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就到你家里去等

讷敏这边跟家人闲谈叙话,那边四阿哥虽然依着十四阿哥带着他各处转了,却依然没能让他满足,因为他被一众人围绕着,想看的世景百态、新鲜热闹,是一个也没看着,只是四阿哥坚决不再妥协了,十四阿哥又不是完全不通事的人,之前因四阿哥当着人驳自己面子而陡然生出的意气过了,这时候倒是能控制些了,但不顺心却还是有的,也百无聊赖的四下随意扫过来瞄过去的。

十四阿哥随意的这么一看,还真就看出些东西来了,有两个跟随他们身侧的步军统领衙门的人,正互相使着眼色,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道边有一个和他四哥年纪差不多的一个男子,正一身颓废之气的闷着头走着。

“你们,看什么呢?”十四阿哥立时来了精神,直接叫着那两个步军统领衙门的人问道,“那个人是谁?”

“奴才们该死请十四爷恕罪。”那两个人见自己办差时走神居然被十四阿哥看见了,赶忙行礼请罪。

“恕不恕罪的,一会儿再说,”十四阿哥不耐的说道,“我问你们话呢?怎么不答?”

“这......”那两人没回话之前,先看了一眼四阿哥,毕竟现在他们跟随的这一众阿哥中,四阿哥最长,又是唯一有爵在身的人,调自己等人过来的命令也是他下达的,还嘱咐了他们不能顺着十四阿哥胡闹。

“怎么?”十阿哥也看到他们的举动了,不由得心生不快,没等四阿哥有所表示,就直接开口喝道,“爷问你们话,不说赶紧回,瞎看什么呢?招子不想要了?”

“十四弟慎言,”四阿哥皱了皱眉,责着十四阿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江湖话,哪里是你说的?”

“你们也是,”十阿哥也出了声,却是喝斥着那两个步军统领衙门的人,“我们爷们问话,你们居然也敢不马上回?”

“回十爷话,回十四爷话,”那两个人见十四阿哥恼了,心下也是恐慌,被四阿哥和十阿哥这么一打岔,有了点儿思考的空儿,也让其中一个较为机灵的,想到了要如何应对,“不是奴才们不马上回十四爷的话,只是奴才们怕污了您的耳朵。”

“少废话”十四阿哥瞪着他们道,“赶紧说”

“回十四爷的话,”那两人这下不敢迟疑了,赶紧回答道,“那人是他塔喇骥远。”

“他塔喇骥远?”十四阿哥想想没听过这个人名,又再问道,“他做什么了?至于你们这么难说话?”

四阿哥一听他塔喇这个姓,心里就是一动,但却并没有说什么。

“他塔喇?”因着五格以及四阿哥的关系,十阿哥对端亲王府格格惹出的一些事,知道的比旁人多一些,对他塔喇这个姓也比较敏感,就直接开口问那两个步军统领衙门的人道,“是哪个他塔喇?”

“回十爷、十四爷的话,”那两人忙说道,“就是那个被皇上革了职的他塔喇努达海,骥远是他的儿子。”

“是他”十四阿哥眼睛一转,吩咐那两个人道,“去,把他给我叫回来。”

“嗻。”那两人忙答应一声,去追那个已经走出一段路的骥远去了。

“十四弟,”四阿哥的眉又皱起来了,“好好的,你叫他干什么?”

“就是,”十阿哥点头说道,“咱们正四处看景呢,叫他来岂不是扫兴?”

“咱们就这么走,又哪里能看到什么景儿了?”十四阿哥抱怨着说道,又看向四阿哥问道,“对了,四哥,我好象听说,这他塔喇努达海,与四嫂是亲戚?”

努达海勾引宗室格格情奔天涯的事儿已经闹得街知巷闻了,十四阿哥自然也是知道的,又更从德妃那里知道了这个信息。

“是,”四阿哥也没否认,“他的妻子与你四嫂的嫂子是表姐妹。”

“嗬,这绕得远劲儿的,”十阿哥啧啧的摇着头,“要这么着都算,咱们的亲戚可是多了去了。”

十四阿哥的脸绷起来了,他觉得四阿哥和十阿哥这是合起伙来欺负自己,还有刚才那两个奴才,没回自己话之前,却先去看四哥,这算什么意思?不就是他刚封了爵嘛,谁不知道汗阿玛嫌他为人轻率,这才没封他郡王,只给了个贝勒的,累得额涅和自己都跟着他丢人。

“十四爷,”没等十四阿哥发作,那两个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已经回来了,“他塔喇骥远带到了。”

