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堂堂正正地站起来,像你一样自由自在地出入顾家,出则乘车坐轿,入则仆役成群,我也想被人叫一声顾小姐,我也想受人的尊敬,难道这也有错吗?”

顾重阳本来打算上马车,听了姚真真的这一番激烈的言辞,她终于停了下来,回头望着姚真真。

她的脸色冷峻,眼神也像月光一样清冷:“你错了!别人看不看得起你,跟你是不是顾家的人,是不是千金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可以,我宁愿没有生在顾家,宁愿没有四老爷这样的父亲,我身上流着他的血,不是我的骄傲,而是我的耻辱。”

说完,她再不看姚真真一眼,径直登上了马车。

姚真真在垂花门口看着,没有说话。

顾重阳的骄傲与高贵令姚真真自惭形秽,同时心里也涌起一股愤慨。

等顾重阳上了马车,她才小声嘟嚷道:“说得比唱的还好听,还不是因为从小就享受富贵荣华惯了,不知人间疾苦的娇小姐,你是无法体会穷苦人的悲哀的。若是我们两个换一换,你恐怕还不如我呢。”

她一边嘀咕着,一边走上前来要上马车。

却不料被绿芜一把拦下:“姚姑娘,您的车在后面。”

姚真真扭头一看,后面果然停着一辆车。只是那车轮子矮矮小小,车厢也比顾重阳坐的车厢小多了,不仅如此,就连拉车的都不是高头大马,而是一个杂色毛驴。

“那是给下人坐的,我不去。”姚真真作势就要上顾重阳给的车。

绿芜却站着不动,死死地拦着:“姚姑娘,您的车在后面,这是我们四小姐的车。”

姚真真道:“那有什么关系,这辆车这么大。顾小姐一个人又坐不下,我就是上去了,也不会占多大地方。反而可以跟顾小姐聊聊天。”

“那也不行!”绿芜不为所动道:“我们小姐喜欢安静,也习惯了一个人坐马车,您还是后面坐吧。”

“你这丫鬟好生无礼!”姚真真拉了脸色道:“我可是顾家的小姐,你不过是个丫鬟,有什么资格拦我?你再这样,当心我卖了你。”

绿芜也拉了脸,冷笑道:“那我等着,等姚姑娘成为顾家的千金小姐,然后来卖我。”

绿芜说话的时候,“姚姑娘”三个字咬的特别重,直把姚真真气了个仰倒。

“顾小姐!顾小姐!你听听,你的丫鬟在胡说八道什么!”姚真真跺脚道:“这蹄子这样以下犯上,还有没有规矩了?你也不管管!”

可惜她叫了半天,顾重阳的车帘都没有掀开。

仅仅隔了一个帘子,顾四不可能听不见,这说明她有意纵容。

姚真真能想到,绿芜自然也能想到。

“姚姑娘,你要是想跟我们一道,就坐后面那辆车。你要是不想回去,我们也不勉强。”

绿芜说着掀了帘子,也不管姚真真如何,就径直登上了马车。

这个死丫头,刚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她家小姐习惯了一个人坐吗?不是说她家小姐怕吵喜欢安静吗?那她凭什么能上?自己这个小姐还没上,她一个丫鬟有什么资格?

姚真真气得咬牙切齿,拳头紧握就要上去理论。

她的手刚刚碰到帘子,就听到绿芜道:“小姐,姚姑娘说要卖了我呢?”

姚真真的身子突然就定住了,准备去掀帘子的手也停了下来,她要听听,顾重阳会如何回答。

“你是我的丫鬟,没有我点头,谁敢卖你?别人为难你,就是跟我过不去。”顾重阳的声音轻轻柔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可听在姚真真的耳中却觉得异常刺耳:“不过是外室所出的,连顾氏这个姓还没挂上呢,居然也敢摆小姐的谱,真是笑话!”

