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姬,”缓了一口气,努达海又接着说道,“我不能骗你,有的男人可以同时间爱好几个女人,我不行我只能爱一个,已经全部给了新月对你,我还存在的是亲情,友情,恩情,道义之情......这些感情,若不细细培养,也很容易烟消云散现在这个家既然闹得势不两立、水火不容,我别无选择,只有出去购屋置宅,给新月他们另外一个家这本就是我早就有的想法,只是额涅不能接受,新月又急于赎罪,这才拖延至今,现在,新月头也给你磕了,茶也给你泼了,奴才也对你称了,人又被你打得遍体鳞伤,这个债,她还完了”又命令着看着卜达的家丁们,“放开他,我们这就走了。”

“你就是努达海?”十四阿哥一直用稀奇的目光看着努达海在做着这番长篇大论,直到见他要走了,才啧啧出声道,“看来你的胆子确实是不小,当着我们的面儿,就敢这么咆哮,也难怪会做出勾引宗室格格的事儿来了。”

“四爷、十爷?奴才给四爷、十爷请安”努达海这才看见四阿哥和十阿哥居然出现在自己家里,忙上前来行礼,并请罪道,“奴才治家不严,闹得这般纷乱不堪,实在是有所不敬。”

“敬不敬的,且先放着,”四阿哥冷冷的看着努达海,“适才听你说,你原本是打算要带着端亲王府的格格远走高飞的?会选择回来,是因为要对家人有所弥补,我就有些不明白了,想我也是领过兵的,却从不知出征之后,是可以选择不回来复命的,是可以远走高飞的,你这样,是至我汗阿玛的旨意于何地?至朝廷的法令于何地?至那些因你轻功冒进而伤亡的将士们于何地?”

“是了,”十四阿哥一击掌将话接了过来,他觉得自己今天出门实在是不痛快之至,先是问话接连被人怠慢,现在努达海请安又独漏了自己,“四哥不提起,我还差点疏忽过去了,没想到你这位亲戚,居然还有这样的想法,倒真是让我开眼了。”

正文 第七十七章 义绝

第七十七章 义绝

努达海对自己吃败仗的事儿本也存下了心结,再听四阿哥提到那些伤亡的将士,心里也生起了惭愧之情,可十四阿哥这话一说,却让他又另起了心思,亲戚?是了,自己好象听说雁姬跟宫里的四福金有点儿什么亲戚关系来着,只是隔得太远,就象雁姬说过的,四福金都未必知道她,而自己也没有要攀附权贵之心,还叮嘱她说,既是这样,咱们也只当不知道就完了。

现在看来,雁姬并没有遵从自己的叮嘱,她私下里还是与四阿哥和四福金攀上关系了,怪不得四阿哥不管是在宫里还是现在,对自己都明显带着不喜之意,而听新月说,她进宫后,也曾去去过四福金处两次,第一次没得什么好脸色,第二次更是连见都没见,理由就是她正在与雁姬会面呢,可见得就是雁姬挑拨了是非,下了新月和自己不知多少的舌头,否则两下里之前都没怎么交往过的人,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讨厌一个人呢?

“四爷,”觉得自己想明白了此中缘由的努达海,抬起头来看着四阿哥,以一副忠臣受到冤屈的悲愤之情,沉痛的说道,“奴才知道您的福金与奴才的妻子有亲戚关系,可是您也不能因此就将奴才看得这般不堪,又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加到奴才的身上,奴才是打了败仗,为此奴才也是痛苦难当,觉得无颜面见皇上,再想到那些阵亡的将士们,奴才更是痛入心脾,痛彻入骨,这才想要一死以谢天下,可就在奴才举剑将要自刎之际,新月来了,是她的呼唤阻住了奴才的剑,是她的劝说,让奴才决定回来勇敢的面对一切。”

说到这儿,努达海转过头去看向雁姬,神情和声音都满是失望,“雁姬,你只想着是新月抢走了我,却全然不顾新月救回了我这个事实,若没有新月,我早已经死在巫山,她其实是咱们家的恩人啊,可是你却是怎么对待她的?污辱、打骂、虐待......我原本以为你只是爱我爱得太深,对新月只是一时意气激愤,不想你却是处心积虑,借着与四福金的亲戚关系,早早的就进了我的新月的谗言,你太让我失望了。”

“怎么在你看来,我们爷和我都是听信谗言、不分是非之人吗?”一边说着话,讷敏一边走了过来,先对几个阿哥以注目和点头打了招呼,然后接着对努达海说道,“不错,我和你妻子是有些亲戚关系,虽然我以前并不知道,但拜你和你这侍妾所赐,我知道了,也并不否认,只是亲戚我认,谗言我却不认,且不说你妻子并没有进过什么谗言,只说我们爷,对人对事从来都是严正清明,意志也是由来的坚定,从不会被谗言所惑,将军就算是在外出征的时候多,对我们爷不了解......哦,对了,你现在已经不是将军了,更不是内大臣了,而是庶民了,你总不会认为这也是被人进了谗言的缘故吧?”

十阿哥在一旁偷笑着,这四哥和四嫂倒真是一家子,刚才四哥因努达海那句“大可以远走高飞”而斥责他对汗阿玛不忠,视朝廷法令于不顾,而四嫂就为一句“谗言”而将努达海说成是对汗阿玛的处罚不满,不过,他们的话说得原也不错,这努达海本就是太不象样子了,也亏得四哥、四嫂有这个耐性,要照自己,哪里还容得他叽歪这些,直接将人拿住,一顿好打解气就是了。

“四福金,”努达海自然不敢受讷敏这样的话,忙辩白着说道,“您就算要偏帮着雁姬,也不该如此随意冤枉奴才......”

