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已经落山,淡淡几缕晚霞如薄烟般飘散而过,锦曦行走在村子里,眼见村里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是炊烟袅袅。

晚归的鸟儿在头顶打着璇儿,出来放风的猪儿,在小猪倌手里的鞭子下,嗷嗷叫着甩着耳朵往家里赶。

锦曦踏着欢快的步伐回到孙老太家,堂屋里,灯火通明,八仙桌抬到了屋子的正中间,上面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饭菜,香味撩人。

老三老四正为了一只小铃铛,在桌子底下你追我赶的,孙老太在一旁笑着看顾。

“嘎婆,今个又是什么大日子?这夜饭弄得跟年夜饭似的。”锦曦打量着桌上的菜肴,不禁问道。

孙老太只是笑,看向对面孙玉宝的屋子,锦曦下意识也扭头朝身后看去。

文鼎衣带整齐的坐在轮椅上,由阿贵推着出了屋子。明亮的灯火照拂下,愈发呈现的他俊逸轩昂,双目有神,神采奕奕。

文鼎先是跟孙老太礼貌的打过招呼,然后才跟锦曦这点了点头,深邃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

锦曦朝他翘了翘嘴角,问道:“你这是打算出来吃饭了?”

文鼎嗯了声,道:“伤势渐好,便出来了。”

“出来了好,总是躺在床上,也闷得慌。”孙老太笑眯眯道。

锦曦翘了翘嘴角,又看了眼桌上那眼花缭乱的菜,明白孙氏怎么突然转了勤俭的性子了,原来,是为了文鼎呢!

“文兄弟出来了?正好,人都到齐了,来来来,大家赶紧入座吧!”孙氏的声音从堂屋门口响起,随即人便快步过来了,手里端着一只大托盘,上面是几碗冒尖儿的白米饭。

锦柔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喝汤用的大调羹,笑嘻嘻的过来跟锦曦打过招呼,大家纷纷找地方坐。

八仙桌分东西南北四面,孙老太带着老三老四坐在南面,孙氏直接将文鼎推到北面。锦曦和锦柔坐在西面,孙氏东面。

虽然孙氏招呼阿贵也坐下来,但是因为有文鼎在,阿贵是怎么也不肯落座的。最后还是文鼎发了话,阿贵才在文鼎身侧坐了下来,很是拘谨。

再看锦曦和锦柔坐的位置,锦曦原本是被孙氏按着坐在靠近文鼎的位置,锦柔靠近这边孙老太他们。

“曦儿。你坐在你文大哥身侧。随时帮他夹菜。”孙氏是这样说的。

锦曦点点头,夹菜嘛,原本没什么,也不累。可是,只因为这是孙氏刻意安排的位置并交代的,这其中的意味就变了。

锦曦喜欢那种落落大方的感觉,就好比她感觉到了,想亲就亲上去,毫不迟疑。但是这种刻意为之的感觉,尤其是还当着这么多双眼睛的面。锦曦感觉已经不再是夹菜,而是在表演着什么。这感觉别捏的很。

她偷偷瞄了一眼文鼎,发现他正襟危坐在那,眼观鼻鼻观心。

锦曦暗暗撇嘴,她就不信聪明如文鼎,会察觉不出孙氏话里的意思来。这家伙,那嘴角微微扬起一丝愉悦的弧度,显然是在偷着乐。指不定孙氏的这个安排,印到他心坎上了!

此刻,文鼎即便不抬眼,眼角的余光也能察觉到锦曦在偷偷的瞄他打量他。他正襟危坐,双手搁在腿上,激动的轻轻敲击着腿面。三婶的这个安排,实在是太合他的心意了!

这个丫头,早饭时候那一个偷吻,他还没有尝到滋味。她就溜了,丢下他一个人在云里雾里狂欢。没想到一日都不再出现,他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干脆穿了衣裳出来吃饭。

好,既然你不来找我,我就来会会你!

“娘,你这安排可不好,我姐今日都在大嘎公那边浆洗晾晒的,这胳膊手铁定又酸又痛,你还是让她安安生生的吃顿夜饭吧!”

