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休书…”唐婉略微拔高了声调,将陆游的声音打断并压了下去,她冷冷的道:“我觉得我欠陆大官人一句谢谢,今天刚好有机会,我正好可以把这句早该说的道谢奉上。”

“道谢?”陆游怔了怔,不明白唐婉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对”唐婉肯定的点头,看了一旁含笑看着她,一点不虞之色都没有的赵士程,没有避讳的握住赵士程的手,让他的大手包容住她的,然后转向明显有些不自在的陆游,朗声道:“谢谢你让我认识了子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和子规或许到现在都还是陌路人,不能走到一起也谢谢你休了我,让我脱离了那个对我来说犹如地狱一般的陆家,让我有机会从新开始。现在,我和子规过得很幸福,而以后,我们和我们的孩子会过得更幸福。”

唐婉的话就像一把带锈的钝刀子,不但将陆游的心割得支零破碎,还在伤口留下了铁锈,那些铁锈附着在伤口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给他带来痛楚。

“惠仙不说我还不觉得,惠仙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应该好好的谢谢务观”赵士程这个时候很好地阐释了什么叫做妇唱夫随,唯恐陆游不难过的配合着唐婉,当然,这和陆游刚刚那番惹恼了唐婉的话也不无关系,那些话赵士程听着也觉得刺耳得很。

陆游伤感的看看唐婉,再看看曾经和他关系不错的赵士程,张了张嘴,却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身不由己的苦衷,或许他也知道有些话现在也就只能骗骗自己了。

“不知道务观特意来访,有什么事情吗?”给陆游好好的添了堵之后,赵士程心平气顺了,大发善心的提醒了陆游一句——你不是过来述说衷肠的,是过来求人的,不要本末倒置了

陆游这个时候也想起自己的任务来了,他心里苦笑一声,原本他以为这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可是现在看来却不见得,但是他还只能带了十二分的恳求道:“为了解决和冯家的事情,明日寒舍设宴,请山阴的亲朋做个见证,还请子规和…贵夫人一同前往”

陆游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将“贵夫人”这三个字说出口,他实在是不想这般称呼唐婉,但是为了不要在节外生枝,为了请到赵士程和唐婉赴宴,他只能强迫自己这般称呼唐婉。

“原来还是这件事情”赵士程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带了十二分的歉意,道:“务观,实在是很抱歉,明天的宴会我们可能不能前往,还望务观海涵。”

不去?还是不去?陆游没有想到自己亲自来请人,得到的回答却和下人没有什么区别,他心头有些愤怒,但是想到冯家人的威胁,想到冯家小郎君们毫不手软的拳头,他只能忍气吞声,故作理解的道:“子规明天可是早有安排了?我也知道这个邀约有些唐突了,只是这件事情对我和家人来说,越早解决越好,所以才会这般的仓促。如果,子规明天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的话,可以改期到后天,你看可好?”

还真是体贴啊唐婉冷冷的一晒,却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没有插话,她相信赵士程一定能够把事情处理好,她只要旁观就够了。

“除了陪惠仙之外,我并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赵士程看着陆游,一点都没有接受他的体贴的意思,他简单而直接的道:“我所以拒绝去赴宴,有两个原因。其一,我不明白陆家和冯家之间的事情与我们有什么干系,为什么非要扯上我们?我不希望因为我们的出现,让任何人有任何的误解,从而让我们的平静生活发生变化。其二,惠仙现在有孕,实在是不方便出门赴宴,要是有什么闪失,我想没有任何人负的了那个责任”

赵士程的话让陆游越发的没有了脸面,他甚至觉得一旁侍立的丫鬟婆子看自己的眼神都是鄙夷的,他不自在的挪动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有些讪讪的,道:“只是请子规和贵夫人一起去做个见证而已,不会攀扯什么,这一点还请子规放心。再说,子规是宗室子弟,又有什么人敢在背后设计什么呢?至于说贵夫人,我想子规定然会半步不离的陪着她,更不会有什么闪失了”

“务观亲自上门邀请,还说了这样的话,我们要是再推辞的话,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啊?”赵士程装模作样的问着唐婉,说实在的,他还是担心自己挤兑狠了,陆游难得一见的书生意气犯了,也不管请不到自己夫妻冯家会有怎样的反应,干脆走人。那样的话他们就不好去陆家看现场的热闹去了。

“子规的意思是答应了?”陆游其实还真没有起过干脆走人的念头——冯家小郎君们的拳头实在是太硬了,他不想再试第二次。

“是”赵士程终于给了准信,道:“明日我和惠仙一定会准时前往贵府,务观放心便是”

第七十五章道歉

唐婉和赵士程到陆家的时候,陆家不算小的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比唐婉想象中的还要多得多,事后,唐婉才知道,除了收到请柬的人家之外,还有一部分并没有收到请柬,那些人是特意跑过去看热闹,尤其是想看看陆游这个山阴第一才子当中出丑的热闹的。