四阿哥没理努达海正在说话,直接看向讷敏问道,“你怎么来了?”

“听说十四弟突生兴致,想到寻常百姓家一观,”讷敏一边说,一边微笑着看了看十四阿哥,“正好我也该回去了,索性就过来寻爷,反正你们所选的人家与我多少还沾了那么点儿关系,我就只当来看看亲戚了,只是没想到,才一进来,就被人扣了个听信谗言的罪名。”

四阿哥若是到别处,讷敏都是不会找来的,但独到了这儿,她就觉得有必要来一趟了,在娘家,大嫂也讲了些努达海的一些行径,虽然因怕再影响到讷敏和四阿哥,她没去看过雁姬,雁姬对外也始终没露过家中的乱糟事,但他们家虽受了处罚,下人们却还是有一些的,人多口杂,难免还是有些风声传了出来,倒不是讷敏担心四阿哥处置不来,只是怕努达海和新月因雁姬与自己的关系,再扯些别的,他们现在的样子,自是用不着在乎太多了,更何况还有十四阿哥在,他会坚持要到努达海家里来,想来也是没安好心,所以讷敏还是决定过来,若是涉及到一些内闱之事,还是自己说起来比较方便。

“四福金,”十四阿哥觉得讷敏这话里有些意有所指,正要开口拿话驳回去,却被新月抢到前面去了,她听了努达海的话,才知道原来雁姬和四福金之间居然还有着这层关系,这样之前在宫里讷敏对自己,以及刚才四阿哥对自己的态度就给解释了,“恕奴才不知您与雁姬居然还有亲戚,若奴才早知道,在宫里的时候,就会去跟你好生解释和请罪了,以求得您的原谅了,就象努达海刚才说的,奴才与他,从没有认为我们的这段情是理直气壮的,只是奴才对他,实在是情不自禁,奴才不能没有他,所以奴才才会冒险出宫,历经千难万险奔赴巫山......”

讷敏听新月的话听得心里起腻,眉头微微一皱,直接打断了她,“若你只是要讲这些情不自禁的话,那就不用再讲了,因为我不会理解,也没法理解,至于说请罪,你是对不起我,因为你的行为,让所有爱新觉罗家女人的名声都受到了影响,那些还没指婚的公主、郡主、县主们,也因为你的行为,在规矩上会被要求的更加严谨。所以,就我个人来说,我是不会原谅你的,而其他人会不会原谅你,就不是我能代表的了。”

“四福金这话,奴才实在是担当不起,”新月使劲儿的摇着头,“奴才牵累莽古泰和云娃葬送了性命,已经如万箭穿心般难过了,但那是因为他们是奴才身边的人,奴才绝没那么大的能耐,能牵累到公主的,当然,奴才也是有对不起的人,最对不起的,就是雁姬,还有骥远,以及家里的每一个人,奴才也一直以为,就算是受一些折磨,也是该得的惩罚,这是奴才欠他们的”

“您因为与雁姬有亲戚,想帮她出气,奴才能理解,”新月对讷敏恳切的说道,“只是,这毕竟是我们的家事,更何况,不只雁姬是您的亲戚,骥远也是啊,还有珞琳,还有努达海......”

“不是,”一个声音清冷的传来,是雁姬,她直视着努达海,字字句句说得异常清楚,“别说奴才与四福金的关系远到已经称不上是亲戚了,就算是,努达海也不是,因为,奴才要与他,义绝”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奴才怎么可能会同意

第七十八章 奴才怎么可能会同意

什么?

雁姬这“义绝”两个字一出口,让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

在“海月事件”喧腾的最热闹之时,雁姬曾经提出过要与努达海和离,那是指夫妻双方因不相和谐而协议分开,只要双方自愿就可,无需提及哪一方的不是,可义绝就不是了。

义绝,顾名思义,就是夫妻双方恩义已绝,无法共同生活下去。这一方式最早出现在汉代,是对礼的一种补充,规定丈夫可以休弃妻子,而妻子不能离弃丈夫,但如果丈夫“悖逆人伦,杀妻父母”,是为“废绝纲纪,乱之大者”,当用义绝,等到了唐代,义绝就对男女都适用了,范围也加以了扩大,只要有杀伤对方直系或旁系尊亲属等行为,就要判处义绝,元代又加进了丈夫因贪利而卖妻的条目,而从明代开始,则更加注重的是夫妻之间的关系。

这个关系有将责任归咎于妻子一方的,也有将责任归咎于丈夫一方的,就当前的形势来看,雁姬当然是不会将责任揽到自身上来的,只是这样一来,就等于是将努达海的面子悉数踩到脚下,再不留一点儿余地了,而做出这样举止的女方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好名声,所以虽然有这个制度,但会采用的女子却是极少的。

讷敏不由得想起前世的隆科多,他宠妾来妻的程度,比起眼前这个努达海来,应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不只将元配的诰命给了那个叫四儿的妾室,还将元配虐待得如人彘一般,可就是这样,他的元配也没说要与他义绝。

