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父。这样啊?可是我们这大老远的赶过来,又是添香油又是披红的,就是想要请普云师太为我媳妇祈福撒圣水。我这媳妇进门都十年了,还不见开窝抱娃…小师父,求求你,再去跟师太求求吧…”老年妇人央求那小尼姑。

“小师父,我们住的村子离这孤山可是几十里地啊。这会子刚刚结束农忙就赶了过来,可不得让我们白跑一趟,小师父发发慈悲,再去求求师太吧…”旁边一起来的其他人也都帮着求情,那包着头巾的媳妇模样的人眼眶都急红了,差点就给小尼姑跪下。

小尼姑被众人围着央求。兀自岿然不动,只单手打佛号,面无表情着重复一句话:“凡事皆有一个缘法。家师正在诵经,贫尼不敢贸然打断,诸位施主请见谅,若要祈愿,可在佛前祷告。心诚则灵,若要家师亲手祈福。还需择日再来。”

前来烧香祈愿的妇人们都面面相觑,一个个脸色为难却又无计可施起来,那个求孙子的老妇人拉着她媳妇想去里间的佛堂给普云师太磕头,被小尼姑给拦住:“两位施主,请莫强求,家师正诵读法华经,若被强行打断,菩萨会降罪于尔等!”

妇人们只得无奈又失望的叹息着,互相劝着,陆续退了出去,只留下几个过来烧香求签的,还在那磕头。

孙老太和孙玉霞他们也都随着众人退了出来,一个个也全慌了,孙老太担忧道:“怎么办呢?咱们大老远赶过来,一来是为了玉真还愿,二来还是为求普云师太祈福撒福水的,如今普云师太不得闲,难不成要白跑一趟不成?”

“娘,这也是预想不到的事情,也不止咱们一家,方才那些人不都没机缘吗?今日要不成,咱就先去给大姐还愿,我那事不急!”孙玉霞如此安慰孙老太,道,虽然她嘴上这般说着,但锦曦看的出来,她都既然到了这里,心里铁定是希望能得到普云师太的赐福的。

梁愈忠和孙大虎是两个大男人,也没辙,加之普云师太的形象在众来百姓的眼中,可是带着一抹神秘色彩的,那可是菩萨的代言人呢,谁都不敢去热闹她。

就在大家伙都一筹莫展,又不甘心就这样无功而返的犹豫当口,锦曦灵机一动,对孙老太道:“小姨,你扶着嘎婆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进去跟那小尼说两句话。”

孙玉霞诧异了,拉住锦曦,道:“曦儿,你跟那小尼又不熟,说啥呢?再说了,菩萨跟前,还是谨言慎行的好啊!”

锦曦微微一笑,拍了拍孙玉霞的手,道:“我心里有数,去去就来。”说完,锦曦在孙玉霞和孙老太她们的注视下,转身折回了送子观音堂。

…………

锦曦径直走到那还在眼观鼻鼻观心敲木鱼的小尼姑跟前,微微一笑,清声道:“小师父,劳烦你去帮忙请示下尊师普云师太,我们大老远赶来,不晓得有没有那缘法能得到尊师的祈福?”

小尼姑看了眼锦曦,依旧是方才那波澜不惊的样子,锦曦瞟了眼那边蒲团上,那几个妇人刚刚埋下头去拜,锦曦拉过小尼姑的手,在她掌心放上某样东西,笑道:“我们一家可都是清明庵虔诚的信徒,小师父,劳烦你再跑一趟问问吧!”

小尼姑垂下眼,道了声‘阿弥陀佛’,抬脚去了里间的佛堂,锦曦两手抄在身前,仰头目光如水的凝视着上座的千手观音像,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好一个佛门清净之地,滋生出这样的贪婪恋俗之人,若不是因为嘎婆,娘,和小姨她们以此为信仰,锦曦才不屑踏入此地,乌烟瘴气!

一会儿功夫,小尼姑便出来了。说是普云师太请里面叙话。锦曦微微一笑,抬步进了里面的佛堂…

半盏茶的功夫不到,里面的小尼姑迈步出到观音堂的外面,在堂门口左右环视了一番,最后朝着这边树荫下或站或坐的孙老太一行径直而来。

“敢问这位可是孙家沟的孙老施主?”小尼姑对孙老太施了个法礼,问。

孙老太大感意外,忙地双手合十回礼,道:“正是老朽。”

小尼姑淡淡一笑,道:“家师有请,孙老施主请随贫尼而来。”说罢。小尼姑转身朝观音堂而去,孙玉霞大喜,忙地扶起孙老太。跟在后面也追了上去,周围还有一些没有散去的妇人不满且不解了,有两个人站出来责问那小尼姑何故偏心对待?说这很没有公道!

