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讷敏依在四阿哥的怀里,悠悠的说道,“看着他塔喇夫人那失魂落魄,又焦灼难当的样子,我真是觉得自己幸运的太甚了,也不知道是积了几辈子的福,才能在今生嫁给爷,又有了弘晖这样一个可爱的儿子,我这一生,可谓是无憾了。”

“又来胡说,”四阿哥掐掐讷敏的脸,“你才多大?就说这一生无憾的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我年纪虽不大,与爷相处的年头却是不短了,”讷敏也将手放到四阿哥的脸上,却不是掐,而是抚,“志趣也是相投之极,而爷最让我欣赏的,还是您意志的坚定,以及您的有担当,有您撑着,我和儿子还有咱们这个家,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倒。”

“你又要劝我保重身体了吗?”四阿哥摇了摇头,“也不知你为什么总担心我的身子,一再的让我保重,又不许我熬夜太过。”

“我当然要担心,”讷敏很理所当然的说道,“爷这一看起书、做起事就什么也顾不上的性子,我再不看着,您不只是会少眠,只怕都要辟谷了。”

“哪里就有那么严重了?”四阿哥笑了,又拥着讷敏应承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的,会一直护着你和弘晖的。”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不用将事情写那么细的

第六十五章 不用将事情写那么细的

端亲王府的格格是除夕之日逃出宫的,他塔喇家的老夫人和夫人是大年初一进宫来请安并被小佟佳氏和宜妃私下里做了严厉的申斥,这些讷敏都是知道的,而且还参与其中与雁姬谈了话,但接下来几日的情形,却很是出乎讷敏的意料了。

在知道格格逃出宫的消息之后,讷敏就曾暗自猜过康熙会如何处置,就她的想法,这时候已经应该对外宣布端亲王府格格生病了,而那个情奔战场的女子,也不可能被承认是端亲王府的格格,迎接她的结果不外乎有两种,一是她没找到努达海就遭遇不测,又或是她找到了努达海却被皇上派去的人弄成不测,然后宫中生病的格格就可以宣布不治了;二是不管她找没找到努达海,皇家的人都找到了她,并将她秘密带回了宫,然后她不是从此长伴佛前,就是除服后远嫁蒙古。

不过,讷敏现在知道自己是猜错了,宫里对端亲王府的格格现在是个什么情形,是丝毫都没有透露,只是加派了人手,将她的居所看得如铁桶一般,里面的人,一个也出不来,外面的人,连克善也不得进。

这样的情形,当然也引起了一些人的疑惑和猜测,有说这个格格是出了什么不检点的事儿,以致于引得皇上动怒,这才将她圈起来的,并列举了格格自进宫以来的种种不合规矩之处,也有说是这格格得了癔症,为怕她出门乱走乱说失了体面,这才让她闭门静养的,此种说法的佐证,也是格格自进宫以来的种种不合规矩之处,如果不是得了癔症,何以一个尚在孝期内的格格,不说谨言慎行,反倒各处游走呢?但却没一个猜到格格已经逃出宫去、情奔天涯的,可见这样的事情实在也是太过让人无法想象。

小佟佳氏和宜妃对这些乱嚼舌根的奴才进行了大力的镇压,对格格的信息却还是只字不提,这就让大家心中的疑惑更甚了,因为这位格格曾经两次到过东三所,所以四阿哥和讷敏也被一些人有意无意的探问过,这里面还包括了端亲王世子克善。

为着姐姐的情况不明,克善这段时候都快急死了,除夕那天,新月去看过自己,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她的神情,虽然她所说的那些叮嘱的话,与往常并没有太多不同,但这回她的语气和看着自己的眼神,都让克善隐约觉得有些不大对,问她出了什么事儿,她却说没有,克善因为隐约也知道了些努达海那边战事不利的消息,就想着或许姐姐是听到了风声,这才心情有所不豫,却不想到了初一那天,种种异常的事儿就全来了,先是莽古泰不知哪儿去了,更为严重的是,他跟姐姐也联系不上了,她的居所,自己进不去了,她的情况,也没人告诉自己。

克善在宫里认识的人不多,身边又少了莽古泰,想打听消息也没多少路子,只好四处乱碰,当然,象康熙那里,他是不敢过去的,但象之前召见过他、态度也还算和蔼的小佟佳氏和宜妃那里,他却去问过了,只是碰了个软钉子,无功而返了,然后他就想到,自己姐姐曾经两次到过东三所,当时他还觉得姐姐这样做太过冒失,现在却也算是一条线索了。

“世子能如此关心令姐,实在很是难得,”讷敏对世子抱歉的说道,“只是她现在的情形如何,我们确实是不知道。”

讷敏这话虽然是在瞒克善,但严格说来也真不是假话,这从京城到巫山,还是到战场上,一路之上会发生什么,她是否能平安的找到努达海,这谁也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形如何,讷敏自然也不可能会知道。

“我姐姐她,”克善皱着眉想了想又问道,“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四阿哥沉声说道,“这话你不应该问我们。”

“是啊,”讷敏将话接过去说道,“我们跟格格并没有什么来往,她之前两次到这儿,都不是来见我们的,所以,她行事的对与错,我们并不好评论。”

克善在宫学里学得越多,知道得越多,就越觉得姐姐的行事常常有违规矩,这回再听讷敏话中点出她来东三所却不是为了拜见主人的失礼之处,脸不禁有些发红,又因还是不能得知姐姐出了什么事儿,也有些泄气,遂行礼说道,“是我冒昧了,我这就告退了。”

等克善走后,四阿哥摇了摇头,“他这个世子,只怕也快当到头了。”

“爷的意思是,”讷敏愣了一下,又沉吟了一会儿,才眼中带着恍然,又还存着些疑惑的问四阿哥道,“汗阿玛是要对世子做处罚了?是因为他姐姐的事儿吗?”