骥远这阵子心情实在是坏透了,本来他好好的一个权贵人家子弟,跟着阿玛也习了一身的武艺,谁见了不夸一句英雄年少、前途远大,结果自从家中来了个新月格格,就一路倒霉到底,真不知自己那时候是怎么会对她动了心的,现在看来,那就是一个灾星,是个祸害,是个恬不知耻、不忠不孝的,父母家人刚刚殉难,她居然就能有心去勾引阿玛,害得阿玛迷了心志,额涅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他劝得醒转过来,他也决定要去戴罪立功了,结果那个新月却又闹了一出情奔天涯。

现在的阿玛,仗,打败了,职,被革了,心,又迷了,额涅跟着他二十年,为这个家尽心尽力,鞠躬尽瘁,上孝敬玛玛,下抚育儿女,家中一应事务也是管得井井有条,从没出过一点错儿,阿玛却为了一个年轻的格格,就将与他恩恩爱爱、鹣鲽情深的额涅抛诸脑后,行起宠妾灭妻之事来,只要不能接受新月,不说新月好的人,不管是谁,那都是他的敌人。

这样的阿玛,他不认识,这样的额涅,他看着心痛,这样的家,他呆不下去,可到了外面,骥远却又觉得所有的人都在看自己,所有的人都在嘲笑自己,他想发火,他想发怒,他想吵架,他想打人,可是想到自己阿玛做下的事儿,他却只能是低下头,没想到,上天却还觉得他倒霉的还不够,居然又碰上了几位阿哥,想也知道他们找自己不可能是什么好事,却也只能是跟着来了,行过礼之后,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等候吩咐,或是斥责。

“你就是那个努达海的儿子?”十四阿哥上下打量着骥远。

“回十四爷的话,”骥远低着头回话道,“奴才阿玛的名讳,确是这个。”

“这长得也不怎么样嘛,”十四阿哥心里正有气,对着骥远也说不出好话来,“难不成你长得不象努达海?否则就凭这个样,怎么能......”

“十四弟”四阿哥喝阻了十四阿哥马上就要失言的话,“现在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哪里不早了?这不还有的是时候嘛,”十四阿哥看了看天色,又对骥远说道,“努达海呢,他在哪儿呢?”

“回十四爷的话,”骥远依旧低着头,“奴才阿玛一早就出去了,至于去哪里了,奴才并不清楚。”

也正是因为阿玛出去了,骥远才放心出来,否则以阿玛对新月的那个维护劲儿,他还真有些怕额涅会吃亏,为了新月,阿玛已经数度对额涅埋怨指责、恶颜相向了,骥远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以前那么英明神武的阿玛,碰上了新月,就变得如此陌生,如此不可理喻了呢?

没错儿,自己也曾对新月动心过,为她的美丽,为她的楚楚可怜,可现在,自己已经知道了,这就是她的手段,她就是用她的年轻、她的高贵身份来掠夺阿玛对额涅的感情,用她的可怜相来引得阿玛同情,让阿玛以为她受了多大的欺负似的,而阿玛这个阅历明明比自己多得多的人,却偏偏就吃她这一套,偏偏就看不透她,看不出其实欺负人的就是她。

之前新月是格格的时候,动辄下跪,让大家碍于她的身份,不得不答应她的一切请求,现在她永远都不能被册封了,永远都只能是侍妾了,她又觉得下跪是一种耻辱了,每逢下跪就总摆出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阿玛也真就觉得她是受了偌大的委屈,一见她下跪,一听她自称奴才,就心疼万分,就可侍妾不就是这样的嘛,谁也没逼她,是她自己上赶着去当的,还有什么好委屈的?

委屈的人并不是她,而是额涅,是我们这一家子被他们两个害惨了的人,那个新月只是话说得漂亮,其实细一琢磨,里面满满的全是自私,她满嘴说着歉意,说着对不起,说着请原谅,说要努力去弥补以前的错,最终目的却是为了我们接受她为这个家里的一份子,让我们接纳她,宽容她,而额涅只不过是提到她对不起的还有她死去的双亲以及站在他身后的小王爷,阿玛就指责额涅不仁慈。

真是笑话额涅如果是不仁慈,那么新月这个身在孝期就yin奔战场,抢了自己阿玛,又将自己的家毁得一塌糊涂的人,又是什么?珞琳说的好,她是一个掠夺者,一个侵略者,她绝不是一个弱小民族,她是打了人还要做出一副挨打的样子来,我们全家用一片赤诚相待,她却虚情假意,在我们身后玩花样,毁了我们一家的幸福。

十四阿哥见骥远总是低着头有问才有答,觉得有些没趣,可又不甘就这么听四阿哥的话回去,想了想之后倒是想出了一个去处,“你不清楚,那没关系,我就到你家里去等,这努达海的名字我可是听得多了,人却是一次都没见过呢。”