小尼姑尚未回声,一道略有苍老的女音从观音堂里传了出来,带出一股威压和震慑。道:“公道自在人心,本座只度有缘之人,佛门乃清净之地,诸位若是不得度,便是不得缘法,强求不来。反倒饶了菩萨清宁。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普云师太,不止如此,普云师太还亲自迎出佛堂的门,虚扶了孙老太的手引进佛堂。进了佛堂后,径直领到了里面的那间佛室。外面的众人纵然心有不甘。但普云师太亲自启口,她们又当如何呢?只能三三两两垂头丧气的去了别的大殿拜佛,自叹缘法不高,不能得普云师太慧眼!

梁愈忠和孙大虎留在外面,孙玉霞,锦柔,金氏随着孙老太跟了进去,孙玉霞难掩心中的震惊,只见锦曦早已笑吟吟恭候在里面的佛堂,见她们进来,锦曦朝孙玉霞俏皮的眨了眨眼。

孙玉霞此时对锦曦可谓是又佩服又惊愕,不晓得她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让普云师太亲自迎接了出来?

锦柔和金氏张大着嘴巴仰望着佛堂里面供奉的送子观音的佛像,是一个镀了金的妇人造型的菩萨,怀里还抱着一个胖乎乎的男娃,慈眉善目,俯视着纵身,目光带出悲悯一切的光芒,怀里抱着的那个男娃,也是雕刻的极其讨喜,一看就让人喜欢。

座前放着几只镀了金粉的盆,里面飘着几朵莲花,那莲花是假的,但看起来却是栩栩如生。

在普云的从旁指导下,孙老太先是领着大家进去跪在佛前那一溜儿的蒲团上,对上座怀抱婴儿的送子观音五体投地,磕头跪拜行过大礼。

等做完这些,那普云起身过来,手指间缠着一串佛珠,朝孙老太一行念了一句佛号。

“主持师姐闭关参禅,如今庵内的礼佛事宜皆由老尼照应,老尼法号普云。孙老施主功德无量,请随老尼而来。”普云师太听到孙老太道明来意,便领着她们一行出了此堂,先是去了外面大雄宝殿前的大炉鼎前,然后,在普云师太的指导下,孙二虎,梁愈忠他们小心虔诚的把带来的香烛点燃,草纸和莲花灯放入炉鼎内焚化,众人又拜,再随着普云师太重新折回送子观音堂。

锦曦看着孙老太重新跪在蒲团上,为孙氏还愿,又为孙玉霞祈愿,还添了香油,普云在一旁瞧着手里木鱼,口中念念有词,还把一块佛像旁边的红布抽出来,像围脖又像哈达似的,披在孙玉霞的肩上。

“孙老施主稍侯片刻,待老尼去取来宝物和法器!”普云念了句佛号,转身去了外间的佛堂吩咐小尼去了。

这边,孙玉霞跪在蒲团上朝锦曦探着脖子压低声问:“曦儿,你使了什么手段让那老尼改了态度?”

孙老太也是惊疑的看着锦曦,锦曦微微一笑,蹲到孙玉霞身侧,比划了个手势,悄声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孙玉霞恍然,孙老太也是大惑,锦曦微微一笑,又退回了一边垂手安静的站着。

普云师太已经折了回来,手里多出了一只瓷白长颈细口的白玉瓷瓶,从盛着莲花的木盆里舀出一些所谓的甘露来,用杨柳枝沾着,轻轻洒拂在孙玉霞的头上,身上,口里咿咿呀呀着诵读经文。

孙玉霞收敛起嘻哈的模样,规规矩矩的跪在那,双手在胸前合十,紧闭双眼。任凭普云老尼折腾。

锦曦站在一旁抿着嘴看着,猜测这应该是在给孙玉霞祈愿,祈愿她早日开窝生孩子呢,锦曦又看守在门口的梁愈忠和孙大虎,两个大老男人此刻也是恭敬而立,一副虔诚信徒的模样。再往外面,围拢了好多瞧祈福的妇人们,一个个对这颇富神秘的祈福仪式又是憧憬又是惊羡又是向往。

锦曦面上保持着一副恭谨的模样静静看着普云老尼煞有其事的表演,心内却很是不屑。

这个老尼姑,真是披着槛外人的神圣法衣。骨子里却是一个没有丢掉六根的俗人一个,且还极其的贪婪虚伪,狡诈势利。锦曦扶着孙老太进门。从普云那在篾竹篮子上打过转的审视目光就可窥见普云老尼的心思,根本就是以物度人!

锦曦在来到清明庵的时候,看到庵堂外面那些破旧褪色的院墙和门,心下猜测着,这个时代显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们。通常最大的消遣娱乐就是去寺庙进香,而且都会选择那种古刹名寺。

据锦曦所知,望海县城内是没有那般名寺,但出了望海县城,庆安府城所辖内,却是有一座千年古寺:法华寺的。

锦曦在清明庵内转了一圈。心中大概有了个大概的猜想,想必,这清明庵的名气。只是流传在望海县城这一带的镇上小户之家,以及下面村子里的村妇之间盛行。瞧瞧,方才被普云师太婉拒的那些妇人,不都是一身的村妇打扮么?进献的香油钱也是极其的寒薄,普云根本就不屑一顾!

