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除了与星辉有过交集这一节之外,其余的一切,吴大夫都没瞒着四阿哥,在经过查证之后,四阿哥也很痛快的应下了帮他寻找仇家并报仇的要求,见事情一如星辉所说的发展,吴大夫也就安心的留了下来,而四阿哥为他安排下的身份,自然也比星辉更禁得起考验,当然,以吴大夫和其他府里供奉的大夫相比并不见高明的医术,也没几个人会想着去探查的。而有了这样一个臂助在府里,讷敏想要做出不舒服的样子,自然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其实说起来,既然是为了防护弘晖的安全,那么由弘晖出意外会更有助于计划实施,但前世的伤痛犹在,这一次讷敏是一点儿险也不想冒,不敢冒,生怕会弄假成真,也怕会平白为弘晖惹来不必要的注意和猜疑,还在自己身上做文章比较好控制,再加上孕中之人又容易“忧思”,那她会如“惊弓之鸟”一般,“杯中蛇影”的将防护措施延展至其他家人身上,也算是有些理由的。

虽然已经尽可能的布置全面和周祥了,讷敏的心里也还是坠坠难安,毕竟前世她是直到最后都没查到什么线索,以相同的情形向吴大夫询问过之后,他也只说是可疑,但因为没有亲见,并不能确定,也不好断言此等病或是毒是在何时何地所染。

讷敏本认为弘晖的夭折是内闱之祸,但在这时候却也不敢大意,府中各处多有她的人,相较而言倒是比较好控些,于是陪同弘晖去学里的的侍卫和书童,就都安排学了医理,对相生相克之道也做以了解,更关健的是,随身一定要带着验毒和解毒之物,并发下了话,只要四阿哥或是弘晖不在府内,那一切与他们有关的消息,一定要随时来报。

现在报来的,就是四阿哥的消息,让讷敏脸上的血色立时就消退了干净,四阿哥提前回府了,并且还是带着御医一起回来的。

“福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您先别吓自己。”李嬷嬷见状,连忙过来劝道,她早就感觉到了自家福金这段日子以来的不对劲儿,也暗自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早知道那些东西居然是相克的,又很是担心福金这次怀身子反应之严重,与怀大阿哥和二阿哥那时候,实在是爱紧张的多了,长此下去,可是有害无益的。

“大阿哥呢?”讷敏却没注意李嬷嬷的心理,事实上她连李嬷嬷说出来的话都没听到,这个时候谁的话她都听不到,她满心满眼都在眼前报信的人那里,直直的盯着他问道,“大阿哥可也跟着回来了?”

那个报信的人虽心里不明白福金为什么会问起应该在学里的大阿哥,却还是恭敬的回答了,“奴才没见到大阿哥。”

这个回答并不是讷敏所期望的,于是她本是死死攥住椅子扶把的手用力一按,身子迅捷的站了起来,“随我过去。”

讷敏起身的速度太急了,而且也没等站稳就紧接着迈步,再配上她那隆起的肚子,看着实在是让人惊心不已,慌得周边的李嬷嬷和其他人等赶紧来扶,“福金,您慢着些,慢着些,福金,福金......”

“爷,福金过来了。”苏培盛的低声提醒,让心里正着急不已的四阿哥也注意到了远处正往这边走来的自己的福金。

“该死!”四阿哥紧紧的一皱眉。

这段时候讷敏的忧心忡忡,四阿哥看在眼里,忧在心中,他劝也劝过了,抚也抚过了,可自家福金嘴里答应着,面上也极力装着没事,但依然存之于心的紧张与紧绷,他这个为人夫的,又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到?

其实之前讷敏险些落胎之事,四阿哥已经查明白了,吴大夫也说此种情况非常少见,不只需要几方因素都赶巧凑到一处,而且对先后的顺序和时辰也都有要求,除非是当事人全力配合,才有可能实现,毕竟其中一个因由,就是自家福金突发其想的一时贪嘴。四阿哥当然不会认为讷敏会配合别人来伤害自己,所以这个事儿就只能是一个阴差阳错,可自家那个紧张的过了头的人却非说,正因为她是一时贪嘴,这事儿才更可虑,若不是阴谋也罢了,若是的话,这种连偶然之事都能利用的算计,就实在是太可怖了。

对自家福金的这个话,四阿哥很是无奈,有警觉之心是好的,但警觉的过了头就不好了,不过当问过几个御医,都说有人怀身子时是会疑神疑鬼、多思多虑的,四阿哥就改堵为疏,只要不是很过分,不愈制,不很违反法令的,他就随自家福金去,甚至还会加以配合,果然,自家福金虽然依旧还存有些紧张之态,比起前些时候,却已经好多了,眼下她挺着个肚子居然还做出那等行进速度,很明显是误会了。

急走几步迎了过去,刚一临近,还不等到身前,四阿哥就直接开口说道,“阎先生病了,我请了御医来。”

阎先生?讷敏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对啊,自己光顾着惦记弘晖了,却忘了在今年三月里被四阿哥请来府中的太原大儒阎若璩,前世就是在弘晖夭折两日后病逝的。四阿哥对这位阎先生十分看重,先是用手书相邀,请来了之后,不只是奉以上宾,还以“先生”相称,并执手而坐,生病时,为其延请御医诊治,故去后,又遣官经纪其丧事,并亲撰挽诗及祭文。

