龌蹉的手段在等着自己呢。

“绿芜,你不要去了。”顾重阳拉住她道:“不过是白费力气罢了,邱嬷嬷摆出这么大的阵仗,绝不会让你闯出去的。”

“小姐,让我去吧。”丹心突然道:“我不从正门,等夜深了,我从后墙翻出去,先到花房我干娘那里躲着,等天亮了,我就出去送消息。万一我被抓了,就让我干娘去送消息,这样就可以保证万无一失了。”

“不行,不行。”绿芜道:“这样太冒险了,深夜翻墙被抓了,被打板子都是轻的,万一被发卖出去可就糟了,你不能冒这个险,还是我去吧。”

“绿芜姐姐,邱嬷嬷一定不会让你出去的。”

“好了!”顾重阳打断了她们的两个争执:“不要争了,今天晚上好好睡觉,哪也不要去。”

“小姐!”

绿芜与丹心同时唤了一声,然后绿芜道:“难道咱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您不能去安荣院,您难道忘了四夫人活着的时候,老太太是怎么折磨四夫人的了吗?”

“我知道,当着众人的面她都敢辱骂我母亲,让她跪在地上不起来,给她没脸,对于我,她更不会心慈手软了。”

特别是现在,她知道母亲死的真相,老太太更不会放过她了。

“可就因为如此,我才不敢让你们冒险。我们什么都不做,她们就抓不到把柄。你们怎么就知道邱嬷嬷没有暗中盯着我们就等着揪我的错处呢?一旦这里有个风吹草动,岂不是授人以柄,让她们有了对付我们的借口。”

顾重阳看了看她们道:“你们听我的,什么都不要做,我已经有了主意了。他们困不住我的。”

她的语气很坚定,有一种智珠在握的信心。

说也奇怪,就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绿芜青芷与丹心的情绪立马就平静了下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已经养成了无条件相信顾重阳的习惯。虽然她的年纪比她们小,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她说话做事的方式已经征服她们,使她们相信眼前这个小姑娘值得她们信赖。

邱嬷嬷的确不相信顾重阳会坐以待毙,整个上半夜她精神抖擞地在院子里巡视。

可顾重阳却风平浪静,什么动作没有,还早早地睡下了。

这使邱嬷嬷相信,顾重阳一定是在养精蓄锐等待下半夜活动。可是她失望了,整整一夜,顾重阳屋里的灯都没有再亮过,屋子里的人更是一个都没有出来的。

等到天堪堪亮了,她才大失所望地伸个懒腰,回到厢房打个盹。

可是她刚睡下,就被一声急促的叫声喊醒了:“邱嬷嬷,快起来,四小姐起来了,在门口大闹呢,说要出去。”

邱嬷嬷一听来了精神,她顾不得自己困得上眼皮直跟下眼皮打架,爬起来就朝门口走去。

顾重阳正怒气腾腾地冲守门的婆子嚷:“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连我也敢拦!你们赶紧给我让开,要不然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四小姐,这大清早的您不多睡一会,起那么早做什么?”

顾重阳回头,看着邱嬷嬷眼底下的乌青,冷嘲热讽道:“嬷嬷好会享福,我这个做主子的都起来了,你却还在呼呼大睡,可真是好规矩!”

第107章 。第 107 章

“小姐可真会说笑,这鸡才叫三遍呢。不是婆子我起晚了,是小姐您今天起早了。”邱嬷嬷皮笑肉不笑地问:“这一大早的,您要到哪里去?”

“我喂的鸟飞跑了,我要去把它追回来!”顾重阳气急败坏道:“这婆子好大的胆子,居然拦着不让我出门。邱嬷嬷,你是怎么做管事嬷嬷的,从前你没来的时候,我院子里可从来都没有这样的事!她是你带来的人,你说说该怎么罚她吧?”

原来你就只有这点子本事,我还当你有多大的能耐呢!故意放走一只鸟,就借着这个机会跑出去,你当我是傻子不成?

邱嬷嬷冷冷一笑,道:“哎呦,我的小姐,昨天不是跟您说清楚了吗,今儿大早您就挪要到老太太的安荣院里去了,在没有去安荣院之前,您哪儿也不能去。”

“凭什么?”顾重阳勃然大怒:“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限制我的自由,我今天偏要出去。”

她大步上前,推开那守门的婆子,就要朝外闯。

“四小姐,你不能出去!”

邱嬷嬷大惊,她没有想到顾重阳居然会硬来,这个四小姐从前娇滴滴的,自打夫人死了之后,她是一天比一天彪悍了。若真让她闯了出去,岂不是坏了大事。

她想也没想就一把拉住顾重阳的胳膊:“四小姐,你要是不听话,就不要怪婆子我翻脸不认人了。”

说完,她像马上要面临杀头的鸡一样惊声呼喊了起来:“来人,快来人,赶紧把四小姐拦住。”

可没想到的是,顾重阳突然就安静了她下来,她望着邱嬷嬷,一声冷笑,就转身回了房间。

邱嬷嬷愣了一下,然后鄙夷道:“算你识相!”

而顾重阳则气得握住了拳头,看来这一次,四老爷是铁定了心要把自己交给老太太了。

幸好她早有安排,否则今天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她刚刚回到屋里没多久,邱嬷嬷就来了:“四小姐,老太太已经起床了,快跟我一起去安荣院吧。”

绿芜忙到:“邱嬷嬷,小姐的东西还没收拾好呢。”

“东西可以慢慢收拾,人要先过去。头一天过去,可不能让老太太等急了。”邱嬷嬷小人得志道:“四小姐,不要怪婆子我没有提醒您,到了安荣院一举一动都要留心,可不能再跟在这里一样胆大妄为了。老太太可不像四老爷那样好说话,苏嬷嬷也不像婆子我这般面慈心软。您若是不听话,她有的是调\教人的手段。”

顾重阳知道,邱嬷嬷并非故意吓唬她,而是句句属实,可她一点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