于是。锦曦便塞了五两银子给那小尼姑,普云老尼见到那五两银子。可谓是心花怒放,忙地让小尼把锦曦给迎进了内堂,接着,锦曦便与普云老尼进行了一番寒暄和交涉,锦曦清楚普云老尼的弱点,便有的放矢,如此,普云老尼亲自迎出了观音堂,把孙老太一行接了进来,并亲自为孙玉霞祈福。

锦曦自己不屑普云老尼,又怎么会信奉她的赐福呢?笑话!

不过,孙老太她们是信的,锦曦的目的就是要让孙老太和家里人都满意而归,这就够了!

孙玉霞的祈福仪式估计要废一会功夫,锦曦在这逼仄的佛堂呆的时间一长,就觉着有些胸闷气短,尤其是那檀香的气味熏得,太阳穴直跳,恰好金氏也看的很过瘾了,这才想起去前面的大雄宝殿给梁愈梅抽姻缘签,于是,锦曦便跟孙老太交代了一声,陪着金氏先离开了观音堂,去了前面的大雄宝殿。

金氏被大雄宝殿两侧那或笑或嗔斥,或怒或喜,或龇牙或咧嘴的十八罗汉相给吓到了,匆匆拜了几拜后,便拿起装着竹签的筒里一顿猛摇,抖出一根二十三签起身就跑去大雄宝殿外面一隅的尼姑那兑换了签文。

金氏拿到那张签文,倒着瞅了几眼,就折好收进了袖子里。锦曦扫来一眼,上面的签文内容没瞧清楚,不过有三个字却是瞧见了。

下下签!

那尼姑又问金氏:“施主要不要解签?五文钱一解!”

金氏想也不想忙地摇头,谭氏只吩咐她给梁愈梅抽一根姻缘签,又没交待旁的。

“大娘,姑姑那签文,你要不要解?”锦曦问。

金氏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锦曦又道:“那签文,我劝你还是给换一支拿回去吧,就你手上那支,指不定奶和姑不中意呢!”

金氏为难了,道:“不成啊,我来时,你奶可交代了,让我就取那头支,后面的都不灵,做不得准呢!”

“哦,这样啊!”锦曦道。

锦曦瘪着嘴,点点头,拍了拍自己的口袋,道:“你奶就给了我十文钱!”

锦曦讶然,随即明白过谭氏打的如意算盘,合着把金氏塞到梁愈忠他们的便车上,这一趟来清明庵,就给了金氏抽取一支签的钱,仅仅一支,外无啰嗦!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一抬头,就看到已经来到西侧的寮房前面。

寺院中的禅房通常是为僧众弟子们准备的,而所谓的寮房,一般情况下是为居士,或者特殊的香客备下的。锦曦眯了眯眼,对金氏道:“大娘,咱既然都到了这里,哪有不去探望下兰儿姐的道理?”

金氏茫茫然摇头,道:“我随你,你要看,我就陪!”

锦曦嫣然一笑,正巧前面那给菜畦浇水的小尼姑拎着空木桶过来,锦曦赶紧拦住那小尼姑,跟她打听起梁锦兰来。

“哦,她呀…她如今可不在这寮房住着呢,她可特殊着呢,普云师太对她可照顾着呢…两位施主是她什么人哪?你们是要见她么?”那小尼姑眼神闪躲了几下,欲言又止。

“我们是她同村的,她是我们村的村花,过来烧香就顺道来探望下她。小师父,你可晓得她如今不在这寮房住,那在哪住呢?”锦曦问。

“呃,这个嘛,请恕贫尼不能多言,普云师太可是有交代,我们下面这些弟子可不得多言,一经查明会受到责罚的呢!”小尼姑道,空着的那只手指,拇指和食指轻轻捻动着,看着锦曦似笑非笑。

锦曦恍然,梁锦兰待在这清明庵,果真也是有故事的呢!锦曦挑了挑眉,瞧出这小尼姑也不是省油的灯,不,应该说这清明庵里的老尼姑小尼姑都是成了精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梁锦兰惊天秘密

普云老尼是个见钱眼开的,她底下的这些弟子也一个个修炼的眼中只有那金银之色,好一个庵堂好一处佛门净地,锦曦可算领教到了,不过就是用来糊弄那些无知村妇的行所罢了。只是,锦曦又有一点不甚明了,这个尼姑既然都是出家之人,这般敛财意欲何为?建设庵堂?不可能这庵堂的大门都破败成那副样子了。报效家国上交国库?那更不可能,难不成,她们是假尼姑,敛财是为了接济家中?