作为这场宴会最重要的客人,唐婉和赵士程到的虽然很晚,但陆家和冯家人还是给他们留了一个很好的位置,坐下之后,唐婉先是向身侧是父母问好,然后才淡淡的笑着,对另外一侧的王二娘点了点头。

自从那次王二娘主动登门之后,唐婉就没有再见过王二娘,也从来没有打听过王二娘的事情,不过看她的装扮,她也已经成了亲,只是气色有些晦暗,可能过的并不是很如意。

“唐少夫人,很久不见”王二娘眼中闪烁着艳羡,和唐婉不一样,她倒是清楚唐婉和赵士程订婚,成亲以及传出有了身孕的好消息,对唐婉她有说不出的羡慕,当然也带着淡淡的嫉妒。她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女子,同样和陆游扯上了关系,为什么自己不过是悔婚,不但婚事一波三折,成亲后还被夫家拿这个说事,而唐婉这个被休离下堂的,却能够嫁的那么好,还过得那么如意。

“是好久不见了”唐婉轻轻地点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她和王二娘没有多少交情,也没有什么说不完的话。

“听说是那位冯少夫人执意要我们前来,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王二娘带了些试探的道,她真的不想来,看热闹也是要看场合的,而她现在对陆家以及和陆家有关的人和事只恐避之不及,哪里愿意往前凑。可是请柬是婆婆收到的,也是婆婆说要来的,而她也只能来了。

“等一会就知道了”唐婉笑笑,她只是过来看热闹的,至于会不会被祸水东引,她是一点都不在乎——赵士程就在身边,他才不会让自己被污水泼到呢

看着一点都不紧张的唐婉,王二娘再次轻叹了一声,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自己当初执意要和陆游解除婚约是对是错了。在一个月之前,冯宛若还没有早产之前,似乎过得很好的时候,她也曾经后悔过,想过如果自己当初履行婚约了,是不是也能像冯宛若一样,幸福的准备当母亲。可是,冯宛若和陆家彻底闹翻之后,她也曾经庆幸过,庆幸自己没有嫁进来,要不然就是自己经历那些让人崩溃的痛楚了,当然,她有的时候也会想,自己的性格和冯宛若不一样,或许结果会不一样。

但是,不管她怎么想,事情都已经不能改变,她也只能是想想了

就在王二娘东想西想的时候,脸色苍白的冯宛若在冯家的四位少夫人的陪同下到场了,冯家那位曾经给人深刻印象的大少夫人很有礼向众人一福,扬声道:“今天请大家到这里来是做什么,我想大家应该也是心照不宣的,我只想说一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并不是我冯家欺人,我们也是被逼到这一步的,但凡陆家对我这可怜的小姑有一份真心,我们也不愿意闹到现在大家都不好收场的地步。”

冯家这位大少夫人的话让陆家三人原本就已经笑不出来的脸色更黑了,唐夫人更是这样,因为这件事情她被陆游一再的抱怨,被从来没有责骂过她的陆宰在人前狠狠的斥责,现在还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向冯宛若认错…唐夫人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她觉得这件事情过后,她也不用再出门了。

但是,为了不让冯家再步步进逼,为了还陆家一个清静,她只能认了。但是冯家的人得寸进尺,继三个条件之后先要求必须请唐婉和王二娘到场,现在又当着来宾的面说他们无辜,难道他们还不够欺人太甚吗?

“咳咳”陆宰咳嗽了两声,声音不大,除了他身边的人之外没有传到更多的人耳中,唐夫人忍耐的闭了一下眼睛,她知道,陆宰这是在警告她,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只能忍住,然后照着他的安排,在所有的人面前低头,向冯宛若道歉。

冯家大少夫人很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她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没有再说,往旁边退了退,让她身边的冯宛若大一人站在客厅的正中央。

“一年前,我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嫁到了山阴,嫁进了陆家。”冯宛若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还带着一股病态,但是她的眼神很坚定,她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声音不高不低,淡淡的陈述着她想说的话,没有刻意的带着恨意和愤怒,却又让所有的人都听出了她的恨,她声音平缓的道:“在嫁过来之前,我就知道我的生活和一般的女子是不一样的。我的丈夫曾经有过一个据说他很喜爱的妻子,不过他的喜爱抵不过母亲的不喜,所以他奉母命休妻。他曾经有过另外一桩婚约,但那位小娘子却因为担忧自己遭受他前妻所遭遇的一切而悔了婚。疼爱我的娘亲和嫂嫂们曾经犹豫过,她们担心我嫁过来会过得不好,但是到最后,我还是嫁过来了——不是因为我在钱塘的名声不好,除了陆家之外再无人家可选,而是因为我在很久之前就曾经听说过陆游的才名,也曾经拜读过他的诗文,对他未曾见面就已经有了仰慕之情。所以,我坚持要嫁,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够让婆母喜欢,让丈夫倾心,过得幸福。”