讷敏当时却正沉浸在失去弘晖的痛苦之中,知道四阿哥居然还有心思去做这些事,心中也横生出不少怨气,现在想来,却实在是没必要的,弘晖既是四阿哥的嫡子,又是他的长子,没了这个儿子,四阿哥的伤痛也未见得就小,只是他是男人,不能把一切都显在脸上,也不能因此就诸事不理,阎先生是有名的大儒,能来四阿哥的府中,本身就是意义非凡的,对他的事情,当然也要慎重有礼的相待。

现在弘晖没事,四阿哥又一见面就马上为自己解开误会,其体贴之意,让讷敏大大的放心之余,也多了一份感动,面上却浮出了担心之色,嘴里也忙说道,“爷快领御医们去给阎先生诊脉吧,我这就安排人去随时伺候着。”

“嗯。”四阿哥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讷敏的肚子,没再多说什么,直接引着两位御医往阎先生所居之处去了。

讷敏却并没有马上动,而是站在那里稳了一会儿,虽没觉得有什么不适,还是先用手抚了抚肚子,以示对胎儿的安抚,又小小口、不惹人注意的将提在胸口的郁气吐出,然后对李嬷嬷说道,“嬷嬷额涅,这事儿就交由你去安排吧。”

“是,福金放心,奴才会安排好的,”李嬷嬷应下之后,又劝讷敏道,“福金也赶紧回屋歇着吧,再过些时候大阿哥下了学过来,见着您的神色不好,又要担心了。”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把我放在哪儿?

第一百零五章 把我放在哪儿?

弘晖从小就很乖巧,大些之后也很懂事,但这并不等于说他就只会听命而不会思考,不管是四阿哥,还是讷敏,对他的培养都是以继承人为出发点的,对心性智力方面更是着力,在有节有度、谦逊恭谨、不卑不亢,以及大气从容的外表下,弘晖内里的城府虽不及成人,在同龄人当中却绝对是佼佼者。

至于弘昐,讷敏是从不叫这个名字的,前世李氏所生第一子就叫弘昐,而那个弘昐又是在没到两周岁就夭折了,所以讷敏只以他的小名“赐福”来称呼自己的二儿子,同时,对弘晖她也一直以“元寿”相称,弘晖对此也表示过抗议,但被判无效了,弘昐倒是很愿意讷敏叫他的小名,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他年纪还小的缘故,可如果因为他的年纪小,就认为他是纯真无邪的,那就大错而特错了,这个小小子,其实是很有些算计人的天赋的。

弘昐有一个天生的优势,那就是他长着一张无辜之极的脸,只要稍加演绎,就堪比窦娥,任谁看到他那副“脉脉委屈无从诉”的样子,即使明知道是他欺负人在先,也会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打个问号,会怀疑其中是不是另有隐情?有着这样的一张脸,再加上那隐藏的性情,若不将他培养成“饶是欺负了人,别人却认为道理在他一边,让对方吃了天大的亏,自己却还要得到优抚”的人才,讷敏都觉得自己是在暴殄天物。

虽决定要有针对性的、好好的培养一下自己的二儿子,但讷敏却并不急于一时,现时他实在还太小,教得早了或是教得太过,都很有可能会坏了他的心性,现在的重点,还是在弘晖,改变弘晖早夭的命运,是讷敏此次重生最大、也是最根本的目标。

进学已经有些时候的弘晖,早开始有了自己的朋友,也有了自己的交际,讷敏虽然并不会拦着他去做这些,但身边有那些人随同着,怎么说在行动的自由上也是有一定影响的,而这自由,在皇家子弟小的时候,又是尤其珍贵的。

但弘晖并没有因此而有一丝一毫的不以为然,他自小就与额涅有一种其他人所不能及的感情,他能感觉到,额涅对自己的爱护是全身心的,是毫无保留的,他甚至觉得,额涅为了自己,是能与任何人任何事相对抗的,包括自己的阿玛,以及汗玛法;而自己对额涅,是孺慕的,是敬爱的,也是怜惜的,看着额涅要为这一大家子操劳,要管理府务,要照顾儿女,要体贴阿玛,弘晖都替她累得慌。

现在额涅却有些变了,以前的额涅虽然要做的事情很多,但她一直都显得很游刃有余,也一直都很从容安祥,可自怀上了这个弟弟或是妹妹,又因吃错了东西险些落胎之后,她明显变得焦虑了,变得容易紧张又常会多疑,可就是在这样的时候,额涅最担心的却还是自己这个儿子。

弘晖既感动又惭愧,对额涅的情形也更是忧心,对御医所说要多顺着额涅些的话,也更是全面的配合,让带侍卫就带侍卫,让不随便乱吃东西,就不随便乱吃东西,让凡事三思而行就三思而行,让不轻举妄动就不轻举妄动,他还减少了自己外出的次数,上完了学,也早早的就赶紧回府,为的就是让额涅能多安心些,今天也同样是如此。

只是以前向自己行礼之后,就分立在两侧恭候自己进府的门房中,今天却有一人上前一步禀报道,“大阿哥,阎先生病了,爷已经找御医过来了。”

“阎先生病了?”弘晖皱了皱眉。

阎先生的才学,当然是为人所钦佩的,但弘晖却知道,太原大儒的名声,才是阿玛会手书相邀他过来的最主要原因,不想阎先生才刚到府里三个月就病了,找御医过来,固然是阿玛在表示对阎先生的看重,但同时也意味着,阎先生的这场病,只怕是不轻。