其实讷敏并不是现在才想到这点的,在猜错了康熙对端亲王府格格的处置方法之后,她就换了另一个角度去想,也想明白了,看样子,康熙是不想保留端亲王这个爵称了,只是现在,她却还是要表现得象是受了四阿哥的启发之后才有所觉的样子。

“世子现在每天就是学文学武,”四阿哥淡淡的说道,“他自己又能犯下什么了不得的过错?”

“若因他姐姐的过错而降爵,那他姐姐的一些行事,是不是就不再遮掩了?”讷敏皱起了眉,担心的说道,“可这样一来,咱皇家女孩的名声,还有咱们五妹妹......”

“她都已经跑到战场上去了,”四阿哥冷哼一声道,“以前从荆州到京城时,认得她的人又还不少,现在再想遮掩,只怕也没那么容易了,”又安慰讷敏道,“你也不用担心太多,汗阿玛在做决定之前,肯定会有考虑的,再说就算世子因格格的事儿降爵,也不用将事情写那么细的,只行事不谨、触犯宫规等语也就足够了。”

四阿哥是想得挺好,只是也得有人配合才行,本来康熙是派了援兵过去,也交待了他们对格格该如何处置,可等他们赶到巫山的时候,却并不见努达海队伍的影踪,一打听,说是已经撤回京去了,想来是他们人少,走的路线与援兵的大队人马不同,两下里错过了,又听说努达海的身边还有一个女的跟着,说是新月格格,援军的领队一听不好,但问清了努达海他们回撤的时间,知道追也是来不及了,只好赶紧给康熙写密折告知情况了。

而努达海带着新月,战败之将虽然不能说一路高调,但他和新月对他们那“悲壮”的爱情却一点也没有遮掩的意思,甚至一路上都毫不吝惜的表现着、叙说着,于是还没等他们回京,这件稀奇的“艳闻”就已经传遍了茶楼酒肆、街头巷尾,相较于一个亲王府的格格不顾“礼教”,毅然为情狂奔天涯的举动国,努达海打了败仗的事儿,倒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了,最多也就是被说一句“红颜祸水”而已。

这下好了,谁也不用纠结这事儿要如何遮掩,要不要遮掩的问题了,人家直接喧腾得整个京城都在沸沸扬扬着“海月事件”了,康熙自然也是恼怒之极,命人沿着他们回来的路线截上去,新月自然是要接回宫中,努达海,则是先责令回家,以有罪之身,等待判决。

努达海这次回家所受到的待遇,和以前的衣锦荣归,实在是天壤之别,虽然在老夫人的命令下,大家还算是都勉为其难,和以前一样的迎接着他。但是,雁姬的幽怨,骥远的悲愤,和珞琳的失望......都不是能掩饰住的,应该说,他们也根本就没想掩饰,就连老夫人,神色间多少也是有些不豫的,对他,也没说出什么欢迎和慰问关心的话,对努达海来说,家里面现在连空气都是冰冷的,僵硬的,充满敌意的。

晚上,当努达海和雁姬单独相处时,他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凝视着雁姬,用充满歉意的口吻,坦白而坚定的说,“听着,雁姬,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并抱着一线希望,我会回头。可是,我已经无法回头了皇上把新月留置宫中,用意不明,说下定要劝新月回心转意,也说不定赐她一条白绫,所以,我明天就要进宫,为新月的未来去争取,我要定她了”

雁姬震动的后退了一步,脸色惨白,眼神悲愤已极,看着自己相伴了二十年的夫君,觉得自己简直就不认识他。

努达海却还在继续说道,“我想,你不可能了解我和新月间的一切,更不可能谅解这一切,但是,我仍然祈求你能够接纳新月”

“你什么都不管了?”雁姬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努达海,声音里满带着怨恨的问道,“我的感觉,额涅的感觉,珞琳的感觉,骥远的感觉,我们一大家子人的安危,你都不管了?”

“我管不着了”努达海深抽了一口气,“当我站在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中,觉得天不容我,地也不容我的时候,却听见新月的呼唤声,看见她骑着碌儿向我飞奔而来,你不能想像那对我是怎样的一种震撼,在那一刻,天地化为零。我眼前只有她那一个身影,她变得无比的巨大,充满在我那荒寂的世界里。”努达海抬眼看雁姬,眼中盛满了忧伤和痛楚。“我再也无法放掉她,即使我会让儿女心痛,让你心碎,我也无可奈何雁姬,请你原谅”

雁姬听不下去了,她无法站在这儿,听她的丈夫述说他对另一个女人的爱情,听他讲着那些自私之极的话,在他的心目中,只有他的新月是重要的,只有他们的感情是重要的,而她,她的子女,也包括努达海的老母亲,在他的心目中,就是一个零。为了新月,他不管儿女会如何心痛,不管自己会如何心碎,不管他们这些人会被带累到什么地步,他都要定新月了。

这还是那个让自己爱了二十年的夫君吗?这还是自己心目中那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吗?这还是自己儿女那个英雄的阿玛吗?雁姬转过了身子,冲出了那间房间,脸上爬满了泪,她知道,自己以前的那个夫君,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屋子里的那个人,心里、脑里、嘴里,全是新月,他已经中了魔、入了障。