“嫁进门之后,我对婆婆恭敬,她说什么不管我是否赞同,我都会遵从她的意思,对丈夫体贴,就算我知道他眼中心底都没有我的影子,知道他娶我不过是父母之命,对公爹…我和他只见过几次面,说过简单的几句话,我们只能说不算陌生人。我尽力的让自己做到最好,我原本以为,就算他们的心都是铁石,我也能把他们给捂热乎了。可是,我错了所以,我落到了现在的境地。”

“更多的我也不想说了,我今天要陆家的人当着所有来宾的人向我道歉。第一,让我那位自称对我疼爱备至的,慈祥的婆婆向我道歉。是她在谣言四起的时候让我背上了冲喜新娘的名,是她在还没有需要做选择的时候就选择舍弃我,是她面甜心苦,一边说着对我如何好,一边却又苛待我。”

唐夫人咬紧了牙,目光半点偏移都没有的看着冯宛若,努力地挺直了腰杆做人,道:“我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冯宛若道歉,为我因为自己的私心而让她受到的痛苦和遭遇向她道歉。”

这些话是唐夫人事前再三斟酌了之后想出来的,她不想承认那些事情是她做的,但是她也不能否认,只能做这种含糊其辞的道歉了。

“唐夫人,都到了现在这种地步,还是不愿意真诚一些。”冯宛若了然的看着唐夫人,然后又惨然的一笑,道:“不过也无所谓了,唐夫人能够退让到这一步,已经不得了了。”

唐夫人咬牙退下,她才不会因为这两句挤兑的话就痛哭流涕的道歉,然后求人原谅呢

“我为我没有做到一个丈夫应做的一切向你道歉”唐夫人退下,陆游立刻上前一步,在冯宛若控诉他之前,就郑重的向冯宛若道歉,仿佛诚意十足。

“你确实是没有做到一个当丈夫的应该做的,但是你更应该道歉的不是这个,而是你没有做到一个父亲应该做的。”冯宛若痛苦的闭上眼,她不明白为什么已经干涸的眼睛又有了泪意,等到心情稍微平复一些之后,她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道:“不管哥儿是不是健康,长得好不好看,他终究是我们的孩子,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怎么忍心连抱都不抱他一下,怎么忍心…”

陆游没有迟疑,而是带着伤感的道:“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我对不起我们的孩子”

“不过你是一个好儿子”冯家大少夫人冷冷的在一旁接话,然后冷冷的道:“但是,陆务观,你该断奶了”

“噗嗤~”

“噗嗤~”

冯家大少夫人的话一落,那种听懂了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的人就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然后一个接一个的笑得前俯后仰,就连唐婉和赵士程也不例外。她这句话乍一听太缺德了些,可是再一想,却又觉得很是贴切。

陆游的脸涨得通红,却不能反驳——他总不能说他早就断奶了吧

“最后,我要陆家的一家之主向我道歉”冯宛若最后将目光定在陆宰的身上,她轻声道:“当然,您可能会觉得我不该有这样的要求,因为从我进门到现在,您都没有见过我几次,怎么可能做对不起我的事情。不错,您是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您对不起我的是您什么都都没有做。他们对我好,您不管,他们对我不好,您也一样不管。有的时候对不起一个人并不是做了什么,而是什么都没有做。我想,如果您当初能够为我说一句话,或许一切都会不同,但是您却连一句关心的话都吝于给予。”

陆宰沉默了半响,然后再众人的目光中颤巍巍的站起来,简单的说了一句话:“我为我的不作为向你道歉”

第七十六章结束闹剧

“唐少夫人,王少夫人,这一次特意请你们两位来是我的意思,如果给你们两位带来什么不便和麻烦,还请见谅”把陆家三人弄得灰头土脸之后,冯宛若在冯家大少夫人的陪同下走了过来,带了一丝歉意的朝两人轻轻一福,唐婉曾经见过的尖锐和任性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一股深深地悲意和掩饰不住病弱,经此一事,冯宛若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就唐婉来看,这种变化未必是坏事,但也不见的就好,能够恣意的活着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没有什么不方便,更谈不上麻烦”唐婉笑了笑,一旁的王二娘显然是有什么忌讳,自从和自己说了几句话之后就一直沉默,只能是她来接这个话了。她笑着看着冯宛若,声音不大不小的问出了她和不少人心头的疑惑:“不过,惠仙很好奇,不知道您特意请我们来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想让我们看陆家人向你道歉,长长见识吗?”