绿芜也笑:“是啊,家里的老太太与夫人们都没有点头呢,能不能上族谱留在顾家都是两说,竟然也敢大放厥词说要卖了我。这样的人,也就小姐您心善不跟她计较,若是换做旁人,早一个大耳瓜子打过去了。”

姚真真站在外面,春日的阳光暖洋洋地撒在她的身上,她却觉得自己像站在三九天的寒风里一样,心里凉飕飕的。

对啊,她怎么忘了,顾四只是答应带她回顾家而已,能不能留下被老太太认可还是两说。若是父亲真心疼爱她,她还有些指望,可现在看来父亲显然是个靠不住的。顾家内宅,她一个熟人都没有,只能依靠顾四。

她是不是表现的太骄傲了,她会不会惹恼了顾四,若是她不帮助自己该怎么办?

姚真真又是一阵心浮气躁,手死死地扯着自己的衣襟。

不是做好了打算说要小心殷勤地讨好顾四吗?她明明下定了决心,不管顾四如何难缠她都不会放手,哪怕她吐自己一脸唾沫自己也要笑脸相迎的,怎么一下子就沉不住气了呢?

自己要不要跟顾四道谢,谢谢她愿意带自己回顾家?

这样想着,姚真真伸手要就去掀帘子,可当手碰到那团花奔鹿纹双宫绸的车帘时,顾重阳刚才说的话又一次涌上了她的心头。

不过是个外室所出的…居然也敢摆小姐的谱…真是笑话…

她心里就涌起一股浓浓的苦涩,外室所出又怎么样,她又不能选。

罢了,既然顾四瞧不上自己,她还是不要去丢人现眼了。先老老实实的,等她成为正经小姐了,再慢慢跟顾四斗法。

她如今还不是顾家的小姐,继续跟顾四说话,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顾四就是典型的贵族小姐,目中无人,骄傲自负。这样也好,骄傲自负的人好对付。等她进了顾家,毫不费劲就可以收拢人心,抢走父亲的宠爱。

马车驶进了顾家长房,姚真真忍不住朝外看。

大红栏杆绿窗棂,琉璃瓦上浮绿光,整洁宽大的院落,精神抖擞的仆妇,就连花草树木都别处更神采奕奕。

这才是高门贵府,这才是她姚真真住的地方。

下了马车之后,顾重阳立马交代姚真真:“你进来的事情,家中长辈没有一个知道的,我也不能不提前打招呼直接把你领过去。今天你先住下,我再慢慢地给她们说。对了,这里是长房,就是四老爷的大伯母家,你哪里都不要去,我先去跟长房老夫人说一声。”

姚真真当然知道事情不是那么好办的。要果真那么容易,父亲早就接自己母女进来了。不过她如今已经住进来了,慢慢的自然有机会。

她没有想到顾重阳竟然真心为她谋划,心里涌起一股感激:“顾小姐,多谢你费心了,以后有了机会,我一定报答你。”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比之前小心了很多,声音也低了很多。看来,上马车前的那一番敲打起了作用了。姚真真也不是完全没有头脑的人。不过这样还不够,她必须要再敲打她一番才是。

“别说以后了,我也不指望你的报答。”顾重阳打断了她的话,语气骤然间变得严厉起来:“只有一条,在正式被认可之前,你必须听我的安排。若是你敢自作主张胡来,我能把你弄进来,就能把你弄出去!”

她冷峻的神色令姚真真不由一惊,她眼底闪过一丝忌惮,忙保证道:“你尽管放心,我一定时时处处以你马首是瞻,绝不擅自妄为。就是以后我成了顾家小姐,你要我做什么,我也绝对没有二话。”

知道害怕就好。

顾重阳神色微霁:“我既然答应了带你回顾家,就一定能让你留下。你先休息,我这就去跟长房老夫人说一声,看看她老人家有什么指示。”

姚真真心里松了一口气,对顾重阳却更加忌惮、怀疑。

顾四为什么会住在长房?难道她不讨老太太的欢心吗?不去讨好嫡祖母,却在伯祖母身上费心思,真真是奇怪!

