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顾重阳会喊她母亲的。

“快进来,咱们里面说话。”

顾重阳就撇了撇嘴,她迎她进内室,不过是要显示亲厚,然后好在四老爷面前证明她是多么的温柔贤惠而已。只可惜,顾重阳跟四老爷早就形同陌路。

一进入内室,看着陌生的摆设,顾重阳的眼睛不由一酸。

她曾经在这里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那时候母亲还活着,她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撒娇。

可惜,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她定了定心神,将眸中的泪意压下。

落座之后,葛碧莲又让人上茶,端果脯点心,十分的亲切热络。

可顾重阳却一直表现的淡淡的,话很少,语气也不甚亲近,这个葛碧莲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她以为顾重阳不过是个小姑娘,自己温柔殷勤,一定能博得她的好感,对她卸下防备,甚至言听计从当做亲生的母亲。

可没想到顾重阳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葛碧莲一时间倒有些拿不准她是真的腼腆还是心里太过防备。

顾重阳坐着,葛碧莲不问,她就不说话。

一直这样主动,葛碧莲也有些不耐烦了,从前在娘家,都是别人巴结她的,她何尝这样巴结过别人?

气氛就冷了下来。

葛碧莲身边的嬷嬷忙上前将茶盏捧给她:“夫人,您喝口茶润润嗓子。”

葛碧莲就趁着喝茶的功夫打量顾重阳,衣饰非常素净,却一身的气派,身后竟然跟着四个丫鬟。

她就有些嫉妒,她从小到大身边就一个贴身的丫鬟跟一个嬷嬷,从来就没有这么多人服侍过她。

这个顾重阳,真真是好命。

咦,这是谁?好生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葛碧莲的眼神落在姚真真身上的时候不由一定,她穿的跟另外三个丫鬟都不一样,衣饰比她们好,胸前还挂了一块玉锁。

富贵人家为了显示女儿家尊贵,才会给女孩子佩戴玉锁。有时候为了区分嫡庶,嫡女庶女玉锁的大小质材会有所不同。

这个人带着玉锁却站在顾重阳后面,究竟是丫鬟还是小姐?难道是顾家其他的小姐?

可顾家的女孩子她都见过啊,没听说过有这样一号人啊。若说是亲戚家的小姐那就更不对了,她活脱脱一副丫鬟的做派。虽然长得不错,却没有千金小姐的气度啊。

葛碧莲的脸色就有些黑,顾重阳在搞什么鬼!该不会是她给自己下的一个圈套吧!故意找了一个人来混淆视听,她若是装作没看见,可万一此人真是个小姐,岂不是怠慢了?可她若是正儿八经地接待了,万一是个丫鬟呢,传出去她一定会被人耻笑。

葛碧莲放下茶盏,柔声道:“四小姐,这几位都是你身边近身服侍的吗?不知道她们叫什么名字?年纪多大了?”

顾重阳正欲回答,突然丫鬟进来禀报:“夫人,四小姐,老爷来了。”

葛碧莲眼睛一亮,脸上就露出几分柔情,她站起来迎到门口。

“怎么这般客气?”四老爷爽朗一笑,显得很倜傥:“没有外人的时候,大可不必如此。”

葛碧莲的脸上就露出一抹绯红,格外娇媚。

四老爷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

这笑容直刺得顾重阳眼睛发疼,曾几何时,这样的场景也出现过,只不过那笑容明媚女子是她的母亲。

如今物是人非,四老爷还笑得这么开心,好像母亲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样。

“哎呀,重阳也在啊。”四老爷惊讶,好像并不知道顾重阳要来一样:“你这孩子,见了父亲竟然也不说话,这般腼腆,以后该如何是好?”

