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气生财,咱开门做买卖,最讲究和气,若是怎能化解的开,那倒是最好不过的。可若是那陈皮阿三不买账呢?”梁俞忠忍不住担忧的问。

“福伯说了,他们舅老爷开的那茗山阁,背后也有势力罩着,若陈皮阿三这块讲不通,那就引荐咱也跟着投过去!”

“茗山阁背后的势力?”孙二虎思忖着:“从未听文鼎提过。”

“好端端的,人文兄弟也没必要提那些。不管怎样,这事啊,我瞧着福伯好像不会袖手旁观的。”孙玉宝凝眉道。

“那咱就等着福伯那边的好消息吧,不过在这之前,咱也不能疏忽了,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头来,以免那些人再来找茬!”锦曦最后叮嘱,众人皆赞同锦曦的说法。

“二虎少爷,那些污秽物我都给扔的远远的了,你瞧瞧还有啥吩咐不?”这边正说着话,铺子后面通小院的门口,张掌柜一手撑腰,一手扶着门框,朝这边有气无力的请示。瞧见锦曦在,张掌柜眼睛一亮,如同溺水之人找到一根救命稻草。

“锦曦姑娘回来啦?”他的笑容带着讨好。

锦曦微微蹙眉,她记得临出门前,张掌柜还是一身光鲜的袖着手,怎么转了一圈回来,这小老儿就像从灰堆里给扒出来的?

“咦。张掌柜跑去哪里了?咋这一身灰头土脸的?”孙玉宝惊讶的问。

张掌柜撑着腰,佝偻着背,目光瞥了眼孙二虎,明显瑟缩了下,道:“没啥,没啥,呃,大家伙都饿了吧,我这就去后面灶房备饭!”说完,转身一颠一颠的走开了。

锦曦看着孙二虎。他刚才对张掌柜故意做出的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还没换去。

“二虎舅舅。这又是怎么回事?”锦曦问。

“没啥啊!”他耸了耸肩,道,但明显,眼底有些心虚。

梁俞忠也一头雾水:“我一直在前面修缮破损的灯笼和招牌,也不晓得怎么回事!”

琴丫扑哧一声笑起来:“曦儿。你是不晓得,这一上昼二虎哥变着法儿的,把那张老儿给折腾的…又是清理那些狗血,又是洒扫铺子,又是给牛马擦洗,一把老骨头怕是折腾散了!”

“二虎舅舅。你怎么…”锦曦不解。

“别问了,反正我就是瞧不顺眼张老儿那滑头滑脑的德性!咱为了铺子危机,东奔西跑的。这祸事是由他而起的,他就会坐在那里长吁短叹,上昼好不容易来了两个顾客,他也不招呼,一笔买卖没做成!”

“二虎哥越想越气。干脆打发了他去做活,这人一忙碌起来。就没功夫长吁短叹了,你们瞧,张掌柜现在多精神劲儿啊!”琴丫咯咯笑着道。

“哎!”梁俞忠叹口气,摇摇头,继续弄那些灯笼去了,锦曦和孙玉宝也只是笑笑,便罢了。

这大半天来,一直没人上门来买东西,锦曦不放心铺子,更主要的是想等福伯的回音,决定在这里住两日,琴丫也跟着留了下来。梁俞忠和孙二虎也都守在铺子里,寸步不离。

下昼终于迎来了两笔小买卖,此后便又恢复了冷清。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铺子里外的灯笼都亮起。锦曦和琴丫坐在柜台后面小声的说这话,这时,铺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兄弟们,就在前面!”门外有声音叫嚣着,锦曦一抬眼,便见铺子门口呼啦啦涌进来七八个人,清一色的男人,从这些人的穿衣打扮和面相来看,锦曦心里一沉,来者不善。

“哟呵,铺子里东西瞒齐全的嘛,兄弟们都来看一看,瞧一瞧,有啥相中的尽管拿难得三哥今个高兴,都记他账上!”领头的那个满身痞子气的男人朝身后的一众人吆喝,锦曦来不及阻止,眨眼功夫便一阵风似的奔向柜台,有的甚至攀着柜台跳进去,爪子伸向货架。

“住手!”后院传来一声暴喝,梁愈忠一行跑出来,一个个手里都抄着棍子。

“曦儿,你和琴丫去后面院子里避下!”孙玉宝跟锦曦悄声道。

锦曦没有依言而行。孙玉宝叹口气,站到锦曦和琴丫身前,挡住她们俩。

“哟,这是做啥子嘛?找架打是不?”一个金鱼眼的男人朝梁愈忠他们梗着脖子,翻着白眼,嬉笑着挑衅,旁边的其他人跟着起哄。

“诸位当真是上门来照顾我们买卖,我们自然笑脸相迎。”孙玉宝鼓足勇气跟那些人交涉,指着其中两个:“但我认得你们,昨夜就是你们来我这里捣乱!”