正文 第七十四章 他倒真是好大的脸

第七十四章 他倒真是好大的脸

听了十四阿哥的话,四阿哥的第一反应就是荒唐,但转念一想,想到了自己推测的汗阿玛会那般处置端亲王府格格与努达海事件的缘由,又想到自那女子到了他塔喇家之后,虽然也有一些宠妾灭妻的话传出来,但终是没什么大动静,倒不如趁着十四阿哥的胡闹去看看,或许能有些收获,也可以为汗阿玛分忧。

四阿哥心里拿定了主意,面儿上却是沉着脸喝斥着十四阿哥胡闹,坚持要送他马上回去,能让十四阿哥逆来顺受的人中可不包括他一母同胞的兄长,四阿哥越阻止,他反而越上来犟劲儿,相持到最后,因着十四阿哥说除非他们将自己绑回去,否则今天这趟他塔喇家,他是非去不可了,四阿哥到底还是同意了,但却提出条件,一定不能招摇,要快去快回。

骥远在茶楼的雅室外面等候阿哥们的商量结果,他是真不想让他们去,十四阿哥摆明了是没安好心,自己家现在已经够风雨飘摇的了,再禁不起折腾了,可是他的希望最终还是落空了,没想到四阿哥居然那么疼他的弟弟,即使十四阿哥对他并不那么尊重,他最终却还是满足了弟弟的愿意,骥远心下恍惚的想着,若自己也有这么个哥哥该有多好,那样自己现在也能有个人可以商量,有个人可以依靠了。

不管骥远心中情愿不情愿,阿哥们一声令下,他还是得乖乖领着这一行人往家里去,心里正懊悔着自己出门的时候怎么没带个人,以致于现在没人能往家里送个信,让他们好有个准备,又想着一会儿进门的时候,怎么去示意下人们抢着报进去禀报,结果刚一走到家门口附近,就见有几个家丁正往出急奔。

“少爷”那些家丁一见骥远的面儿,立时象是见到了救星,忙急跑过来。

“慌慌张张的象什么样子?”骥远一看有好几个人,忙要趁机将阿哥们过来的事儿说出来,却让四阿哥出言拦住了。

“没关系,”四阿哥本就是为着找收获来的,见到这情况,哪里还会容骥远将话挑明,“看他们这么着急,想必是出什么事儿了,你先问吧,不用管我们。”

“对,”十四阿哥一见有热闹可看,对四阿哥的话也表示赞同了,“我们就是来看看,你用不着顾忌我们,赶紧问事儿吧。”

“说吧,”十阿哥则直接对他塔喇家的下人们说道,“别让你家少爷着急了。”

那些家人被骥远一喝,又经这三个人一说,再看到少爷对这些人明显是很忌惮的样子,而他们身边跟着的这一众人明显也不是一般人,一时就愣在那儿了。

骥远见阿哥们不想暴露身份,也不好再说什么,又确实急着知道家里出什么事儿了,就出言问着那些家丁们。

“少爷,”那些家丁被自家少爷一问,也反应过来了,赶紧回话道,“是卜达,他对太太无礼。”

“什么?”骥远一听就急了,迈步就要往里冲,又猛然想到还有阿哥们在场,脚步不由得一顿,目光向他们看去。

“去吧。”四阿哥对骥远一点头。

“是。”骥远对四阿哥行了一礼,点了两个人,“你们留下来侍候着贵客,万万不可有所怠慢,”再叫着剩下的人,“走,跟我来。”

“走,我们也进去。”四阿哥见骥远往里奔去了,也领头往里走去,边走边问着被骥远留下的那两个人道,“你们所说的太太,可是指努达海的妻子?”

“是。”那两个人虽不知道这些人的真实身份,但骥远对他们的态度却是看在眼里的,再听四阿哥称呼自家老爷名字的语气,哪里敢怠慢,赶紧弯腰回答道。

“那个卜达又是谁?”十四阿哥也不甘落后的出言问道,“他又是怎么对你们太太无礼的?”

“他......”那两个人却没马上回答十四阿哥的问题,而是互相对看了一眼。

“怎么?不能说?”十四阿哥见他们这样,心里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自己就这么没身份没地位吗?回别人的话都好好的,偏到了自己这儿,一个两个的都那么不痛快,“不能说那就别说了,来人,将他们拖下去。”

“嗻。”立时就有人上来要将那两个人拖走。

“别,爷饶命”那两人没想到这上门为客的人,居然说出手就出手,再想到少爷临走前的吩咐,连忙哀求道,“奴才说,奴才说。”

十四阿哥一抬手,止住了拖人的行动,又厉声对那两个人喝道,“说”

“回爷的话,”那两个不敢迟疑,赶紧把所有的话都交待出来,“那个卜达,是我们家老爷找回来的,说原来是端亲王府的侍卫,本想让他去侍候世子的,可是世子用了他几天之后,就坚持不用了,老爷就让他去护卫新月姨太了。今天新月姨太因为到太太那里立规矩去得晚了,被太太责罚,卜达看见了,就拉着太太,说要押着她进宫去见皇太后......”