“是,四小姐的确很是腼腆。”葛碧莲跟在四老爷身后,声音微微有些委屈:“妾身跟四小姐说话,她总是不言语,妾身还以为四小姐不喜妾身呢。”

她以为四老爷会回头过来安慰她,却不曾想四老爷的身子却突然一顿,她没有提防,一下子撞到了四老爷的背上。她没站稳,下意识地就抱住了四老爷的腰。

屋里的丫鬟婆子看了个目瞪口呆。

葛碧莲脸色通红,赶紧松了手,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当着继女以及众多丫鬟婆子的面,出了这样的糗,葛碧莲的脸色如何能挂得住?她赶紧后退一步:“妾身失礼,老爷切莫…”

“既然四老爷回来了,重阳这就告退了。”顾重阳打断了葛碧莲的话,站起来就走。

她看也没看葛碧莲一眼,在丫鬟的簇拥下,一脸傲然地走了出去。

葛碧莲又急又羞,眼泪就涌了上来,当着继女的面扑到了丈夫的身上,这要是传了出去,她这辈子都休想在顾家抬起头来了。就算不传出去,她再不能在顾重阳面前耀武扬威了,因为她没有任何威严可言。

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四老爷会怎么样,他会不会觉得自己举止轻浮,甚至认为她是个不端庄贞静之人?

葛碧莲头皮发麻也顾不得羞臊,忙含悲带泣地唤了一声:“四老爷。”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些公事没办,必须要马上处理,我先去一趟书房,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他脸色并不十分好,语气也不复之前的柔情蜜意,说完这句话就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四老爷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门口,葛碧莲心里凉飕飕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什么甜言蜜语恩爱深情都是假的,她不过是无意中行错一步,他就这样翻脸无情。

葛碧莲从娘家带来的葛嬷嬷急的团团转:“夫人呐!眼下可不是哭的时候,你要赶紧派人去书房,把四老爷请回来才是。”

葛碧莲伤了自尊心,哭着道:“我不去!我又没做错,他就这样摆脸色给我看,分明是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既然他无情,我也不会去俯就他。”

“这怎么能行?没有丈夫的宠爱,你如何能站得住脚?夫人,你可不能糊涂啊,你嫁过来才两天不到呢,这要是传了出去,顾家哪还有你的立锥之地啊?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你不俯就他,难道就这样冷下去不成?可万万不可啊。万一四老爷真恼了你,凉了心,你以后就是想焐也焐不回来了啊。”

第117章 。第 117 章

一席话说得葛碧莲冷汗连连。

是啊,她怎么忘了,如今可不是在娘家的时候,她已经嫁人了。只有在婆家过的好,回娘家才能有面子。她一直未出嫁,那些堂姐妹们都笑她心高气傲嫁不出去,如今好不容易嫁个翰林老爷,她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这还未三天回门呢,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了顾占茗的欢心。

到底是个理智大于感情的人,葛碧莲很快就想通了。

“嬷嬷,你说的对,你这就派人去书房,去请四老爷回来。”

“我的夫人,这才对。”葛嬷嬷放了心,赶紧让人去请四老爷。

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四老爷并没有去书房,而是去了长房,据说是去找四小姐去了。”

葛碧莲闻言眼泪再一次涌了上来:“他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什么都没有做,他就这样给我甩脸子。那沈氏就那么好,人都死了,他还心心念念地记挂着?顾重阳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追出去,为的是什么,是怕我亏待了他的女儿吗?既然如此情深,他何必要续弦,何必要娶我进门,一辈子给沈氏那死鬼守身不是更好!”

她哭的声音很大,急得葛嬷嬷直跺脚,恨不能冲上前来捂她的嘴。

“四老爷是去追四小姐去了,您应该高兴才是啊。这说明四老爷是对四小姐关心则乱,而不是生了您的气。”

葛嬷嬷轻声劝道:“四老爷年纪这么大了,只有四小姐这么一个姑娘,自然如珠似宝。他若是对四小姐不闻不问,那才说明他薄情寡义呢。夫人,难道你希望自己的夫君是个薄幸之人吗?”

