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名叫王二,家就住在前面五月巷,三天前小人的爹得了伤寒,大夫开了方子,小人向来信任沈和堂,就来沈和堂抓了药去给爹吃,没想到越吃越严重,眼下已经起不了床了。”

王二抹了抹眼泪道:“小人以为爹这是病情加重,可是没想到今天早上去倒药渣的时候竟然发现田七有些不对劲,小人找人看过了,这田七是假的,是沈和堂用莪木冒充田七,故意卖假药害人!”

王二将一个药包摊开,双手捧到窦知府面前;“大人请看,这田七乍一看上去没问题,实际上却是人工将莪木加工雕琢仿制的假药。”

随着王二的话一落音,他身后的几个人嚎啕大哭起来,有哭爹的,有哭叔伯的,垂足顿胸,十分凄惨。

王二家境一般,家中种了几亩薄田,农闲的时候就给南京城的赵乡绅打短工,为人圆滑却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王老爹更是个老实巴交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人。

若不是买了假药,王二可没有胆子敢跟窦知府的亲家杠上。

王老爹脸色蜡黄、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死过去一样。

谁没有生病的时候,万一抓到了假药,不仅治不好病,反而还会送命。围观的人看向沈家人的眼神慢慢就变了。

顾重阳的心也不由一紧,沈素迎紧紧抓着顾重阳的手,脸色苍白地朝沈玉成望去。

“不可能!”沈玉成上前一步道:“沈家从不卖假药,更不会故意用莪木冒充田七,王二,你是不是弄错了?”

“弄错?我亲自来沈和堂抓的药,岂会弄错?”王二站起来,将药包朝沈玉成身上一扔,药材散落了一地:“你自己看看,这药包上分明就是你们沈和堂独有的标志,怎么会弄错?你害死了我爹,我跟你拼了!”

王二急红了眼,朝沈玉成扑来。沈谦沈让吓了一跳,忙跑过去护着沈玉成。

可顾重阳却能看出来,王二不过是装模作样而已,窦知府一定还有后招。

“快拦住他!”窦知府脸色一寒,喝道:“王二,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本府面前行凶伤人,你该当何罪?”

窦知府明面上是帮着沈家,实际上是在火上浇油。

“大人!”王二嚎啕大哭:“青天大老爷,小人的爹都被人害死了,你不给小人做主,反要治小人的罪吗?我们这些小民是不是活该被人欺负,我爹难道就白死了吗?沈和堂卖假药害人,知府老爷偏袒沈和堂,我王二冤枉啊!”

他这一嗓子,让围观的群众都起了恻隐之心,特别是那些吃过官府的亏的人,更是义愤填膺,忿忿不平地望着沈玉成与窦知府。

窦知府十分为难地看了一眼沈玉成:“玉成老弟,你看这?”

“诸位!”沈玉成大声道:“我们沈和堂绝不会贩卖假药坑骗乡里,我沈玉成以人格担保,这假药绝不是沈和堂卖出去的。沈和堂每天卖出去的药都有记载,既然王二说是三天前卖出去,我这就去将账册拿出来给大家看,诸位一见便知。”

顾重阳不由大急,这恐怕才是窦浩晓这帮人的真正目的,他们要的是证据确凿,舅舅这一进去,账册上必定是有记录的。

舅舅太相信窦浩晓了,一定会吃大亏!

“慢着!”有人不服气道:“谁知道你这一进去会不会在账册上做手脚,应该另派人进去看才是。”

沈玉成问心无愧,自然不会阻拦:“也好,不知哪位认字的乡亲愿意帮这个忙?”

人群中走出一个头戴秀才头巾的年轻男子:“在下乃去年南京县试案首唐一清,愿取沈和堂账册一看。”

“好。本府就将此案委托唐案首了,孰是孰非,很快就有定论。”窦知府点点头道:“王二,将你抓药的药方拿来。”

唐案首从王二手中接过药方,跟着另外两个人一起进了沈和堂药铺。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所有人都不曾离开,他们都在等待最后的结果。

窦浩晓皮笑肉不笑,脸上做出担心的表情,眼中却全是算计。

沈玉成十分镇定,他确信自己没有卖假药,自然不会担心,还有窦知府这个亲家在,沈和堂一定会大获全胜。

顾重阳却没有那么乐观,她脑子飞速地转动,想着应对之策。

过了一会,唐案首三人从沈和堂内走了出来,他手中捧着一本账册,脸色肃穆,望向沈玉成的眼神十分不善。

沈玉成心头一个咯噔,脸色也微微一变,难道沈和堂真的卖了假药!