锦柔突然站起身,嘻嘻笑着,起身坐到锦曦的位置上,并将锦曦往孙老太那边挤了挤,并道:“姐姐,你好好吃饭,给文大哥夹菜的事儿,柔儿来替你做就是了。”

锦曦看着锦柔诚恳的脸,不禁感叹,这小丫头终于长大了,懂事也贴心了。

“柔儿,有你这份心,姐就知足了,姐不累,你赶紧坐回来吧。”锦曦道,是完全出自真心的欣慰,“再说,你也不晓得文大哥的口味呀!”

孙氏和孙老太也颇感欣慰,但是孙氏还是在那里朝锦柔使眼色,锦柔没瞧见,还在跟锦曦推让。

文鼎含笑看着,有点受宠若惊道:“曦儿和柔儿不要推让了,我们之间何须这样客套呢?婶子弄了这么多菜,我爱吃的都摆在我跟前,无需你们为我劳累,还是各就各位吧。”

“文大哥,这不是客套,你对咱们一家的恩情和相助,柔儿虽然年纪小,可也心知肚明时刻感激。难得今夜就咱们几个,自在的吃顿饭,求求文大哥就准了柔儿这个献殷勤的机会吧?好不好嘛?”

锦柔笑嘻嘻的扯住文鼎紫袍的一角,用撒娇的口吻央求道。

文鼎素来将锦柔当做最小的妹妹看待,闻言无奈的笑了。

锦曦愕然,伸手揉了下锦柔梳着双髻的头,打趣道:“哎呀呀,我这才晓得,我家妹妹竟然还有这样的好口才。文大哥,看来这个献殷勤的机会,你可以不给我,可不能让柔儿伤了心啊!”

最终,锦柔心满意足的坐在了文鼎的右侧,担任起为他布菜的美差。

孙氏也解了围裙坐了下来,众人开始动筷子,锦曦暗吁了口凉气,

“文大哥,今晚上咱可都是借你的东风呢,不然,我娘可舍不得夜里还弄这么多菜,她那人可是最讲究勤俭的,吃不完了浪费。你可要多吃些哟!来来来,尝尝这个菜…味道好不?”

“嗯,味道好极了。”文鼎笑着回应道。

“当真?这个可是我做的呢,唯一的一道我做的菜!嘎婆,娘,姐,你们听见没?文大哥他夸我做菜好吃来着咧!”十岁的锦柔兴奋的叫道,孙氏和孙老太她们自然是陪着笑。

“文大哥,好吃你就多吃些,回头我再接着给你做!”锦柔道,干脆将那道她做的菜调到了文鼎的面前。

“瞧瞧,这丫头可是夸不得!”孙老太打趣着。

人都说食不言寝不语,可是这一场说说笑笑的夜饭,却让桌上的每个人都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下,满足而散。

夜饭后,孙老太带着老三老四回屋洗漱准备睡觉去了,阿贵推着文鼎回了屋子。文鼎有饭后漱口喝茶再看会书的习惯。

这边。锦曦帮着孙氏收拾桌上的碗筷,一趟趟往灶房里运。锦柔脸上还带着残存的笑意,心不在焉的擦拭着桌子,不时朝那边文鼎所在的屋子张望。当堂屋门口传来锦曦的脚步声,她便赶紧垂下头去专心拾掇桌面。

灶房里,孙氏腰间系着围裙,瞧见锦曦将最后一拨碗筷端进来,不仅没有要走的意思,还撸起袖子就要过来洗刷碗筷,孙氏连忙抬手拦住。

“这几副碗筷娘一会子就弄好了。哪里需要让你沾手,快些玩去吧!”孙氏道。

锦曦笑了。瞟了眼窗外浓浓的夜色,道:“这大晚上的,娘让我上哪玩去呀?”

孙氏愕然,随即也笑道:“瞧我,那、那你回屋去吧,或是,去陪文兄弟说说话也成啊!”