葛碧莲哭着趴到桌子上:“那他也不能一声不吭就走了啊,这要我脸面朝哪而搁?”

“四老爷说自己公务繁忙,而不是说自己去找四小姐,就说明他心里是顾及您的感受的。再说了,刚才您那般冒失,四老爷若是不出去,您又要如何自处?说不定四老爷就是怕您羞臊,所以才避出去的呢。”

葛嬷嬷说的并不是毫无道理,

葛碧莲渐渐就止住了眼泪,慌乱道:“可是我刚才已经出了那么大的糗了,顾重阳看见了,丫鬟婆子也都看见了,我的脸面都丢尽了。四老爷如此疼爱顾重阳,若是她故意跟我作对,我岂不是难以立足?嬷嬷,你说我该怎么办?”

葛嬷嬷心里就叹了一口气,自家小姐这么心高气傲,出嫁之后就变了。到底是女子,看不开情爱。四老爷虽然年纪大了,但儒雅温润,比那些毛头小伙子更会体贴人,也难怪自家小姐会沉陷其中。

“当然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轻轻巧巧地揭过去就是了。谁还能没有个出错的时候?”葛嬷嬷道:“当务之急,是要收拢四老爷的心,早日怀上孩子。等您生了孩子,站稳了脚跟,再慢慢收拾四小姐。”

听到葛嬷嬷的话,葛碧莲的脸不由一红。她没有说话,心里却十分认同葛嬷嬷的话,只要能怀上孩子,一举得男,顾重阳又算得了什么呢。

脑海中闪过顾重阳如桃夭般艳丽的脸庞,她的心不由又是一紧。

这个小蹄子长得太漂亮了,她并不像四老爷,定然是随了沈氏了,没想到那死鬼竟然这么好看,比自己的引以为傲的美貌还要出色。

抬起头,见镜子里的自己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如芙蓉泣露,梨花带雨,也是个娇艳动人的美人。她不由冷哼一声,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沈氏再好,毕竟已经死了。千里相思,怎抵得过夜夜温情?她就不信,她拢不住自己男人的心。

葛碧莲为了四老爷又是伤心又是委屈,还大哭了一场,却全是臆想瞎猜。

四老爷也完全没有想到他离开之后新夫人竟然会有这么多的想法,他一脑门子的官司,步履匆匆,朝上房关雎院赶去。

在看到姚真真的那一瞬间,他就惊得魂飞天外,险些惊呼出声。

他一直在暗中追查姚氏母女,得知姚滴珠已经难产死了,他松了一口气,也松懈了几分。

最近这段时间,府里也没有再继续有流言蜚语了。他以为事情就此揭过去了,姚氏母女就像一个噩梦,如今梦醒了,就再也不会出现了。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荣冬院见到姚真真。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可当顾重阳跟姚真真次第从他面前走过去的时候,他才惊醒,他没有眼花没有看错,的确是姚真真本人。

顾重阳好大的胆子,竟然把姚真真领到顾家来了。

这个逆女,她又要做什么?

四老爷连个随从小厮都没带,一个人怒气冲冲闯进了关雎院,他脸色阴沉,如山雨欲来:“四小姐呢!快让她出来见我!”

“四老爷,不知道您找四小姐有什么事,刚才老夫人找四小姐,丁嬷嬷把四小姐叫到禧荣院去了。要奴婢现在去把四小姐请回来吗?”

丹心的声音很温婉,像其他丫鬟一样恭敬,可顾占茗却觉得她的话跟一盆凉水一样浇在了自己头上。

长房老夫人是不是也已经见过姚真真了?她会怎么想?她老人家最是公正守礼的,她会不会去找老太太把这件事情捅出来?