“见皇太后?”四阿哥的脸一沉,“他倒真是好大的脸”

“新月姨太?”十阿哥也皱起了眉,“就是追男人追到战场上的那个?”

“老十”四阿哥轻喝一声。

“好了,”十阿哥马上说道,“我知道了,说话不要粗俗。不是追男人追战场,而是追努达海追到战场。”

“这话不是一样吗?除非这努达海他不是男人。”十四阿哥虽没见过努达海,却也瞧不起他,更不会给他留什么面子,又直接发号施令道,“行了,咱们也别在这儿呆着了,赶紧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正如他塔喇家的那两个下人所说,雁姬今天责罚新月,是因为她来请安立规矩的时候晚了,但也不全是为此,她的这股火已经由来已久了,本来因着皇家的态度,雁姬觉得自己还有机会挽回努达海,也能对这个害了自己一家子的新月好好的出一出心头的这口气,却不想努达海就象是鬼迷了心一般,在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是一心护着新月。

那天他带着新月回来,自己身上还带着杖伤,却只顾着心疼新月,见不得她跪上一会儿,见不得她因自己的话而跪不稳身子,见不得她因珞琳的话而激动不已,可是自己的话又何曾说错了?难道她在孝中就勾引男人,又追到战场上与其苟合的行为,能对得起她地底下的父母,能对得起那个被她逼着成天努力用功的幼弟吗?珞琳的话又何曾说错了?她难道不是掠夺者,不是侵略者,不是打了人还要做出一副挨打的样子?难道他们这一家子的幸福,不是因她而毁的吗?

可是努达海却看不到这些,又或者他看到了,却并不在意,他不在意自己身上官职被一革到底,他不在意骥远因他们的所作所为而没了前途,他不在意珞琳的婚事会因此而坎坷重重,他不在意他的额涅因他们而没脸出去见人,他不在意自己这个他相伴了二十年、恩爱了二十年的妻子是如何的伤痛,现在他在意的,只有新月。

他容不得别人说新月的一点不好,自己和儿女们不能原谅新月,他说他们不仁慈,行家礼时,新月穿着一身大红,响当当的打了自己这个正室的脸,自己让她去换,他却用目光来指责自己,认为这是自己故意找别扭,故意苛待新月,既然他这样想,那自己还真就这么做了,一碗茶泼到新月那张让自己恨得发抖的脸上,告诉她,“既然口口声声的侍妾卑下,就要了解什么叫卑下,即使是唾面,也得自干,何况只是一杯茶?”

努达海说自己残忍,其实他们对自己,对自己儿女的残忍,较之这一杯茶又何止千倍万倍?更何况在行家礼中,正室本就负有教导侍妾规矩之责,自己并没有越权逾礼,可事后,努达海却跑来跟自己兴师问罪,说新月是带着一颗最虔诚的心最感恩的心,来走进这个家,说自己不大大方方的接受她的感激,就是冷酷绝情,说自己这样,是逼他出走,逼他在外面另外成立一个家。

这话荒谬得让雁姬认为完全没必要去理会,至于最后努达海为什么没有走,雁姬也不想去了解缘由,左不过就是新月劝动了他,也是的,她好不容易才入侵到这个家里来,又怎么可能舍得离开?她想逼开的人是自己,而自己偏偏不能遂她的愿,这是自己的家,也是自己儿女的家,这个家已经被新月和努达海毁得一塌糊涂了,自己绝不会容许新月再将它毁得更加彻底。

于是雁姬严格的按照一个侍妾的标准去要求新月,做不到的就罚,力图要将她的气焰打下去,要让她彻底的明白,在这个家里,自己才是她的主子,是能随时处置她的人,让她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都老老实实的收回去,可没想到,自己只是按照规矩要求,还没使出一些正室虐待小妾的手段呢,努达海就受不了了,不只从外面买来一个丫环专门侍候新月,还不知从什么地方又找来一个端亲王府的旧奴,说是侍候克善的,可是克善没要,他居然就让他当了新月的侍卫。

一个侍妾居然也能有侍卫?雁姬没想到努达海居然会荒唐到了这个地步,就算他不怕自己帽子上的颜色不好看,自己还怕影响到骥远和珞琳的名声呢,只是雁姬还没想出来要如何将这个侍卫弄出去的时候,这个侍卫就对她动了手,还大言不惭的说要押着她去找皇太后。

雁姬长这么大,也没受过这样的屈辱,不由得气往上涌,浑身发抖,脸色苍白,没想到自己居然落魄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被一个奴才欺到头上来了,再想到这个奴才是努达海找来护卫新月的,雁姬一时间又觉得万念俱灰。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倒是前赴后继

第七十五章 倒是前赴后继

雁姬真想就这么顺势闹将出去,就让大家都看看,看看努达海是如何的宠妾灭妻,看看端亲王府的奴才是如何的张扬跋扈,可正当她故做挣扎,却并不发狠力,而由着那卜达将扯着自己往门口而去的时候,一声大吼传来:

“大胆狂徒你不要命了吗?”

