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太也只是重阳小时候见过一面,这么多年未见,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更怕她有侯门贵女的眼高于顶的脾气,看不上沈让。

没想到见到顾重阳之后,她不仅漂亮大方懂事,还识字算账做生意样样在行,越看越喜欢,比她娘家侄女强太多了,就动了心思想让顾重阳早点嫁过来。

沈玉成觉得顾重阳给年纪太小,又想着说不定外甥女以后能遇到比沈让更好的人,所以一直在犹豫。

一个是侯门千金,一个是商户之子,本来沈让的身份就有些勉强,眼下顾重阳又成了抱真夫人的关门弟子,身份的差距就更大了。

沈太太心里也知晓,顾重阳这枝美人蕉,落到沈家田里生根发芽的可能性十分的渺茫。

“原本我还想着这次重阳来了,就让她留在南京,就算不让她嫁给让哥儿,也一定要在南京给她找一户好人家。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有这样的机缘。”沈玉成有三分的遗憾七分的喜悦:“是她跟让哥儿无缘,既然如此,等为公祠修好了,就让她跟着抱真夫人回京城去了。抱真夫人的关门弟子,总比沈玉成的外甥女更让人看重。”

“那让哥儿…让哥儿的婚事?”

沈太太想起娘家嫂子在给侄女物色婆家,就有些急,既然重阳不会嫁到沈家来了,那娘家侄女也是不错的人选啊。这样一来,儿子也能早日成亲生子了。

“你急什么?”沈玉成到底没有松口:“我还是那句话,大丈夫何患无妻?让哥儿性格跳脱,多历练几年对他是好事。”

沈太太埋怨地看了一眼丈夫,说来说去,还是心疼外甥女,所以她的儿子就要做备用的车轱辘。

“你也别不高兴。”沈玉成叹了口气:“我只有这一个外甥女,别说是耽搁让哥儿几年,就是拿我这条命去换她以后的幸福,我也没有二话。我也想叫让哥儿把举业拾起来,今年皇上新登基,明年一定会加恩科的,你怎么就知道让哥儿没有机会更进一步?”

沈太太到底心软,丈夫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能无动于衷:“你心疼外甥女,我这个做舅母的又何尝不疼她。罢了,罢了,等几年就等几年,让哥儿又不是等不起。”

沈玉成拉过沈太太的手,叹息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沈太太脸一红:“老夫老妻了,说这些做什么。”

沈家人口简单,沈玉成与沈太太有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儿子媳妇,先是沈谦与董氏知道了他们的打算,接着是沈让与沈素娥知道了。

传来传去,这事情就变成了沈玉成打算叫沈让娶顾重阳。

沈让一听就傻了眼,他只将顾重阳当成妹妹,在他心里,顾重阳跟沈素娥是一样的,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娶顾重阳做妻子,这事情怎么看都有些违和。

他二话没讲就去找沈玉成,父子两个在书房谈论了很久,最后的结果以沈让被说服为结果,他虽然依然不能接受,但到底不是那么抗拒了。

顾重阳听到风声也吓了一跳,让表嫂与让表哥青梅竹马,对让表哥一往情深。虽然中间因为苏秀月闹过几年,差一点和离,但后来让表哥迷途知返,与让表嫂重归于好,二人过上了琴瑟和谐的生活。若不是因为伪帝的事情,让表哥与表嫂一定能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她把苏秀月赶走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表哥与让表嫂能少生闲气,和和美美的,没想到舅舅竟然有想让她嫁给让表哥的心思。

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这怎么能行呢?

不管舅舅是不是真有这个想法,她都一定要阻止。

沈让从书房里出来,没想到在门口遇上了顾重阳,一想到刚才在书房里谈论的事情,沈让的脸颊一下子涨得通红,他一时慌乱,不敢去看顾重阳,甚至连说什么都不知道。

“让表哥,舅舅在书房吗?”顾重阳微微一笑,好似没有察觉沈让的窘然:“你也是来找舅舅的吗?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她落落大方,面带微笑,沈让反而镇定了下来,表妹她肯定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呢。

沈让收敛心神,站直了身子:“我已经跟爹说完话了,表妹你来找爹是有什么事情吗?”