唐婉的话一落,她周遭的人就都好奇的竖着耳朵,想听听听冯宛若怎么回答——他们也都很想知道冯宛若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是你间接害我变成这个样子的我想让你和所有的人知道,陆游对你旧情难忘,看赵家会不会还像现在这般看重你!我自己得不到幸福,那些害我不幸的人也不能好过冯宛若看着唐婉,心头叫嚣着她请唐婉来的目的,可是唐婉身边的那个男人警告的眼神,却让她整个人一冷,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她知道,要是她说了那些的话,他一定会如他警告的那样,让她,让冯家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而她知道,她的事情已经让冯家蒙羞,她不能再为了自己的一时之快,给冯家,给年迈的父母招来麻烦

经历了这么一遭,冯宛若终于明白了不是什么时候什么场合都能够让自己任性的,要是她当时不要那么任性,不要那么激动的话,她又何至于落到现在这一步和陆家决裂她并不后悔,她后悔的是自己的任性让自己的孩子都还不能好好地看一看这个世界,知道酸甜苦辣,人间冷暖就离开了…

想到她那可怜的孩子,她就觉得不给眼前的人添一点堵,她这辈子心里都会不甘心虽然自己落到今天的境地,最主要还是因为自己遇人不淑和自己无法容人的性格造成的,但是和眼前这个看起来幸福的女人也不无关系啊

“冯娘子?”唐婉看着神游天外的冯宛若,不明白她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会发愣,难道是受的刺激太大了,以至于变成了这个样子。

“抱歉,我走神了”冯宛若恍然回神,再看了一眼眼神冰冷的赵士程,苦笑一声,道:“特意请两位来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只是想让两位看看这家人可憎的面目而已王少夫人最聪明,拔身最快最及时,没有被他们伤害到,而唐少夫人或许曾受过很深的伤,但你现在觅得佳婿,相信有了他的陪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能够慢慢的淡忘,只有我…希望我也能像唐少夫人一样,在离开陆家之后,重新开始。”

冯宛若挣扎了一番之后,还是没有让自己任性,这里是山阴,是别人的地盘,还是忍着吧

“冯娘子还年轻,想要重新开始不算晚”说话的是一旁的胡夫人,她可不相信冯宛若说的是真心话,但是她却并不担心女儿被人为难,赵士程不是陆游,他不会让任何人刁难唐婉,更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唐婉受伤害而袖手。她笑着道:“不过再挑夫婿的时候冯娘子可得瞪大了眼睛,千万要把对方的底细查清楚了,可不能再有什么失误了。”

“宛若受教了”冯宛若压着心头叫嚣的声音,微微一笑,然后看着唐婉再看看一旁的王二娘,道:“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行装,明天一早就会离开山阴,这一生可能都不会再踏入这个伤心地,在这里向两位道别,并祝两位幸福安康”

“也祝你一路顺风”唐婉浅浅的笑着,她相信有赵士程的陪伴,知道珍惜生活的自己一定会幸福。

再深深的看了唐婉一眼,冯宛若不再说什么,也没有再和别人打招呼,在冯家众人的陪同之下离开了陆家。

陆家倒是也准备了瓜果点心和茶水招待众人,但是热闹看完了,再看看那一家三口灰败的神色,不管心头是不是在幸灾乐祸,都纷纷告辞离开,就算那些平日里和唐夫人有间隙的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不过最多的还是没有向陆家人打招呼就自顾自的离开的,譬如唐婉一行,再譬如王二娘婆媳。

离开陆家,站在马车上和胡夫人说了几句话,再看着胡夫人和唐闳离开,唐婉才在赵士程的陪同下上了马车,靠在赵士程的身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有戚戚的道:“这冯宛若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惠仙也不用为别人伤感了”赵士程轻轻地搂着她,尽力的让她少受些颠簸,他已经查清楚了这件事情的始末,对冯宛若他并没有太多的同情之心,尤其是她到了现在都还想牵扯唐婉一下,更是让他无法同情。当然,对陆家人,尤其是唐夫人更是厌恶,也决定以后进一步的和陆家人划清界限,不和他们再有任何的牵扯,也不让他们再有机会攀扯过来。。

“不管她是不是有什么可恨的地方,初为人母却饱尝丧子之痛,这样的惩罚也太重了些。”唐婉不知道背后的事情,自然多了些同情,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对女子来说,出身好,家世好,人才好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要嫁得好,要不然的话再好的女子都只能惨然的过日子。”

“惠仙这般说是觉得自己嫁的很不错啦?”赵士程故意误解的笑着道:“我是不是该表示一下谦虚,再表示我会让惠仙过得更好?”