当然,努达海和隆科多的情形是不一样的,隆科多在康熙朝的时候,有佟佳氏家族相护,而在雍正朝的时候,先开始又有圣眷在身,他的元配如果提出义绝,能获准的可能性不大,十之八九还会牵累到儿子的前途,可对雁姬来说,不管和不和努达海过下去,儿女们都是会被影响的,分开了,说不定影响的还会小一些。

当努达海将新月领进了家门,雁姬在伤心、痛恨、失望、愤怒的同时,情绪稍有平静的时候,也会在心里分析着皇家这么做的理由,说起来,努达海虽然身上的职位被一革到底,却已经比她想象的处罚要轻得多了,而后新月被赐给努达海为妾,更是让雁姬存下了疑惑,照正常情况来看,为免于皇家宗室的名声有损,不是应该将新月远远送走,自己家也打发到外地去,以便早日平息掉这些传言吗?

可现在却是不只新月过来了,连克善也跟着来了,他虽然从亲王世子被降成郡王长子,却也不是现在自己已经成为一个普通旗民的家能有资格奉养的,由此,雁姬就想出了一个缘由,而因着今天几位阿哥的上门以及对待努达海的态度上,她对自己的这个设想也更加坚定了,看来皇上是不想端亲王这一脉再复起了,而送上门去充当把柄和借口的努达海,也绝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了,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赶紧将儿女们从这里带走。

而要达到带走儿女的目的,和离是不行的,骥远是努达海的独子,他塔喇家绝不会轻易让自己带走他,所以她只能选择义绝,将努达海所做的那些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慈的事儿摆到明处,至于这样做会对努达海造成什么影响,雁姬已经不在乎了,在他说出只能爱一个,已经全部给了新月,对自己,存在的只是亲情、友情、恩情、道义之情的那一刻起,雁姬对他的心已经彻底的死了,她现在不想努达海,也不想自己,想的只是自己的儿女,他们现在的境地已经很不好了,绝不能再被牵累到更惨的地步。

骥远和珞琳对阿玛和新月的做法,也是很不满意的,卜达对自己额涅的放肆更是让他们愤怒不已,可是当额涅真的说出义绝两个字的时候,他们还是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却并没有把额涅的话当真,觉得她只是气恼过度,才说出这些激烈之词的,想想在没有新月的时候,那个温婉、端庄的额涅,现在居然被逼迫成这样,心下不禁难过叹息不已,忙去安慰她道,“额涅,我们知道您委屈,也知道您受惊了,您且定定神。”

十四阿哥是跟着大家一起发愣的,但他愣的原因却不是因为雁姬的决绝,而是因为他不懂“义绝”是什么意思,看看身边的这些人,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十阿哥去问,“什么叫义绝啊?”

“我也不大懂,”十阿哥虽也学了些法令制度,但对义绝之事,还真没注意过,“听那意思,可能与和离差不多吧。”一眼看见随讷敏一同过来的五格,就招手将他叫过去,小声问了他这个问题。

因为雁姬与自家牵上了亲戚关系,又因为她提出过和离之事,星辉和富昌以及他们的妻子还真就提到过当下几种夫妻分开的方式,五格也还都记得,见十阿哥动问,就简明扼要的对他和十四阿哥加以了说明。

“没想到这个女子倒是个烈性子,”十阿哥听过之后,赞许看了看雁姬,再看看努达海和新月,又摇摇头,“可惜了,居然嫁给这么个不知所谓的人。”

“原来还可以这样,”十四阿哥却很惊讶世间居然还有“义绝”这种方式,“这不就等于是她要把努达海休了吗?这可好,这下可就更热闹了。”

十阿哥和十四阿哥在这边悄语着,讷敏那边也与四阿哥在低声做着交流,“爷,依您看,我这个亲戚说的话,可是认真的?”

“若是认真的呢?”四阿哥问讷敏道,“你要做何打算?”

“若她是认真的,”讷敏将头靠近四阿哥身前说道,“我倒是有心想助她一把,只不知爷的意思如何?”

说是助雁姬,不如说讷敏是想助四阿哥,她想过了,四阿哥会到这里来,应该不仅仅是因为十四阿哥的胡闹,只怕多数是因为知道康熙的心思,想从中做些事,以期有所表现,现在雁姬提出义绝,要将事情闹大,其中必定会提到新月的种种不是,再加上又有了敢说找皇太后评理的端亲王府的旧仆卜达,康熙若想再对此一脉下手,就有理由了。

“想做就做吧,”果然四阿哥直接应承了她,但却加上了一句,“小心些,别坏了汗阿玛的打算。”

“爷放心,”讷敏冲四阿哥微微一笑,“我最多就是站站脚、助助威,不会多参与的。”

在几个阿哥各自说着话的时候,努达海正一脸沉痛和失望的看着雁姬,“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你要义绝,在你对新月做出了这样的事儿之后,你却提出要义绝,这两个字,你是怎么能说出口的?”