锦曦压下心内纷呈的设想,从袖底掏出几十文钱来,先把眼前的小尼姑给笼络住咯。

小尼姑接过那几十文钱,心下暗喜,想着他日还俗嫁人,嫁妆箱底又多出一笔,把那几十文钱藏在身上,对锦曦笑道:“施主是个聪慧人,那贫尼就与你指引一二。”她说罢,抬起手来往锦曦身后的某一方向指了指,道:“施主打这朝那而去,径直往里走,在看到左手边有一处月亮门再拐进去,梁锦兰就住在那里,那院子,可是普云师太自己住的院子呢!”

小尼姑的话语中,酸味十足。

锦曦暗诧,问道:“梁锦兰不是佛门中人,不是应当住在这前面的寮房吗?怎会住进普云师太的院子?”

锦曦至今还清楚的记得,梁锦兰和杨峰发生那事,是在她生辰宴的当晚,四月二十。决定来清明庵静心思过为村民祈福,是在小丫丫洗九朝之后,也就是在七月中旬。眼下是九月底,梁锦兰来清明庵不知不觉竟过了两个多月了啊!两个多月的清修日子,她也熬得下去?杨氏和梁愈林那边也沉得住气还不想法子来接?锦曦越琢磨越觉着有些古怪,便又跟那小尼姑多打听了些。

有了几十文钱问路。小尼姑这下子说话行了方便,她悄悄告诉锦曦,原来梁锦兰七月中旬的时候来到庵堂,普云安排她跟众小尼一道生息,做早课中课晚课,闲暇时一起劳作,庵堂里种着菜园,后面山坡地上,还开垦了荒地,种着芝麻。点着黄豆绿豆之类的农作物。起初的头两日,梁锦兰还能勉强跟着做做课业,可她那小脚去到菜园里。还没两下就崴着了,普云懂点医术,给瞧了,说是脚骨的地方折了,得卧床调养几日。

可是这一卧。脚骨不知有没调理好是其次,梁锦兰又感上了风寒,据普云说,还病的很严重,止不住还会传染。普云老尼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大无私宏愿,把梁锦兰从前面的寮房移了出来。在藏经楼后面的她自己的专门小院里,给梁锦兰腾了一间屋子来,好让她专心养病。

每日三餐。都有斋堂的小尼,一个叫做清平的,亲自端了送去梁锦兰屋里。

打发走了小尼姑,锦曦跟金氏道:“大娘,虽说二娘拦着你不要你来打搅兰儿姐清修。可现今兰儿姐病了,还病的这般重。我们再不去看望下,实在过意不去!家去后,还得把兰儿姐重病的消息跟爷奶说成!”

金氏也点点头,道:“嗯,那就去吧!”

于是,两人径直找去了普云老尼住的小院子。清明庵本身就不大,庵内上下包括慈云和普云在内,也不过十多个老尼小尼,慈云据说一直住在藏经楼清修,庵里的事务都是普云在打理,如今秋收刚过,普云把庵堂里的小尼们都打发了出去化缘,就留了三两个担当日常活计。所以,锦曦和金氏这一路寻去普云的小院,基本都没遇到什么人,两人很顺利的,就进到了月亮门里面。

照着方才那浇水的小尼姑指引的去做,径直去了西面第二间厢房,锦曦在那屋门口叩了几下,里面传来的果真是梁锦兰的声音。

“是清平小师父吧?午斋今个这么早就备好了?进来吧,门是掩着的呢!”梁锦兰在屋里道,声音带着三分慵懒。

还真跑到这里当大小姐来啦?锦曦暗想,跟金氏眼神示意了下,金氏上前,推开了门一马当先进了屋,锦曦紧随其后。

这间屋子里的陈设比较质朴简单,除了基本的日常用具外,别无啰嗦,不像梁锦兰在老梁家那闺房花里胡哨的。锦曦踏进屋门的时候,鼻子嗅到中药的气味,淡淡的,若有若无,难道真的是病了?

开门就是一张床,床上的帐子是落下来的,一个人影盘腿坐在床中间,正是梁锦兰。锦曦微楞,还以为梁锦兰是在念经打坐,当她目光瞥到床前地上那落了厚厚一层的瓜子皮,花生皮时,锦曦悟了。

“清平,你今日怎么这么重手重脚的?我如今受不得惊吓,回头我告儿你师父去,仔细你的…皮…咦?”梁锦兰后面那个字还没说完,就看到金氏风风火火闯进了屋子,口里大声道:“兰丫头,听外面的小尼姑说你病了,大娘来瞧瞧你!”

“啊?”梁锦兰一声惊呼,原本正盘着双腿立马放下,身子往边上一倒,顺手抓起一旁的薄被盖在身上,只露出张脸来。

“大、大娘,你怎么来啦?”梁锦兰的声音显示出她此刻的惊慌。

“你奶打发我来给你姑姑求签,我坐曦儿他们家的牛车来的!”金氏如实道,站在梁锦兰的床前,隔着帐子直直瞅着里面。

“兰丫头,你病好些没?裹那么紧是要发汗不?”金氏好心问。

“啊?是,是要发汗!大娘,你说,曦、曦丫头也来啦?她在哪?”梁锦兰这回的声音,不再仅仅是惊慌,还有颤抖。

“兰儿姐,我在这里呢!”锦曦巧笑嫣然,从金氏后面站出来。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梁锦兰没好气的质问锦曦,方才她闭着眼睛嗑瓜子,没注意门口的动静,等到睁开眼就瞧见金氏那傻子冲了进来,可把她唬了一跳,自然就没太注意她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人!