努达海“战败”了,不是败给十三家军,而是败给新月,没有新月,他不会贪功冒进,没有新月,他不会色令智昏,没有新月,他不会一门心思的带着一家人往死路上走。自己也“战败”了,也是败给了新月,败给了她的身份,败给了她的年经,败给了她的无耻,自己一家人都败给了她,在这场战争中,唯一的胜利者就是新月,只是新月。

现在要保住自己这个家,要保住自己的一双儿女,雁姬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皇上,新月做下这样的事儿,损害的不只是她自己的名声,不只是克善的名声,不只是端亲王府的名声,更损害了皇家的名声,皇上应该也是不会容她如此的,如果皇上那边将新月处置了,让努达海没了指望,让他闹腾也没了源头,这样,他就只能老老实实的俯首认罪,求皇上宽大处理,他如何被处罚,自己都认了,只要孩子们能受的牵连少些就好。

现在,他们一大家子的性命和命运会将如何,就全看皇上的了。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死而无憾

第六十六章 死而无憾

雁姬在指望着康熙,康熙则正在延禧宫听着小佟佳氏和宜妃的禀报,这里离皇太后的宁寿宫远,关于端亲王府格格的这些不堪的事儿,现在还瞒着她老人家呢。

小佟佳氏和宜妃却希望自己也不知道这些,今天她们问那个格格话的时候,那可是大大的开了番眼界,真是从生下来就没见过这样的,她居然在战场上,在努达海的帐篷之中,就那么与努达海苟合了。虽然说经过她这么一出情奔天涯,已经没几个人会信她是冰清玉洁的了,但那帐篷里面纵使没点灯,却也不是隔音的啊,他们那么着,是将外面的那些将士们视若无物吗?

而那个格格对这事儿的解释是:“奴才一路追过去找努达海的时候,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希望能与他彼此拥有、彼此奉献,但求能这样活过一天,奴才也死而无憾了,而等奴才见到努达海的时候,正是他要一死以谢天下的时候,奴才觉得,我们已经没有明天了,所以就将最最完整的自己,还有整颗最最虔诚的心,毫无保留的交给了他。”

“好一个‘死而无憾’,”宜妃想到端亲王世子这些日子四处打探他姐姐的消息,却四处碰壁的情形,不禁冷笑一声,“那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呢?”

“奴才们会回来,并不是怕死,”新月仰起头,以一副殉道者的大义凛然之态说道,“奴才连克善都丢下了,就是为了与努达海同生共死的,是努达海想着奴才的生命才刚刚开始,将剑夺下了,因此奴才就请求他,请求他陪我一起活着,虽然注定要受苦,注定要受惩罚,但是至少我们会拥有彼此,即使是苟且偷生,也是偷得一天是一天偷得一月是一月,偷得一年是一年实在偷不下去的时候,我们再一齐死”

看着这位格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小佟佳氏和宜妃觉得自己也不需再多说什么了,反正她也不可能听得进去,只会徒然让说的人窝火罢了,只是即使不说,这心里的火还是窝下了。

康熙却不会将火窝在心里,在听到格格与努达海已经行过苟且之事后,他狠狠的一拍桌子,将桌子上的碗碟震得叮当作响。

“皇上息怒。”小佟佳氏和宜妃忙起身行礼。

“息怒?”康熙来回急走几步,又猛然停了下来,声音里满是火气,“朕怎么息怒?我爱新觉罗家的格格都成这样了,你们告诉朕,朕怎么息怒?”

“都是臣妾管理皇宫不善,”小佟佳氏和宜妃又跪了下去,“请皇上治罪。”

“罢了,你们先起来了吧,”康熙压了压心头的火气,又问她们道,“那格格,除了跟你们讲她与努达海的那点子龌龊之外,可曾问过她弟弟?”

“没有。”小佟佳氏摇了摇头。

“问是没问过,不过,在她说话间倒也提过世子一次。”宜妃补充道,并与小佟佳氏一起将格格所说的其他话转述了出来。

“她倒真是全豁出去了,”康熙冷笑一声,“很好,既然如此,那朕若是不能让她好生明白明白什么叫苟且偷生,岂不枉费了她这几次三番的折腾。”

端亲王这个爵位在册封的时候,可是明说了要驻守荆州的,那边虽然城被破过,也还有旧部在,现在克善还小,荣养在京城很正常,就怕过几年他长大成人了,请旨要回荆州,虽然并不是不能找理由将他留下,但到底也是麻烦,不如在这几年将这个爵位降下来,让他没法提这个请求来得省心。

所以对端亲王府这位格格的作为,康熙本来也是想利用的,可她做得这么过份,康熙就不想让她好过了,正好这错儿不是克善犯的,端亲王一家又有着为国殉难的名声,自己若一下子处置的太过,也容易惹人非议,倒不如让那格格再接连不断的多惹出些事儿来,看这个亲王之爵能让她折腾到什么地步。

在没见到努达海之前,康熙心里就已经有决定了,而见过了他之后,这决定就更坚了,真是难怪他和那格格能搅到一起去,这两人是同样的不知礼法为何物,不知羞耻为何物,听听他说的那些话,对战败之责只简单的说了几句,绝大多数都是在讲他与格格的情情爱爱、苟苟且且,他还说,他要定了新月,他倒还真是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好,既然他说他知道他们已经万劫不复,那就让他们好好的体味一下这种滋味吧。