“我嫁的本来就很好!”唐婉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却又忍不住的收住了笑,轻声道:“子规,嫁给你是我最正确的选择,和你成亲之后,我无时不在庆幸,庆幸自己当初被你说服,然后嫁给了你。”

“我也很庆幸自己娶了惠仙,要不然的话我现在定然还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赵士程笑着,除了唐婉之外,他没有对任何女子动过心,当然也没有哪家的小娘子会在他面前晃悠让他动心,而有了唐婉之后,他也相信他这辈子也只会为唐婉而心动了。

“我有的时候会忍不住的想,要是我没有那段过去该多好,不但能够清清白白的嫁给子规,也不会让前事困扰…,,”有了孩子之后,唐婉不知道为什么又想到了这个,她真的不希望孩子出生之后被人指点,说他的母亲是再嫁之身。

“惠仙,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是有过那么一段过往的话,我们可能连认识的机会都没有。”赵士程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想过要是相逢未嫁之时该有多好,可是再一深想,却又失笑,如果唐婉当初没有嫁给陆游,他和唐婉见面的机会等于零,就算他知道唐婉的才名和美名,也不一定会对唐婉有什么想法。

要知道唐婉的名字在她和陆游成亲之前他就有所耳闻,但是却从来没有起过什么念头,哪怕是见一见的想法都未曾有过。如果唐琬没有嫁给陆游,而他又通过陆游认识了唐婉的话,就算唐婉未嫁他未娶,两个人也不一定就能走到一起。

所以,对于赵士程来说,他并不太在意唐婉曾经嫁给陆游为妻的这件事情,他在意的是唐婉心里现在还有没有陆游的影子存在。

唐婉微微一怔,她还真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一直想的是赵士程对她有心,而她对赵士程也并非无意,却忘了赵士程认识她,对她上心是她嫁为人妇之后的事情。

“所以,子规觉得前天我埋汰陆游,说要感谢他让我们认识的话,并没有说错喽?”唐婉斜眼看着赵士程,眼中有着不善。

赵士程看着唐婉计较的眼神,笑了起来,道:“当然不是!我想就算没有陆游,我和惠仙也会认识,也能相知相惜,并结为夫妻的,,,,…我想,三生石上一定有我们的名字。”

明明知道赵士程的话言不由衷,明明知道他是故意说了都自己开心的,唐婉还是忍不住莞尔,然后问道:“子规是不是找过冯家的人,所以冯宛若方才才会轻描淡写的说了那么一番首尾不和的话?”

唐婉才不相信冯宛若大费周折,指名道姓的非要自己到场只是为了道别,她们可没有这样的交情,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投鼠忌器,不敢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想做的事情做出来,而她忌讳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赵士程。

“我是让人找过冯宛若,也让人警告她不要当众为难你,否则后果自负。”赵士程没有否认,他点点头,道:“你是瓷器她是瓦砾,可不能让你被她给伤到了。”

“你啊!”唐婉摇摇头,往赵士程的怀里靠了靠,道:“我困了,靠着你睡一会,到家你再叫我!”

“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第七十七章陈兰子事件(二合一章节)

冯家人离开山阴不到十天,陆家便传出消息,陆宰去世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唐婉并不惊讶,上一世陆家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陆宰也没有熬到这一年的秋天,而这一世,陆家出了那么多的事情,陆宰费心费力又丢脸,对他如风中残烛的身子来说,也是一种打击,他能够支撑到冯家的人离开已经不容易了。

赵士程虽然下定了决心要和陆家划清界限,但那总归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所以,在陆家送来讣文的时候,赵定麟还是带着李夫人和赵士程去陆家吊唁去了,而唐婉有身孕,自然可以避开这样的事情。

“奴婢陈兰子见过少夫人”唐婉在花园里散步累了,刚到亭子坐下,还没有来得及抓把鱼食去喂鱼,打横里就冒出来一个小丫鬟装扮的女子,扑通一声跪到了唐婉面前,倒把唐婉惊了一惊。

“少夫人莫惊,有奴婢们呢”红绸一惊,第一个反应就是挡在唐婉和这个陈兰子之间,以防她朝着唐婉扑过去,才皱着眉看着陈兰子,在对周围的丫鬟婆子呵斥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给撵出去,惊扰了少夫人的话,谁吃罪得起?今天是谁守的门,怎么把什么闲杂人等都放了进来”

“少夫人,奴婢是二管事家的三妞儿,不是什么闲杂人。”陈兰子抬起头,一张清秀可人的面孔映入眼帘,唐婉微微的一皱眉,二管事家的三妞儿陈兰子?就是田妈**小女儿,前世做了赵士程的妾室,为他生下儿子的那个女子?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前世应该是见过不稍次的,不过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来了。

“你是二管事家的三妞儿?”红绸皱着眉头看着陈兰子,她知道田妈妈在李夫人面前有些体面,也知道二管事在赵家的管事中也有些地位,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能这样冲出来惊扰主子,她直接问道:“你在府里当差吗?”