“走,去看看。”弘晖对禀报的门房微微点了点头,稍微加快了些步伐带着自己的人往阎先生所居之处走去。

果然不轻,进到屋里,看到阿玛的脸色,弘晖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了,于是凝重着脸上前行礼。

“你来了。”四阿哥看了看弘晖,见他衣服都没换就过来了,心下暗暗点了点头。

“儿子来看看阎先生,”弘晖恭敬的回答道,“他的病,不要紧吧。”

“御医正在开方子,”四阿哥微攒着眉,又嘱咐弘晖道,“你既来了,就进去看看吧,只是阎先生正睡着,你注意小声些。”

“是。”弘晖见阿玛如此说话,知道阎先生此次估计不好了,想起他曾经夸过自己的天姿,又说等自己再大些,会将他的所学倾囊以告,不禁也有些郁郁,等进到里屋,见到阎先生果然不好的样子,弘晖的心也更加发沉了。

不过在来到讷敏所居的寝殿时,弘晖已经将心里的不畅都压了下去,面上露出来的只是欢欣的微笑。

李嬷嬷见到大阿哥,也是满心的欢喜,紧走了两步过来见礼,“给大阿哥请安。”

“李嬷嬷快请起,”弘晖忙伸手虚扶,又问李嬷嬷道,“我额涅在做什么呢?”

“福金在等大阿哥进去,”李嬷嬷一边奉让着弘晖往屋里走,一边说道,“大阿哥可是福金的心尖子呢,听说您来了,不管有什么事,她都会放下,就说今天爷带了御医回来,福金误以为是大阿哥有什么不妥,吓得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急忙忙的就赶了过去......”

“什么?额涅吓着了?她怎么样了?”弘晖一听也急了,虽问出了话,却并不等人回答,立时就往屋里冲去。

李嬷嬷说出这件事的本间,是想让大阿哥知道自家小姐对他的好,并不是要吓他的,可当见到大阿哥这般情形,李嬷嬷的心里也不禁生出欣慰,又忙跟随在弘晖之后,“大阿哥,您慢着些,不用着急,福金没事儿的......”

弘晖没注意李嬷嬷都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冲进了讷敏所在的屋里,一见额涅正坐在那里看着自己,忙两三步就赶到了她的面前。

讷敏虽然是在等弘晖进来,却不想他会冲进来,再见到他一脸惊慌的上下打量着自己,来不及多想,先握住了他的手,又用帕子温柔的拭着他额上的汗,再用舒缓的声音问道,“你怎么了?看你这一头的汗,别急,有话慢慢说。”

弘晖见额涅面色红润,声音平缓,不象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样子,这才慢慢的定下心神,却还是担心的问了一句,“额涅,您没事儿吧?”

“我有什么事儿?”讷敏有些莫名其妙,又在弘晖的脸上抚了抚,“有事儿的是你,看你这脸色。”

“我没事儿,”弘晖舒出一口气,“只是听说额涅今天吓着了,有些担心。”

“额涅嬷嬷......”讷敏此时哪还会不明白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有些无奈的看向自己的乳母。

“额涅别怪李嬷嬷,是儿子没听她把话讲完的,”弘晖截住了讷敏的话,“额涅也别什么事儿都瞒着儿子,儿子已经长大了,可以为额涅分忧了。”

“是啊,”讷敏欣慰的看着自己前世今生的儿子,“你是长大了,懂事了,可是不管在什么时候,你都是额涅的儿子,你的安危,是额涅拼尽了一切也要保全的。”

“儿子也是,”弘晖看着讷敏,一脸的感动,一脸的坚定,“额涅的安全,儿子也是要拼力相护的。”

“你们倒是互相拼力了,却把我放在哪儿?”随着话音,四阿哥走了进来。

“爷,”讷敏忙要站起,虽然早在几个月前就不用跟四阿哥行礼了,但起身相迎却还是需要的,只是再有一个月就要临产的身子是实在太沉,要一下子起来比较困难,弘晖正好在她身边,赶紧伸手相扶。

“你坐着吧,”四阿哥冲讷敏摇摇头,“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爷,”讷敏依言坐回去,又问四阿哥道,“阎先生的病如何了?”

“不太好,”四阿哥脸色有些发沉,“御医说会尽力,其余的就要看天意。”

“爷别太担心,”讷敏温言劝慰着四阿哥,“阎先生可能是命里有此一劫,只要能挺过去,自然会否极泰来。”

“我只怕他挺不过去,”四阿哥对此并没有信心,又摇了摇头,“算了,不说他的,还是来说说方才的事儿吧,听你们母子俩说得挺热闹的。”

讷敏看了一眼李嬷嬷,李嬷嬷会意的带着屋中其他下人们退了出去。

“你也先回屋歇着吧,”讷敏又对弘晖说道,“晚点再和弟妹一同过来。”

“儿子告退。”弘晖一点儿也不担心的行礼出去了,阿玛虽然严厉,但额涅却是柔能克刚,这一点,他早就已经看明白了。

屋里其他人都退出去了,讷敏面上增加了几许妩媚,又眯着眼看着四阿哥笑。

“看什么?”四阿哥瞪过去一眼,“别以为你这样,就能把我糊弄过去了。”