雁姬抬眼望去,见是骥远正带着家丁们飞奔过来了。

见到了儿子,雁姬被气晕了的头脑也清明了起来,是了,自己还有一双儿女呢,努达海可以置他们于不顾,自己却是不能,今天这事儿闹大了,端亲王府和努达海固然是会被人垢病,真要惊动了宫中,处罚也是必然要有的,可是自己的一双儿女只怕也脱不了要被连累。

想到了此节,雁姬原本假做的挣扎,开始猛烈了起来,并且厉声的对卜达叫着,“放开我你太放肆了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居然敢直闯上房,又私入内室,这就是你端亲王府的家教吗?即使是这样,这儿也是他塔喇家将军府,不是端亲王府在这儿,没你撒野的份儿......”

“我不管”卜达非但没有放手,反而声如洪钟的吼着:“你凭什么打格格?凭什么伤害她?你以为格格对不起你吗?是你们对不起她呀想她以端亲王府格格之尊,进了你们这儿之后,就一路倒霉,倒到了今天,去做了努达海的二夫人,是她委屈?还是你们委屈?如果你真有气,你去质问你家老爷呀你去找你家老爷算帐呀但凡是个有胸襟气度的人,也不会去为难一个可以当你女儿的姑娘”

这个卜达确实是端亲王府的旧仆,与莽古泰一样,也是侍卫,区别只在于,他是随着王爷和两位少主子守城的,而在荆州城破之时,他受了重伤,被一个好心的人救了回去,后来听说端亲王府虽然大多殉难,格格与小主子却是逃出命去,又被接到京中,于是在伤将将养好之后,就追随而来,不想到了京城,就听到格格成了努达海侍妾的消息。

其实在到京城的这一路之上,卜达也听过了一些端亲王府格格与努达海之间的种种传言,但他并不相信,并因此与人发生过多次冲突,即使后来这个事儿得到了证实,他也认为是努达海为了攀附权势而勾引的自家格格,格格吃亏在过于纯真,过于相信人,这才让努达海挟恩起了那等龌龊的心思。

因为知道格格和世子的所在,卜达就没再到别处,直接来了他塔喇家,见了努达海,在被安排成了世子的侍卫之后,他对世子的所作所为很有些失望,因为世子年纪小,在荆州的时候,卜达并没有与其接触过,倒是格格的平易近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好感,在见世子之前,听努达海说起世子对莽古泰和云娃的见死不救,又有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慨,等见到世子,看到他对格格的多次上门,均拒之门外的行为,更是觉得他过于凉薄,于是在多次相劝未果,却被世子弃用之时,卜达也并没有怎么难过,反倒因为被努达海赋予了保护格格的职责,而认为更合乎他的心意。

至于努达海,不管他再怎么护着新月,卜达对他依旧很愤恨,都是因为他,格格才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而卜达另一个恨的人,就是雁姬,是,他塔喇家是落败了,她也从一个一品的夫人变成了庶人,可这与格格有什么关系?那是努达海犯的错儿,格格被连累的丢了身份,已经够倒霉的了,她凭的什么,居然敢这么作践格格?居然敢在格格面前摆正室的款儿,再怎么说,格格也是端亲王的血脉,且轮不到她一个庶民来作威作福呢,更遑论是动手责打了。

骥远正往这边赶,看到自己的额涅被一个奴才拽着,妹妹和甘珠上前去拦,却被甩开的情形,心下又气又急,脚下加快了速度,嘴里也厉声喝喊道,“卜达,你是不是疯了?竟敢挟持主子目无法纪快放手放手”

“我不放”卜达也是一不做二不休,依旧使劲儿拽着雁姬往屋外拖去,“好狠毒的女人上回搞什么三跪九叩,又泼茶又打人的,当时奴才不在,格格只能忍着,现在奴才既然在这儿,就绝不容许有人再欺负格格,要不然......”他用力扭住雁姬的胳臂:“你当众给格格赔个罪,说你再也不虐待格格了,我才要放手”

“赔罪?你做梦”雁姬虽被拽扯着衣裳零乱,钗横发散,口气却十分的强硬,“今天我在自己家里受了这般污辱和欺凌,别说什么三跪九叩了,就是她给我六跪十八叩,我也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好”卜达因雁姬的强硬而更加的气恼,加重了手上拉扯的力道,“那咱们就走,去找皇太后评理去。”