不管怎么说,她已经进来了,先看看顾四会怎么做吧。她现在两眼一抹黑,只能从长计议。

顾重阳换了衣裳就去见崔老夫人。

绿芜就忍不住问她:“小姐,您真的要帮姚姑娘吗?”

听到她语气中的不赞成之意,顾重阳就停下来问她:“怎么?你对姚真真有意见?”

“我哪里敢对姚姑娘有意见。”绿芜才说了这一句,见顾重阳眼中都是鼓励的意思,就大胆道:“只是她如今尚在孝期,却穿着这么鲜艳的衣服,说话做事又这么轻浮,您要帮助她,实在是出力又不得好。这样的人,哪里值得您这样费心思?”

顾重阳没有回答,而是问:“丹心,你觉得的呢?”

“因为没有跟您一起出去,所以我并不了解。只不过,这个姚姑娘进来之后,眼睛一直在到处看。每当她看到值钱的东西的时候,她的眼睛几乎都要放光,看上去不像是个沉稳的人。”

顾重阳深感欣慰。

从前绿芜唯唯诺诺,一味的听主子的话,从不敢多行多做,在自己最近这一段时间刻意的培养下,她的胆子大了很多,在自己面前也敢表达自己的看法了。

丹心就更不用说了,自己当初就是看中了她沉稳有担当做事有眼力劲这一点。

“青芷,你怎么看?”

“我不喜欢那个姚姑娘!”

她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之前丹心刚来的时候,她没少给丹心使绊子。可后来相处久了,她也真心把丹心当成了自己人。

“那你也不赞成我帮她了?”

“我虽然不喜欢她,但是却也不会反驳小姐。如果小姐要帮她,您让我做什么,我一定好好的做,绝不会拖您的后腿。”青芷口齿伶俐道:“小姐这样做,一定有您的道理,我相信小姐。”

顾重阳心里很是感动,前世今生,青芷都对自己忠心耿耿。

丹心还小,可以多留几年,可青芷与绿芜都已经十七了。前一世自己没能护住她们,她们两个所嫁非人,一个难产而死,一个百病缠身而死,这一世她怎么也要把她们两个嫁到好人家才是。

母亲已经死了,她没能挽回,可青芷与绿芜的命运她一定要改变,绝不能让她们重滔母亲的覆辙。

“你说得很对。”顾重阳对青芷说:“姚真真的确不值得我为她出谋划策费时间,我之前跟你们的想法一样。但是我们却可以借着姚真真的事情给四老爷下绊子。”

既然他为了官位不顾夫妻情分,逼得母亲走投无路,那她就让他尝尝官位不稳的滋味。

她不能将母亲的死因宣之于众,却可以让世人知道他并非真正的痴情人,什么不纳妾,不好色,不过是幌子而已。姚真真的出现,足以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要让他娶了新妇也生不出孩子来,让他仕途止步,一辈子都不能再有官身。

到了禧荣院,顾重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崔老夫人听:“…到底是四老爷的血脉,顾家的女儿,这样流落在外头也不是办法,万一学坏了误入风尘,岂不是给我们顾家丢脸。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把她带回来了。”

“是啊,到底是顾家的血脉,要认祖归宗也是应当,想来次房也不会少她一碗饭吃的。”

崔老夫人的话说得很慢,顾重阳就坐着一直没有动。她打心眼里尊敬崔老夫人,把这件事情告诉崔老夫人其实也是想听听崔老夫人的意见。

如果崔老夫人阻止她,不让她管的话,她就立马放手。虽然她想借着姚真真的事情给四老爷一击,但是如果崔老夫人不同意,她绝不忤逆她。如今的顾家,只有崔老夫人待她有几分真心。

从前,是因为她姓顾,跟崔老夫人是一家人,所以她像疼惜普通晚辈那样疼她。后来,崔老夫人对她的疼爱其实是包含了几分怜悯与感激。感激她救了顾葳蕤一命,给长房留下了香火;感激她发现那是下毒,让长房看清了次房的鬼胎。怜悯她母亲死的那么惨,怜悯她父亲如此无情。