“叫四小姐回来,就说我有急事!”顾占茗该越想越是心慌,见丹心出去了,又叫了她回来:“别去了,老夫人找重阳定然是有急事,我等等就是。”

他没有等太久,一盏茶时间之后,顾重阳就回来了。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四老爷却像过了一年那么漫长,他心焦如烤,坐卧不安。

见顾重阳回来了,他甚至不由自主地站起来朝前走了几步:“重阳,你可算是回来了。”

“四老爷来了!”顾重阳轻笑:“这都是第二趟了,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顾重阳脸上的笑意,语气中的轻松,把四老爷气了个仰倒。

这个逆女,她竟然还敢问!原本的忧心忡忡此刻化成愤怒,四老爷怒目呵斥道:“好好的一个家,被你搅得家宅不宁。我已经既往不咎了,你竟然还要兴风作浪。我事事依着你,你却如此得寸进尺,你到底要怎么样!到底要做什么你才心满意足!”

“我母亲死了,我是丧妇长女,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我还能怎么样?四老爷这话问的好生奇怪。”顾重阳不急不缓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

“那你为何要将真真带到安荣院去?”

“不是你让我去的吗?”顾重阳神色淡然,别提有多无辜了:“我说了不想去,四老爷非让我去。我也说了,既然让我去,四老爷就要承担后果,这后果不是出现了吗?再说了,我也没做什么啊。”

“好、好、好。”四老爷被她无辜的样子气得心口发疼:“我不跟你耍嘴皮子,你到底想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要做什么,四老爷不是已经看到了吗?”顾重阳坐下来,无视顾占茗的着急,一副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的模样:“姚姑娘到底是四老爷的血脉,这样流落在外多不好,自然是要认祖归宗的。从前我不知道就算了,如今我知道了,一定是要留她在顾家的。四老爷膝下血脉太少,顾家怎么也不会少姚姑娘一碗饭的。我也乐意多一个姐妹。”

“你休想!”四老爷想也没想就拒绝道:“我是不会承认姚真真是我的女儿的,姚氏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就算你有长房老夫人撑腰,也休想达到目的。顾家不是长房的天下。只要我咬住不承认,仅凭你跟姚真真的信口雌黄,谁会相信?还有,你告诉姚真真,让她不要痴心妄想了,她是庶虐,我是不会认她的。”

他的声音很冷,提起姚真真与姚滴珠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虽然早就猜到会是如此,顾重阳还是觉得有些齿冷。

她瞥了一眼双面雕花五狮绣球樟木屏风,定了一回方道:“既然如此,四老爷请回吧,也请四老爷做好忍受别人流言蜚语、窃窃私语的准备。”

“你!”四老爷气结,压着怒火道:“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把姚真真交出来?”

“我要把姚真真交出来四老爷准备怎么处置她?”顾重阳反问道:“再一次卖了她吗?将她卖的远远的,永世不得回京城?”

顾占茗把头转过去,有些不自在:“这个就不消你管了。你只要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把姚真真交给我。”

“那不可能!四老爷你的心肠太硬了,我不能把姚姑娘送入虎口。”顾重阳道:“不过,我可以把姚姑娘带出去顾家,让她以后不再四老爷面前出现。”

这也可以。

只要姚真真不在内宅乱窜,暂时是可以相安无事的。

“可以,我同意你这个做法。”

“但我并不是白白让步的。”顾重阳盯着顾占茗道:“天下没有不要钱的午餐,我还有要求呢。”

四老爷听了,脸色露出几分紧张:“什么要求?”

顾重阳脸色一冷:“我要邱嬷嬷的卖身契!”

“可以!”