“天地良心,咱们这是谁糊弄谁呢?”讷敏摇了摇头,然后又轻叹了一口气,再看向四阿哥的时候,面上的妩媚已经收起来了,目光中满是真挚与感动,“爷,我知道这几个月,你一直都在想办法让我能安心,也知道御医说,越到要生产的时候,就越加要平复情绪,只是爷,我性情是变得爱焦躁、爱多疑,可我的脑子没变笨啊,我对您、对弘晖的了解都还在啊,弘晖那孩子对您有多仰慕、有多爱戴,我清楚,您更清楚,至于我,这么多年的相处,爷对我的了解,只怕比我自己更多,而爷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爷也早就知道的明明白白,所以爷,想让我觉得您在因为我和弘晖的话而妒嫉,是一个很笨的主意,但您想借此来与我逗乐,以期能让我的情绪舒缓,则是一份太太太让我感动的心意。”

讷敏话是说得真诚无比,心里却是存着歉意,她这话,并不实,虽然这一世与四阿哥的感情很是相睦,他对自己来说,也是相当、非常之重要的,但再重,也重不过儿子,当她与弘晖说那番话的时候,她真是完完全全没想到四阿哥分毫的。

四阿哥其实也知道讷敏这话并不是很实,最起码,自己的意图并不是那样的,自己是想与讷敏逗乐,是想让她的情绪再多舒缓一些,但妒嫉,也是真的,四阿哥一直都有认知,讷敏对儿子们的感情,是超过自己的,他的妒嫉,不只是妒嫉自家福金最看重的不是自己,还妒嫉儿子们能有这样一个全身心疼爱他们的额涅。

不过,四阿哥并没有因为讷敏的话中不实而有所不豫,她最为看重的儿子,也是自己的儿子,自己对他们也是极为看重的,再有,四阿哥还相信,虽然在自家福金心目中,自己的地位比不上儿子,却绝对是在她之上的,这么多年的相处了解,对这一点,四阿哥是非常有信心的。

而讷敏对弘晖所说的那番话,四阿哥也觉得其中另有原因,他早就注意到自家福金对弘晖的特别之处,也早发现了讷敏这次增加防护的主要对象就是弘晖,他原来一直认为,这是因为弘晖是他们第一个儿子的缘故,但看下来之后,却又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只怕是有什么专门针对弘晖的阴谋,让讷敏查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只是又抓不到什么凭据和线索,所以只好为他多方面的增加防护。

有人要对自己的儿子不利,四阿哥自然极其的不高兴,弘晖不只对讷敏是不同的,对他也是不同的,那是自己嫡长子,是将来要承袭自己爵位的人,是自己着力加以培养的人,哪里容得有人伤他分毫?哪怕只是起意,也是该万死的,只是他派出了不少的手下去查,今天报上来,却说是没有任何的结果。

既然查不出来,四阿哥决定干脆直接来问讷敏,想来她的焦虑与此事也有相当的关系,“可有什么事,让你对弘晖的安危特别在意吗?”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美意

第一百零六章 美意

四阿哥的话虽问得突然,讷敏却并不感动多惊讶,虽然布下了很多借口,她还是早做好了四阿哥会怀疑的准备,对能在诸多皇子中取得最后胜利的人,即使有着重生优势的讷敏,也不敢小看半分,好在他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秘密,而他所猜测的方向,也正好与自己所做的准备相和,接下来只要顺着他的话讲就好了。

“爷看出来了?”讷敏先是一愣,脸上也浮现出愕然之色,随即有些犯错之后的微惭,和缷下包袱的轻松,“其实我不是想瞒爷的,可我真是什么凭证也没有,就只是有种感觉而已,爷有政务要忙,还有额涅的省亲要操心,我实在是不想再用这样虚无缥缈的事情,来给爷再增加烦忧。”

“你这话可是糊涂到什么地步?”四阿哥皱着眉责备着讷敏,“弘晖不只是你儿子,也是我儿子,你觉得他有危险,最该做的,就是赶紧来告诉我。”

“可我只是有种感觉而已。”讷敏小声的为自己辩护着。

“感觉也是一样,”四阿哥坚决的说道,“还记得吗?当初在大舅爷阵亡的时候,你就说觉得有事情要发生,而后皇额涅就......,还有那个端亲王府的格格进京时,你也是这么说过,结果她真就闹了个满城风雨,所以,对你的感觉,我是一点也不会轻忽的。”

“听爷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讷敏长长的吁出一口气,这回倒并不是做假,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有限,若四阿哥能相信她,那弘晖的安全也就更加可以得到保障了,“爷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心里有多忐忑,多惶恐,今天爷带了御医回来,我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千万不要是元寿出事了,听说是阎先生之后,我甚至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并且有些窃喜,我知道这样不好,很对不起阎先生,可我就是忍不住......”