锦曦眉梢跳了跳。道:“哎呀,我倒差点忘了,陈大人早上走的时候还交代我给文大哥换药,我这一日都到头了倒把这事给忘了!”

“你这丫头,那还不赶紧去?”孙氏也急了,连忙催促,锦曦诶了一声,转身出了灶房,损失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笑了,撸起袖子麻利的洗洗刷刷起来。

这边屋子里,文鼎正捧着一本书,坐在床上,似乎看得很入神。

阿贵垂手站在一旁,看着靠坐在床上的少主,阿贵的心里忍不住暗暗诧异着。

今日夜这是怎么了?从捧上那本书伊始,就没听到少主翻动书页的声响,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想及此,阿贵瞧瞧抬眼朝床边瞟了眼,文鼎靠坐在那,似乎入定的样子,一手扶着书,另一手握拳撑在下颚处,眼睛微微眯着。

这是在思索书中的问题吗?阿贵如此猜测。

屋门外传来轻轻叩击的声响,距离屋门最近的阿贵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床上入定沉思的少主倒先出声了。

“谁?”文鼎问。

“文大哥,是我,我来给你换药。”锦曦的声音隔着屋门传来。

阿贵清楚的看到少主的眼底,闪过一抹欣喜。

“门没关,进来吧。”文鼎道,一边挥动着手里的书对略有呆愣的阿贵示意了下。

阿贵瞬间领会,当锦曦推开屋门端着药瓶子和其他的药用棉球物品进来的同时,阿贵跟锦曦招呼了一声,便躬身退出了屋子,将空间让给了他们二人,并贴心的将门从外面带上。

“我要跟你说声抱歉,今个忙着给我大嘎公洗衣裳,把这换药的事儿给落了。”锦曦进门来冲床上端坐着看书的文鼎,笑吟吟说道,落落大方的走到床边,将托盘搁在矮凳子上。

“嗯,没事。”文鼎道,目光似乎还留恋在手里的书页上。

自己这是怎么了?这一整日没有瞧见她,抓肝挠肺,有一大堆的话要跟她说。可是,当终于等到了她,并有这样的私下相处的机会,他竟然又心跳如擂鼓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偷吻了自己,还落落大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丫头,文鼎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懊恼之气。

对自己懊恼,懊恼自己竟然还不如这丫头!

锦曦站在床边,一边照着陈医正临走时的交代,在那做准备工作。一边斜着眼睛打量这专心致读的人,嘴角忍不住轻轻翘了翘。

这是看的哪门子的书,从她进屋到她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他面前的书页一直没有翻动过。

“文大哥,稍微耽误一下,我要给你换药了。”锦曦道。

文鼎‘哦。’了一声,目光还是没有从书上移开,他在琢磨着,要怎样才能在这丫头面前扳回一局。还有,那一吻的滋味,他还没来得及领略呢…

锦曦再次翘着嘴角笑了下,装吧装吧,你越是这副别扭的样子,我就越不别捏,我就越是得意,就越发显得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呵呵,算上前世,锦曦觉得自己这回真是老牛吃了一把嫩草,还是这样出类拔萃的嫩草,爽啊!

锦曦从文鼎的脚那头掀开他身上盖着的被褥。为了方便给他上药。陈医正已经在他的中裤和里面的亵裤上,在膝盖下方五寸创口的位置处,剪出了一个方便换药的洞。

锦曦认真查看了他的伤口,发现恢复的很好,但是,当日他做清创手术,这个地方切开的那幕血淋淋的场面,锦曦还是牢牢印刻在脑子里。

文卿的话固然因为他带着的情绪而有些偏激,但是,有句话他却是说对了。如果不是因为她。文鼎就不必遭受这一遭罪。

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想及此。锦曦脸上的笑意散去,转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更多的是心疼…

文鼎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放下挡在眼前的书,深邃的目光落在她专注致致的脸上,还有她那小心翼翼的动作。