“雁姬,”新月心疼的看看努达海,又一脸委曲求全,并语重心长的对雁姬说道,“我知道你恨我,所以我任由你发泄,我本以为,你这样对我,是因为你对努达海爱得太深,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却要这样对他,你这是要毁了他啊,他是与你有着二十年感情的夫君啊,他是你儿女的阿玛啊,你怎么忍心这样对他?如果是为了我,那我愿意离开…”

“新月,”努达海一把揽住新月,拦下了她的话,“你不用再说了。”

“努达海,”新月回看着努达海,泪眼盈盈的说道,“当初是我错了,不该贪求这种不属于我的幸福…”

“不”努达海再次拦住了新月的话,“你没错我现在已经认清楚了,我要和你共有的这种幸福,我丢不开和你共有的这种幸福,我也不准备丢开,不管我将会遇到的是什么,而事情,”努达海抬眼看向雁姬,“也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公道自在人心。”

“看到了吗?”雁姬没去搭努达海和新月的腔,只是淡漠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对自己的一双儿女说道,“这就是你们的阿玛,结缡二十年,我一直以为他是有仁有义、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是很明显,我错了,我也醒了,所以,你们不要以为我是脑子不清楚了,才说这样的话来吗?事实上,我现在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我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而我的这个决定也不是草率做出来的。”

“你们不用劝我了,”抬手阻止了骥远和珞琳要说话的意图,雁姬继续说道,“你们也看到了,你们的好阿玛不只是给一个侍妾安排了侍卫,在这个侍卫冲进上房内室,公然要将我扯出去的时候,他还认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非不分到这个地步,你们的阿玛已经中了魔了,他的心里,只有新月,今天他可以为了新月而对我如此,他日不知道又会对你们如何?我不敢去赌,也不能去赌,我这条命一死不足息,但我却不能看着你们被作践挫磨,所以,我心已定,我要带着你们离开这个已经不能称其为家的地方,当然,这也要看你们的意思,你们是愿意跟着我,还是想跟着你们的阿玛?”

“我们当然是要跟额涅在一处的,”骥远和珞琳忙先表态,但又有些犹豫,先是珞琳说道,“只是,义绝太过激烈了,阿玛肯定不会接受,玛玛也不会同意,”骥远也跟着补充,“还有族里,族里也不可能会允许这种事儿的发生。”

“不要紧,”雁姬在一双儿女的肩上拍了拍,“只要你们与额涅一条心,额涅再难也会想办法做到的,”又低声说道,“更何况,眼前还有四阿哥和四福金以及其他这些人在呢,这就是个机会。”

“额涅,”骥远看看四阿哥,悄声问着雁姬,“你是说,四阿哥会帮我们?你不是说,咱们与四福金的关系很远吗?”

“是啊,额涅,”珞琳也提出自己的看法,“不管怎么说,新月都是出身宗室,是姓爱新觉罗的......”

“你看四阿哥和四福金的样子,是有要向着新月的意思吗?”雁姬也低声说道,“咱们别去奢求四阿哥和四福金向着咱们,只要他们对新月不喜就行了,额涅所说的机会,是指趁着今天在场的人多,把事情宣扬开来,也省得在义绝的时候,被人颠倒了是非。唉,其实开始的时候,额涅是将今天的事儿掩下来,却不想正被阿哥们碰上了,这可能就是天意吧。”

因为雁姬母子女说话的声音比较小,努达海听不太清楚,还以为骥远和珞琳在劝雁姬呢,见雁姬看都不看自己,不象有什么转圜的意思,就叫着骥远和珞琳道,“你们也不用再劝了,你们的额涅现在根本就听不进话去,说白了,她就是容不下新月,这才想用这种方法来逼新月离开,我告诉你,你别想,新月不会走,我不会放她走......”

十四阿哥听说了义绝的意思之后,正想着能看些热闹的,结果雁姬却只管与儿女们嘀嘀咕咕起来,正觉得不耐,听努达海这么一说,马上将话截了过来,“那你的意思,就是让你妻子走了?这倒是正好了,刚才她说要和你义绝,你这么说,是要同意吗?”

“十四爷,奴才怎么可能会同意?”努达海这时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孩子是十四阿哥了,见他这般说,脸上立时浮现出忠臣受到天大冤屈的悲愤和抑郁,对他郑重的行了一礼说道,“奴才虽然现在全部的爱都给了新月,但却从没有要离弃妻子的意思,她与奴才生活了二十年,为奴才生儿育女,孝敬母亲,虽然这段时候犯了些错,让奴才很是失望,奴才不否认,对她也是有着怨意的,但奴才却从没想生起过休妻之念,今天雁姬说出义绝的话,虽然让奴才很是愤懑,但奴才相信,她只是一时糊涂,还请十四爷不要计较她的失言。”

“不是,”雁姬走过来声明道,“奴才并没有糊涂,也不是失言,奴才已经决定了,要与努达海义绝。”

“雁姬,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正在这时,努达海的额涅来了,因为家中的落败,让她的心情抑郁之极,也带得身体有些不大舒服,就顺势常呆在屋中静养,以避开家中的一些纠纷,结果一个午觉睡起来,就听得家中出了乱子,而且还招来了几个阿哥,赶紧整束好衣服妆容,忙着赶过来,却不料刚一到近前,就听到雁姬这斩钉截铁的话,心里立时就生了怒气,“什么义绝?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吗?”

“老人家,好久不见了?”讷敏见努达海的额涅一来就喝斥雁姬,也微笑着开了言,“上次见你,还是你去宫中请安之时,不想才过了这些日子,就已经物是人非了,不过听老人家的声音倒还中气十足,想来身子也还康健。”

努达海的额涅被讷敏软中带硬的话一刺,赶紧上前来行礼,“奴才给几位爷请安,给四福金请安,奴才方才一时情急,失态之处,还请几位爷和四福金见谅。”

“老人家不必担心,谁也没有怪你的意思,”讷敏微微一笑道,“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心焦自是难免的。”

“爷,”对努达海的额涅说了几句话之后,也不等她再说什么,讷敏就迳自去请示四阿哥了,“虽说这义绝之事,是应由官府判定的,但这里面却有端郡王涉及其中,您看?”