“嘎嘎,这都被你认出来了,小兄弟眼力不错嘛!这又怎么样,你咬我?”被认出的人嚣张道,虎视眈眈盯着梁愈忠他们,一副随时有可能开打的样子,铺子里的气氛顿时弥漫起浓浓硝烟。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要是上门找茬,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梁愈忠道,因为紧张,额头青筋暴突。

他手里拽着一把木棍,孙二虎手里,握着一把柴刀,就连孙玉宝手里都没空着,是一副扁担。

“哈、哈!哈?”金鱼眼仰天大笑三声,一口唾沫星子喷向梁愈忠,还好梁愈忠躲开了,孙二虎气得抄起手里的柴刀,就要扑过去,被孙玉宝一把拉住。

“二虎,看看再说!”他沉声道,孙二虎拳头握得死死的,双眼迸射出火光。

之前大家吃饭的时候,张掌柜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便提议,假若那些人再来捣乱,铺子里所有的男丁都要齐上阵,不说打架,就是充个场面也是好的。

刚刚梁愈忠他们出来的时候,锦曦分明瞥到张掌柜也跟在他们后面。

“琴丫,你见着张掌柜了吗?”锦曦用口语悄悄问琴丫。

琴丫撇撇嘴,锦曦顺着她视线朝下一扫,柜台后方的椅子下面,有一只撅着屁股的老鸵鸟。

锦曦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不止是老狐狸,还是只缩头乌龟。

“吵啥吵?有话不能好好说?咱是来发财的,发财的懂不?”双方对峙的当下,有个男人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锦曦和琴丫一惊,从孙玉宝身侧偷眼望去,便见一个瘦的像猴子一样,龇着一颗大金牙的高瘦男人,被那拨地痞簇拥着站到最前面。

“三哥,您坐!”金鱼眼捞起一把椅子放到铺子中间,对来者点头哈腰道。

灯光下,那人下巴处一条弯弯扭扭的疤痕,格外的碍眼,也给那人凶恶的面目,带来更加的狰狞。

“孙记杂货铺是吧?很好,我是陈皮阿三,混这条街的。这里谁是主事的?让他出来跟我说话!”陈皮阿三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手里的牙签在牙齿缝隙里忙忙碌碌,目光阴邪在铺子里一扫而过,问道。

陈皮阿三?他亲自来了?锦曦暗想,难不成福伯找人去跟他谈,没有谈拢?

“我是,你有啥话,冲我来!”梁愈忠挺起胸膛,往前迈出两步。

“你?”陈皮阿三嗤笑了声:“三爷我一瞧你就是泥腿子!也行,三爷我今个来是知会你一声,青桥巷子这一带,都是我罩着,保护钱一月十两,月头交清,拿来吧!”他朝梁愈忠伸出一只手。

梁愈忠怔住了,狮子大开口!

“想得美!”这时,一道清测的女音从铺子最里面传出来,是锦曦。

不用陈皮阿三扭头去唇,锦曦已经站起身,走到孙玉宝身侧,跟他并排站着,目光冷冷注视着这些涌进来的地痞。

“哟呵,还没看到这铺子里还有个小娘皮,唷,还不止一个哪!”陈皮阿三咬着嘴里的牙签,目光淫 邪的在锦曦和琴丫身上打转。

“你们这些地痞流氓,别以为盯着帮会的头衔,就可以为所欲为。一个月十两银子的保护钱,你们死了这条心,因为那是绝不可能的事!”锦曦声音不算很大,却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冰冷的语气,不可否认有一种震慑人心的魄力。

“就算你们天天来捣乱,就算我们拿一文钱买了包子打狗,也别指望落入你们的手!大不了我们关了铺子回家种地去,也绝不受你们的要挟!”