他不由想起了上一回他身受重伤,在鹊桥巷子的屋子里,她也是这样帮他上金疮药。当时。她虽然动作也是这般轻柔小心,神态也是这般凝重心疼,但是,跟眼前相比,文鼎突然发现这两种心疼有些不同。

上一回的心疼,许是完完全全出自友人和亲人的那种,而现在,这里面多出了一抹情爱…

“痛吗?”锦曦一边将药粉仔细均匀的撒在伤口处,一边轻声询问。

“不痛。”文鼎道。

别说是这种程度的伤。即便是那种见骨的伤,要是能换来她这样轻柔心疼的敷药,他也甘之若饴。

这么会不痛呢?陈医正可是早有交代,这种药粉里面掺杂了一种能快速助生肌的药粉,那种药粉本身却是带着一些辛辣。

“我再给你吹吹吧!”锦曦道,俯身在他的伤口上轻轻吹着。

屋里烛火明亮,一切物事似乎都像披上了淡淡的朦胧光晕。少女微微嘟起的粉唇,泛出淡淡的珠光。清秀的容颜,白皙的肌肤,精巧的五官,纤秀的身形,一袭银红色的衣裙,勾勒出姣好的腰身。

高腰下束着一根活灵活现的红色蝴蝶结,徐徐如飞。如云的秀发披泄在身,头上只是挽了简单的发髻,插着一根简单素雅的簪子。

文鼎将锦曦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细细的看过。

锦曦吹完了,又给他把被褥盖好,起身的时候扭头看到他一脸陶醉的看着自己,脸上哪里有半点伤口被刺激到的痛感?

“傻样。”锦曦嘀咕了句,抿嘴一笑,转身往那边桌子上放东西,顺便净手去了。

文鼎的目光一直追着她看,刚才她说‘傻样’那两个字时,微微的嗔怒状,眼睛亮晶晶的。

还有那抿嘴笑时,嘴角露出的浅浅笑纹,俏皮又可爱,这与她一贯在人前那稳重老成的样子,有些出入。

文鼎眼中的欣赏之色越来越浓郁,眼前的少女虽算不得如何的倾城之貌,但是,却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那是一种不张扬,却让人无法忽视的,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一种清新之美。

百看不腻的清新之美,文鼎将这用两个字来归结:内媚!

文卿看来真是没眼光,竟然会说曦儿不漂亮!这简直就是一块美玉,隐藏在石头下面,得看切玉师的精准目光。但你破开石头质朴寻常的表面,就能看到隐藏在里面的美玉!

文鼎不禁为自己独特的眼光而自豪。

锦曦洗好手转过身,一下子就撞进了一双温柔似海的眼睛里,她吓了一跳。

“文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今夜你怪怪的!”锦曦下意识脱口问道。

文鼎干咳了一声,赶紧打住心神,收回目光,掩饰道:“没,我亦如从前。”

“是吗?”锦曦审视着他,一步步上前,眯着眼睛道:“我怎么没觉着你从前也这样?你那温柔似水的眼睛,简直把我看得浑身发毛!”

“有吗?呵呵,没有吧!”文鼎笑了笑,眼角微微往上弯了弯,竟然有一丝狡黠。

锦曦纳闷了,这家伙平常一本正经,冷冷清清的,今个夜里这样别扭,还一直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她,难道,是她今天的那个吻,活生生把他吓死了,然后,他也被人穿越了?

当然,这只是荒谬的设想。

“嗯,没有就好。药已经给你换过了,没旁的事,那我先回屋去了。你也早些歇着吧!”锦曦说道。

“嗯,好,你也早些歇息。”文鼎道。

奇怪,她今天吻他了,难道他就没有其他的话要说?不然,吃夜饭的时候跑出去干嘛?

锦曦干脆转身欲走,并在心里默数一、二、等到三的时候,他必定会喊住自己。但是,他没有喊,不过,锦曦的手腕却被一只大手给抓住了。

“曦儿,且慢。”他沉声道,捉住她手腕的大手,很有力度。

锦曦背对着他站着,嘴角偷偷的翘了翘,就知道他装不下去。比玩心理战术,他这初出茅庐的小伙子,怎么是她这老剩女的对手? 406

第四百零七章 刮目相看

“文大哥,你要说啥?”锦曦轻声问道,微微侧首,眼角的余光瞟到身后的人,身子探了过来,用力抓住她的手,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这抓住了手,下一步该怎么走?文鼎脑门上急得都快出汗了!