“十弟,十四弟,”四阿哥则先征求着两个弟弟的意见,“这事里面涉及到宗室,正好宗人府也有人在此,不如咱们先将事情问问清楚,再报到汗阿玛那里,你们觉得呢?”

“好哇,”十四阿哥抢着开口道,“那要由我来审。”

“四哥觉得好就好。”十阿哥也没什么意见。

“那就这么定了,”四阿哥拍了板之后,这才看向久没说话的克善,“长子是一同去听听,还是先回去歇着?”

“如果可以的话,奴才想先回去了,”克善对几位阿哥行礼说道,“只是有件事,奴才想先对几位爷说明。这卜达是端王府在荆州的旧奴不假,也侍候过我几天,但我觉得他没规没矩,行止也不是很适当,就将他弃之不用了,不想却被努达海收去,今天又行出如此放肆胡为之事,奴才是绝不会包庇于他的,自现在起,他就不是端郡王府的人了。”

为着让地下的父母家人能瞑目,为了让他们以命挣下的声誉不再被扫得干净一丝不剩,为了端亲王府的不再继续落败下去,克善想了多种办法,其中以与新月脱离关系最为彻底,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姐姐,心中对她再失望,再有恨,到底还是有一分亲情,有一分不忍的,只是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奴才,却是用不着留什么面子的。

“克善,你怎么能这样?”新月看着克善,眼中满是震惊和不能相信,“端亲王府现在只咱们三个人了,你是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我再说一遍,”克善看着新月,纠正她道,“现在已经没有端亲王这个爵号了,拜你所赐,阿玛已经被追降为端郡王了,同样的,也是拜你所赐,咱们才会只剩下三个人,”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将妻做妾

第七十九章 将妻做妾

“克善…”新月怔怔的看着克善,喃喃的、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恨我?”

“我不该吗?”克善看向新月的目光依旧带着忿恨,声音也依然带着激怒,“我本以为,你是被人所惑,虽然犯下了大错,但经过莽古泰和云娃的死,以及身份被贬之后的苦之后,终将会有所悔悟,可很显然你没有,到了现在,你居然还能说出什么愿意一力承担的话,可见得莽古泰和云娃的死根本就没被你放在心上,阿玛的爵位被追降,对你来说,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我本来也还觉得,别人都可以瞧不起你,我却不可以,毕竟,你是我的姐姐,是你将我带出了荆州城,可显然这点儿我也错了,你并不需要我,也从未看重过我,你想要的,只是一个努达海而已…”

“不,不是这样的,”新月狠命的摇着头,眼泪也随之纷飞,“克善,你怎么能这么说,怎么可能这么说…在你的眼里,我居然就是这样的人吗?”

“克善,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姐姐?”努达海因新月的泪和苍白的脸色而痛惜不已,看向克善的目光就充斥着不满和愠怒,“她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纯真,那么的爱护于你,她为你做了那么多…”

“没错儿,在我的眼里,你就是这样的人,”克善连理都没理努达海,直接对新月说道,“在我的心里,你也是这样的人,以前我年纪小,懂得的道理不多,可现在我知道了,经过了事实的证明,也更清楚了,你就是这样的人,为了一个努达海,你是什么都能不顾,什么都能舍得下,也不管会牵累到多少人,可是你不怕,我怕,我怕地底下的人再被你牵累,我怕那么多的鲜血和牺牲所换来的端王府的声誉,再被你毁得更加彻底…”

“不要说了”新月悲声嘶叫着打断了克善的话,身子摇摇欲坠的连身边的云娃都有些扶不住了,努达海一个箭步过去,牢牢的将新月揽在怀里。

“努达海,”新月抬头看向努达海,痛苦难耐的说道,“克善他,他居然这么看我?我的弟弟,他居然恨我,他居然会认为我对莽古泰和云娃的死,毫不在乎,他居然会认为我对阿玛爵位被追降毫不在意,他居然认为我是这么的冷血无情,”与努达海倾诉过委屈之后,新月又将泪眼转回到克善这边,“克善,别人怎么说我,怎么看我,我都可以不在乎,可你不该这样,咱们是姐弟啊,你这个样子对我,实在是让我生不如死啊。”

“克善,”努达海搂着新月,失望而沉痛的看着克善,“我知道,你会这么说,是因为在外面听了谣言,可新月是你的姐姐,你怎么可以不相信她,而去相信那些个子虚乌有的话?”