“臭丫头,人小胆子不小嘛,敢这样跟我们三哥说话,你不想活了?”金鱼眼对锦曦恐吓,其他人都虎视眈眈盯着锦曦,那目光如狼似虎。

梁愈忠他们急了,很想阻止锦曦,但因为锦曦浑身突然散发出的这股凌厉之气,还有锦曦异常的反应,他们都怔在那,呆呆的看着锦曦和陈皮阿三交涉。

锦曦稳稳站在那,甩都不甩金鱼眼和那帮人,目光锁定着陈皮阿三。

陈皮阿三阴嗖嗖盯着锦曦,突然咧嘴一笑,带动的那条疤痕扭动起来,更加恐怖。

第八十二章逆袭

“嘎嘎,有点意思,保护钱分文不少,这小娘皮,老子也要定了!”陈皮阿三目光如狼似虎在锦曦身上打转,满脸都是猥琐的笑。

“曦儿,你赶紧去后院避下吧!”孙玉宝低声劝锦曦,锦曦想了想,决定暂退避开。

拉着琴丫还没转身,后面陈皮阿三乍然大喝:“想走,没那么容易!”话音未落,耳后突然一物飞来,锦曦上一世跟体育打交道,也练过一些女子防身术之类的拳法,对危险将至的身体本能反应很快,当下一把推开琴丫,自己一个矮身后仰,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刚好从她的眼睛上方呼啸而过。

要是再慢一点点,后果不堪设想,锦曦底线被触,眼中涌起一片萧杀之气。

“畜生找死!”她冷笑,手腕一转招住那匕首,抬臂一挥,那把匕首如疾电般朝陈皮阿三的眉心飞去。

“啊,三哥小心!”

陈皮阿三身手也不赖,脑袋一偏躲过飞来的匕首,但匕首还是贴着他的脸颊划过,脸上顿时划出一道血痕。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瞬间,铺子里对峙的双方,都愣住了,大家都没有料到,陈皮阿三竟然会对一个小姑娘下这样的黑手,更让他们惊愕的是,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然轻易躲过去了,而且,还给了陈皮阿三一个重重的还击。

“妈的!”陈皮阿三抹了把脸颊的血痕,捡起那把落在地上的匕首,像狗一样嗅着那匕首的柄,目光淫 邪盯着锦曦:“香,够香!”

“畜生,你再满口喷粪,我、我今天就把命来拼!”梁俞忠像一头发怒的野兽。拽着手里的棍子朝陈皮阿三扑过去。

陈皮阿三抄起身下的椅子,朝梁俞忠砸来。

“姐夫当心!”孙玉宝大喊,椅子已经落在梁俞忠身上,不晓得梁俞忠伤到了哪里,反正他已经跟陈皮阿三厮打在一起。

这边,孙二虎阴沉着脸,挥舞着手里的柴刀,迎上了陈皮阿三的那些跟班。就连孙玉宝,也大口的吸着气,扛起扁担冲进了混战。

“曦儿琴丫快走!”混乱中传来梁俞忠焦急的声音。

“琴丫。我们去后院!”锦曦一把拉起呆愣在原地的琴丫,朝后院跑去。这样的混战,她怎么能不参与呢?但是琴丫不同。她没有半点自保能力,锦曦要先送她离开这里。

路过张掌柜栖身的地方,锦曦还是忍不住一脚揣在张掌柜屁股上:“老狐狸,再做缩头乌龟,我就解雇了你!”

“曦儿。你不跟我一起留在这?前面现在打成那样,你去做啥?”琴丫慌张的拽住锦曦。

“我不会让爹和舅舅他们会吃亏!”锦曦没功夫跟琴丫细说了,火速跑去一间充作库房的屋子,真好,有样东西现在再次派上用场!

锦曦折回前面铺子的时候,场面依旧混乱。锦曦咬牙冷笑,端起手里的东西,朝正跟梁俞忠厮打在一起的陈皮阿三迎头盖脸泼去。陈皮阿三很狡诈。扯了身边一个跟班做替死鬼,自己却躲开了。

锦曦惋惜,但剩下的那些,悉数招呼在金鱼眼那群人脸上,顿时。铺子里响起一片哀嚎。处于下风的梁俞忠等人,趁机喘了口气。

“眼睛。我眼睛要烧掉了…”

“…”失去了战斗力的他们,拼命的揉着眼睛东倒西歪,陈皮阿三跳到铺子门处,惊怒的望着这一幕。

“妈的,你泼老子石灰粉?”陈皮阿三看着自己手下的狼狈样子,恨不得把锦曦给撕成碎片。

“泼的好!”突然,有一道熟悉的声音,自陈皮阿三身后传来:“不止要泼,我还要踹!”话音未落,陈皮阿三被身后来人飞起一脚,踹出好几步远,一头栽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文兄弟,你来的正好!”孙二虎道,他身上的伤势,较其他人是最轻的,相比下,梁愈忠的情况要重一些,整张脸都肿了,孙玉宝也是浑身挂彩,张掌柜就更不用提了。

“抱歉,我来晚了一步!”文鼎进门,看到铺子里乱糟糟的一片,眉头紧皱,朝梁愈忠他们歉意道:“接下来就交给我,单单一些地痞,我还是应付的来!”