“这怨谁?还不是你自找的,”四阿哥嘴上虽然出言怪责着,身子却已经坐到了讷敏的身边,并将她揽进怀里,“好了,有我在,你这些忐忑、惶恐,都可以放下了,一切都交给我吧,你只管安胎就好,弘晖是我的嫡子,也是我的长子,我对他寄予了厚望,将来我的爵位也将由他来承袭,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是绝不会让他出事的。”

自那天谈过话之后,讷敏对四阿哥的信任更加深了许多,但却并不是真的就从此不再担心弘晖了,即使在阎若璩如前世一般因病去世,弘晖却还健康如往日的时候,她也并不敢因此就掉以轻心,之前一些事件的发展告诉她,即使命运发生了改变,却并不意味着就不能再被引回去的,而钮祜禄氏如前世一般的被赐过来,也让她的心中横生出一分警惕。

钮祜禄氏,毫无疑问是一个大族,康熙的嫔妃里有四对姐妹,分别出自他三个皇后赫舍里家、钮祜禄家、佟佳家,和一直颇受他宠爱的宜妃郭络罗家,而姐妹二人能一为皇后一为贵妃的,除了康熙的母族佟佳家,就是钮祜禄家了,若不是他们与鳌拜过于亲近,说不得康熙的元后就不是孝诚皇后,而是孝昭皇后了。

当然被赐进四阿哥府里来的这位钮祜禄格格,并不是出身于那个开国元勋弘毅公额亦都一脉的勋贵的钮祜禄之家,她的祖先是额亦都的从弟额亦腾,虽同属钮祜禄氏,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可就是这样人家出来的女子,在现时的四阿哥府里,身份也是除讷敏外最高的,其余的宋氏、李氏以及被赐过来也没多久的耿氏,均是出身于包衣人家,由此也可见德妃对四阿哥的“厚爱”之甚了。

不过德妃的这个做法,讷敏倒是不反对的,有一定出身的妾室,总是不愿意安分的,就算她想安分,家族也会撺掇她不安分,虽不是对付不了,终究也是麻烦,讷敏也不担心这样会影响到四阿哥的前途,前世四阿哥的女人也是这些,前世德妃给十四阿哥安排的妻妾也都是满州大姓,可实际上,笼络的人太多了,可未见得是好事,八阿哥的失败,就是前例。

只是德妃想不到这些,她只想把一切好的都给小儿子,嫡福金就不用说了,那是康熙选的,基本上都不会差到哪里去的,而德妃能从中起作用的妾室,十四阿哥那里有兆佳氏,有舒舒觉罗氏,有伊尔根觉罗氏,叫起哪一个来,都是满族的大姓,至于大儿子,先是认了别人做母,后又让自己因为不愿意接手抚养而被皇上生了不满,这些都让德妃觉得这个儿子就是与自己犯冲的,所以本来是要对其置之不理的,也换成了特别加以“好生”照顾。

而钮祜禄氏的被赐过来,并不是德妃的意思,而是因为弘晖的夭折让子孙已经众多的康熙终于意识到了,四阿哥其余之子皆是汉人包衣李氏所生,他其余的妾室也没有一个是满人。可现在弘晖却好端端的没事儿,四阿哥也不只他一个嫡子,讷敏这个嫡福金的腹中又还怀着一个,钮祜禄氏却依然被赐来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由,总归是命运又被导回到了原来的进程,这对致力于改变弘晖早夭命运的讷敏来说,显然是多加警惕小心的。

自讷敏重生回来,已经见过几次本来事情已经有所改变、后来却又重新被导回来的事情,其中所涉的因素也有许多,没到发生的时候,很难知道是什么,孝懿皇后托后了时日却依旧崩世,是因为大福金多了嘴,而四阿哥依旧被康熙下了“喜怒不定”的考语,以及大福金的依旧被赐死,则是缘于多出了新月格格这个变数,所以要防止弘晖的命运不会再被导回旧迹,讷敏要警惕的是所有的人和事,而不是钮祜禄氏一个人。

事实上,如果讷敏不是重生过来的,根本就不会对这钮祜禄格格多做关注,虽然她的出身比宋氏、李氏和耿氏都好,但她的相貌却实在是一般,性情和才学也都是泛泛,根本就不可能讨四阿哥的喜,事实上,她前世也从来都没在四阿哥那里受过宠,只是好运的生下了弘历,而弘历,又是四阿哥仅剩的子嗣中、矬子里拔出来的大个儿。

可就是这个弘历,在登基为乾隆皇帝之后,居然暗中宣扬四阿哥会得以继承大统,是因为康熙看中他这个孙子的缘故,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康熙的子孙众多,有野心有才能者比比皆是,他对皇位继承人的久决不下,除了不容人侵犯自己的皇权之外,也是要谨慎仔细的寻出一个最合适的人选,怎么可能为了他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就决定皇位的归属?

是,弘历是曾经被康熙接入宫中抚育,但那也不过只才半年而已,康熙会那么做,其实是为了表示对四阿哥的看重,就象他命四阿哥去奉天给老祖宗谒陵,又命其率大臣查勘仓库以观虚实,还有冬至代为祭天一样。不料弘历却借此生事,也不想想自己论才能比不过同期的太子,论宠爱又比不过太子的儿子弘晳,居然就能舔着脸大言不惭的张口说出这样的慌来,虽说帝王都爱粉饰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总也得多少有点可信度才是。

讷敏在做鬼的头些年里,因为对四阿哥心中有怨,见到弘历这般不孝不敬,心中还曾短暂的觉得解气,可越到后来,看着他肆意挥霍践踏四阿哥呕心沥血才取得的成绩,心下的不满也跟着越来越浓,四阿哥再不好,那是自己的夫君,况且他为了大清,确实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结果辛劳一生,却被自己的儿子糟蹋成父凭子贵了。

等到讷敏重生之后,与四阿哥感情融洽、琴瑟合鸣,再想到此折,对这个败家子、不孝子的痛恨自然更甚,并暗下决心,今生该做些功夫,让弘历别再来到这个世间了。

其实只要弘晖改变了早夭的命运,弘历应该根本没机会得承大统,但想到他是前世继承四阿哥大统的人,讷敏又觉得不该有所轻忽,这个小子对自己父亲都能全不放在眼里,对弘晖这个异母的兄长,就更不用说了,若让他生于世间,再生出野心,将弘晖视为是前进路上的阻碍,还不知会使出什么手段来,虽然这些只是猜测,可当猜测可能会成为隐患,那还是能别存在就别存在的好。

“再过几天,钮祜禄格格就要过来了,”讷敏对四阿哥说道,“我打算把她安排到临我较近的地方,爷觉得怎么样?”