康熙虽然有了决定,并没有马上宣布,为的是要拉长对那格格和努达海的心里折磨,却不想就在这拉长的两日内,却出了个岔头儿,他塔喇夫人提出,要与努达海和离。

雁姬本来是觉得自己只有指望皇上的恩典了,可是在一夜一夜不能入眠的时候,她不停的回想着努达海绝情的样子,不停的想象着一双儿女会受到什么样的牵累,也想到了四福金一再提点她的话,对努达海不要再抱有指望,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一双儿女。

到了现在,雁姬不得不承认,四福金的年纪虽不大,对世情却看得比自己透,至少在对努达海的看法上,她比自己这个妻子还要看得清楚明白,也是的,当努达海与格格有了私情的同时,不管他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就已经意味着他将家人的安危抛诸于脑后了。

努达海可以对家人无情,雁姬却不能,她已经失去了夫君,不能再失去儿女了,但事实证明,送出去已经是不可行的了,而指望着皇上能从宽,也太过渺茫,想来想去,雁姬决定跟努达海和离,并将儿女们都过到自己名下,他们与努达海没关系了,自然也就不用受牵连了。

雁姬的这个决定,是与努达海的额涅商量过的,老夫人乍一听,当然是坚决不同意,还认为雁姬这是气疯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胡话来,等雁姬耐心的对她讲明其中的缘由厉害之后,她也沉默了,宫中的斥责,老夫人是跟着雁姬一起去受的,而儿子对新月的用心,她也是早就领受过的。

在带格格出去骑马散心,以致骥远的脚摔脱了臼,老夫人数落珞琳,却引得格格跪地求情的那回,她就感觉到了儿子态度上的不对,因而晚些时候就叫他来说话,结果他却先去看新月格格了,这让老夫人的心更不安了。

可因为知道儿子一犯起轴劲儿来,就很有些不管不顾,老夫人对他最先说的还是表扬的话,说他救了这对姐弟,又主动提出代为抚孤,这的确是件聪明事,然后才进行提点,说这对姐弟在家里一天,他们就一天责任重大,格格也就罢了,等到持服满了,就可以指婚嫁人,那世子可是要等到成年赐封分府的,这少说就是十年,能平平安安、无风无浪的度过,才最是要紧,将来飞黄腾达,荫及子孙,也才不枉这份辛苦。

老夫人的这番耐心劝导,却引得努达海生了脾气,他恨恨的看着自己的额涅,并嘭嘭的拍着自己的胸膛说道,“你以为我接他们回家来,是为了仕途顺畅,登龙有术吗?我哪一次进封不是凭自己的战功,凭自己的真本事,我头上的顶子完全是由自己的血汗所染红的,又何用讨这虚荣?”

发完了脾气之后,努达海又用一副忍耐的样子对老夫人说道,“请额涅也能善待遗孤,让儿子做个忠臣吧。我只是希望额涅能用对待骥远和珞琳同样的心来对待新月和克善,因为他们是那么坚强而勇敢,善良而懂事的好孩子,他们并不是养尊处优,娇纵难处的,你简直无法想象,他们对人生的体验是深刻到了什么程度?”

饶是老夫人再不想惹努达海犯性子,也不能容忍他对自己是这样的态度,更重要的是,不能让他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于是先是用严厉的语气质询着他,“你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并没有说他们不好哇,我只管一样,他们身份尊贵,这是不争的事实,简单的说吧,如果今天摔脱臼的不是骥远,而是新月,你倒告诉我,咱们该怎么跟皇上和皇太后交待?”

见努达海的神情是有所触动了,老夫人又放柔了声音,语重心长的劝道,“交待还是小事儿,暗箭难防那才兹事体大,官高厚禄,自会有人忌妒和眼红,树大招风,也是难免的,因此咱们的言行,就更加要小心谨慎,叫人拿不住痛脚、抓不住把柄才好,待抚遗孤,你没心眼,可是有心人都在那儿虎视眈眈的,你说咱们该不该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为了全家着想,我希望咱们跟这对姐弟顶好是保持了距离,保持着尊卑之分,分寸乱了,就会出岔子,我希望,特别是你要带头做起,你先以身作则,那么骥远和珞琳就会跟着规矩。”

老夫人本想着自己这番话,是可以让努达海清醒的,却不想他还是不停的往望月小筑跑,而后还弄出个“万寿无疆”的事儿来,又正好被宫中来人给听见了,当时把老夫人吓得是一身冷汗,而赏赐给格格和世子的物件,也让她明白了,宫中对这个格格应该是很不待见的,给世子的那些东西,很明显就是对格格责打世子之事的告诫。

可是当老夫人就此与努达海再次做谈话的时候,他虽然对“万寿无疆”的事儿承认了不谨,但对宫中告诫的事儿却很不以为然,他觉得责打世子之事,正是新月的可敬可佩之处,皇太后她们是不了解她,才会有这样的举动,如果她们与新月接触得多了,自然就会觉得她很可爱,会很怜惜她的。

看着儿子为了新月,居然对皇太后都敢说三道四,老夫人虽然是立即加以了喝止,心里却是更忐忑了,而其后努达海言之凿凿又义正辞严的坚持自己得了伤寒,却被内务府的嬷嬷们戳破了谎言的时候,老夫人的神经更是绷得紧紧的,直到新月被移回宫中,她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就算她一把年纪了,却还要被叫到宫中挨斥责,但只要能摆脱这个麻烦,也算是值了。

却不想,这个新月却是个阴魂不散的,沾上了就再难甩掉,明明儿子已经下决心要与她断绝来往了,可她却一再的行勾引之事,一个年轻漂亮又身份高贵的格格,却将姿态降得极低,一口一个主人,一口一个神的叫着,就算是柳下惠重生,只怕也难以抵挡,更何况自己的儿子二十年只雁姬一个妻子,并没有禁受过多少女色的考验了。