不、不可能!沈和堂负责采购药材的是他同族的兄弟,沈家四房老爷沈玉罗,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依附自己,与自己关系亲密,多年的采购药材的经验练就了他火眼金睛一样的辨药本事,他绝不可能采买假药。

可事实跟他想的不一样,唐案首忿然道:“大人请看,这是沈家的账册,四月二十五那天,沈和堂一共卖出了八十副药材,其中有五副的药方是人参一两,当归一两,黄芪一两,白术一两,田七三钱,跟王二手中的药方子一模一样,时间、方子都对得上,王二没有撒谎!”

既然王二没有撒谎,那就证明沈和堂的确卖了假药。

王家众人突然嚎啕大哭,砰砰砰地给窦知府磕头:“青天大老爷,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我爹吃了沈和堂的假田七,眼下生死不知!假药害人,沈和堂黑心,请大人主持公道啊。”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假药害人,打倒沈和堂!”

围观的群众个个义愤填涌,异口同声高喊:“假药害人,打倒沈和堂!假药害人,打倒沈和堂!”

沈玉成脸色发白,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大声道:“沈和堂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沈玉成身为沈和堂主人,一定会给王二、给各位乡里一个交代…”

可是他一个人的声音太小,很快就被群众的声音淹没了。

窦知府大声道:“各位,没想到药王生日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本府绝不会坐视不管,既然在沈和堂发现了售卖假药的记录,本府这就查封沈和堂,抓捕涉案人员,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窦知府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的几句话平息了大家的怒火。

窦浩晓冲沈玉成眨了眨眼睛,沈玉成也知道眼下这个情况靠自己一张嘴是说不清的了,他相信凭着自己跟窦知府这么多年的交情,他一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沈家一个清白。

沈玉成暗暗点头,表示相信窦浩晓。

窦浩晓奸计得逞,面上却一派浩然正气,大手一挥道:“来人,将沈和堂封了,沈玉成与沈和堂一众伙计悉数拿下,带入府牢,本府要好好审理此案,定然不会冤屈了任何一方。”

“慢着!”人群中突然发出一个清朗的娇喝:“大人,这案子已经一目了然,分明是王二故意栽赃陷害,沈和堂是清白的,为何要查封沈和堂,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关押沈和堂的人,如何能服众?”

众人应声望去,只见沈和堂门口走出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如朝露明珠般明朗聘婷,初绽春花般妩媚动人,这样娇媚漂亮的小姑娘,令在场的人看得目不转睛。

漂亮的小姑娘他们也见过,可像眼前这样漂亮的又带着一身凛然正气的小姑娘实在是太少见了。

沈玉成见顾重阳走了出来,脸色一变,本能地就想上前去阻止。

没想到顾重阳却暗暗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沈玉成略一犹豫,就看见窦浩晓脸色一寒,语气十分不善:“你是何人?本府断案向来公正,绝不会刻意偏袒。如今证据确凿,分明是沈和堂买假药,你说王二栽赃陷害,有何证据?”

这话一出,沈玉成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心里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窦知府张嘴就说沈和堂卖假药,这不是帮自己,分明是害自己啊!可不管怎么样,眼下都不能让重阳闹起来,她到底是个小孩子。自己有事不要紧,若是重阳出了事,他有何颜面去见妹妹?

“窦大人,这是我的外甥女,她还是个小孩子…”

“沈玉成!”窦知府变了脸:“你们沈和堂不仅卖假药,还妨碍本府办公,该当何罪?”

窦知府脸色冰冷,哪有一丝一毫的情面,到了此时此刻,商人本能的危机意识让沈玉成意识到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窦知府靠不住。

“大人!”

沈玉成刚想解释,顾重阳就大踏步走到舅舅身边道:“王二说沈和堂卖假药,他可以出示证据,诬告沈和堂,难道我们沈家就不能反驳吗?我有沈和堂没有卖假药的证据,窦大人却强加阻拦不让我把话说完,又是何居心?就凭着王二喊几句青天大老爷,就能给沈家定罪吗?”

窦知府听了,不怒反笑:“好,既然你说你有证据,那本府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证据。如果没有证据,到时候可不仅仅是查封沈和堂那么简单,沈家人阻碍本府办公,你们所有人通通都要受罚。”

“来人!”窦知府大喊一声:“搬桌案来,本府今天就在此断案,定让你心服口服!”