这一点,她十分的珍惜。

没想到崔老夫人却道:“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顾重阳讶然,抬起头来望着崔老夫人。

“要姚姑娘进顾家,必须要次房老太太同意,她并不是个好相与的。更何况如今的四夫人是她嫡亲的侄女,她更不会轻易点头了。说不定,她甚至会因为此事而怪罪于你。”

“伯祖母!”顾重阳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低低地唤了崔老夫人一声。

“你这孩子,我既然说了要护着你,就一定护着你。伯祖母其他的本事没有,言而有信却还能做到。说话算话,是我这一辈子的准则。我一生恪守,几乎不曾失信于人。”崔老夫人谆谆教导道:“这也是为什么我在顾家什么都不做,却依然受人尊敬的原因。我希望你也能记住,并且做到它。人无诚而不立,言而无信的人走到哪里都站不住脚。”

顾重阳忙站起来,垂手恭听:“是,伯祖母,我一定牢牢记在心上。”

上一世顾家的小姐中,就数芳大堂姐日子过得最好,看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顾重阳恭敬道:“姚姑娘毕竟是次房的事情,您出面也不太方便,说不定老太太还会认为您是故意的呢。这件事情,我心里有主意,四老爷一定会接纳姚姑娘的。”

崔老夫人与丁嬷嬷对视一眼,眸中都是欣慰与满意,她微微一笑道:“原来你已经有主意了,不打没准备的仗,你这样很好。那我就装聋作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是,多谢伯祖母!”

第二天,是新人奉茶的日子。

顾重阳一大早就起来,更衣梳洗,收拾停当之后,就去了禧荣院跟崔老夫人、英大夫人、蕤大少奶奶汇合。等人到齐了,众人方带着自己的丫鬟去了安荣院。葛碧莲要在那里给长辈们见礼。

阔别多日,顾重阳终于再次来到了安荣院。

葛老夫人穿着宝蓝色鹤鹿同春圆领对衿衫,灰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戴着五蝠捧寿簪,整个人神采奕奕,十分的精神。

崔老夫人一进门,她就站起来迎到门口,满面都是笑容:“大嫂,劳动你跑一趟。”

态度亲切又不失恭敬,谁能想到她背地里会这样害崔老夫人的嫡孙。

崔老夫人演技也不是盖的,她也笑道:“孩子成亲,我这个做大伯母的理应过来。”

二人携手走到厅堂的正位上,分左右坐下。

顾重阳这才跟着英大夫人、蕤大少奶奶一起上前来给葛老夫人请安。

葛老夫人很不耐烦见到她,只说:“在长房要听话,不要给老夫人添乱,否则我可不饶不了你。”

顾重阳心里厌恶她,脸上却也不露,连声答应之后就退到了一边。

不一会,大夫人郝氏、二夫人费氏各自领着儿女前来。

顾重华、顾重珠、顾重芝、顾峥嵘、顾明晰一个不落,全都来了。

人到的这么齐,分明是给葛碧莲造势啊。

姐妹们相见,自然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大半个月不见,顾重芝人比原来稍胖了一些,她气色非常好,身上穿的衣服也十分考究。

她原本就长得漂亮,这样一收拾,更是美艳不可方物,活脱脱一朵绽放的桃花,旖旎诱人。

见顾重阳盯着她瞧,顾重芝就扯了扯顾重阳的衣袖:“四妹妹,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难道去了长房半个月,就不认识我了吗?”

顾重阳压低了声音道:“不是不认识了,是觉得三姐姐越来越漂亮了,我都舍不得移开眼睛了。”

顾重芝就抿嘴一笑:“明明四妹妹最漂亮,却来打趣我!”

看得出来,顾重芝心情很好。

顾重阳就问:“我刚才看到你是跟大伯母一起进来的,怎么回事?”

