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给我的惊喜也不小呢,”讷敏笑了笑,又问雁姬道,“你的儿女们呢?可跟你一道回来了?”

“只奴才的儿子跟着,”雁姬笑着回答道,“女儿珞琳已经嫁人了,本来也想回来向福金拜谢的,只是现时身子正重,上路不便。”

“是吗?”讷敏对雁姬笑着说道,“那倒是要恭喜你了,你这是当外祖母了呢,只怕也早当祖母了吧?就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会有这样的福气。”

“如果没有福金的提点帮忙,”雁姬感激的说道,“奴才只怕早不在这个世上了,也不会有现在这个福气。”

“这说的是哪里话?”讷敏薄责着雁姬道,“你的好日子还长着呢,以前的事儿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

“别的都可不想,福金的恩情不用想,也是在奴才心里记着的,”雁姬感慨的说道,“想奴才这一生,原以为是有幸得遇良人,只想着相夫教子,和美一生,却不料骤然生变,所谓良人,一遭变心,却是连君上父母子女全可抛,可别提我这糟糠之妻了,可叹我当初还存有痴心妄念,若不是得福金提点,又相助脱得大难,现时还不知会怎样了?一双儿女只怕也能得以保全,此等大恩,奴才一直感念在心,想到贝勒爷和福金还因此受到牵累,奴才更是愧疚难当......”

“这些个话就不要说了,”讷敏打断了雁姬的话,“亲戚间说这些也外道了,再说那个新月如此损我皇家名誉,爷和我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自然是不能姑息的。”

“说起那个新月来,”讷敏的二嫂微皱着眉,“我到现在还在纳罕,她是怎么能做下那些事儿来的?那端亲王府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

“端亲王府也遭了报应了,”讷敏的大嫂淡淡的说道,“为国殉难赚下的那些名声全被毁了,唯一的后人也降了爵,而有这个事儿在,只怕将来想翻身也难了。”

讷敏的大嫂心里一直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当初乌喇那拉家和四皇子会被牵进那个烂事里,都是缘于她与雁姬有亲戚关系,甚至后来四皇子没能封王只是贝勒,也与此事隐隐有关,虽然没人出言怪过她,但她自己的心里却总有些过不去。

“是啊,有那样一个姐姐,这克善也是够倒霉的。”五格的妻子接着大嫂的话发出感叹,自家夫君与克善在一处进学过,也跟自己谈起过他的事儿和其现今不尴不尬的处境。

“不说他们了,他们再如何,也都跟咱们没关系,”讷敏则岔开了话头,“难得雁姬回京来,大家凑到一起,正合多说多笑才是。”

讷敏发话了,在场的人自然无有不应的,女人们本就爱聊些闲事的,谈到兴处,气氛也渐渐热烈起来,然后,扫兴的就来了,一个丫环走到讷敏大嫂的身边对她低语了几句,让讷敏大嫂的眉头一皱,目光却是向雁姬看去。

“怎么了?”讷敏见状出声说道,“大嫂若有事只管去。”

“也不是有事,”讷敏大嫂顿了顿之后说道,“是那个新月,不知怎么到这儿来了,在门前吵闹着不肯走。”

新月?讷敏也向雁姬看去,心下也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巧了,刚一见到雁姬,新月就来了。

雁姬不知道新月为何会找到这里来,自己回京来虽并不保密,却也没多少人知道,但还是马上起身说道,“是我累得贵处被扰闹了了,我出去见她吧。”

雁姬此时的心情是既愧疚又恼怒,这个新月可真是自己的灾星,以前就因为她,害得四皇子和乌喇那拉家跟着受牵累,现在她又跑到这里来闹,难道自己前辈子欠了她的,所以今生才会被她折腾的不得安生?

“不用,你坐着你的,”讷敏知道自己在这里,别人不好拿主意,就直接说道,“什么时候我乌喇那拉家的门前是可以任人随意扰闹的了?她想见谁就见谁,她以为自己是谁?直接拿了,送步军统领衙门那儿,让他们按律处置。”

之前在宫里,新月就找人找到自己那儿,现在她又找人找到自己娘家这里来,只是之前自己就没满足她的要求,现在依然还是一样。

讷敏的话音刚落,就又有一个丫环进来了,看样子也是想向讷敏大嫂禀报的,只是见到屋里的情形不对,所以一时有些发愣。

“有什么事儿,你直接说吧。”讷敏的大嫂气儿也是不顺,平时也好好的,难得自家福金回来一趟,就有不开眼的人找上门。

“是他塔喇少爷来了,”那个丫环禀报道,“在门外被那个女人缠着闹呢。”

“他原说是去拜过师傅就来这里给表姐请安的。”雁姬对讷敏的大嫂,同时也是向讷敏解释道。

正说着,又一个丫环快步走过来了。

“说吧,又怎么了?”讷敏大嫂直接发话道。

“他塔喇少爷的阿玛也来了,”那个丫环赶忙说道,“与他塔喇少爷打起来了。”

“一并绑了”讷敏这下恼了,努达海这是以为自己还是以前的那个将军吗?就算他还是将军,也轮不到在这里猖狂的。

可还没等讷敏吩咐完,又来了一个人禀报道,“三爷回来了,十阿哥也来了,他们将那两个人拿住绑进来了。”

“请十弟到正堂吧,”讷敏吁出一口气,对大嫂说道,她自是不想让这两个不知所谓的人进到自己娘家里来,但既然十阿哥和五格都已经将他们绑进来了,那就当面处置吧,又看向雁姬,“你随我一并过去,看看那两个人到底要做什么?”