老夫人虽然给儿子找了诸多的借口,却也明白他犯下的一桩桩大错都是真实存在的,贪功冒进,以致所带将士伤亡惨重,这个罪责已经是不轻了,那新月却好象只怕害儿子不死,居然情奔到战场上,当她在宫中听五福金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栽倒在地上,稍一回神,脑子里最先反应出的,就是“完了”两个字,努达海完了,他塔喇家也完了,一个新月格格,让他们马上就要家破人亡了。

现在雁姬却想出了这个办法,老夫人虽然十分的不情愿,却也不能不承认,在现今的情况下,也确实是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将损害降到最低,儿子已经保不住了,总不能连孙子和孙女都搭进去。

老夫人是吐口同意雁姬的做法了,可康熙却很不喜欢,于是讷敏就又有差事要接了。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我为什么要救他们?

第六十七章 我为什么要救他们?

听四阿哥转达了康熙交下来的差事,讷敏很有些为难,对雁姬的做为,她其实是挺赞叹的,觉得她在关键的时候,还是能看清形势、当即立断的。前世的四阿哥虽然与自己因着一些误会与各种事情,最终弄成了相敬如冰的地步,但较之努达海却是要强出千倍万倍的,但凡他有一点那样的德性,这一世自己也不可能对他这么用心了。

而端亲王这个爵位因着这位格格的举动,基本上是要不保了的事儿,讷敏是知道的,她没想到的是,康熙要做的是长期的打压,也因他做出的决定而觉得惊讶不已,“爷,我没听错吧?您是说,汗阿玛要让端亲王府的格格,去给他塔喇努达海做妾?”

“汗阿玛是这么说的。”四阿哥淡淡的说道。

讷敏微皱着眉沉吟了一会儿,也想明白了康熙的用意,以现在的情形来看,让格格去做妾,努达海必然要宠妾灭妻,这个妻若是不愿意被灭,就必然会起冲突,冲突一起,康熙就很容易抓到把柄,不只是可以将克善的爵位一级一级的降下来,也可以将端亲王府的声誉毁损得纵然不是千夫所指,也是不会有人再愿意去支持的。

康熙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自然容不得雁姬这个正头夫人抽身出去,她曾经独获努达海宠爱二十年,对这个抢了自己的夫君、毁了自己的家、连累自己子女的新月格格,是绝不可能有脸色的,也不可能宽容了,而新月,别看她对努达海示情时,能那般的放低身段,但骨子里她毕竟是从小养尊处优的亲王府格格,是当主子当惯了的,这当奴才当妾的滋味,或许一天两天是个新鲜,时间长了,她必然受不了,也必然要挑唆努达海帮自己出头,两下一争锋,事儿就会闹起来,一些处置也就可以做了。

除了这些之外,讷敏还体会到另外一个缘由,那就是如果雁姬跟努达海和离了,而后新月格格又跟了努达海,十个里面有八个人,都会以为,这是皇家为了弥补丑事,而先将人家的正妻逼走了,“海月事件”已经让皇家和宗室被嚼了舌根,康熙必然不愿意让人觉得皇家在为个不孝女撑腰。

只是讷敏明白归明白,但这个差事她真是不好办,“爷,汗阿玛的差遣,我是必然要尽力去办,可这件事儿,我是真怕办不到好处,您也知道,一个女人但凡有路可走,又有几个愿意和离的?更何况他塔喇夫人此举为的还是她的一双儿女......”

“这点,汗阿玛也想到了,”四阿哥打断了讷敏的话说道,“他说了,不管对努达海要做如何处置,总尽量对他的子女不牵连太过也就是了。”

“有汗阿玛这话,那就好办了。”讷敏展颜一笑,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不好办也得办了。

不过,康熙这回的条件也真算优厚了,毕竟雁姬所想的和离办法,也不是万无一失的,虽然那样可以让一双儿女与努达海脱离关系,但却是在努达海犯下罪过之后,若有人为此说他们是为脱罪而行不认父之不孝之事,也是个麻烦,总不及有康熙的话来得有保障。

雁姬对此也是能想明白的,她现在所为的就是这一双儿女,既然有了更好的选择,她当然愿意接受,哪怕是需要她再留在那个家里。

讷敏之前会觉得为难,是因为她以为雁姬现在已经对努达海死心了,以为她不会再愿意去面对那两个让她伤心之极、痛恨之极又恶心之极的两个人了。可是讷敏错了,雁姬会提出和离,是为了保护儿女而不得不为之,从她的本心来说,其实是不想离开的,虽然她对努达海很失望、很寒心,但毕竟这是她经营了二十年的家,是她爱了二十年的夫君,哪里是能那么容易就放得下的?更何况她还有一分不甘心。

新月很年轻,相貌也很好,也自有几分令人心动的气质,雁姬对此并不否认,但她不认为这些就能将努达海对自己二十年的感情全盘抹杀,她认为这是新月使了手段,她明明有着尊贵的身份,却偏偏对努达海做小伏低,引得他感动不已,又借由失去父母家人,每每总是泪眼盈盈,招得努达海心生怜惜。

现在新月行出这等情奔之事,已经失了孝道,皇家又明确说不会给她任何的册封,只把她当做一个侍妾,一个永不能提升的侍妾,一个有一丝逾矩之处,皇家和宗室中人再加上他塔喇家中的其他主子,都可以进行申斥并处罚的侍妾,听四福金话里的暗示,只要不是太过份,自己尽可以对她行使正室的权利,皇家非但不会干涉,甚至还有可能给自己撑腰,有了这样的条件,自己为什么还要退?