窦浩晓想的很简单,沈和堂卖假药一事证据确凿,事情闹得越大,民愤越深,沈家倒台的时候越不会有人怀疑,到时候沈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窦某人囊中之物。

顾重阳冷冷一笑,面上丝毫没有惧色:“大人风光霁月,小女子先谢过大人给沈家一个自辩的机会。”

窦知府捻了胡须,微微一笑:“表小姐不必激我,本府言而有信,既然答应给沈家一个解释的机会,就说到做到。既然你有证据证明沈和堂是清白的,就快快呈上来吧。”

那笑容有三分的猥琐七分的漫不经心,分明像是在看一个垂死挣扎之人。

沈玉成的心就跌到了谷底。到了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过来,这个亲家今天根本不是送匾额而来,分明是没安好心。而王二八成也是受了窦知府的指使,否则,他绝没有那么的胆子大闹沈和堂。

他本想着先息事宁人,然后再慢慢处理,若不是重阳看出了端倪,他此刻恐怕已经去了牢房了吧。

顾重阳也微微一笑,先走到唐案首旁边道:“多谢唐案首帮忙,可否将药方借我一看。”

知道她是沈家的表小姐,唐案首心里有些挣扎,但看她年纪小小,容貌出众,一身的正气,想了想还是将药方子递了过去。

顾重阳看了一眼方子,心里更有把握了,她大声质问王二:“王二,我先问你,你说王老爹得的是伤寒,你三天前拿了这个方子来沈和堂抓药,这方子中有一味药是田七,因为田七是假的,所以,吃坏了王老爹,是不是?”

“是。”王二站起来,挺着胸脯道:“我王二以性命保证,这田七就是假的,是用莪术伪造的。”

“我不信,你说着是假田七它就是假田七了吗?。”顾重阳微扬了下颌,目不转睛地瞪着王二:“你王二不过是短工,你又是如何辨认出这药是假的呢?”

沈玉成脸上闪过一丝惊慌:“重阳…”

这的确是假田七,别人认不得,沈玉成却认得。他想提醒顾重阳,没想到沈素迎却走到他身边,拽住了他的衣袖,小声道:“爹爹,重阳表妹说她一定会还我们清白的,让你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说,只听着看着就行。”

沈玉成不放心,还要说话,沈素迎道:“爹爹,重阳表妹什么时候说过大话,她要是没把握,需要我们帮忙的时候,定然会告诉我们的。你千万别冲动,坏了重阳表妹的事。”

沈玉成想着自打外甥女来了之后办的几件事,再看看顾重阳成竹在胸的模样,最终选择了隐忍等待。同时他也下定了决心,窦浩晓若胆敢伤害重阳,他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放过他。

“…”王二一阵语塞,硬着头皮道:“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总之这就是假田七,吃坏了我爹。你们沈和堂卖假药,黑心烂肝,就该坐大牢。”

“该坐大牢的是你!”顾重阳冷冷一笑,桀骜不驯地看向窦浩晓:“窦知府,您就是这样审案的吗?今天王二抬个人,说沈和堂卖的是假田七,那明天就会有张三李四抬个人来说沈和堂卖的是假人参,是个人就可以来污蔑沈家。我不相信这是假田七。”

窦浩晓脸上就露出轻蔑的表情,他还以为这个表小姐有什么大能耐呢,说到底不过是胡搅蛮缠罢了。

“既然如此,本府就让你心服口服!”窦浩晓道:“来人,去太医院生药库,请两位典药大人过来辨认真假。”

“慢着!”顾重阳道:“既然去了太医院,何不请一位太医过来,顺便可以帮王老爹看看病,说不定还有挽救的机会,这治病的诊费就由我们沈家出,如何?”

窦浩晓当场就想拒绝,可围观的群众都在眼巴巴地看着,他道:“顺便请一位太医过来。”

不得不说,顾重阳这一举动还是有用的。围观的群众开始有些松动了,沈和堂这些年来从来就没有卖过假药,这件事情八成是有误会。

很快,太医院的人请来了,两位典药得知了前因后果,上前查看一番之后,异口同声说这田七的确是假的。

围观的群众有的哗然,有的失望,的有幸灾乐祸。

窦浩晓把脸一拉,目光犀利地瞪着顾重阳:“沈家表小姐,你还有何话说?”