“曦儿,你好像落下了一件事儿没做!”他道。

“哦?啥事啊?”锦曦转过身来,四下扫了一眼,探寻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烛光照拂在他的脸上,冷峻早已不见,神情温柔如一汪水,灼热的目光却在锦曦的唇上打转儿。

锦曦在心里都快笑喷了,这家伙敢情是早上那一吻不止没吓到,还让他尝到了甜头吧?

锦曦故意板下脸来,佯装不悦的看着文鼎,道:“文大哥,我这才发现,原来你跟外面那些男人一样的坏,净想着占女子的便宜!我想,我不得不好好考虑下我的选择了。”

文鼎闻言,眼中的灼热吓得一退千里,赶紧松开锦曦的手,忧灼道:“曦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也不是那样的人。”

“你既然不是那个意思,那你拽住我又是啥意呢?”锦曦又问。

如文鼎这样外表冷硬,内里却很温柔,甚至还带着一些羞涩的大帅哥,是锦曦最喜欢调戏和捉弄的对象,或许,这也是每个人内心藏着的小魔鬼吧。

文鼎扛不住锦曦的质问,无奈的松开了手,微微皱眉垂眼道:“好吧,我承认。我方才确实是动过一点邪念头。”

“什么斜念头?”

“早上那一下…我还没有体会过来就没了,我好想也那个一下你。”他低声道,说完,俊脸就又红了。

锦曦也是耳后根微微发烫。那个那个的…直接说吻不就成了吗?唉,真是外表的冷硬男人,内里的纯涩正太呀!

“不行!”她毫不迟疑的一口拒绝。

文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分,苦笑了下。道:“是我妄想了,对不住,我没有想要冒犯你的意思,我只是一时情难自禁,以后。我会控制的…唔…”

文鼎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锦曦转身过来,双手按在他的肩上直接将他推倒在后面高高的枕头上。

她也随即俯身下来,双手遮住他的眼睛,直接将唇印在他的唇上,轻轻的啄了一口。然后放开他迅速的退了回去,背对着他在床前站定。

文鼎整个人全懵了,靠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这是…什么状况啊?

“我说的不行,不是你理解的那种。”她身子微微起伏着,坚定的声音飘过来。

“往后,只准我亲你。不准你亲我!”

文鼎从惊震中回过神,随即被狂喜涌过,听到这话不解问道:“这是为何?有区别吗?”

“自然有区别,我亲你,主动权在我。你亲我,我就成了被动的那方,心里上失了优势。”锦曦一本正经道。

掌握了主动权。心理上的优势就会告诉自己,是她在占他的便宜,吃他的豆腐,从没谈过恋爱的大龄剩女锦曦就是这么认为的。

文鼎听得云里雾里,抬手抹了下鼻头,笑道:“你这丫头,连这个都能说出这一通道理来,我无话可说。”

“好吧,往后,你说怎样就怎样,你要怎样也怎样,我都随着你。”文鼎无奈的笑了,这个丫头,要强的!

锦曦惊讶转身,看到他深邃的眸子里,射出温柔宠溺的光晕,锦曦的骨子里酥麻麻的,好男人呀!

“曦儿,你别急着走,我还有正经事要问你。”

文鼎端正了神色,看了眼床前的凳子,示意她坐下来。

锦曦会心一笑,落落大方的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来,仿佛先前那个把他推倒,并啄了他唇的人不是她。

文鼎再次摸了摸高挺的鼻子,靠了回去,整了下思路,这才问锦曦道:“你当真把茶园的事情给辞了?”

“嗯,辞了。”锦曦点点头。

“理由呢?”他挑眉问道:“把茶园那块的买卖辞退,每年不就少了一笔固定的收益吗?你这丫头,这算盘是怎么打的?”