“妈的,敢偷袭老子,是哪个不要命的!”陈皮阿三被手下人扶起,怒气冲冲瞪着文鼎:“你不是茗山阁那跑腿的臭小子吗?怎么,替人强出头?那就别怪老子不给你街坊面子!”

文鼎懒得跟陈皮阿三多费唇舌,扭头跟孙玉宝他们道:“你们退到一边。”

“哈,玩单挑?老子就玩死你!”

文鼎冷哼了声,朝陈皮阿三勾了勾手指,俨然不把陈皮阿三放在眼底的不屑样,彻激怒了陈皮阿三。他吼了一声,挥舞起那一双把梁愈忠打的鼻青脸肿的铁拳,如恶狼般朝文鼎扑去。

都没怎么看得清文鼎是如何接招和出招的,只一拳,陈皮阿三就被打的趴在地上,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

咝…铺子里人皆抽出一口凉气,张掌柜和孙玉宝不约而同扭过脸去,不敢多看那一幕血腥。锦曦一眨不眨盯着地上死狗样的陈皮阿三,心中大呼痛快!

“啊?老大,您的门牙掉了好几颗,往后怕是不能啃骨头了!”金鱼眼呼天抢地道。陈皮阿三瞪着一双猩红的眸子,恨不得杀了文鼎。

“还打不?”文鼎淡淡问,目光锐利扫向被金鱼眼他们扶起来的陈皮阿三。

“臭小子,敢打掉老子的牙,老子要拿你的命来偿!”陈皮阿三明明眼底有一丝畏色,但嘴死硬。

“别打了,赶紧镶牙补牙去吧,再去晚了,牙铺可就收摊了!”锦曦讥讽道。

“臭丫头,你给老子等着,老子收拾掉这小子。就要你好看!”陈皮阿三怒吼,从怀里抽出一把切西瓜的刀,招呼后面兄弟:“兄弟们跟我上,把那小子砍成功肉酱!”

“文大哥当心!”锦曦惊喊,梁愈忠和孙二虎孙玉宝他们,毫不迟疑抄起手里的家伙欲冲过去,便听文鼎的声音从一团混战中,从容自诺的传来:“收拾这些小鱼小虾,何须尔等相助?”

随即,响起接二连三。噼啪骨节脱臼的声响,伴随着这些声响的,还有陈皮阿三那些人杀猪似的惨叫。

“还打不?”文鼎沉声问被踩在脚底下的陈皮阿三。陈皮阿三一张脸一半贴着地面,一半被文鼎踩得扭曲变了形。

“臭小子,算你狠,身手好又如何?你晓不晓得老子混什么帮的?”陈皮阿三还在放狠话。

“管你混什么帮,你把主意打到孙记头上。就是跟我过不去!”文鼎一脸萧杀道。

陈皮阿三想动弹一下,被文鼎一用力,眼睛都差点挤爆了。

“老子混斧头帮的,长桥镇斧头帮堂主是我老大,茗山阁老子晓得,你敢动我一根寒毛。别想在长桥镇混!”

文鼎被缠的不耐烦,从腰间掏出一块牌子,在陈皮阿三眼前晃过。又插回腰间。

如同一贴极好的膏药,顿时封住了陈皮阿三的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他睁大双眼惊恐的仰望着文鼎,脸色像调色板一样,一会青一会白。

“啊?你是…”

“没错。我就是!”文鼎道。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文少爷。求您高抬贵手,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小的这回吧!”