“大人。”顾重阳不慌不忙道:“我要状告王二诬赖好人,拿假药污蔑沈和堂。”

“一派胡言!”窦浩晓一派桌子,大声呵斥道:“你竟然如此胡搅蛮缠,休怪本府不讲情面了,来人,将顾氏与沈家众人拿下!”

“窦大人,你明明说允许沈家自辩,眼下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你急着抓我,不给我辩驳的机会,岂不是自打嘴巴!”

“好!”窦浩晓怒极反笑:“本府再给你一次机会。”

“诸位!”顾重阳将手中的药方一扬,大声道:“王二说王老爹患得是伤寒,可这个方子,分明就是治疗妇人产后血崩的方子,怎么可能是治伤寒呢?”

“这就是治疗伤寒的方子。”王二当然不肯承认:“大夫给我爹开的就是这个方子,你说这是治疗妇人产后血崩的方子,你有什么证据?”

“我没有证据,但是这里有两位典药与一位太医,这方子分明就是定崩救产汤,诸位不认识,但太医与两位典药定然是认识的。”

顾重阳把药方子交给太医道:“请您看一看,这方子究竟是治疗伤寒的,还是治疗产后血崩的。”

太医与两位药典接过方子看了一遍,齐声道:“这方子的确是治疗妇人血崩之症的,并不能治疗伤寒。”

“多谢!”顾重阳微微弯了腰,十分的谦恭。

这才是她刚才胡搅蛮缠的真正原因。

她自然知道那田七是假的,可她也知道这药方子不对。若是她刚才说药方子不对,王二绝不会承认,窦浩晓也一定会说瞎话偏帮王二,可眼下有了太医作证,王二就是想赖也赖不掉。

顾重阳转过身来,大声质问王二:“这方子根本不能治疗伤寒,王老爹也绝不可能得血崩之症,分明是你故意讹诈沈和堂。按照大齐律法,讹诈敲诈杖两百,监半年,王二,你等着吃棒槌,坐牢房吧。”

王二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飞快地朝窦浩晓身边看了一眼,他看的不是窦浩晓,而是窦浩晓的师爷。

师爷对他做了个眼神,王二又迅速地平静了下来:“表小姐,这药方子是大夫开的,我并不知道这方子不对症。可不管怎么说,沈和堂卖假药,是证据确凿的事实,这一点,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能将黑的说成白的。”

“没错,黑的就是黑的,无论怎样也变不成白的。”顾重阳道:“你说是大夫开错了药,可是你却忘了,每个药方子上面都会有大夫的签名,否则药店是不会卖药的。你不识字,自然不认识。这上面写得是黄柏黄大夫的签名,究竟是大夫开错了药,还是你捡了别人的方子故意讹诈,等黄大夫来了,自然一清二楚。”

“有没有哪位乡亲愿意帮个忙,去请这位黄大夫过来?”

随着顾重阳这话一出,立马有人跑出去请人了。

过了一会,以为须发皆白的老大夫颤颤巍巍地被人扶来了。

黄大夫在南京行医多年,在这附近小有名气,很多人都认识他。

“黄大夫,请问你可认识这个药方?”顾重阳将药方递给黄大夫,道:“王二说他爹得了伤寒,这方子是你开的,请问他说的是否属实?”

“放他娘的狗屁!”黄大夫医术高超,脾气也不小,听了这话,当场就骂上了:“这是我给赵乡绅太太开的产后血崩汤,我什么时候给王二的爹看过伤寒了?王二,你个王八羔子想污蔑我,害我,也不睁开眼看看你黄爷爷是谁?那一年你病得快死了,要不是你黄爷爷我大发慈不收诊费给你看病,你个王八羔子小命早就交代了。若不是我看你可怜举荐你到赵乡绅家中做短工,你早就饿死了,你竟然敢害你黄爷爷!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小畜生!”

黄大夫年纪大了,医术又好,在这一代受人尊重,还从来没有人敢得罪他,他举起拐杖,兜头兜脸给王二打了一顿。

王二一边跑一边讨饶:“黄爷爷饶了我吧…”

王二跑了,可王老爹还在啊,黄大夫把气撒在王老爹头上:“你个光长年岁不长心的王八,生下这样的儿子,还跟着他们一起胡闹,我今年替你死去的爹好好教训教训你!”

王老爹原本躺在地上装死,结结实实地挨了好拐杖,受不住了就一咕噜爬起来飞快地跑了,那生龙活虎的样子,哪有半分的病气?