“放肆”这时骥远已经赶到近前了,见到此种情形,也顾不得许多,飞身一跃,整个人扑向了莽古泰,这股强大的力道,带得三个人一起滚在地上,跌成了一团。

卜达没料到骥远会和身扑上来,手一松,竟然没抓牢雁姬。骥远把握了这机会,对着卜达的下巴就是一拳,两人大打出手。骥远带来的家丁这时候也跟上来了,看到雁姬已经脱困,立刻一拥而上,一阵混乱之下,到底还是将卜达给制住了。

而珞琳和甘珠等人则已经围到了雁姬的身边,一边扶着她,一边拚命追问着,“您有没有伤着啊?伤到哪儿啊?”

雁姬一手拽着珞琳的手,一手紧捂着自己胸口,她全部的伤痛都在那儿,她全身都因那儿的痛而痛。

“骥远”新月则忙往正让人捆上卜达的骥远那儿去,“你高抬贵手,饶了卜达吧”

“你以为,你还有资格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吗?”骥远冷冷的看着新月,“你以为,谁都要让你三分吗?你以为,你的力量,无远弗届吗?在他这样对我额涅动粗之后,你还敢叫我饶了他?”

新月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格格,不要求他”卜达见状扬声叫道,又发力挣扎着,“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也知道自己做出来的事见不得人吗?所以才不敢去见皇太后,不敢让世人知道,你们怕传出去丢脸,你们也根本就没脸你们占了便宜还卖乖,害格格不能得到册封,被降为了庶民,如今这样做小伏低,简直比丫头奴才还不如你们居然还要虐待她,甚至动手打她,我告诉你们,除非你们今天打死我,否则只要有我在,你们家就别想再欺负格格,谁和格格作对,谁就是我的仇人,我和他誓不两立”

“你给我住嘴”又一声高喝传来,大家循声望去,原来是克善正急步走过来。

因为对姐姐的行为失望透顶,又怕端亲王府已经被连累和不剩什么的声誉再被扫地,克善虽然与新月同处他塔喇家,却再不与她往来,每天不管是到宫中课读,还是下学回来,都要求自己所住之院门户一定要紧闭,新月来一次,吃一次闭门羹,在门口处守着,克善对她也是视而不见,脚步连停都不停一下,不管她说什么,都当做耳边风一般。

除了不与新月相往来之外,克善也不准他身边的人参与、过问他塔喇家的一切事务,所以今天下学归来,虽然听到这边乱纷纷的,却并没打算介入,可因为他塔喇家的下人们都在议论这事儿,克善不管不管也还是听到了,这一听到,他就不能不过来了,没想到这个卜达倒是比莽古泰出息,莽古泰只是陪着姐姐去找努达海,卜达却能拽着人家的妻子去见皇太后,现在自己想见皇太后还不容易呢,他倒真是好大的面子。

若是他的行为只关乎自己,克善当然不会去理他,可是他偏偏是端亲王府里的人,护着的又是自己那个姐姐,他们只管这么的闹,是怕端亲王府被关注的不够,还是觉得不把自己父母家人以生命换来的那点儿声誉不糟蹋完就不甘心?

克善心里满是抑郁和愤懑,新月见到他过来了,却是如同见到了救星,忙三步并做两步的走过去,“克善,克善快,你来就好,快让他们放了卜达他是犯了错,却是为了我,就让我来代他赔罪吧。”

克善看了看自己一直拒绝相见的姐姐,因为之前雁姬的责罚,新月也是一身的狼狈,让克善的眉头也不由得皱了皱,最终出口的声调却是淡淡的,其中有讽刺,也有沉痛,“你代他赔罪?你代得了哪个?当初莽古泰和云娃也是为了你而犯错,结果你代了吗?”

新月身子一震,脚下不稳,身边跟着的丫环忙扶住她,“格格。”

“你又是哪个?”克善看向那个丫环。

“回世子话,”那个丫环回答道,“奴才名唤云娃,是老爷买回来专门侍候格格的。”

“云娃?”克善的目光又移回到新月,“没想到姐姐的身边倒是前赴后继,走了个莽古泰,就来个卜达,现在云娃也再有了一个,就不知他们的结局会是如何?看到咱们是姐弟的份儿上,今天我提醒你一句,如果你想让这个云娃能多陪你一段时候,这个格格的称呼,最好还是让她收起来,别再叫了。”

“克善,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新月以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克善,“说话这般刻薄,心肠这么冷硬,我以前那个善良、宽厚的弟弟哪去了?”