讷敏看出来了雁姬的态度,也能理解,虽然她依旧很不看好努达海,但却知道女人的不得已,且不说雁姬的娘家式微,并不能给她多少支持,只说和离不只是有损于她自己的名声,还会让她的子女名声有碍,雁姬就不能不多做一分考虑,更何况她这么想,也正合了康熙交付差事的本意,讷敏自然是不会从中使反劲儿的。

雁姬这儿说妥了,老夫人听说不会太牵连到孙子孙女,自是更乐得他们不走,而珞琳和骥远也不甘将自己的家白白拱手让予他人,于是和离之事刚一说出,就再无声息了,让别人以为这只是雁姬因为对努达海行为太过恼怒而行的一时赌气的话,气过了,自然也就不再提了。

和离的事儿,雁姬是不提了,可是克善那边却也有自己的主意。

先是在对云娃和莽古泰的处置上,康熙留着新月自有目的,可这两个奴才却是用不着留的,他们敢助着格格行下这样不忠不孝、又有违规矩礼法之事,就应该想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云娃的性命会留到现在,也是为了让新月能直面的领略到,自己任意行事之下的后果之一。

可能是为了让奴才们有所警惕,以免以后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吧,在将云娃和莽古泰杖责至死的那天,宫中让没有要紧职差在身的奴才们全体前去观刑,据说当时端亲王府的格格哭得几欲晕厥,又对着在场传令的人、行刑的人连连叩头不已,说自己马上就去向皇太后和皇上求情,请他们先暂缓执刑。

行刑的人接到的命令是立即执行,端亲王府的格格又不是什么得宠有势之人,她被宣扬沸沸扬扬的行为,又注定了她根本就没有得宠的可能,而眼下的这个命令,更明摆着就是给她的警告,所以她的话,根本就没有人会去听,她想要找皇太后和皇上求情,也自有人拦着不让她去。

新月哭喊着挣脱不得之际,一晃眼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克善,正神情复杂的站在一侧,这下算是找到了希望,忙嘶喊着,“克善,克善,你快去求皇上和皇太后求他们饶了云娃和莽古泰,快去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为什么?”克善并没有动,只紧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涕泪纵横的姐姐,问出了一句。

“什么为什么?”新月一愣,随着痛叫声传来,看到那边行刑已经开始了,忙又对克善喊道,“现在别管其他的人,你赶紧去求情,快啊”又对行刑的人哭叫着哀求道,“求求你们,先不要打了,我们这就去皇上和皇太后那里求情了。”

行刑的人没理新月,克善也依旧没动,只看着她,又重新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同的是,这回他接着往下说了,“我为什么要救他们?他们帮着你逃出宫,帮着你违反礼法规矩,帮着你在孝期内去与找男人,帮着你将端亲王府的声誉毁于一旦,难道不该处罚吗?”

“克善,”新月怔住了,“你在怪我?”

“我不该吗?”克善将手背在身后握紧了拳,看着新月问道。

“该,你该怪我的,”新月点了点头,“我丢下了你,去找努达海,是我对不起你,但我没办法,你现在还小,对我和努达海之间的感情不能了解,我不怪你,我只想让你知道,在我的心目中,你和努达海是一样的,没了他,我不能活,没了你,也是一样。”

“一样吗?”克善盯着新月问道,“你是可以为了努达海而丢下我的,那么,你能为了我,而丢下努达海吗?”

新月因为克善的眼光和问题再次愣住了,转眼间看到云娃和莽古泰的身上已经开始浸出血印,忙又说道,“克善,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再怪我,也不能看着云娃和莽古泰丢了性命吧?他们对你可是忠心耿耿的,他们是你的嬷嬷和嬷嬷爹啊”

“忠心耿耿?”克善又再重复着新月的话,“他们是忠心的,这没错,但他们的忠心对的是你,而不是我。”

“克善”新月尖叫着。

“小主子”莽古泰虽在受刑,也抬起头,不能置信的看着克善。

“难道不是吗?”克善将目光转向莽古泰,“你是我的侍卫,却擅离我的身边,连告知我一声都没有,就保着她混出宫了,这算是哪门子的忠心?”

“克善你这是在与我分彼此吗?”新月一脸痛心的看着克善,“在端亲王一脉只剩下咱们两个,在咱们一起经历过战火,经历过磨难,好不容易才得以生存下来之后,你要与我分彼此?”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我自然也是领情的

第六十八章 我自然也是领情的

“小主子,您怎么能这么伤格格的心呢?”云娃也忍痛开口对克善说道,“格格对你,那真是疼爱之极的,她并没有丢下你,而是留下奴才来照顾你的,只是奴才被拘了起来,这才没能完全格格的托付。”

“克善,你是怎么了?”新月又接着嘶喊道,“你好好看看,咱们才是一家人,这两个正在受苦的人,是阿玛留下来的,是从荆州一路护着我们来到京城的。就算你怨我,也不能眼看着他们去送死啊。”

克善的目光从云娃那儿移到了新月的脸上,“你们总是在说,姐姐是如何疼我,如何重视我,你们也一直在说,我要努力,我要刻苦,我肩负着重抚家园的重任,我要对得起地底下的那些人,可是你们呢?姐姐私逃出宫的时候,可曾想过你这样的举动会对我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当你们一再视规矩礼法于不顾的时候,又可曾想过端亲王府?就算我的努力,我的刻苦,你们都不在乎,可是地底下的那些人,你们又对不对的起?姐姐你让我去给他们求情,又可曾想过,拜你所赐,我现在也是待罪之身?”