努达海和新月这一番痛苦痛心的言语,却并没有感动在场的人,大家甚至都没太注意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他们的注意力都被这两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抱到一处的行为而惊住了,当然,努达海家里的人除外,这样的情形,他们见得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虽不至于麻木,却也不会震惊,而当此义绝之际,雁姬还巴不得他们再多做些这样的举止呢。

“这象是什么样子?”讷敏却是看不下去了,瞪了正看光景看得稀奇的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一眼,啧责着说道,“十弟,十四弟,你们居然还只管看,小心我回去告诉汗阿玛和额涅。”

“四嫂,这哪怪得了我们?”十阿哥很理直气壮的说道,“谁知道他们说着说着话,就抱上了,我还说他们吓着我了呢。”

“就是,我也被吓了一跳,”十四阿哥附和了一句,又很感兴趣的说道,“果然这宫外和宫内的规矩就是不同,宫里可看不着这样的事儿。”

“宫外也没这规矩”四阿哥瞪着十四阿哥纠正道,“你要敢行出这样的事儿,也不用汗阿玛和额涅了,我就不会饶你。”又怒目看向还抱在一处的努达海和新月,“你们还不赶紧把这恶心样子收起来,我倒是没想到,宗室和八旗的规矩礼法居然都坠落成这样了。”

“四爷,”克善因努达海和新月的当众拥抱之举一时惊住了,也气着了,听得阿哥们的话,更觉愧疚无地,“有姐如此,有仆如此,奴才实在是惭愧无地。”

“罢了,你先去歇着吧,有事儿我再叫人去唤你。”四阿哥看看克善,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太倒霉了,汗阿玛是不想让端亲王一脉再复起,但因为他们家为国殉难之举,只要克善能安分守时,在京城中做个平安王爷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可因着他有这么一个姐姐,就只能是霉运当头了。

“嗻。”克善答应一声,行礼退步抽身而去,再没看新月一眼。

新月离开了努达海的怀抱,看着弟弟绝然离去,泪水又开始滚滚而落了。

“努达海,”让克善离去之后,四阿哥又对努达海说道,“你选个地方吧,早点儿将这事儿问完,我们也好早点儿回去。”

“四爷,”努达海却没马上动,而是先对四阿哥行了一礼,“这事儿是奴才家中的私事,实在是不敢劳动几位阿哥。”

“怎么?你不愿意由我来审这事儿?那你想要谁审?我汗阿玛?”还没等四阿哥说话,十四阿哥先就火了,他今天接连被人怠慢,之前这个努达海就是略过自己只向四哥和十哥行礼,现在自己刚说完要审这事儿,他又来说不敢劳动,自己是年纪小,可也是皇子,没这么被人欺负的,你既不想劳动我,那我提个大的,看你敢不敢劳动?

“奴才不敢。”努达海当然不敢。

“这不就结了,”十四阿哥又狠狠的瞪了努达海一眼,“还不赶紧带路,记着,要选一个大点儿的地方。”

虽然十四阿哥多问了一些与本案无关的问题,但总体来说,还是审明白了,这也是缘于双方都没太说假话,只是看事的方向不同,说词也各有不同而已,努达海的额涅倒是想偏帮儿子,可架不住努达海和新月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事有什么不对,再加上讷敏有意引导,他们对一些行止均是直言相承,让努达海的额涅一切掩饰都成了虚话,也让她深知自己的儿子这下算是全完了,对雁姬的决绝,自然是十分的不满和愤恨,说了许多她善妒不能容人的话。

骥远和珞琳见玛玛居然颠倒黑白,自然很是失望和伤心,雁姬倒并觉得什么,她的失望和伤心,早就已经用完了,而在努达海的额涅对自己说,“到你这个年纪,不必想丈夫了”的话,又不让新月对她自称奴才的时候起,雁姬也已经明白了,自己再孝敬她,再对她好,都是比不过努达海的,毕竟自己只是儿媳妇,努达海才是她的儿子,她的依靠。

雁姬也并不恨努达海的额涅,因为她自己也是一样,现在她会这样决绝,为了也是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她都是绝不会退缩,也绝不会避让的,而努达海和新月的说词,让她觉得自己并不是不能成功的。

满人女子虽比汉人女子的地位要高些,但比起男子来,却是要低得多了,这个时候,男人体妻都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更何况是女子要义绝了,那是即使有充足的事实和凭据也未必能成的,若努达海和新月再坚持不肯承认自己的宠妾灭妻之举,这事儿就更加难办了,毕竟努达海对自己实施的只是精神摧残,自己的娘家和近亲属因为地位本就不很高,受他牵连的也并不很深。

可是努达海居然对几位阿哥振振有词,说他虽然将自己的爱全数给了新月,但却从未想过要休她,只是绝不会再去她的房间了,自己只会守着新月,与新月白头皆老,共度一生,去雁姬的房里,就是对不起新月。而新月呢,虽然说自己并不会要求努达海不到雁姬的房里去,但也承认,若努达海真去了,她会很痛苦,很伤心,很难过。

雁姬就是抓住了努达海和新月的这个说词,而指摘他们将妻做妾,虽然不能说没有道理,但一般情况下,官府却基本上不会据此而判的,当然,现下并不是一般的情况,康熙接到几位阿哥和宗人府共同呈上来的这些证言之后,对端王爷之女不思反悔、仗恃自己出身宗室,而对主母不敬,并指使奴才欺凌主母,言语间还轻慢皇太后之举极为的不满。

而就在康熙要做出严厉惩处的时候,端郡王长子克善呈上了一份血书,为姐姐的行止不端而伏地请罪,又泣泪恳请皇上同意,将新月驱出宗室,端王府再不承认与这个人有任何的关系,康熙感叹了一番之后,准其所请,也从宽发落,没再追降端郡王的爵位,只将克善改封为贝勒,以未薄戒。