“你问我?”克善手上拳头握了握,又闭了好一会儿的眼睛,才勉强克制住,声音却保持不住之前的淡漠,而是带着激愤,“我也不知道以前的那个我哪去了?在你不顾地底下的父母家人,抛下我,情奔到战场去找努达海的时候,在莽古泰和云娃枉送了性命,在端亲王府的声誉蒙羞的时候,我的善良宽厚,我的天真无知,我的少不知事,就已经全体不见了,剩下的我,是刻薄的,是冷硬的,是只想着保全端亲王府最后一点颜面的,就不知道姐姐你是否能成全?”

正文 第七十六章 远走高飞?

第七十六章 远走高飞?

“克善你......”新月被打击得更厉害了,身子摇摇欲倒,正因克善的话而有些愣神的云娃忙用力扶住她。

“小主子,您怎么能这么对格格?”被押在一旁的卜达叫了起来,押着他的家丁们刚要堵他的嘴,骥远却以眼示意他们不用管,让他说。

克善的身份毕竟摆在那儿的,他既然来了,骥远就不好置他于不顾而迳自去处置卜达,又因为他到来这么一缓冲,骥远也想起来了,自己家中还来了好几个皇子呢,忙向来时的方向一看,就见他们正站在一个不是很起眼、但却能看清和听清这么发生事情的地方,骥远刚要挪步过去,为自己和家中的失礼怠慢而请罪,四阿哥却冲他摇摇头,十阿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十四阿哥,则是瞪了他一眼。

骥远明白了阿哥们的意思,是让自己不要马上抖出他们的身份,这倒正符合了他的心中所愿,正好可以让他们看看端亲王府的人是如何在自己家中横行的,骥远对新月以前的那些个慕色少艾,早因为自己家被祸害成今日这般以及自己的前途尽毁而烟消云散,现在的他对新月只有恼怒、愤恨,而这个卜达居然还敢这般对自己的额涅,骥远自然是希望皇子们多看看他们放肆的样子。

克善因急着为新月和卜达惹出的事善后,那些阿哥们又有意的不去张扬,所以他还真就没注意到一旁的这行人,也没理卜达的话,而是直接向雁姬那边走去。

见到克善往自己这边来了,雁姬拨开围在自己身边的人们,用手简单的将头发和身上的衣服理一理,然后迎上前两步,端端正正的对克善行礼说道,“奴才给长子请安。”

因为努达海的官职被一革到底,所以雁姬现在只是个庶人,但就算她以前有着诰命身份的时候,见到克善也是要行礼的,今天,她的愤怒和难堪都达到了极点,就更加不想失了礼,也免得让对方抓到一点把柄,让自己有理变成没理了。

“快快请起,”克善忙用双手虚扶着,又对着雁姬躬身一礼道,“我教奴无方,实在是惭愧,在这里赔礼了。”

“小主子,”卜达见克善居然为自己向雁姬弯腰,心头感动之极,之前的失望也一扫而空,高喊道,“您用不着为奴才这样,奴才是端亲王府的人,不敢有负王爷的威名,就算为您和格格身死,也是甘愿的。”

“你闭嘴”克善回首喝着卜达,“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端亲王?有的只是端郡王,这里也没有什么格格,你今天居然在这里肆意胡为,是谁给你的胆子?”

雁姬自然不敢受克善的礼,避开之后,又等克善喝完了卜达,这才又冲着他行礼说道,“长子实在是言重了,奴才万万当不起您的赔礼。至于这卜达,虽是行动失状,没规没矩,无礼无法,却自有他的理由,在他看来,令姐并不是我们家的侍妾,而是我们家的二夫人,是我们害她倒霉成这样,是我们委屈了她,是我们对不起她,偏我们占了便宜还卖乖,又让她行家礼敬茶,又教她规矩的,实在是欺负了她,我不应该受她的礼,反倒因为我对她行使了正室的权责,而要向她赔罪,还有什么绝不容许,不会善罢甘休什么的,因着奴才刚才经受的是前所未有、也未尝有闻之事,震惊莫名,惶恐莫名,实是记不清许多了,也实是不知道端郡王府里的规矩是与我们这儿不同的......”