“呃…”陈兰子没有想到红绸不问自己这样做是为什么,却关心自己有没有在府里当差,微微愣了一下,才机灵的道:“奴婢愿意到少夫人身边侍候”

“没有在府里当差却穿着小丫鬟的衣裳,还在花园里横冲直撞的…”红绸不满的眯起了眼睛,她直接忽视了陈兰子说的想在唐婉身边当差的话,对一旁持观望态度的婆子道:“把她拿下,直接交给二管事,让他处理,处理好了直接向少爷回话,不要再打扰少夫人。”

“是”那些婆子有的是认识陈兰子的,虽然不知道陈兰子这么无礼的跑到唐婉面前想要做什么,但却想着她二管事家的,这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冲上来把人给拉走。

“少夫人,求少夫人听奴婢把话说完啊”陈兰子急了,她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这种其他主子都不在府上的机会,利用二管事和田妈**情面,进了府。在花园里等到了唐婉,要是就这么被婆子们给拉回去的话,她所做的一切都成无用功事小,而再过一个月父母就要将她嫁给前街的吴家二小子,她永远都没有进府,没有飞上枝头的机会才是真正不得了的大事。

“让她把话说完吧”唐婉很好奇陈兰子想要对自己说什么,自荐枕席也应该去找赵士程而不是自己啊?或者她觉得自己现在有了身孕,应该主动的为赵士程纳妾纳通房,以示贤惠?这样的事情李夫人倒是隐隐的提过,可是她说的是赵家的儿郎没有在妻子辛辛苦苦的怀着孩子,自己却寻花问柳或者纳妾的,让自己放心的养胎,别的什么都别管啊

红绸不是很赞同,她很担心心软的唐婉会被陈兰子说动,然后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决定,但是看着唐婉毋庸置疑的眼神,她只能悻悻的点点头,然后退到了一侧。

“谢谢少夫人”陈兰子欢喜的给唐婉磕了一个头,也没有起身,就这样跪在那里道:“奴婢的爹娘月前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给奴婢定了一门亲事,要将奴婢随意的就嫁了人,奴婢苦苦哀求,爹娘却一意孤行,实在是没有了办法,这才冒着危险混了进来,想求少夫人为奴婢说句话,别让奴婢的爹娘那样做”

“这是你家的家事,我该管吗?”唐婉微微皱眉,月前定的亲事?难道是子规查出来是田妈妈在暗地里做些小动作,发了雷霆之怒,夫妻俩觉得女儿当妾的路走不通,又担心女儿继续留在家里让人猜忌,所以干脆给女儿寻摸了一门婚事?

“少夫人是主子,只要少夫人开口,奴婢的爹娘一定会恭敬听命的”陈兰子没有听清楚唐婉的意思,只以为唐婉问的是她方不方便插手,连忙道:“只要少夫人一句话,就能改变奴婢的命运,求少夫人发发慈悲,救救奴婢吧”

只要她开口?是她希望自己开口呢还是他们一家都在等着自己开这口?她没有在府里当差,却能够穿了小丫鬟的衣裳跑到自己面前来跪求,是这府里的的人太没用,太没警惕心了,还是有人在其中为她开了路?唐婉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她玩味的看着如同抓到救命稻草的陈兰子,轻声道:“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贸然的插手你的婚事,怎么都不大妥当啊”

这一次,陈兰子倒是听明白了唐婉的话,她伏在地上,哭诉道:“少夫人不知道,爹娘给奴婢定的那门亲事实在是…呜呜,那男子是那条街上出了名的青皮混混,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真要是嫁了他的话,奴婢这辈子真的就毁了。少夫人应该知道女儿家遇人不淑有多惨,求少夫人看在都是女人的份上,为奴婢说句好话吧!奴婢愿意给少夫人做牛做马,报答少夫人的恩情!”

“你爹娘那么狠心?给你找了那么一个不堪的夫君?”唐婉怎么都不相信陈兰子的话,田妈妈为了她连自己都敢算计了,又怎么舍得把她嫁个青皮除非到了过不下去的时候,这两口子才会做那样的选择吧可是田妈妈是李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二管事又是外院有头有脸的管事,他们也应该是小有资产了,怎么都沦落不到过不下去,随便把女儿许了人的窘境吧!“奴婢字字句句都是实话,少夫人如果不信的话,可以找个知情的人问一问。”陈兰子抹了一把眼泪,道:“爹娘给奴婢定的是梅家小巷的张二牛,那人也算是个有些名声的青皮,凡是打架斗殴的事情十有八九都和他有关系,这样的人指不定哪天就因为打架斗殴被人关进牢里…呜呜,奴婢知道,爹娘也是不得已才才会选了他,谁让我们兄弟姐妹多,为两个姐姐和两个哥哥办了婚事之后,实在无力再为奴婢准备丰厚的妆奁,只能选个不要求奴婢嫁妆多寡的人家了。”

陈兰子还是做了一些准备的,立刻把她从旁人口中听到的,很有些名声的青皮的名字说了出来,她相信就算唐婉不相信自己的话,打听的也只会是这个张二牛的名声,而不是自己是不是真的和他订了亲事。