锦曦隔着一层帐子跟里面缩在被窝里的梁锦兰打招呼:“今个好像刮得是东北风,嗯。是东北风把我给吹来了这里呢!”

“你出去,少在我面前碍眼,我这里不待见你!”梁锦兰一只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指着门口的方向,二胡不说直接撵锦曦。

锦曦笑了笑,站在那里不移步子,只笑眯眯道:“兰儿姐好薄情,我们大老远来清明庵拜菩萨,堂姐如今在这里清修,又传出染了重病起不来床。做妹妹的肯定要来探望下啊,要不心里难安!”

“哼,少在这猫哭耗子假好心。你是存心来看我笑话的吧?要不是你,我这会子在家好好的,何至于此!我呸!”梁锦兰怒道。

“堂姐说错了,你有今日遭遇,是你自个作践自个的。你遗落的那朵花,就是最好的证据,这种赖人的话,以后少说为妙!”

“什么?”梁锦兰大惊,随即恍悟,随即震骇。她终于晓得那朵花怎么再找不着了。原来在锦曦之手,锦曦既然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是发现了那朵花里的问题。这个把柄…梁锦兰的气焰顿时矮下半截来。

“我怎么瞧着堂姐在这里小日子过得舒坦着呢?也不晓得二伯二娘到底给了普云师太多大的好处,让你躲在这里说是清修,内里却是过着小姐的舒坦日子,小尼姑都能拿来做使唤丫头!”锦曦道。

“你胡说,我哪有。我日子过得难熬死了!我脚扭伤了,又染了风寒。又不能出门,又没有爹娘在旁,几个月都没见着半点油腥,谁能有我惨!”梁锦兰躲在被窝里愤怒道,说着说着就自己觉得委屈起来,隔着一层帐子在里面抹泪,哭得抽抽搭搭。

金氏从进门就只听到锦曦和梁锦兰在你一言我一语,虽然她插不进腔更听不懂她们说的到底是啥,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堂姐妹俩是在斗嘴呢!

而且,梁锦兰还被斗哭了,金氏从不觉得锦曦哪里坏,相反,她对锦曦的好感远甚梁锦兰,因为梁锦兰以前在老梁家时常和杨氏一起挤兑她。这会子,瞧见梁锦兰哭了,金氏习惯性的害怕起来,想着过去劝几声,便往前一步,手已经触到了帐子。

“你干嘛?拿开你的臭手!”梁锦兰突然大喝,抄起枕头里面的一把扇子,照准金氏的手背啪啪就是狠狠几下,金氏痛的一呼,退回了好几步远,一脸不解的望着帐子里面又缩回了被子里的梁锦兰。

锦曦翻了个白眼,用脚尖蹭了蹭床前地面那一层瓜子皮,道:“堂姐真是病的起不来床吗?怎么这瓜子皮嗑得遍地都是,刚打大娘时,那啪啪声可是忒响亮了,这样的中气十足,谁能想象竟是个病的连床都起不来的人?”

梁锦兰愣了下,暗恼自己的把柄又被锦曦给抓住,狠狠咬牙,道:“你不信就算,反正我不待见你,你、你出去!”手指转了个方向,直指躲在一旁的金氏,道:“还有你,也一起滚!”

“堂姐犯了错,做出有辱老梁家,甚至抹黑金鸡山村的错事来,被大家容不下,便说要来清明庵带发出家,洗净罪孽,为大家伙祈福。”锦曦淡淡笑道:“依我看,堂姐这清修真是半点功效都没见着,骄躁,易怒,甚至殴打长辈,你添了这么多罪孽,该怎么办才好呢?”

“你这乌鸦嘴,有多远你就滚多远,滚!”梁锦兰大吼,气得把自己垫在后腰的一只枕头从帐子里给扔了出来,朝锦曦砸来,枕头飞出的瞬间,梁锦兰的脸暴露在锦曦和金氏的视线中,锦曦看到了一张清瘦略显苍白的脸,确实有股病后的怏怏之气。

锦曦灵巧的侧身避开梁锦兰的枕头,笑吟吟道:“我可不是圆球,哪里能滚的了呢?堂姐要不待见,那我走就是了,不耽误你养病!”

金氏被梁锦兰发怒的样子给吓到了,见锦曦要走,赶紧没命似的朝锦曦这边跑过来,道:“她打人,好可怕,快走!”