顾重阳扬了扬手中的一本账册:“这是舅舅前几天让我算的账,我已经算得差不多了,来向舅舅交作业。让表哥,你的账算完了吗?”

“我也快算完了。”想起那些账册,沈让头有些大,他催促道:“爹在里面呢,现在里面没有别人,表妹你快进去吧。”

顾重阳点点头,见沈让有些狼狈地跑了,方转身走进去。

真没想到竟然会遇上让表哥,看他的样子定然是已经知道舅舅的打算了,她一定要打消舅舅的念头才是。

她是将让表哥当成哥哥看的,让她嫁给让表哥,这不是开玩笑吗?

不过,幸好有这个想法的人是舅舅,她也不用遮遮掩掩,只要大大方方地把想法告诉舅舅就可以了,他向来疼爱自己,一定会听她的话的。

顾重阳一进门就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舅舅,我不想嫁给让表哥,你能别让我嫁给让表哥吗?”

“你不喜欢你让表哥?不喜欢留在这里?”沈玉成有些惊讶,他以为顾重阳应该喜欢留下沈家才是。

顾重阳感觉到舅舅有些受伤,她赶紧道:“舅舅舅母疼我,表哥表姐对我好,我喜欢这里,也喜欢大家,也喜欢让表哥,就像喜欢谦表哥与素迎表姐是一样的,可是我不想跟让表哥做夫妻,舅舅,我不想撒谎。”

看着顾重阳因为害怕自己生气而忐忑着急的眼神,沈玉成的心不由自主就软了下来,他摸了摸顾重阳的头,轻声道:“你现在还小,不用考虑这些。等再过几年,你长大了,再说这件事,如果到时候你还不想嫁到沈家来,舅舅一定不会勉强你。”

她当然知道舅舅不会勉强她,但是舅舅会让让表哥等她,一直给她做备胎,师父说过备胎可不是什么好的意思,就是冤大头、就是女子做针线时的唾绒,用不到就一口吐出去的意思。

舅舅表哥们对她这么好,她怎么能叫让表哥做唾绒呢?那她成个什么人了!

还有让表嫂,那么好的姑娘,让表哥娶到她简直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若是让表哥一直给她做备胎,让表嫂不是要嫁给别人了吗?若是因为她,让表哥错过了那么好的姑娘,她一辈子都会寝食难安的。

不行,她坚决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那舅舅会让让表哥很快就成亲的,对吗?”

“你这孩子!”沈玉成此时才觉得外甥女太聪明了,用哄女儿的那套方法哄她根本行不通。

“我不想让哥儿那么早成亲,一来是跟你有关,二来是想让他好好看书,多在举业上下功夫。”

“您可以叫让表哥先定亲,等举业有成了再成亲也可以啊。”顾重阳语气十分的郑重:“舅舅,我当让表哥是亲哥哥,我不能这么自私,耽误让表哥。若是您执意要让让表哥等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心里会非常愧疚,甚至会觉得亏欠让表哥一辈子,一辈子都良心难安的。”

舅舅舅母对她已经这么好了,怎么能因为她让他们起争执呢?

顾重阳有些难过,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舅舅,你会明白我的心情的对吧。我现在已经成为抱真夫人的弟子了,她说过会帮我找个才貌双全的夫君的。”

为了打消舅舅的念头,她连这种谎都撒出来了。

顾重阳每每有事相求都是撒娇卖痴,像这样说着说着难过起来,还是头一回,沈玉成于心不忍,终于妥协:“好吧,就按你说的办,我会叫让哥儿早日定亲的。”

“那可太好了!”顾重阳抬头,眼睛亮的像天上的明月:“我就知道舅舅最疼我,对我最好了。”