离要生产的时候越来越近了,讷敏的身子也越发沉了,正襟端坐早已经不适合她了,她现在说话的时候,就是倚坐在炕上的,腰后还垫着东西,腿也平伸在上面。

四阿哥也坐在炕上,他倒是正襟端坐的正在看书,听到讷敏的话之后,抬起了头看着她,发出三个字的疑问,“为什么?”

“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人能就近看顾着些,总是比较好,”讷敏笑笑解释道,“只是李妹妹那儿有二格格要照顾,宋妹妹的失魂之症又尚未康复,耿妹妹进来的时候也不很长,所以我想着,在临我较近的地方,为她挑个住处,这样李嬷嬷就可以在有空的时候,多去看一看。”

真正的原因当然不是这样的,讷敏会这样安排,一来是可以就近对钮祜禄氏加以监控,二来,也是为了将其与住在东边的耿氏分隔开来。前世,讷敏是安排她们相邻而居的,开始时多少是存了些让她们互相竞争、互相制衡的意思,但后来见她们都能安分守己、不多生事非,她自然也不会闲着没事儿非去找麻烦。

至于她们还各生了一个儿子,对已经失去弘晖的讷敏来说,更是没多大意义,相较于在弘晖之后接连生下了三个儿子、在弘晖夭折之事上最具嫌疑的李氏,和每每出阴招给自己下绊子、却还要在四阿哥面前做委曲求全状的年氏,讷敏倒更愿意看到钮祜禄氏和耿氏的儿子登位。

当然这只是那时候的想法,现在讷敏已经不这么想了,也不想再让钮祜禄氏和耿氏再走到一处了。前世她对这两个人并没怎么去关注的,只觉得她们表现得还算安分,可当后来自己与年氏、李氏相继离世,却独剩下她们两个得享长寿尊荣,就很难说她们的安分是不是真安分,她们之间又有没有相互合谋做些什么了。

虽然这些事情随着前世的过去,已经变得不可考,但现今讷敏既然不想让弘历再来到这个世间,总得要做些什么,不让钮祜禄氏和耿氏建立友好关系,就算是第一步吧,虽然不知道这样会起到什么效果,但就当下而言,也没其他的可以多做,毕竟弘历是在康熙五十年才出生的,而现时四阿哥对她们也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弘晖虽然躲过了前世的噩运,可阎先生却依旧病逝了,这对一片诚心将他请来、并奉以上宾的四阿哥来说,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心情自然有所不畅,当然,这种不畅并不至于让他不近女色,但钮祜禄氏和耿氏现今的年龄都太小了,尤其是钮祜禄氏,才将将到十三虚岁,天葵来没来还不一定,四阿哥可没喜爱幼女的癖好,这也是讷敏会决定将钮祜禄氏放到临近自己之处的原因之一。

让讷敏没想到的是,一向任由自己对后院之事做主的四阿哥,这回却是提出了反对, “我知道你是因为她的出身而特别加以照顾,不用,就安排到耿氏旁边吧。”

愣了一下之后,讷敏也明白四阿哥是勾起了这些年因德妃的错待而生的怨怼,也难怪,这事儿搁谁身上,也会觉得委屈和不平,若是没经历过前世,讷敏肯定会顺着他,可现在却不行,怜惜的看了看四阿哥,她轻叹一声说道,“爷,您也说她的出身,额涅能有此美意,我觉得咱们对她与旁人多少有所区别,以示领情。”

讷敏其实并不知道这个“美意”是不是出自于德妃,但安到她的头上,却能让四阿哥未见钮祜禄氏先生出一种不喜,却是她所乐见的。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这个历史还会遵循吗?

第一百零七章 这个历史还会遵循吗?

最终四阿哥还是没同意钮祜禄氏住在讷敏相近的地方,他的理由是,讷敏身边的孩子多,又有府务要处理,钮祜禄氏离得近了,难免会生妨碍,但他也没坚持让她住到耿氏附近,而是将决定权又交回给了讷敏。

既然地点上不能有所区别,那就在面积上找好了,虽然府里大一些的院落是为四阿哥将来的侧福金预备的,但比侧福金的院子小,比格格居所又大一些的地方也还是有的,只是地点上会稍偏一些就是了,而讷敏所择的这一处,不只是与耿氏的居所很有一段距离,互相走动起来也很是不便,最起码是不能为人所不知的,宋氏和李氏的住处正好隔在她们中间,

钮祜禄氏并不知道自己尚未进府,就已经得到福金的如斯重视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选中赐给了四阿哥,钮祜禄虽是一个显赫的姓氏,她却是出身于旁门寒支,不只是相貌平平,又还是个庶女,在家中时,她就事事处处谨慎,受到冷遇苛待,也不敢委屈,每逢心中稍微泛起不平、不甘、不忿之类的情绪,都赶紧死死的压下去,等到进宫选秀时,就更战战兢兢,受到排挤,也是逆来顺受,却不想有这等好事落下来。