“还不是要多谢你那天给我出的主意。第二天上午,大伯母跟老太太说,让我跟着她。如今我不用看母亲的脸色,日子着实好过了很多。”顾重芝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然后轻声道:“这会子不是说话的地方,等会人散了,我再好好跟你说。”

顾重华就不动声色地挪过来道:“你们两个快别说了,等会新人就进来了。”

她推了推顾重阳的肩膀,担忧道:“那是你继母,你可要小心对应。头一次见面,可不能失了礼数。”

顾重阳心头一暖,道:“大姐姐放心,我省得的。”

她们说话的时候,顾重珠就抿着嘴,冷冷地看着她们,一脸的不满。

可顾重华也好,顾重芝、顾重阳也罢,没有一个搭理她的。

顾重珠见无人理会自己,觉得自己受了冷落,被她们三人排挤,一时不愤,就气得踢了前面的椅子。

声音很大,发出“咕咚”一声,满屋子的人都不由转头看着顾重珠。

顾重珠心里害怕,神色慌张不知道如何是好。

“哎呦!”二夫人突然叫了一声:“谁在这椅子腿底下放了个琉璃珠子,差点摔了我一跤。”

说着她手中拿出了一个琉璃珠子给众人看。

屋里女眷多,琉璃珠子又不值钱,不仅夫人们戴,年轻的丫鬟也会带,穿成珠花做成手串多的是。二夫人这样一说,根本就不知道该追究谁的责任。

顾重珠踢的正是二夫人的椅子,她这样一说,众人就以为是二夫人没坐稳的缘故。

顾重珠松了一口气。

“没摔着吧?”大夫人关切道:“定然是丫鬟不小心没看见,回头好打她们一顿。”

在外人面前,她向来端庄大方。

“没事,没事。”二夫人也笑:“没有摔到,就是椅子突然晃了一下,吓了我一跳。也不关丫鬟的事情,是这珠子太小了,看不见也是有的。”

大夫人点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

话刚落音,苏嬷嬷就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老太太、老夫人、众位夫人、小姐们,四老爷,四夫人来了。”

第116章 。第 116 章

帘子高高打起,四老爷当先走了进来。他穿着佛头青的团领袍,腰间挂着一块美玉,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神清气爽,儒雅稳重。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穿大红七彩绣鹧鸪通袖罗袍的女子,她梳着瑶台髻,发髻上带着一朵大红色的山茶花,窈窕妩媚,娇靥含春。

正是葛碧莲!

顾重阳的双手不由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那些不好的回忆一瞬间涌上了心头。

葛碧莲一进门就先后把绿芜、青芷配了人,给顾重阳安排的全是不听话的丫鬟,不仅什么都不做,反而还诱着她闯祸。

葛碧莲怀孕之后,英大伯母来看望她,见到顾重阳在,就特意吩咐丫鬟回去取了一盒窝丝糖给她吃。

当着英大伯母的面,葛碧莲满脸笑容,还亲自剥了一颗糖喂到顾重阳嘴里。可等英大伯母走了,她立马变了脸,不仅把窝丝糖分给丫鬟,还命令顾重阳把嘴里的那块窝丝糖吐出来。

顾重阳不愿意,葛碧莲就让婆子来抠顾重阳的嘴。

顾重阳是个倔强的性子又嫌那婆子的手脏,死都不张嘴,那些婆子就拿了簪子撬她的牙关。

等糖被抠出来,看着只剩下小指甲那么大的窝丝糖,葛碧莲方志得意满道:“这个家,我说了算。我让你吃什么,你就得吃什么。没有我的同意,你就是吃了,也得给我吐出来。”

等到四老爷回来,葛碧莲委委屈屈地告状,说顾重阳馋嘴好吃,偷喝她安胎的鸡汤,还打翻了她的汤盅。

看着顾重阳红肿的嘴唇,四老爷生气地骂了顾重阳一顿,还罚她面壁思过,跟葛碧莲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