“格格,”后被派去侍候克善身边的一个小太监也开了口,“不是奴才多嘴,您把世子可是害惨了,自大年初一,世子到您这儿来,准备给您拜年,结果却见这儿被封闭起来,又什么消息都得不到之后,莽古泰又跟着失去了踪影,世子就急得不行,不知道您是生了病还是出了事,只好四处去问,也不管能不能说的上话,只要觉得可能有线索,他就会上门去求,碰过的钉子无数,结果,您却根本就不在宫里了,还惹下了这样的事儿,世子的伤心难过和失望,你们没注意,奴才却全看在眼里,你们也别再责备世子了,他其实是求过情的,只是你们犯下的错儿太大,现在,世子自己还不知道要跟着受什么样的处罚呢?”

“行了,说这么多做什么?”克善打断了那个小太监的话,“他们若是在意这些,就不会做下那样的事儿了。”

“不”新月又呼喊一声,并猛烈的摇头,又开始拼命的挣扎,“放开我让我去跟皇上说,去跟皇太后说,这事儿是我做出来的,责任全在我,要罚就罚我自己”

“小主子,”莽古泰一直在盯着克善看,也一直在为他说的话而深思着,见克善似乎准备要拂袖离去,忙叫住了他,因为还在受刑,声音有些低也有些抖,“奴才一直以为您还小,也一直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忠心的,可是今天,奴才却忽然发现,您其实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比奴才想得明白了,奴才这才觉得,自己自以为是的忠心,却是做下了错事,害得小主子要受牵累,只是奴才现在已经没机会去弥补了,只能多给小主子磕几个头了,”说到这儿,他用头碰了几下所趴的条凳,然后又抬头看着克善说道,“奴才对不起您,对不起王爷的嘱托,您不要再给奴才求情了,奴才不值得。”

“莽古泰......”新月听莽古泰这么说话,一时愣住了。

“是奴才没尽到对格格的劝阻之责,”莽古泰又对新月磕了个头,“奴才这就去地下向王爷请罪了。”又看了看已经被打得半陷入昏迷状态的云娃,“云娃不能再侍候格格了,奴才也不能再护着格格了,还请格格自己多多保重,也请格格以后行事,多为小主子想一想。”

在云娃和莽古泰被处决之后,对新月和努达海以及克善的处罚决定也下来了,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局面,皇太后那边已经是瞒不住了,她自然是气得不轻,幸好有康熙在旁安抚着,而她又要担心康熙别为些动气伤身,这么两下里互相劝慰着,倒还没至于发生需要叫御医过来的情况,因为新月是宗室格格,对她的处置,就是由皇太后下懿旨的,和讷敏之前知道的一样,虽然她犯错至深,但念及其父母家人的忠烈,暂不将其驱除出宗室,也准其所请,让其为他塔喇努达海做侍妾,只是没有任何的封号,也永不准提升她的地位,对其逾矩之处,皇家宗室及他塔喇家其他主人都有权做申斥和处罚。

对努达海的处置,自然是由康熙来下谕旨了,虽然康熙要留着他来引新月犯错,但也不能处置的太轻了,否则对其他人就起不到警示作用了,所以努达海的一应职差均皆革除,又要被荷校三月,鞭一百,还要入辛者库,而因为他不是官身了,他住的房子以及里面的陈设,也都要进行调整,不符合规格的,全都要进行撤换,可算是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里子面子全都被扒干净了。

而对克善的谕旨,倒并不是直接处置他的,而是拿他的阿玛端亲王说事,说他教女不严,让宗室为其蒙羞,姑念在他为国殉难,只将亲王降为郡王,于是克善的世子之位也随之降成了郡王长子,旨意上又说,因克善年幼,可仍然随同姐姐一起居住。

新月本来是在为云娃和莽古泰的事儿而伤痛的,听过了这些处罚之后,既为自己心愿得偿而高兴,又为努达海被处置太过而担忧不已,又开始想着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皇上收回成命,从宽处罚了。克善也在向康熙提出请求,他说,自己已经渐渐长成,不想再依附姐姐了。但他们姐弟俩的请求,全都被康熙驳回了,而处置完这摊子烂事之后,康熙就带着大阿哥和三阿哥一起,奉着皇太后去巡幸山西五台山了,本来之前的打算是没想带着皇太后的,但因为出了海月事件,康熙怕老太太心中郁结,就带着她一同出发了。

随着新月的事儿慢慢沉寂下来,宫里也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只是四阿哥和讷敏却另有一个余波要感受,那就是德妃,她虽然不象小佟佳氏和宜妃那样全面的掌管宫务,但也有些辅助之权,之前她没注意,但等新月情奔的事儿出来之后,她再回想起来,又着人去查,就发现了其中有四阿哥和讷敏的身影,也对他们对自己也一丝口风不漏的举动很是有些不满。

讷敏很是无奈,虽然在前世她就知道德妃对四阿哥是如何的苛待,但为了将来四阿哥登基时能少些阻力,这一世她还是做了些努边的,纵使不能让她那偏到极处的心正回来,也希望她对四阿哥多少能有点母子情份,但讷敏的这些努力,终究还是没起到作用,德妃和前世一样,不管四阿哥和讷敏做了多少,她最疼的还是十四阿哥,对四阿哥也依旧的只提要求,只做打压。

这回新月格格的事儿,虽然跟德妃完全的没有一点儿关系,但因为有小佟佳氏参与做了处置,四阿哥和讷敏明明知道,却没告诉自己,这在德妃看来,就是他们更亲近孝懿皇后的表现,而对自己这个生母,不过只是表面上装的孝顺罢了。

“额涅,”虽然已经习惯了被刁难和无理取闹了,但解释还是得解释的,讷敏将态度和声音都做到了最恭谨的程度,“这事儿与我们爷无关,都是儿媳的错儿,是儿媳听家弟说了些那格格在外面的所为,觉得比较有些不妥,又想着五妹这几年就要册封了,为免皇家宗室的名声受损,这才禀上去了,之所以没跟额涅说,是因为这事儿很是不堪,如果没有必要,儿媳不想污了额涅的耳朵,也不想让额涅没来由的置一场气,再后来,汗阿玛又严令不得外传......”