“你呀!”沈玉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连舅舅都被你骗过去了。”

沈太太得知消息之后,又是高兴又是心酸,拉着顾重阳的手叹息了很久。

三天之后,抱真夫人正式收了顾重阳做弟子。

王九郎不欲大肆宣扬,而沈家也低调惯了,因此,南京城里的权贵与清流,只知道抱真夫人收了关门弟子,却并不知道这弟子究竟是谁。

入门后第一节课显得尤为重要,顾重阳将预先写好的字拿给抱真夫人看。

抱真夫人看了,略略有些吃惊。

像顾重阳这样的侯府千金,不是很小就该跟着夫子学写大字念书的吗?怎么她的字写得这样…平常?

“对不起,先生。”顾重阳也知道自己字不好看,赧然道:“我以后会好好跟您学的。”

她声音很小,实在是底气不足。

她害羞的样子很可爱,抱真夫人微微一笑道:“字写得还算工整,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她之前教的弟子都是蕊珠书院顶尖的才女,她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将王家的藏书给她们看就行了,虽然省心省力,但也十分乏味。那些学生,与她只有师徒之名,并无师徒之实。

像顾重阳这样未经雕琢的璞玉,她还是头一回遇到,不由就起了要好好教她的心思。

抱真夫人拿了字帖给她临摹,教她如何执笔,如何运笔,何为藏锋,何为露锋。

抱真夫人很温柔,一点也不严厉,声音听在人的耳中,简直就是一种享受。有这样的师父,顾重阳学的很认真,从一开始的露怯,到后来渐渐投入到写字中去。

一个时辰之后,顾重阳已经写了三四张了,最后一张她觉得最满意。

看着自己进步了不少,她心里多了几许轻松,她一定要好好学,不能被人看扁:“先生,您看我写得怎么样?”

她抬起头来,发现抱真夫人不知去了哪里,而椅子上坐的是王九郎。

他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响,盯着她案上的字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顾重阳脸一红,下意识地就想把自己写的字盖起来。

她见过王九郎的字的,规整精工,清秀健俊,起承转合气韵贯通,非一般书法家所能比。她的字这样难看,他一定会嘲笑自己的。

顾重阳拿白纸盖在自己写的字上,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写了这么久,都有些累了呢,王公子是等先生吗?”

王九郎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你跟我来。”

顾重阳看他板着脸的样子,不由有些奇怪,又怎么了?

才走了没几步,王九郎又转过头来,一双眸子清冷如冬日的月,他对丹心道:“你留下。”

顾重阳虽然不明所以,但却能感觉到他不高兴,她冲丹心轻轻点头:“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王九郎的院子中间跪了三个被绑起来的人,见顾重阳来了,他们纷纷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这是怎么回事?

顾重阳不解,疑惑地朝王九郎望去。

说也奇怪,在她望向王九郎的一瞬间,王九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好似春风吹走了寒冬,原本的冷凝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和煦。

“这院中的山茶开得甚好,你何不摘一些放在书案上?”

顾重阳呆住!

王九郎叫她来,紧紧是为了让她摘花?

不、绝不可能,她望着那在骄阳里吐蕊的山茶,说不出的明媚可爱,想起先生屋里放的鲜花,一瞬间就明白了。

王九郎知道先生喜欢鲜花,却不愿意摘了送去,所以想借自己的手给先生送花。

她心里涌起一股怜悯,嫡嫡亲的母子两个,这又是何必呢?

她二话没说,就去采了几朵,然后认真道:“王公子,你放心好了,我都明白的。”

她捧着花走了,王九郎不由抽了抽嘴角,说她笨吧,她偏偏比谁都通透;说她机灵吧,她又经常幼稚地自作聪明。她明白什么了呢?他不过是支开她而已。

瑞丰一挥手,暗处迅速出来几个人,将那三个五花大绑的人带了下去。

瑞丰低声道:“九爷,看样子,顾小姐并不知道这几个人跟在她身边,暗中保护她。”

王九郎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算她知道好歹。”

“九爷,给我们夫人做关门弟子,这是多少名门千金梦寐以求的事情,顾小姐又岂会对夫人与九爷有那么重的防备,这几个人虽然来自京城,却是这两天刚刚到的,顾小姐并不知情。”

不管九爷是不是动了心,但他对顾小姐的在意是显而易见的。要搁在从前,他岂会因为这一丁点的小事就动怒,果然关心则乱吗?