陈皮阿三态度突然转变,像哈巴狗一样谄媚的求饶,让铺子里的人,都惊诧住了。

肯定跟刚才他出示的那块牌子有关系,锦曦暗想。

陈皮阿三一伙人,在对孙记损毁的柜台货架和货品,做出了足够的赔偿后,一伙人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文少爷,多谢你及时赶到,要不,真不晓得那伙人会把我这折腾成啥样!”梁愈忠对文鼎满心眼的感激。

“您无需客气,是我说惭愧才对!”文鼎道,原来,他下昼恰好从县城会到镇上,进门就听到福伯说起这事,福伯找了熟人去陈皮阿三家找过,没遇见正主。

文鼎一听这事,有点预感不妙,便火速来了孙记,上回铺子装修那会子,文鼎也来过,这回找来也没费什么功夫。

才到门口,就撞见铺子里一片混乱。

“文鼎,你那会子给了啥玩意镇住了陈皮阿三?”孙二虎不免诧异的问。

“哦,没啥,就是从别人处借来一块帮会里的牌子,带在身上防身吓唬人的,没成想那浑球还真被我给唬住了!”文鼎道。

“我瞧瞧看!”孙二虎对那块能吓唬住陈皮阿三的牌子很感兴趣,道。

“喏,拿去瞧吧!”

孙二虎接过手中,锦曦和孙玉宝也凑过去,青竹做的牌子看起来极普通,上面刻着一条霸气的龙。牌子上面有一豌豆大小的孔眼,几根缠绕在一起的金丝线穿过那孔眼,跟牌子串在一起的,还有一根造型有点古怪的钥匙。

“哦,看着蛮像钥匙扣的!”锦曦道。

文鼎笑了笑,收起那牌子插入腰间,那边,包子铺的年轻掌柜,领着一个大夫模样的人进了门,文鼎便奔过去帮着一起察看梁愈忠的伤势。

“张掌柜,待会你也过去让大夫瞧下,看伤到了哪里,给抹点药!”锦曦对一旁靠着墙壁坐着的张掌柜道,老狐狸一身的狼狈。

“多谢锦曦姑娘,小老儿不碍事,唉,就是这后腰怕是闪到了…”

锦曦捂嘴笑了下:“您老还在变着法儿的数落我不该踹您?可别忘了,您老现在可是最需要将功补过的,临阵脱逃可不行,我是在帮你!”

“哎,哎…”张掌柜红了脸,讪讪着应了两声,拖着步子去了大夫那边。

为了不让孙家沟的她们担心,铺子被砸这事,锦曦他们一直瞒着,因为要重新整理铺子,梁愈忠他们还得在镇上把伤给养好,得多耽搁几日,中途托人捎了口信回孙家沟。好让家里人安心。

接下来的几日,孙记铺子外面挂出一块匾牌,上书:铺子整修,暂歇买卖几个大字。铺子里面,该养伤的养伤,该将功补过的补过,文鼎帮忙从镇上找了工匠师傅过来,把受损的柜台货架重新修固。

孙二虎是这些人里面,伤势最轻的一个,可是琴丫每一次帮孙二虎换药。眼眶都是红通通的,一边换药还要一边咒骂陈皮阿三那一伙人。

孙二虎最烦女孩儿家哭哭啼啼,私下找了锦曦求助。

琴丫这几日可算是大开了眼界。被锦曦带在身边,去了一趟县城,采办了一些货品回镇上,锦曦还请她吃了薄皮肉馅的大包子。

到了第五日上,梁愈忠他们的伤势基本好了。孙记杂货铺,也迎来了第一波波折后的重新开业。

孙二虎还特地挂起一串炮仗,说是驱除晦气。

上回的开张,文鼎因有事去了县城,没有赶上,这回他带着福伯一道亲自来了青桥巷子。看到重新布置后的孙记。焕然一新,铺子里的每个人,也都精神焕发。文鼎很放心。

梁愈忠他们忙前忙后,孙二虎也只匆匆跟文鼎招呼了几句,琴丫跟在孙二虎身后跑进跑出,招待文鼎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锦曦的身上。

“少爷。我去前面铺子瞧瞧,看玉宝少爷他们可有哪里用得着我?”福伯请示。

文鼎点头:“去吧!”

“福伯今个是专程来做客的。哪能去忙活那些?”锦曦道,欲留住福伯。

文鼎摆摆手:“无妨,他是闲不住的。”

锦曦笑了笑,就随他们了。

“文大哥,那日之事多亏了你及时出手相助,我没想到你的身手原来这么厉害!轻松撂倒那一伙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想起那日他赤手空拳摆平陈皮阿三一伙人,锦曦忍不住由衷赞道。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这点拳脚功夫算不得什么!”他垂眼腼腆一笑:“那样的场合,换做别的小姑娘早吓得哭鼻子了,你倒好,石灰粉一撒,瞬间扭转战局,你很勇敢,不是吗?”