这,是好事吧?想到阿玛和嫡母对自己比往日亲近许多的笑颜,钮祜禄氏默默的在心里想着,从此之后,自己就离开那里了,离开那个虽没给自己多少温情,却养育自己长大的地方,从此之后,自己要在皇子府里生活,自己嫁的人,皇四子胤贝勒,在他面前,总耍着一家之主派头的阿玛,也只能磕头行礼,事实上,就是对自己,阿玛,还有以前对自己总是诸多要求的嫡母也是要行礼的,这就是皇权,虽然自己只是四阿哥的一个小妾,地位却已经比他们高了。

可在讷敏面前,钮祜禄氏却是需要行礼的那一个,被她微笑的目光一扫,钮祜禄氏马上又重新体会到了以前在家中、在嫡母面前的卑微之感,甚至还要更甚,可其实福金并不象嫡母那样刻意严正着脸、抬高姿态,恰恰相反,她的面儿上一直都是带着微笑的,眼中的目光也是柔和的,并不冷厉,但自己的心里却就会油然生出一种敬畏,这应该就是选秀前教养嬷嬷一直所说的气度吧。

讷敏此时的心中也在发出感叹,还是个孩子啊,就这么个有些瑟缩的小女孩,谁又能想到她后来会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呢?讷敏当然知道这时候钮祜禄氏才只十三虚岁,只是她却早已不记得当初的钮祜禄氏是什么样子了,对一个在自己儿子夭折后没多久,就被赐来的人,她也根本不可能去注意,

当然,现在的情形已经不同了,讷敏微笑着打量过钮祜禄氏之后,开口对她说道,“好了,你也不用那么拘谨,咱们家虽然重规矩,但只要能守本分,就会过得很安逸,姐妹间也都是和气不难处的。”然后一指宋氏李氏耿氏她们,“这些都是在你之前入府的,你去见见吧。”

钮祜禄氏在进府之前,就对自己的这些“姐姐”们有一些了解,当然是她的阿玛和嫡母查出来的,为的是让她能小心应付着,据他们说,这里面最要提防的是李氏,府中除了福金,就只有她生有孩儿了,虽不如福金受宠,可在四阿哥面前也是能说上点儿话的,如果她立心想找自己的别扭,并不是什么难事。再来就是宋氏,虽说得了失魂症,前事尽忘,但却多会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些四阿哥会选择着用的东西,这应该也会让她在四阿哥那里有些地位,至于耿氏,听说不管是嫁家还是在四阿哥府里,都是爱窝在屋里、不参与他事的,倒是不用太去在意。

钮祜禄氏觉得阿玛和嫡母应该不会在这事儿上骗自己,毕竟他们是想自己以后能照顾着那边些的,但她也不会全信,这凡事都有个万一,查东西也还有个失误呢,反正自己已经进了四阿哥府,再慢慢观察看吧,至少在眼下,这些人对自己还是挺和善的。

耿氏是没什么所谓的,她觉得自己现在过得挺好的,福金并不怎么让她们在身边侍候,除早晚来请安之外,其余时候基本都由自己支配,这比以前在家里时舒适自由的多了,她甚至觉得,只要能继续这样过下去,受不受四阿哥的宠都不要紧,府里再来多少新人,对自己来说,并没有多大关系。

李氏却是有些警惕,在这个府里,除福金之外,四阿哥最宠的就是自己了,可自己与宋氏耿氏全是出身包衣,四阿哥面儿上虽不说,但自己能感觉到他是心有不豫的,所以一听说要赐来一个满人之女,李氏立时就觉得受到了威胁,现在一见到钮祜禄氏本人,李氏第一个反应,就是啼笑皆非,这样的相貌,这样的气度,这样的年纪,若把她当成威胁,那可是自然降低自己的,只是,她心里也保持着一分小心,毕竟她有一点,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那就是出身,而恰恰四阿哥对这个也比较看重。

宋氏也有警惕,但更多的却是好奇,这可是乾隆的妈啊,是最受清穿女青睐的角色,只是这长相,也太一般了,这年龄,也太小了,想想耿氏应该已经到及笈之龄了,四阿哥却还没让她承宠,这个钮祜禄氏更小,估计怎么也得再等上几年吧。

乾隆是什么时候生的来着?好象是在太子一废之后,有一次四阿哥得了时疫,钮祜禄氏去照顾,等四阿哥病好后,她就承了宠受了孕,然后,就是生下那个败家子了,而这个败家子,他还很不孝,四四实打实的为康熙守了三年孝,他倒好,一个“心丧”,连那以日代月的二十七年都省了,登基之后,最着急忙慌做的,就是册封他的女人。

不过,算了,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自己这里代四阿哥这不平,那不平的,可四阿哥对自己呢,却是没多少热度的,若他对其他人也一直都这么冷淡也就罢了,可他对四福金却明明不是这样的,也不知四福金是用了什么手段,就能让四阿哥对她由始至终的珍而重之,一个险些落胎,引得四阿哥怒气勃发,怀孕期间荷尔蒙起变化导致情绪不稳,这本是很正常的,可四阿哥就能要求全府的人都要顺着四福金。