王九郎则暗暗摇了摇头,别人认为是梦寐以求的事情,那小丫头片子可不见得会这么认为。

瑞丰躬身问道:“这几个人该怎么处置?按老规矩吗?”

“放他们回去吧。”王九郎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谁。”

刚退亲没多久,就差点与沈家二郎定下婚事,沈玉成刚刚打消念头,前未婚夫又缠了上来,小丫头,你的烂桃花,不是一般的多啊。

瑞丰暗暗纳罕,既然知道他们受何人指使来保护顾小姐,为何刚才会对顾小姐生那么大的气呢?

瑞丰正要走,又听见王九郎清冷的声音:“给他们一点教训,免得他们以为鸡鸣寺王家精舍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还有,让他们带话回去,既然已经退亲,让他不要再骚扰顾重阳,她是我王家的弟子,她的安危不劳别人费心。”

瑞丰又是一惊,这到底是顾小姐的私事,九爷会不会管的太多了。若是顾小姐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呢?

“那小丫头性格倔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既然已经退亲,绝不会再吃回头草。还有郝邵阳为了所谓的救命之恩、师父遗命辜负了小丫头,他根本配不上她!若是我没有遇见她就算了,既然遇见了,断不会让她受这样的委屈,等再过两年,我自会给她安排一门妥当的亲事。”

瑞丰更是吃惊,九爷这是跟他解释吗?

怎么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瑞丰心惊肉跳地退了下去,不停地告诉自己,一定是他想多了。

“瑞丰!”背后传来王九郎的声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瑞丰如遭雷击,突然止住了脚步。

王九郎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无奈而苍凉:“瑞丰大叔,我并非对她动了男女之情,只是这世上的女子聪明伶俐貌美如花的多,坚贞刚强宁折不弯的少,我只是想呵护她这份难得的性情罢了。我少许的照拂,就能她活得轻松愉快,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至于我,我的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活多久,三十岁还是四十岁…”

瑞丰是王九郎父亲的小厮,虽是主仆,但自打王九郎八岁丧父之后,他就一直照顾王九郎。他实际上是将王九郎当做自己的孩子看的,听了王九郎这些话,他也不由湿了眼眶:九爷太苦了…

第133章 。第 133 章

四月二十八日,是药王生日。

南京城上至太医院的医官,下至游方郎中、药商药农、普通百姓,都纷纷到药王庙祭拜神医扁鹊,乞求药王保佑自己医术精进、药材生意兴隆、家人不生疾病。

沈家全家出动,去药王庙上过香之后就要去沈家药铺沈和堂。

沈家祖上就是给人治病贩药起家的,如今虽然做了其他的生意,但药材生意从来不曾丢开过。

每逢药王生日,沈家药铺免费赠送跌打丸与治疗中暑的藿香丸已经是传袭几代人的旧例。

沈和堂门前早就排起长龙,药铺的伙计忙着派药。很多人领了免费的药,同时还会顺带抓一些其他的药回去,拎着沈和堂独有的标志的药包走在街上的人很多。

有眼尖的人见到沈玉成,连忙跑过来向沈玉成道谢。

沈和堂派药是大事情,沈玉成年年都会带妻子儿女过来,久而久之,很多人都认识沈家的人了。

沈和堂药材道地,价格合理,又免费派药,很得南京百姓的信赖。

看着舅舅身边围满了道谢的人,顾重阳心里也十分高兴。

从前她在良乡派药,没想到沈家的沈和堂竟然早就开始免费派药了,熟悉的场面令她身心振奋,拉着跃跃欲试的沈素迎帮着伙计派药。

“知府大人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就看见身穿正四品官服的窦浩晓在官差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见过知府大人。”沈玉成跟着人群纷纷下跪。

“哎呀,玉成老弟真是太客气了。”窦浩晓面带笑容,赶紧上前去扶了沈玉成起来:“你我本是亲家,何必如此见外?快快请起。”

“礼不可废。”沈玉成站起来道:“大人今日怎么会过来?”