“只是为了嫁妆吗?”唐婉看着陈兰子,笑了,道:“这倒也简单,红绸,从我的私房里取出二十贯给田妈妈送去,就说那是我给陈兰子置办嫁妆的,让她仔细地为女儿找一门合适的婚事,不要因为嫁妆就草草的嫁了人。”

“是,少夫人!”陈兰子的话红绸是一个字的都不相信,田妈妈两口子的月钱在这府里算得上是最高的,一个月加起来这么也该有个一两半银子,再加上平时主子的打赏,一个月多少也该有个三五两了。要是连他们都无力给女儿办嫁妆,那穷人家还不得卖儿卖女了?但是唐婉这样说了,她自然也就只能这样应声了。更何况,给她二十贯钱打发走,也总比顺着她的话,插手他们家的家事要好得多。

“奴婢谢少夫人恩典!可是二十贯钱也救不了奴婢啊!”陈兰子没有想到唐婉居然会这样处理,她愣了愣,又抹着眼泪道:“就算有钱置办嫁妆,可是爹娘毕竟和那青皮已经说了这门亲事,要是那青皮执意不肯退婚的话,奴婢一样要进火坑…呜鸣,还求少夫人发发慈悲,救人救到底吧!”

“你的意思是让我派人把这门婚事给退了?”唐婉看着得寸进尺的陈兰子,心中厌烦,有心要给她一个教训,淡淡地道:“这倒是件难办的事情,不过看在田妈妈的面子上也不是不能去做。红绸,你记着这件事,等子规回来之后提醒我同子规提一声,看看他那里有没有得力的管事,能不能去做这件事情。”

唐婉相信,要是让赵士程知道这件事,别说是她,恐怕田妈妈和二管事也讨不了好!不过,唐婉也不想将事情闹到哪一步,她也不想让人以为她有了身孕连李夫人身边的妈妈都容不下,就看陈兰子有没有眼色了!

这个…陈兰子傻眼了,要是让人去和那张二牛退什么婚才真是要坏事呢?

她扑到唐婉脚下,一边哭泣着,一边想着应该怎么把这一关应付过去,当然,她心里也在骂那个告诉她,唐婉最是单纯好骗,只要多哭几声,就能骗到的人。

谁也没有注意到唐婉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终于想起来在什么时候见过陈兰子了…

唐婉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春末的下午,她留院和陆游见过面,回到家之后她就病倒了,好不容易病情有了起色,她硬撑着坐在临窗的炕几上,看着窗外被风吹落的花瓣,心中一片萧瑟,伤心难过的不能自抑的时候,一个丫鬟闯了进来。

就像今天一样,她扑通一声跪在了自己面前,哭着求自己不要再为赵家脸上抹黑,说赵士程已经成了全山阴人的笑话,说他不但要承受那些异样的眼神,被人在茶余饭后当做笑话来讲,还要在自己的面前强颜欢笑,还要尽心尽力的照顾一个没有心的女人,说她进门几年无出,赵士程却不愿意纳妾,还和盼望着早日抱孙子的父母发生争执,都是自己让赵家家宅不宁…

唐婉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有多么的矛盾,既不能将陆游完全忘记,和赵士程重新开始,又无法忽视赵士程对自己的一片深情…知道自己成了他的拖累,她心里的更是备受煎熬,甚至产生了她不该活下去的念头。

她死了,自己固然得到了解脱,赵士程也不会在被自己连累,以他的条件,可以再娶一个没有过往,身家清白的女子为妻,好好的过一辈子。生无可念的她,病情骤然加重,药石无用,当年的秋天便香消玉殒,一缕幽魂被接引去了阴曹地府…

可是,唐婉从来就没有想过,那个一副忠心耿耿,为主人仗义执言的丫鬟就是陈兰子,那个在自己死后,赵士程为了传宗接代,无可奈何接受的妾室。她是不是可以断定,上一世陈兰子那番似乎发自肺腑为赵士程呜不平的话,并不见得就是一片忠心,也有可能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才说给自己听的?

想到这里,唐婉的眼神凌厉起来,冷眼看着陈兰子表演。

“奴婢不敢有那样的请求,少夫人和郎君是什么样的人,奴婢怎么敢为了自己的事情,让您们和那种下九流的人牵扯上。”陈兰子这个时候也想到了说辞,一边哀哀切切的哭着,一边道:“奴婢只求少夫人能够开恩,对奴婢的爹娘说一声,让奴婢进府侍候您,奴婢的爹娘定然不敢违逆,而那青皮那里也有了合适的说词,也不会太过为难奴婢的爹娘。”

“说来说去其实就一个意思,想进府侍候,是吧?”唐婉看着陈兰子,进府?还指明了到自己身边侍候,她这是在打近水楼台的主意吧!看来还真是个有心思的。

陈兰子点点头,道:“奴婢做事很麻利,进府之后一定不会让少夫人失望的!”