“当然啦,”德妃截住讷敏的话,淡淡的说道,“皇上的话,你们是一定要听的,而你之前的体贴,我自然也是领情的。”

“额涅这么说,儿媳可是担当不起。”讷敏只当听不出德妃话里的讽刺之意,还冲她微微一笑,就好象她的话真是在夸自己一样。

“你可是经过孝懿皇后调教的,又有什么不能担当的?”德妃的态度依旧淡淡的,略停了会儿之后,又再次出言问道,“对了,我怎么恍惚听着,你好象跟那个胆敢勾引宗室格格、将奉养的忠烈之士遗孤抚成了禁脔的他塔喇努达海,是有亲戚关系的?”

“亲戚是有的,”讷敏也不否认,仍然微笑着回答德妃,“只是不是跟他塔喇努达海,而是跟他的夫人,她是我娘家大嫂的表姐,因为隔得实在是有些远,我早先还一直不知道呢。”

“他们是夫妻,”德妃微一皱眉,“跟他妻子有亲戚,自然跟他塔喇将军也是着亲戚了,而你说话也该要注意了,现在他塔喇努达海已经没有官位在身了,这夫人的称呼也不能再叫了。”

“是。”讷敏忙受教的向德妃行了个礼,“多谢额涅的教导,以后儿媳一定注意。”

四阿哥在德妃的宫中一般是不讲太多话的,之前他也曾帮着讷敏做解释,结果他越是这样,就越是会惹得德妃对讷敏更加不满,只是他说得不多了,却不代表他心里不明白,这回的事儿,明摆着还是德妃在借题发挥,而讷敏将责任全揽到她身上,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故意卖出一个破绽,让德妃能抓到把柄训她两句,也是她常用的转移德妃注意力的对策之一。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到时候咱们一起布置

第六十九章 到时候咱们一起布置

讷敏倒没觉得如何,在今生试着做些努力,可德妃还依旧没见改变之后,她就已经不再存什么欺许了,只把自己该做的、当做的做到了,其余的,纵然是再被挑刺、被找茬,也只是在私下里的,对外德妃却还是要注意形象的,所以讷敏只要心里不把它当回事儿就完了,反正暂时来说,这些行为不会对她和四阿哥造成很严重的不利影响。

而自端亲王府的格格出去当了妾之后,宫里也恢复以往的平静,讷敏却依旧有各色事物要忙,大阿哥、三阿哥、八阿哥和六公主都是二月里的生日,还有六阿哥,虽然因为他已经夭折了,不用备什么礼,对德妃娘娘说话时,却是要额外注意些的,另外,孝昭皇后和孝懿皇后的祭日,还有孝庄文皇后的冥诞,也在这个月,要做相应的祭奠。

二月的事儿多,三月的则比较重要,康熙的万寿当然是头一等大事,讷敏早在年前就已经开始准备万寿之礼了,同时也给德妃备着礼,她的千秋只比康熙晚一天,再有的就是十七阿哥,他的生日也在这个月,而且还是周岁,但在讷敏的心里,最看重的,却是弘晖,和十七阿哥一样,他这个月也要试晬,只是十七阿哥在月初,弘晖则是在月末。

当魂体还在宫中飘荡的时候,讷敏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由生母亲自喂乳的孩子,会比奶娘喂食的要长得好,想想也是对的,自己所食所用的东西,比乳母可是要强上许多的,虽然这样不合宫中的规矩,但重生的讷敏,这一世最看重的就是弘晖,只要是对他好的,讷敏是不管一切都要做到的,但她却只是让李嬷嬷等身边可信的人帮着做掩护,却并不与四阿哥商议,一来是怕他注重规矩,不会同意,跟他说了,反倒不利于行事;二来也怕他同意了,见弘晖长得好,也让李氏等人照此办理,万一有什么不合适的,自己可不愿意被人攀扯。

不过,这样喂下来的效果,弘晖长得确实是比前世要好,皮肤粉白红嫩,又胖嘟嘟的,还不爱哭,对着常见的人,更是一副笑哈哈的模样,喜得十阿哥每次见了他,都要抱上好一会儿。

“好了,老十,”九阿哥摇着头开了口,“大家是来看侄子试晬的,你只管抱着,难不成还想替弘晖取物吗?”

“也行啊,”十阿哥应声说道,“元寿和我这么亲,我取的东西,他一定会喜欢的。”

“十弟别开玩笑了,”八阿哥笑着说道,“快把大侄子放到桌上吧,大家都在等着呢,看四哥都要发急了。”

“四哥才不会跟我急呢,他只会训我,”十阿哥说是这么说,手上却还是将弘晖放到了试晬桌上,但没马上撒手,而是取出一条精致小马鞭放到桌上的那一堆物事之中,又对四阿哥说道,“四哥,先说好,不管元寿抓不抓这条马鞭,他将来的骑马,都要由我来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