这回,换锦曦不好意思了。

“哪有,我不过是急了,又不能上去拉扯,恰好后院库房还剩下些石灰粉,是那会子整修铺子用来杀虫子用的,刚好派上用场。若是你没赶到,我都不晓得如何收场!”

“你做的没错,对付像那样泼皮无赖的人,讲道理一味的求和是行不通的。你退他进,永无止尽,就要拿出狠劲儿来,像打恶狗那般,狠狠的打痛了,他们才会长记性!”他极认真道,没有把锦曦当做一个小姑娘看待,好像是真的在跟她探讨某些严肃的事情。

锦曦也很认真的听着,心里很认同他的话,对什么样的人,就要使用什么样的手段,陈皮阿三背后那一匕首,让锦曦想明白了许多,对付像他那样的无赖,你就要比他还要恶,还要狠,让他忌惮!

“文大哥,你为了帮助我们,也跟斧头帮结仇了,你怕不?”锦曦问。

文鼎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陈皮阿三那样的人,不过是顶着斧头帮的名号,在镇上狐假虎威罢了。”

“那就好!”锦曦松了口气,得罪陈皮阿三她不怕,但要是得罪的是庆安府城的斧头帮,那就是真的麻烦了。

“不过曦儿,我还是要提醒一事。”他道。

“何事?”

“或许是我多心,不过,我还是提醒你多当心,这回陈皮阿三来孙记闹事,一面是他本人无赖,或许还有人在背后指使他。”

锦曦眉心收紧,文鼎从来不提供没价值的消息,他都这么提醒了,那这事十有八九没那么简单。

“如果有人指使,那会是什么样的人呢?”锦曦自语,在商言商,无非逃不出名利二字之争。难不成她这小铺子才刚刚开张没几日,就遭到了其他杂货铺的眼红?

“同行是冤家,镇上其他杂货铺,大家消息都灵通的很,总之,你要多留些心眼,我担心他们一计不成,再生二计。”文鼎提醒。

“嗯。我一定多留心。”锦曦道。

………………………

虽然前几日附近的居民,多少都对孙记议论纷纷,说是孙氏得罪了那拨地痞,他们为免祸水引身,也不敢来孙记采买。

针对这种情况,锦曦提议搞个开张大酬宾的活动,买三送一,购物总额满六十文返还五文,又或者购物额达到八十文,就有机会领取小礼品一件…

总之。锦曦把现代商超里的促销手段,搬到了孙记杂货铺。对于她这样的举措,梁愈忠他们这些不懂买卖经营的门外汉。听得是一头雾水。

张掌柜对锦曦的新奇法子感到惊讶和质疑:“法子确实新奇,换做我是顾客,也会冲着这些小利而来,可问题的关键是,咱又是白送。又是返还银钱的,还额外备着小礼品,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钱哪!到时候就怕入不敷出!”

“薄利才能多销,抛砖也可引玉,咱明面上是少赚了,但总的合计下来。保准不亏!”锦曦胸有成竹道:“况且,咱孙记刚经历了一波折腾,现在最需要的。是把气氛振起来,招徕八方顾客临门!”

孙玉宝现在正在努力钻研,听罢锦曦说的头头是道,和张掌柜一人一把算盘,核算的噼啪作响。

重新开张的当夜。铺子打烊后,大家伙关了铺子门。围坐在柜台边,把这一天来,做的一笔笔买卖,收入的银钱,进行细细的核对。

孙玉宝在算术这一块很有天赋,这几日跟在张掌柜身后,把算盘学的很不错,锦曦和孙玉宝配合的极好。

等到核算完毕,大家伙的眼睛都亮闪闪的,仅仅今天这一日,登门的顾客,纯赚的钱,就是前几日几天营业的几倍多。

那些看似送出的礼品和返还的钱,最终都以别的方式,回到了孙记,而且还要更多!

锦曦则是长吁了一口气,为事情的进展,在她的预料范围内,而感到安心。

张掌柜对锦曦在经商方面的才干,心内更加佩服。抱着账本锁进柜子的时候,他在心里念叨着:“锦曦姑娘是经商的好料子,玉宝少爷也是账房的好手,原本还以为藏着掖着,好让他们觉着铺子离不开我这个掌柜。如今看来那是行不通的。我得更加卖力的打理这个铺子,为他们出谋划策,不然这掌柜的位置可就岌岌可危了呀!”

………………………………………

翌日一早,梁愈忠赶着马车,带着锦曦和琴丫回了孙家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