“少夫人~”红调急了,她虽然不知道陈兰子在另一世成了赵士程的妾室,还镰了他孩子的生母,但是陈兰子这一番做作,她也看出来了,陈兰子说进府侍候逃避婚事是假,真正的目的应该是想借着唐婉靠近赵士程。既然明白了,她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唐婉引狼入室——或许陈兰子算不上什么狼,但是有这么一个人在旁边终究是不好。

唐婉轻轻地一挑眉,看看红绸,微微一笑,道:“红绸,我们院子里缺人手吗?”

红绸松了一口气,道:“少夫人,院子里各处人手都够了,不缺人!”

唐婉点点头,然后看着陈兰子,道:“你看,我也帮不了你!”

“少夫人,求求您了!”陈兰子苦苦哀求着,道:“这件事情对少夫人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是对奴婢来说却是一辈子的大事…”

“这是怎么了?”一个意外的声音想起,唐婉错愕的看了过去,却见赵士程大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陈兰子,不悦的道:“不知道少夫人现在最要紧的就是静养吗?出了什么事情在少夫人面前哭哭啼啼的。”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唐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好奇地问道,照时间上来看,他们现在应该刚到陆家不久,难道他到陆家连茶都没有喝一口就回来了?

“我给陆伯父上了一炷香就回来了。”赵士程没有多说,陆家的事情他是一个字都不想和唐婉提起,他瞅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陈兰子,道:“她是什么人?看起来衣裳像是打扫的丫鬟,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她说她是田妈妈和二管事家的三妞儿,特意进府来求我为她做主的。”唐婉简单的说了一句,很想知道赵士程会怎么处理。

“求你为她做主?”赵士程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问道:“我记得田妈妈的女儿没有在府上当差,你是怎么进府的?守门的婆子怎么把你给放进来了?还有你身上这身衣裳,又是从哪里来的?”

陈兰子没有想到赵士程这么快就回来,更没有想到赵士程一点都不好奇自己求唐婉什么,只关心自己怎么出现。她冷汗都冒出来了,带了些战战兢兢的道:“奴婢是从一个小姐妹那里借到的衣裳,因为和守门的妈妈也是认识的,所以她们就大着胆子让奴婢进来了。”

“她们胆子还真大啊!”赵士程脸色阴沉的看着陈兰子,就这么就让一个没有在府上当差的人进来了,还冲到身怀六甲的唐婉面前,这让他怎么能够放心妻儿的安全。他怒道:“把她先给我关柴房,然后二管事和把今天当值的守门婆子全部叫到前院的花厅,我倒要看看这个家还有没有规矩可言!”

“郎君,奴婢…”陈兰子急了,她也听出来了,自己不但没有达到目的,还会给父母带来大/麻烦,甚至有可能失去在赵家的地位。

“还等什么?”赵士程根本就没有听她说话的的心思,他比较恼怒的是一旁的丫鬟婆子的缓慢速度,看来赵家上下真的是需要好好的梳理一遍了。

“是!”一旁的婆子连忙押着陈兰子去了,自始至终,赵士程连她的脸都没有看清。

“子规,你不要小题大做!”唐婉觉得把心怀叵测的陈兰子打发走就好,没有必要把事情扩大。

“这件事情惠仙就不用管了,我先去查清楚这件事情的始末,然后等娘回来好好的处理。”赵士程微微一笑,他和唐婉想的不一样,他觉得这件事情必须要重视,各处的人都应该好好的敲打,甚至有必要换一批人了,要是在这样放纵下去的话,这府里还不知道会出些什么事情。

“子规,田妈妈是娘身边侍候了几十年的老人了,二管事也是家里得力的人…”唐婉听得出来赵士程话里的不善,知道他一定会从重从严处理这件事情,忍不住的劝了一句。

“所以他们更应该明白家里的规矩!”赵士程再笑笑,是啊,他们都是这个家里的老人了,所以上一次之后,他们就更应该把事情处理干净,而不是又闹出今天的这一出。赵士程不相信,没有他们暗地里的纵容,陈兰子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跑到唐婉面前说这说那的,求着唐婉为她做什么主。还有那些明里暗里给陈兰子放行的,也该好好的整治一下了,别到最后什么人都能往自家的后院蹿。

唐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赵士程的脾气,他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再劝也不会有什么用处,还不如什么都不要说了。

赵士程说是要处理这件事情,但是他这件事情到最后却并不是他来处理的,他只是将当日当值的守门婆子,那些明明知道陈兰子没有在府里当差,却睁只眼闭只眼的把陈兰子放了进去守门婆子揪了出来,还有那个借陈兰子衣裳的小丫鬟,以及正在外院做事的二管事全部集中了,让他们站在花厅的外面,顶着太阳一直站着,直到李夫人和赵定麟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