康熙准了克善所请,却没准雁姬,他最终判的还是和离,但因努达海的一些不慈之举,准其将子女带走。雁姬为的就是这个,当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因康熙还同意了她将女子带回老家的请求,更是感激不已,叩头谢恩之后,为免夜长梦多,不敢多做耽搁,带着子女们拜别了他们的玛玛,就马上离京了。

新月失了宗室的身份,又因之前有不得升位的旨意,即使雁姬腾出了正室的位置,她也永远只能是努达海的侍妾,但让她最伤心的是,克善不认她了,在重新搬回宫中的时候,甚至都没与她告别,只是眼下她连伤心都不能多做,因为她还有努达海要照顾,他又被杖责了,而这次因为没有雁姬做打点,他伤得比上次要严重得多,据请来的大夫说,弄个不好,很有可能会落下残疾。

正文 第八十章 喜怒不定

第八十章 喜怒不定

雁姬带着儿女们走了,同时也带走了自己的嫁妆和他塔喇家的大半家产,康熙虽判了和离,但却认定了此事错在努达海,是故责令他塔喇家对雁姬予以赔偿,再加上还分给了骥远和珞琳一部分财产,本就已经没有多少进项的他塔喇家这次可算是雪上加霜。

而经过此次打击之后,他塔喇家的仆从们也是人心惶惶,又少了主母的调配和管束,内外诸事俱都是一片纷乱不堪,卧床养伤的努达海还想让新月管家,但努达海的额涅却是态度非常坚决的予以了制止,当初她会接受新月,除了旨意不可违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克善也依旧跟回来了,这让她的心中存下了一个希望。

努达海的额涅本来认为,新月虽不得册封,但她的宗室身份还在,又有这么个郡王长子的弟弟,努达海将来要得起复,十之八九就要着落在此了,所以虽然知道努达海在行宠妾灭妻之道,却对新月态度宽和,并以话弹压着雁姬,在努达海为新月之事屡屡向雁姬发怒时,也借身子不豫并不给雁姬撑腰。

没想到事情却发展成这样,到了这个时候,努达海的额涅也不能不承认,他塔喇家完了,对造成此后果的雁姬自然是痛恨万分,但她更恨的却另有一人,那就是新月,是这个女人迷惑了自己的儿子,自儿子将她接回家中奉养的那一天起,自己家就开始连遭厄运,并一路败落至此,又怎么可能再让她一个侍妾当家?虽然现在这个家已经成了京城里的笔柄,可也不能就此破罐破摔,等这阵风波过去了,还得想办法再为努达海娶个正头妻子呢。

不让新月管家,又没有别人可以接手,努达海的额涅只能自己出面,但久不操劳,此时又今非昔比,内里银钱缺少,外面还有不少人在落井下石,直弄得是焦头烂额、捉襟见肘,很是力不从心,但好在现时没人愿意与他们来往,倒是省了些交际应酬的麻烦和花费,她又下令关门闭户,深居浅出,希望人们能早些淡忘掉他们家的这些不好的事儿。

他塔喇家没动静了,在宫中的克善更是成天闷着头,除非被提问功课,否则绝不多说一句话,见人也好象矮三分似的,周边的人见他如此,开始还有些人会去戏耍逗弄,但时候长了,大家也都无趣了,只不很理他就完了。

讷敏本以为这件糟心的事儿总算是过去了,可没想到它却还有余波,也正因为这个余波,让四阿哥本来已经避开去的事件,再次发生了。

那天四阿哥一回东三所,就将自己关进了书房,讷敏迎了个空,听说此种情况后,就赶了过去,看了看关得紧紧的大门,又听了听里面的寂静无声,神情郑重的先让其他的人站开,这才压低着声音问守在一旁的苏培盛道,“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回福金的话,”苏培盛也先是一脸担心的看了看书房,这才小声跟讷敏回话道,“皇上今天说爷,”说到这儿,苏培盛的声音更低,几乎等同于耳语,“喜怒不定。”

“什么?”讷敏的眉头不禁皱了皱,重活了这一世,她倒是并没有想过要改变康熙对四阿哥的这个考语,虽然这对四阿哥很重要,但前世四阿哥也正是因为接连受到打击,意志才会更加坚定,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只是讷敏虽没想改变,但在她的影响下,四阿哥的性情已经不再象前世那般孤僻了,所以前世引发这个考语的事,已经在他的不知不觉中过去了,却怎么现在又回来了呢?

“知道是为什么吗?”讷敏不明白,就再问苏培盛。

能常被四阿哥带在身边,苏培盛自然不是多嘴的,但他能被四阿哥注意到,也有讷敏的原因在,再加上他对四阿哥和讷敏之前的感情也有些了解,所以并不介意多说一点儿,“听说是为了前两天与九爷的事儿。”

与九弟?讷敏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是她不记事,只是那个事儿其实也真不能说是个事儿,不过就是那天九阿哥和十四阿哥当着许多人的面儿,拿前端王府的格格与努达海的那点事儿说笑,四阿哥觉得他们这样不分场合的什么都说,对皇家宗室的名声不好,就以兄长的身份出言予以了阻止,这在兄弟之间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怎么就会至于到康熙出言评判的地步了呢?