锦曦笑了,眼睛斜瞄了他一眼,说道:“文大哥,你甭再装了,我那每年的一笔固定收益,可不都是从你腰包里流出来的?”

文鼎愕然,这丫头竟然晓得了?该死的严掌柜,不是叮嘱他守口如瓶的吗?

“你单单就是为了这个而放弃茶园的?”他追问,锦曦不该是这样意气用事的人。

锦曦咬了咬唇,把自己想要把精力放在扩展鱼塘上面的事情,跟文鼎说了。当然,顺便也将孙家沟这些人要抬高工钱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你的设想固然是好的,茶园这块眼下固然有稳定的收益,但是前景却并不可取。鱼塘则不同,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文鼎思忖了一番,先是对锦曦的设想给予了肯定。

“可是问题在于,鱼塘那块,不是谁人说养就能养的,你和三叔,乃至你们村里人中,能寻到对养鱼那块经验丰富的得力人么?”他接着又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锦曦的脸色郑重起来,眉心微微蹙起,沉思了一下,开口道:“实不相瞒,我和我家里人,还有亲戚朋友乃至村人里面,都没有精通池塘养鱼这块的。”

“因为我们都是门外汉,所以,我打算去县城或者府城那一带,寻慕对此道精通的人过来相助。”锦曦道。

蔡金山以前在府城的大户人家当过管家,众所周知,那样的大户人家会有很多的产业,商铺,田庄,山头,林场。甚至鱼塘之类的。自然,不同的管家负责不同的产业打理。

通过蔡金山的人脉,去府城那些大地方,聘请一些精通鱼塘养殖这块的管家过来,担任自己家鱼塘的顾问。

“至于薪酬问题,这个可以具体的洽谈给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价位。如若不然,我也可以将鱼塘的收益权拨给他一部分。”锦曦道。

想要调动那个资深顾问的积极性。最好的法子就是将他切身的利益跟鱼塘捆绑在一块,给他一部分股份,让他找到归属感。对于这回帮忙打理鱼塘的其他核心人手,锦曦也决定实行股份制,一块大蛋糕。大家都有份,而不是单一的拿钱为别人打工。

当然,最终鱼塘的控股权,必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这个设想真的很不错。那么,你有没有考虑过,你那些鱼虾的下路问题?”文鼎又问。

锦曦顿了下。鱼塘这块弄好了,最关键的还是要找到合适的销路,把鱼塘里的鱼虾兑换成白花花的银子才是最终目的。

锦曦正襟危坐。谈到做买卖,她就浑身来劲。

“镇上和县城的市集,都可以去试试,最好。还是要找到能固定且大批量消受的地方,我觉得那些大酒楼是最好的选择。”锦曦道。

文鼎认真的听着锦曦对柳家塘鱼塘的规划安排,以及具体要做的事情。

文鼎没有打断她的话,一直等到她说完,他不由得再次仔细的打量起了床前矮凳子上的少女。

看着眼前的少女,他从前只觉得她在打理杂货铺子,以及吃食创新这些与生活息息相关的小生意上。很有经商头脑。

他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会在鱼塘这块,也有如此详细周密的计划和安排。更难得可贵的是,她把用利来驱动人才方面,很是有一套。

别说是出生乡下的少女,即便是那大家族出来的女子,也很少会有如此收放自如的手笔。

“这是蔡金山管家教你的么?”文鼎顿然冒出这么个问题,锦曦只是微微一愣,在文鼎看来,这个分蛋糕的手段他或许很新奇,因为这个时代是封建**,皇帝就是最大的地主。

其他的人,算起来都是他家的帮工,帮着干活拿钱,却万万没有权利去跟地主分享那份特殊的所有权。

锦曦毫不犹豫的摇头,道:“不是,这些都是我自己想的,等这趟出山了,我再跟蔡伯那好好探讨一番,听听他的意见,回头还要借助他的人脉,去物色那等老经验的顾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