锦曦被这话给弄笑了,拉起金氏的手。道:“嗯,我也怕,咱赶紧走!”说完,两人赶紧出了梁锦兰的屋门,身后,又有一物飞了出来,锦曦没有回头看,只听见那物砸在地上发出喤铛一声响,料想应该是梁锦兰褪下了手腕上的镯子来当武器。

锦曦和金氏出了月亮门,没走几步迎面遇上一个拎着食盒的小尼姑。约莫跟锦曦差不多的年纪,步伐匆匆正朝这边而来,双方擦肩而过。锦曦在那小尼姑身上同样嗅到一股淡淡的药味,跟在梁锦兰那屋里嗅到的,是同一种气味。

金氏走到前面突然说肚子痛,锦曦领着她去了如厕,想了想。觉得有些疑点有待进一步查证,于是,锦曦找了个借口让金氏等会直接去送子观音堂,而自己,则悄悄折身回了普云那院子,绕到西厢房后面。贴在梁锦兰的窗户下面听。

偷听,是一门学问,一种本事。也是一种乐趣,当然,这种本事可不能随便乱用,要用在该用之人身上,锦曦把这当做自己开的上帝视角好了。

屋子里。听声音,梁锦兰应该是正在享用午斋。许是因为方才的一番折腾,受了气,没吃几口梁锦兰就吃不下,没好气的吩咐清平收拾走碗筷。清平劝了几句没成效,便作罢,接着,清平好像拿出了一碗药汤来,端给梁锦兰,劝她喝。

“清平,你去跟普云师太说,让她给我来一记猛的,狠的,我才不要每日一小碗这样苦哈哈的汤药,师太那里摆明着有那猛药的嘛,这要折腾我到何时才能永绝后患啊,我不喝!”梁锦兰在抱怨。

“兰施主你这情况不比其他人,若是月份小,我们师太是能一记猛药给弄下来,可施主你娘送你来时,就已将近俩月,那会子若是下猛药还是成的,可施主你偏生扭伤了脚后又染了风寒,师太说你若是在那会子动那猛药,会出岔子的。没想这一耽误,月份就给拖延大了,如今,是万万不能用那猛药的!”清平声音平静无波的道。

“可如今我这副样子,就不出岔子了吗?师太让我喝这药,我都喝了三日了,身上淅淅沥沥一点点红,折腾死了还不能干净,方才我家那该死的堂妹也不晓得怎么找到了这里,还好我躲在被子里没出来,要是被她看去我这幅样子,还不笑话死!”梁锦兰在提及锦曦的名字时,声音都是满腔的怨愤。

“兰施主,你还是听从我们师太的吧,她老人家有医术,这药也是她亲手给施主你配的,对你这月份是对症下药,得慢慢的来,急不得。来,汤药已经冷却了,赶紧喝!”清平在里面小声的规劝梁锦兰,声音压得极低,但耐不住锦曦听力极佳。

梁锦兰应该是妥协了,屋里暂没响起说话声,只听到咕噜咕噜的声响,一会儿后,梁锦兰应该是喝完了,把药碗递还给清平的时候,还不忘提醒她道:“药渣呢?”

“兰施主放心,我和师父常为香客做这些驱逐烦恼的益事,我们有自己的规矩。你每日药渣我都会带过来,等会出去的时候,我就会把药渣埋到你屋后的那颗松树下,没人会瞧见的。”清平小声道,锦曦眯了眯眼,听这话,她虽年纪不大,可跟着普云做这些事情,还是老练的很。

好个普云老尼啊,锦曦暗叫,还以为你只是敛财和狗眼看人低,没想到你的能耐还这么大啊,堂堂的佛门重地,倒生生被弄成了私人诊所,还接私活给人打胎?极品啊极品!

梁愈忠还了愿,孙玉霞得到了普云的亲手祈福,金氏虽然在梁锦兰那遭遇了一点惊吓和小不愉快,但她这人脑子迷糊,忘性也大,所以,从庵堂出来往枫树林子外面返回,大家伙除了锦曦,都是满心眼和满脸的欣喜。

山脚下,锦曦他们停靠牛车和马车的地方,文鼎已经等在了那里。

不时有三三两两的香客下山,路两边还有买各种香纸鞭炮的小摊贩,文鼎站在那里,无疑把众人的目光都给吸引了去。走在锦曦他们前面的几个妇人,先前在庵堂那打过照面,她们是枫林镇那边过来的,其中有两个是专门来为自家闺女祈求姻缘的。

文鼎就站在下山毕竟的路口不远处,手里拿着马鞭,身形挺拔,风姿如玉。

梁愈忠抬了抬手,正准备跟那边的文鼎打招呼,前面的那几个妇人突然说出的话,让梁愈忠一伙给打了个顿。

“你们快看,那个少年郎当真俊美,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似的!”走在锦曦他们前面的妇人们在小声的谈论,都是庄户人家的婆娘,没得那些贵族太太们的教养和矜持。