“是谁将那事儿说出来的吗?”讷敏继续问苏培盛。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苏培盛这回摇头了。

讷敏又问过了四阿哥阻止九阿哥和十四阿哥的时候,都有谁在场,然后吩咐苏培盛道,“你守在这儿,不要让人打扰爷,但也要注意听着点儿里面的动静。”

“嗻。”苏培盛行礼答应着。

再看了书房一眼,讷敏叫上身边的人,“走,到小厨房去。”

皇子们所住各所的膳食主要是由膳房统一做出的,但也各自都配有小厨房,以备临时之用,讷敏虽因在宫中不好做大的动作,却还是选了几个手艺好的人来负责,当然,这些人也是经过查证没有问题的,吃食之事,可是绝不能掉以轻心的。只是现在,讷敏却是亲自动手,做了几个爽口的下酒菜,当然所谓亲自动手,其实是不用她真正动刀的,料也不用亲备,她所要做的,只是调味而已,而在做着这些事的同时,讷敏的脑子里也在琢磨着这事里的缘故。

听苏培盛所说的当时在场的那些人,应该只有九阿哥和十四阿哥,才能让康熙听得进他们的话,而他们又都是对四阿哥不怎么亲近的。

十四阿哥就不必说了,因着德妃的影响,他对四阿哥从来都缺少足够的尊重,那次出宫一趟,实际上大多数时候四阿哥都是顺了他的意了,可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回来后,他对四阿哥的劲儿倒象是更大了似的。而九阿哥,他当然是对八阿哥最亲的,对其他阿哥本来是应该没太大区别的,可因为本来自小跟他比较要好的十阿哥,现在却是对四阿哥更亲,也难免心生了些不满,但要让康熙说出“喜怒不定”的话来,可不只是简单的告状,而应该是诚心下舌头了,这两个人会吗?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劝酒

第八十一章 劝酒

其实要想弄清楚这里面的缘故,是有捷径可寻的,也不用多,只要知道康熙最近这两日都见过谁,线索十之八九就应该在其中,这虽是在窥测帝踪,被发现了是很了不得的,前世的太子就是因此而被废,但没被发现自然就没事儿,所以,包括皇子、王爷、妃子甚至是一些想得帝宠的太监宫女们在内,都不断的有人在这么做,讷敏也是其中之一。

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又有着前世的经验打底,早在皇额涅还在世的时候,讷敏就已经开始有所布置了,四福金虽重规矩、但为人却很淳厚的名声,可不是白来的,她看似不经意的宽贷、保全或是示好的一些人中,可是有玄机藏于其中的,只是对眼下这个事儿,四阿哥自会有他的消息来源,讷敏猜想归猜想,倒是用不着动用自己的力量再去多做什么。

当然,在缺少消息相印证的情况下,讷敏的猜想也就只能停留在空想上,所以她也不再去多费脑筋了,让人装好了酒菜重新来到了书房门前,苏培盛当然还守在那儿,见到讷敏过来了,忙迎过来。

“爷怎么样?”讷敏低声问他道,“可有发过话?”

“没有,”苏培盛摇摇头,“奴才一直留心听着,里面并没有传出任何的声音。”

“嗯。”讷敏回过身来,对拿着食盒的倚云她们说道,“来,给我。”

“福金,奴才来拿吧。”苏培盛一见倚云她们拿的又有食盒,又有酒坛,忙要上前来接。

“不用,”讷敏出言阻止道,“我自己来。”

皇子处的食盒用的都是实打实的好木,本身的重量就不轻,再加上菜,自然更沉,讷敏重生过来,虽注意养生,却并不会去锻练力气,拿起来也确是有些吃力,但她却坚持不假人手,只自己将食盒和几坛酒全数移到书房的门前。

东西摆好之后,讷敏这才轻敲着书房的门,用柔和的声音问道,“爷,我能进去吗?”

四阿哥没有任何的反应,书房里还是一片寂静,讷敏并不沮丧,反而顺势说道,“爷不反对,那就是同意了,我这就进来了。”

说完也没给四阿哥留下应声的时间,就直接推开了书房的门,想来四阿哥也没想到有人会违反自己的命令,并没有将门闩拴上,讷敏一推就开了,但她却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先抬手阻止着欲移步上前的苏培盛等人,“你们都站远些侍候着,没叫你们不要近前,也不许其他人过来。”

“嗻。”在苏培盛他们答应的时候,讷敏已经开始将自己刚才移到书房门前的食盒、酒坛往屋里移了,当然一趟她是拿不了的,还是分做了几次,而四阿哥就那么坐在书案前,除了讷敏刚进屋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之外,其余时候目光还是继续落在他面前所摆的棋局上,至于他心思在不在棋上,讷敏心里有数,四阿哥心里也有数。

讷敏也没管四阿哥在做什么,只自顾着一旁桌子两侧的椅子换了个摆法,变成了相向而对,又将各式菜肴摆到桌上,再将酒具摆上了,又将壶中酒分倒在两个酒杯里,然后两手分执一杯,小心的,也款款的走向四阿哥,边走边吟道,“书画琴棋诗酒花,开门七件人人夸。而今有酒独自饮,奈何无人对诗话。”

讷敏是算着步子走的,唐伯虎的这首诗吟完之后,她正好走到四阿哥的身边,先将一杯放到书案上,又用双手端着另一杯,举向四阿哥的眼前,又再吟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四阿哥抬眼看看讷敏,并没有去接酒,“之前那首也还罢了,这首却不应景,现在哪里是下雪的天气?”

讷敏依旧盈盈的笑着,手也依旧举着杯,“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四阿哥想了想,然后点点头,“也罢,算你圆上了。”然后接过讷敏手上的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