四老爷原本还以为顾重阳又要提什么刁钻的要求,没想到这么简单,他松了一口气,满口答应:“邱嬷嬷原本就是你母亲的陪嫁嬷嬷,我马上就让人把邱嬷嬷的卖身契送过来。”

顾重阳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简单,毕竟邱嬷嬷为四老爷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她还以为会有一番口舌呢。

这样一想,顾重阳又笑了,之前四老爷看重邱嬷嬷,不过是指望邱嬷嬷帮他钳制自己,管理内宅而已。如今葛碧莲进门,四房有了主母,就用不到邱嬷嬷了。妻子女儿都说抛弃就抛弃了,一个婆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是邱嬷嬷一个人。是邱嬷嬷全家!包括她的丈夫,儿子媳妇小孙子的卖身契,我都要。”

四老爷点头:“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说话一定要算话,不能让姚真真再来。”

“我顾重阳保证,拿到邱嬷嬷全家的卖身契之后就将姚真真送出府,再不会带姚真真进顾家。”

“好。”四老爷放下心来:“我马上就让人送邱嬷嬷全家的卖身契来,你赶紧把姚真真给我弄出去。”

“是,四老爷请放心,我顾重阳其他的本事没有,却言而有信,说话算话。我绝不会带姚真真进顾家的门。”

我是不会带的,如果别人带姚真真进来,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虽然没有从顾重阳手中要到姚真真,但到底事情的结果也不是太糟,四老爷还算满意,想起来午饭还没有吃,新婚妻子恐怕还在等自己,连忙回去。

身后传来顾重阳朗朗的声音:“虽然已经说过一遍了,现在我还是决定郑重地重申一次:我不会去给葛碧莲请安的,也不会再踏入荣冬院半步。如果四老爷硬要勉强,请先考虑好是否能承担后果。”

四老爷没有回答,步伐却比刚才快了许多。

等四老爷走了,姚真真方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她脸色苍白,失魂落魄,精神看着不大好,刚才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了。

她一心一意要回到豪门成为世家千金的梦想破碎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要回到顾家竟然会这么的难,别说是大夫人、老太太了,就是父亲这一关她都过不去。可怎么会这样呢。世家名门不都是喜欢多子多孙吗?虽然她是女孩子,没有男嗣那么金贵,可到底她也是漂亮的如娇花一样的姑娘家啊,以后她嫁入高门,也是一门得力的姻亲啊。

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将自己与母亲卖了,更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不愿意她进顾府。

虽然看不清父亲的心思,但是有一件事情她却看得明明白白,那就是她要回顾家,父亲是靠不住的。

姚真真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了希望,也就意味着,她这辈子只能姓姚,不能姓顾,只能过贫苦的日子,再无机会享受富贵荣华。

命运何其不公,同样是父亲的女儿,为什么顾四就这么好命。

她现在知道了,她叫顾重阳。多好听的名字啊,比真真好听多了。

顾重阳漂亮,高贵,骄傲,甚至不可一世,在父亲面前寸步不让,逼得父亲对她言听计从。

她是比不过顾重阳的,这辈子都休想了。

姚真真怏怏地坐在椅子上,神色凄苦。

“怎么,这就泄气了?”

姚真真抬起头,对着顾重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泄气还能如何?我已经没有机会了。父亲的心可真狠!”

虽然灰心丧气,却依然有不甘与埋怨,还有几分恨意。

他生了她,却不给她应该有的身份,还卖了她与母亲,害得她灰溜溜的不能见人,害得母亲难产而死。

越想越恨,姚真真的手忍不住就攥了起来。

顾重阳目不转睛地盯着姚真真,语气特别郑重:“刚才四老爷的话你也听见了,他这般无情冷漠,这般心狠,对你与你母亲没有丝毫的情谊,你还想留在顾家吗?”

“我当然想留在顾家。”姚真真要不犹豫道:“我本来就是顾家的人,生来就应该是千金小姐,只是受了命运的捉弄才会沦落市井。但凡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只可惜,四老爷他是不会同意的,他不喜欢我,他断了我的路。”

顾重阳闻言,有些失望。

她以为听了刚才的话,姚真真会萌生退意,会看清楚顾家不是那么简单,会想要过自由的生活。

她甚至心理做了决定,只要姚真真不想进顾家,她一定不勉强她,并且会想办法保障她以后的生活。

可是她错了,她低估了姚真真要做世家千金享富贵荣华的决心。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再优柔寡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