“呀,真好看,我还从来没看到过那样俊美的郎君,哎哎哎,要是我闺女来日能嫁个那样的女婿,我做梦都要笑醒!话说回来,那样俊美的男人,又怎么会看得上我们家那些乡下丫头呢,想也是白想!”又一个妇人捂着嘴笑道,一起来的同伴就纷纷打趣起来。

“是你闺女嫁男人,又不是你嫁,看把你乐呵的,你若真要梦里笑醒,你男人还不得揪着你厮打一通,说你做春 梦,做梦都笑醒了…你们两口子可不是没那么折腾过唷…”这些庄户人家妇人都带着一股子野气,很快话题就从文鼎的身上转开,一伙的窝里起哄了来。

“你个杀千刀的,有这样埋汰我的理儿?合着你不想男人?也不晓得那夏天夜里,是谁家两口子在西瓜地里看瓜,还要在瓜棚里的凉床上弄一回,那叫声大的哟…我的个妈呀,去棉花地里放水的村民,都给听到了,你要不想男人,咋饥渴成那样?”

“要死了要死了,又拿这事笑我,你莫笑话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回…”

“好了好了,你们几个都消停下吧,咱是来拜菩萨的,这才刚走出门没两里地,就扯出这些,也不怕冲撞了菩萨!”其中一个年纪看起来要稍长些的出口打圆场,众妇人这才消停,说着别的家长里短的话题出了枫树林子。

午后的暖阳从头顶照下来,他整个沐浴在温和的深秋日光里,俊美的五官都似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色光韵。黑衣黑马,又有一份神秘莫测的气息,墨发在风中轻舞,飘逸清俊,嘴角噙着如玉的浅笑,朝梁愈忠和他们这边看来,目光从容的越过众人,最后落在走在最后面的锦曦的身上。

锦曦把方才那些妇人的玩笑话听在耳中,这会瞧见文鼎站在那远远对自己笑,心中暖融融又颇有一种自豪的感觉,也对他远远翘了翘嘴角,展颜一笑。

待到近处,文鼎和梁愈忠他们寒暄了几句,然后各自上车上马,锦曦上的是牛车。

那牛在这山下停歇的时候,曾跟旁边一辆牛车的牛发生了一段不愉快的冲突,看守牲口车辆的铺子伙计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把两头大家伙给拉开,于是,这会子锦曦家那头牛还没平复暴躁,猩红着眼,在那撅蹄子一副老大不高兴,师父随时要罢工的倔强样!

梁愈忠爱惜牲口,舍不得打,就在一旁跟那牛讲道理,锦曦登牛车的时候,那牛轰的一下,后面的车板突地一动,差点把锦曦给撂下去了,幸好文鼎眼疾手快,从后面一把给托住。

“死牛!”锦曦笑骂了一句,站直起身,拿过文鼎手里的马鞭照着家里那头还在闹情绪的牛就是一鞭子,啪的一声,响亮清脆,梁愈忠一个‘别…’才出口,鞭子就落下了,梁愈忠吃了一惊,再看,这才松了一口气,那鞭子锦曦是抽在地上,压根就没落到那牛的身上。可是,那牛却被吓到了,瞪着眼睛看锦曦,鼻子里喷着粗气,但却不敢有接下来的动作。

“别牛欺负了你,你就欺负回来,输了就输了,赢了就赢了,不就一场架的得失嘛,至于如此跟我们甩牛脾气?没出息!”锦曦揪住那牛鼻子,大声训斥。

第一百八十三章 坏她好事

“你要是再敢对我撩蹄子,我明个就让张屠夫把你给牵去剥了皮宰牛肉下火锅!”锦曦恐吓,牛这回像是听懂了似的,只眨巴着一双超大的眼睛看着锦曦,再不敢暴躁了。

梁愈忠和孙老太他们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的直摇头,文鼎却低笑了起来,趁着锦曦还在教育那打输了架而无处泄愤的牛,文鼎踱步到梁愈忠身侧,不知跟梁愈忠说了几句什么,只见梁愈忠频频点头,笑容中带着一抹感激。

接着,梁愈忠上了牛车,金氏也爬了上去,锦曦要上的时候,梁愈忠已经驱赶起牛,顺便扭头对锦曦道:“曦儿,我们赶得慢,先动身了啊,回头你家去的时候,文鼎说会送你的,走了啊!”

说完,不待锦曦反应,被锦曦给吓住了的牛非常识趣的迈开四蹄子,前面孙大虎已经出发了,锦曦就这样目瞪口呆的看着梁愈忠他们渐行渐远。

有人从后面拍了拍头,扭头一看,文鼎正站在她身后,对他温和一笑,道:“上马,我们快马加鞭先回县城!”