现在,钮祜禄氏进府了,历史告诉宋氏,她将来会是皇太后,宋氏心里在考虑,自己要不要与她交好,先结个善缘呢?可宋氏心里又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这个历史还会遵循吗?她虽然记不得弘晖是何时夭折的,但却记得是在钮祜禄氏进府之前的,在现代看文时,自己还觉得老康对四福金实在不厚道来着,人家刚失了儿子,你就赐了个女人过来,算是什么意思嘛,可现在却是,钮祜禄氏进府了,弘晖却还是活得好好的,活得欢蹦乱跳的,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

宋氏早猜测这个时空还有另一个穿越者的存在,现在看来,这个穿越者对乾隆这个败家子也是不甚感冒的,弘晖的命运必定是他出手改变的,而只要弘晖存活了下来,那乾隆再想败家基本上也不太有可能了,若这么看来,自己就没必要去接近这个钮祜禄氏了,其实若是论本心,自己倒是更想交好耿氏,能生出弘昼那样的孩子来,想必她应该也是个有趣的,当然,宋氏最最想的,还是跟讷敏交好,可这么多年来了,她一直的努力,最终的结果却还是不好不坏、不远不近,虽说比李氏要好多了,但离自己想要的那种亲近,却还差得远呢。

讷敏知道屋里的众人,肯定是各怀心思的,却也并不理会,见众人都见过礼了,就将对钮祜禄氏的安排说了出来,又笑着说道,“钮祜禄妹妹初到,我会让李嬷嬷帮她熟悉一下咱们府里的情形,若她还有什么不懂的问到你们,你们是被叫了姐姐的,可不要藏私。”

李氏的脑子活些,反应也快,马上笑着说道,“福金这是难为奴才们了,李嬷嬷对府里的熟悉,远超出奴才们,若她都解答不了,奴才们就更是白给了。”

“不一样,”讷敏摇摇头,刚要往下再说,肚子却是一疼。

“福金?”李嬷嬷见状,忙过来相问。

讷敏一把攥紧了李嬷嬷的手,小小口的呼着气,把这一阵子的收缩挺过去,然后对她展颜一笑,“没事儿,我应该是要生了。”

“要生了?”李嬷嬷赶忙一道道命令吩咐下去,因为早有准备就在这几天,所以一切进行的并不慌乱。

“抱歉了,”讷敏缓过了收缩,对宋氏等人说话,声音也恢复了平和,“本来今天还想多跟各位妹妹聊聊的,现在看来却是不能了,”又吩咐以前的倚云,现在方嬷嬷道,“李嬷嬷正忙着,就由你带钮祜禄格格去她的住处吧,告诉那些下人们好生侍候着。”

“主子快歇歇气吧,”方嬷嬷应答着道,“这些事,奴才晓得的。”

“福金,”宋氏和李氏她们却没马上告退,而是关心的问讷敏道,“可有什么奴才能做的吗?”

“你们有心了,”讷敏冲她们一笑,“但不用了,我这里人手足够了。”

“那奴才们就造退了,”宋氏她们这才行礼说道,“祝福金再添贵子。”

讷敏并不在乎这一胎是不是贵子,她只希望这孩子平安就好,自怀上他开始,自己就一直在为弘晖的事儿忧心和焦虑,虽然也知道这样会对腹中的孩儿不好,但这种事却不是她想控件就能控制的,现在,就要生下他了,讷敏对这孩子的担忧也全面提升了起来,在这个时候,她没想弘晖,没想弘昐,也没想四阿哥,她的脑里心里想的都是这个孩子,想着他一定要平安,一定要健康。

“生了,生了!是个小阿哥!”随着稳婆惊喜的呼喊,讷敏终于生下了她的第三个儿子,因为有过经验,过程并不怎么艰辛。

“抱来我看。”讷敏泄力的躺平了身子,却撑着精神说道。

“福金别急,”稳婆笑着说道,“且等奴才给小阿哥净过身子,马上就抱来。”

“听听小阿哥这哭声,”另一个稳婆则啧啧称赞道,“奴才接生过的孩子也不算少了,却从没听过这么亮的嗓门呢。”

或许这个稳婆的话有些夸张,但这孩子的哭声确实是不小,至少比他两个哥哥要大得多了,李嬷嬷也是一脸的欢喜,“福金,说起来,小阿哥这嗓子确实是响,也是的,龙子凤孙呢,总是会有些不凡的。”

“别胡说,”讷敏轻声阻止李嬷嬷道,“他一个小孩子,哪里就敢称不凡了?别折了他的福。”

“是,”李嬷嬷忙会意的转换着语句,“奴才是说,小阿哥的身子肯定是壮极了,所以嗓音才会这般洪亮。”

“福金,小阿哥来了。”稳婆这时已经给小阿哥净过了身,抱到讷敏的身边。

看着身边闭着眼睛,还在哇哇大哭的孩儿,讷敏的心也松快了许多,又用手指轻抚了抚他的额头,亲昵的说道,“这小子,到现在还哭个不停,你就不累吗?”

随着讷敏话音而落的,还有小阿哥的哭声,他好象听懂了讷敏的话似的,居然真就不哭了。

“可见得小阿哥必是个极孝顺的,”经过之前的事儿,李嬷嬷不再把这种情况往灵异或是不凡上扯了,“现在就知道听福金的话了。”

“我倒觉得,这孩子的脾气怕是不怎么好。”讷敏抚了抚自己新生儿不是很服帖的胎发,又将他正往一起皱的小眉头抚平,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早已经满是柔软。

“福金,爷回来了,问您的情况呢。”方嬷嬷早将钮祜禄氏送去又回来了,这时候进来禀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