众人都被这个闹剧逗笑了,不由轰然大笑。

窦浩晓脸色十分难看,狠狠地瞪了师爷一眼。

顾重阳大声道:“大人,既然证明王二是故意讹诈,是不是可以还沈家一个清白了?”

“表小姐你这话不对,一码归一码,王二讹诈归讹诈,可他从沈和堂抓了药,田七是假的也是事实,沈和堂必须要封,沈家众人也并不是无辜的。”

“这位师爷,我没听错吧!”顾重阳冷笑道:“王老爹根本没病,王二抓药也实属虚构。沈和堂这药,是卖给赵乡绅家的,并不是卖给王二的。至于王二的假药是从哪里来的,这恐怕就要问一问窦大人了?”

“胡说八道!”窦浩晓额头青筋直冒:“本府怎么会知道他从何处得的假药?”

“窦大人现在不知道,但是可以将王二抓起来严刑拷打,问出幕后指使之人的。”顾重阳笑道:“窦大人向来公正,今天沈家受了这样的不白之冤,相信窦大人一定会还沈家一个公道的。”

事到如今,窦浩晓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想陷害沈家是不可能了。没想到师爷与王二竟然如此不中用,眼看着沈家人就要倒霉了,竟然功败垂成。

“本府办案自有章法,其他人不必置喙。” 他冷哼一声道:“回府!”

“既然沈家是清白的,请大人将匾额留下。”顾重阳得意地笑道:“道地药材,草本济民,这块匾额沈和堂还是当得起的。”

窦浩晓没有说话,直接上了轿子,抬着匾额的几个官差十分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窦大人没有说话,就是默认了!”顾重阳毫不客气地吩咐:“你们还不快将匾额挂上去。”

“是、是。”官差连连答应,将匾额挂了上去。

这一场闹剧终于告一段落。

当瑞丰将消息原原本本地报给王九郎的时候,他正在品茶:“我就说过,这小丫头又机灵又泼辣,一般人休想在她面前讨得好。”

虽然是贬低的话,可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几分得意,分明是将她看成了自己人。

瑞丰微微一笑道:“是我关心则乱了,怕顾小姐吃亏派了人去看着,没想到还真让爷猜对了,顾小姐步步紧逼,硬是让窦知府节节败退,原本大好的局面溃不成军。九爷没有亲眼所见,实在是太可惜了。顾小姐伶牙俐齿,好口才,连我都跟着那些人一起鼓掌给顾小姐叫好呢。”

“那小丫头惯会装模作样,不知情的人就会被她娇憨无害的外表给骗了,实际上她聪明着呢。”王九郎温言轻语地说了这一句,眼前就浮现出她眨着大眼睛气鼓鼓地样子。

“真不愧是九爷要庇护的人,我原还奇怪,现在知道了,能入九爷的眼,顾小姐的确不是一般人,还是您火眼金睛。”

“是金子总会发光,她身上有一般人所没有的特质。”王九郎清冷的面容上有几分松动,他双眸明亮,微微勾唇道:“窦浩晓那边你让人盯着点,我怕他来阴的。”

瑞丰应了声是,缓缓退了出去。

九爷对顾小姐表现出来非同常人的关心,令他一度以为九爷是动了男女之情了。可在他还没有来得及高兴的时候,九爷就亲手打碎了他的幻想。

像九爷这样的人,寻常女子又岂能让他动心?

他对顾小姐不过是一种欣赏,一种照拂,一种兴趣罢了。

瑞丰想起了九爷之前喂的一只名叫雪绒的小狗,那是老爷生前送给九爷的,九爷待雪绒很好,与它同吃同睡。老爷死后,九爷万事都不放在心上,唯一让他上心的就是雪绒。

雪绒死后,他就再也不曾见过九爷对什么人什么事这么感兴趣了。

现在看来,九爷待顾小姐就像待雪绒一样,没有男女之情,只是当成宠物一样呵护着,放在心上。

顾小姐年纪太小了,虽然漂亮,高挑,可她到底不是大姑娘,对九爷这样的男子产生了不了吸引。

九爷他太寂寞了,顾小姐能让九爷冰封的心有一丝松动,这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罢了,宠物就宠物吧,总比之前一滩死水,冷若冰霜好。

以后,要想办法让顾小姐与九爷多接触接触才是。

第134章 。第 134 章

沈和堂化险为夷,沈家众人却都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特别是沈玉成,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窦浩晓竟然会设计陷害他。

沈让与沈素迎同仇敌忾,一个说窦浩晓人面兽心,一个骂窦浩晓忘恩负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