“可是,我不会骑马…”锦曦略有为难。

“一点都不会吗?”文鼎问。

在公园游玩的时候,被景区工作人员扶着趴在枣红马上拍过一张照片,算不算会骑?应该是不算的吧,锦曦毫不犹豫的摆头,道:“一点都不会!”不管是今生,还是前世,马可都是属于比较昂贵的消费品,可不是谁都可以随便拥有那骑的,就那回为了跟那枣红马合影,还花了她十五块钱呢,划不来啊。

“不碍事。不要你骑,我载你!”他道。

什么?他载?那不就是两人同乘坐一骑吗?

锦曦心中才没那么多森严的男女大防,骨子里其实还是有些假小子的性格,跟亲近之人,如四叔,如舅舅,都是可以勾肩搭背的说话,在心底也把文鼎认定做了亲近之人,同骑一只马,也无不可。何况,这个时代的乡下这块,民风相对大地方而言。还是算得上开放彪悍的,瞧瞧先前那一群互相调笑的村妇就可见一斑。

“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怕别人说闲话?我可不晓得原来咱们曦儿还是这样腼腆的性格啊!”文鼎早已翻身上马,坐在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锦曦,见她站在下面迟迟不上来,忍不住微俯下身来。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笑道。

锦曦翘了翘唇角,道:“我才多大呀,哪还有那些忌讳?上就上,你拉我一把!”说着,朝文鼎伸出手去,做出上马的姿势。

“好嘞!”文鼎笑着。没有接她的手,而是直接揪住她的肩,锦曦只觉脚底一阵空虚。整个人转了个圈便已端坐在那匹高高的马上,路两边那些小摊贩里,还有陆续从庵堂下来的香客,都忍不住把目光投向这边。

“马无夜草不肥。文大哥,你这马喂得真好。打理的也好,膘肥体壮!”锦曦紧紧揪住那黑马的鬃毛。那毛黑的油光发亮,像是抓着上好的锦缎。

文鼎低笑了声,声音从锦曦耳后传来:“坐稳咯,咱出发!”双腿轻夹马腹,黑马哒哒的向前窜去。

从这北面的孤山回望海县城,文鼎是抄的另一条小路,这小路上基本没什么人,黑马可以敞开了蹄子的狂奔。这一路可谓是是快马加鞭,风驰电掣的到了望海县城,可把锦曦过了一把骑马的瘾!到了望海县城边上,人渐渐多了起来,文鼎跳下了马,步行入城,马上端坐着锦曦,两人说说笑笑径直去了望海县城最大的市集:小北楼市集。

这个时代的市集,在社会经济中充当的角色可不仅限于一般的菜市场,可以说,小北楼市集,是望海县城极其辐射周边镇子和村落的一个最大规模的市集,跟长桥镇的市集是差不多的性质,当然,小北楼的规模和占地面积更大更广,交易的农副产品和家禽家畜,河虾鱼鲜,也都要比长桥镇市集要种类繁多,每日进出小北楼的人流量和客流量也非长桥镇所能及。

“我相中的那间铺面跟你如今在镇上的千里香铺面差不多大,后面带座歇息和烧饭的小院子,没有阁楼。这地可谓是黄金铺面,租金我也问过了,每月是…”牵马进城的一路,文鼎都在跟锦曦介绍那铺面的相关情况,锦曦坐在马上听的很认真。

“租金从每月来看,是贵了些,不过那原来的主人家说了,若是一年一付,还有的商量。”文鼎道:“我打听到,这铺子起初是庆安府城某一大户之家的产业,后来变卖给了现今的这主人,这主人叫王兴,也是买卖人,从前是在小北楼卖米粮面的,后来发迹了举家搬迁去庆安府城,于是望海县城的小铺子,便想脱手换些租金。”

锦曦点点头:“如此说来,这个铺子还是间吉祥铺呢,嗯,租金这块我现在还没拿定主意,我们现在过去瞧瞧,若是相的中,咱再在租金上跟那主人家做春秋,就算是旺铺,也不是他说多少就多少算的!”

…………

天色将黑未黑之际,路上已无行人,文鼎送了锦曦回到金鸡山村。

“你头一回骑马,就赶这么多路,待会家去好好歇息!”文鼎在官道边让锦曦下马,温声道。

锦曦点点头,刚开始骑马是新鲜刺激,后来新鲜感没了,就只剩下颠簸了,这还是文鼎的骑术好,骏马也优良,可这会子下了马,锦曦还是觉着胃里面翻江倒海的难受。不过,再难受,心里也是愉悦的,这愉悦不仅仅是因为她相中了小北楼那铺子,还有今日这一路跟文鼎同骑,说说笑笑,她觉得自己自打来了这个世界后,一直就是拼了命的钻研挣钱,挣钱再挣钱,今日这一趟。放松了一把。

“小北楼那铺子,回头你那日领梁三叔和大虎哥他们去瞧,也知会我一声,我与你们同去!”他又道。

“嗯!”锦曦再次点头,把千里香的生意开到县城去,不止是锦曦一个人的设想,也是她身后这许多人的愿望。小北楼这铺子要是谈拢了,那可是要出一笔不小的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