“四阿哥”

雁姬这儿正说着话呢,新月那边却突然惊叫了一声,她已经感觉到克善似乎并没有想救下卜达的意思,而雁姬的话明摆着也是要逼他不得不重重的处置卜达,就眼巴巴的往门边看,希望努达海能马上回来,结果就见到有一众人站在那边,其中有一个人自己还认识,惊叫出声之后,又马上奔过去跪下哀求,“四爷,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卜达,他这般做,都是为了护着奴才。”

“奴才给四爷、十爷、十四爷请安。”克善被新月的叫声和举动所吸引,也看到了四阿哥他们,吃惊之余,赶紧迎过来行礼,心却已经开始发沉了。

雁姬的心也跟着发沉了,她刚才对克善说话强硬,是因为知道他比自己还不想让今天的事儿传出去,却不想皇子们居然在这儿,这事儿虽然是新月和卜达这两个端王府的人闹出来的,但新月是努达海宠着的,卜达也是努达海派给她的,到了这个时候,雁姬已经不是很在意努达海会不会被处置了,她在意的是,自己一双儿女会不会又要被牵累了。

再看骥远的样子,雁姬也明白了皇子们为什么会直接走到这里,心里暗叹一声自己儿子想事还是不那么周全,却也赶紧带着珞琳和一众下人们上前行礼,请安之后,又说道,“不知几位爷大驾光临,未能远迎,家中又正不成体统,不只怠慢了几位爷,还污了几位爷的眼,实是奴才的罪过,还请几位爷责罚。”

“都起来吧。”四阿哥淡淡的说道,“今天我们也是偶然遇上骥远,倒不想你们这儿是如此的热闹。”

新月却没跟大家一同起来,听了四阿哥这话,她心中正生出希望,以骥远的身份、地位和能为,哪里是能与皇子们相识的?更不可能让皇子们屈尊来他家,很明显,他们是来看自己的,看看自己在这里受没受欺负,终归自己与他们一样,也是姓爱新觉罗的,再想到这段时候雁姬的诸般难为,泪水簌簌而落,对四阿哥磕了个头,她哀泣着说道,“四爷,今天的事儿,都是奴才不好,是奴才欠了雁姬的债,奴才应该要还但奴才实在没料到要牵累这么多人跟着受苦......”

“你没料到?”四阿哥看了一眼克善,又淡淡的对新月说道,“这么看来,你阿玛被追降为端郡王,你府里那两个被杖毙的奴才,对你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

“四爷,您怎么会这么说?”新月如遭雷击,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四阿哥,“奴才从不否认自己犯了错,奴才从来也都是愿意一力承担的,奴才从没想过会牵累他人,更没想到阿玛会被降爵......”

四阿哥一挑眉,截住了新月的话,“你这是在置疑我汗阿玛和朝廷的决定吗?”

“不是,不是,奴才绝无此意。”新月使劲儿的摇着头,她现在觉出四阿哥并不是来帮自己的了,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

正在这时,被派守在门口的一个侍卫来报,“努达海回来了。”

“努达海”新月听到了这声禀报,眼睛一亮。

“喊什么?”十四阿哥被她突然的一叫吓了一跳,瞪着她没好气说道,“真没规矩”

“新月新月”十四阿哥这边的声音还没落,外面努达海听见了新月的声音,也跟着叫了起来,喝斥侍卫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你们是什么人?这是我的家,再不滚开,我不客气了”

四阿哥一沉脸,一直在看热闹的十阿哥也瞪起了眼,大声吩咐道,“让他滚进来”

“努达海”随着努达海的身形一显,本来跪在四阿哥面前的新月立即站了起来,踉跄着迎了过去。

“新月”努达海也快步向新月奔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上下检视着,“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一眼看到伤处,就立目向雁姬瞪来,努喝着她道,“雁姬,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是全然不预备和睦相处了,是不是?”

不等雁姬答话,努达海的声音又转为了沉痛,“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爱新月新月也不该爱我我从来没有觉得这段感情,我是理直气壮的就因为有抱歉,有愧疚,还有对你们每一个人的割舍不下,我才活得这么辛苦我和新月,我们都那么深切的想赎罪,想弥补,这才容忍了很多很多的事可是你,从一开始,就紧紧的关起门来拒绝我们轻视,唾弃,责骂,痛恨,折磨......全都来了,你不知道,只要你给新月一点点好脸色看,她就会匍匐在你的脚下,我也会匍匐在你的脚下,我会为了你的委曲求全而加倍感激你为什么你不要我的感激和尊敬?而非要弄得一片凄风苦雨、鲜血淋淋,叫我心寒、浇灭我的热情?”

努达海一见新月的泪,新月的伤,就什么都不顾了,什么都忘记了,忘记了刚才在自己家里被人拦住,忘记了去想能这样做的人,会是什么样的身份,他现在心里满是对新月的怜惜,对雁姬的愤怒,和对事情发展到这般境地的懊悔,“我早说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新月已是我的人了,你们能接受,我们还是一个好好的家,你们不能接受,我带着新月走事实上,从一开始,我就大可以带着新月远走高飞,但我们却选择回来面对你们,是因为我们知道这份爱对你们造成的伤害,这才决心回来弥补是因为离开这个家,如同斩断我的胳臂,斩断我的腿一样,是痛入骨髓的啊你不了解我这份痛,但是新月了解,所以,一直是她在忍人所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