“药王生日,一年一度,沈和堂年年免费派药,造福桑梓,有目共睹,沈和堂这样的药铺应该大力推广。”窦知府爽朗一笑道:“本官身为南京知府,在此药王生日之际,为了促进药材市场良性竞争,让广大药铺更好地让利于民,服务于民,特选出三家药铺,送上由南京官署特制的匾额以示嘉奖。沈和堂药材道地,价格公道,头一块匾额非沈和堂莫属。”

说着,大手一挥,他身后的官差就将一个厚重的匾额抬了出来,黑漆金字,上书:道地药材草本济民八个大字。

沈玉成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惊喜,虽然沈和堂免费施药并没有想过要什么回报,但窦知府送来的匾额还是让沈玉成又惊又喜:“沈和堂何德何能,能得大人如此嘉许?”

“实至名归!”

窦知府还没有说话,围观的群众突然喊了这一嗓子,伴随的还有噼里啪啦的鼓掌声。

沈玉成神色激动,大声道:“以后我沈和堂必定兢兢业业,做出更好的药材,为大家解除病痛,绝不辜负大人与众位乡里的信任与厚爱。”

沈家其他人都十分高兴,沈素迎激动地攥着顾重阳的手,脸微微发红,沈和堂能得到如此嘉许,沈家人都觉得脸上有光,顾重阳也觉得与有荣焉。

只是她不像其他人那么乐观,一方面,她害怕窦知府趁机拉拢舅舅,舅舅会在不知不觉中上了荣王的船。另一方面,她总觉得窦知府的笑容里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顾重阳的猜测没错,窦知府的确不怀好意。上一次,户部来收粮,除了卖给姬荣那五千石之外,沈家剩下的粮食还有很多,可沈玉成并未实言相告,而且还拒绝将那两千石粮食转卖给窦知府,这让窦知府心生不满。

后来,沈玉成得知窦知府扣掉了四千石粮食之后,补给了姬荣四千石,窦知府知道这件事情,对沈玉成由不满变成了忌恨。

既然沈玉成如此不识时务,那就不要怪他不顾亲戚的情面了。

正所谓抄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他与沈家是亲家,弄垮了沈家,那沈家的钱财不就都是他的了吗?他为荣王献上这样一大笔财富,何愁以后不能封王拜相?

窦知府心思恶毒,脸上却呵呵地笑:“来人,快将匾额挂到沈和堂招牌上面去。”

“是!”

官差们正准备挂上去,突然从人群中冲出几个人,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在前,他身后有四个人抬着一个老者,看样子病的不轻。

前面那个男子嚎啕大哭跪倒在窦知府面前:“沈和堂卖假药,小人的爹眼看着性命不保,知府大人一定要给小民做主啊!”

突然出了这样一个岔子,沈家众人都愣住了。

围观的群众窃窃私语,看向沈玉成的眼神纷纷不一,有的是信任,有的是怀疑。

“这些年来从不曾听说沈和堂卖假药,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弄错了?”窦知府装模作样地问。

“大人,您不能因为与沈家有亲就心生偏袒啊!”那人哭声更大;“大人,您要为小人做主啊。”

窦知府面露为难地望向沈玉成,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面露凝重道:“你有何冤情,速速说来,本府一定秉公办理,绝不偏袒,更不会让假药祸害百姓。不管是谁,只要胆敢卖假药害人,本府定不轻饶!”

一席话说得慷慨激昂,振奋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