“给四嫂请安。”十阿哥见到讷敏,忙上前行礼,“没想到四嫂你也在啊。”

“这里可是我的娘家,”讷敏一笑说道,“倒是你来得是时候,免了这里门前的吵闹,我还要谢谢你呢。”

“可别,”十阿哥忙摆着手道,“其实我来的时候,那些侍卫们将人都拿住了,我只是好奇他们这么闹是要做什么,这才绑了带进来的。”

原来如此,就是说嘛,自己娘家的侍卫哪里就容得人在门前扰闹却全无动作的,只是恰巧碰到十阿哥,倒让她之前的吩咐落了空,讷敏一笑说道,“我也挺好奇的,那咱们就一起问问吧。”

不多时,就有被绑着堵住嘴的一男一女就被带了进来,只是讷敏猛一看却险些认不出他们了,当初那个娇娇弱弱的王府格格,此时不只是憔悴,皮肤更是粗糙了许多,更主要的是,她的眼睛全没了光彩,而那个脸上带着伤的男子,更是苍老了许多,将军的威武之气也全都失去了,本来还正在怒视着随后进来站到一旁的骥远,一眼见到讷敏身边的雁姬,眼睛立时瞪得老大,嘴里的布一被取出,就马上喊出了声,“雁姬,你也回来了?”

“雁姬,原来你在这里,”新月也跟着叫了起来,“怪不得,怪不得我们会被绑起来,好好好,你在这里正好,我来原也是想托你表姐给你带话的。”

“新月”努达海冲新月喝道。

“别叫我,叫我我也要说,”新月一扬头,“你不是说你后悔了吗?你不是说你造成了很多的遗憾吗?现在我就把你的遗憾找回来,雁姬,把努达海还给你,从今往后,我不欠你的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后悔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后悔了

新月说完这几句话之后,也不顾身上还被绑着,转身就往外走去,走得抬头挺胸,腰板也拔得直直的,倒还真有几分气势,只可惜没走出两步,就被侍卫们拦住了。

“你们还想怎么样?我已经把欠的都还了,你们还要怎么样?”新月猛得回过身来,满腔悲愤的说道,“我已经认输了,我被打败了,我承认我不如雁姬,我一片真心,换来的却只是他的懊恼后悔,我一腔柔情,成了让他壮志消磨的罪魁祸首......”说到这儿,新月的眼泪已经流了满脸,却又突然仰天大叫,“天哪,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了这一份真情,付出了一切,格格的身份,世人的眼光,甚至连唯一的弟弟都失去了,可为什么,为什么到头来,却成了笑话一场?苍天哪,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待我?”

新月实在是伤心极了,痛心极了,她为了爱努达海,做了那么多,失去了那么多,好不容易能在一起了,虽然身份上变得卑贱了,到底也算如愿了,可没想到生活却不象自己所期许的那般美好,她喜欢他塔喇家的和睦欢乐,想融入其中,却因为雁姬的不能相容,而使得这个家分崩离析,她觉得努达海是自己的天神,可这个天神却日渐颓废衰老,脾气也愈发暴躁,当初跃马扬鞭而来时的风采,只能在梦中回味了。

而更让新月不能忍受的是,她看出来努达海后悔了,新月本以为自己对努达海爱之情重,努达海也会对自己呵护备至,刚开始时他也的确如此,因雁姬对自己的苛待,也是一力相护,可是等到雁姬带着骥远和珞琳以及他塔喇家一半的财产离开之后,当他塔喇家被人着意打压为难之时,当老夫人操持家务劳累不堪最终病逝而去的时候,他就越来越不对了。

努达海以前虽然人到中年,却另有一种年轻人没有的成熟风度,长年领军下来,也自生成一种威武,大男人的情怀又使得他对柔弱之人多有一此怜惜,因此新月才会对他生出情愫,并为了他做出了种种被世人鄙薄的事儿,而他,对自己也是一样,为了自己,他失去了官位,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儿女,失去了家财,虽然贫贱夫妻百事哀,但只要那份真情还在,新月愿意就这么与他相守下去。

可是努达海后悔了,虽然他没说出来,但他的颓废,他的暴躁,他的消沉,他的委靡,以前只要自己柔情一展,他就会全心投入,后来却开始时常怔怔的走神,自己在为家务烦劳的时候,又常会发现他拿着雁姬或是骥远和珞琳没带走的东西发呆,这一切的种种,都在寓意着,努达海后悔了。

事实上,新月也后悔了,在云娃和莽古泰当着她的面儿被杖毙的时候,在克善对她冷眼相对的时候,她的对自己做下的事就隐约有些含糊了,只是路已经走到那一步了,她不能回头了,所指望的,只是努达海的情能让这一切很值得,可是之后的发展却不是那样的,自己心悦的威武体贴的爱人,不再是以前的模样,自己羡慕的和乐家庭,也走的走散的散,各项开支都得东挪西凑。

做为王府出来的格格,新月是学过管家的,只是她学的是掌管豪门望族之家,不是这个已经被削成平民的百姓之家,更何况这个百姓之家也与寻常的不同,因着他们以前的事儿,此时的他塔喇家早没了前日的风光,处处被人打压、事事有人相绊、时时遭人白眼的情况下,而她被皇上勒令永不能转正的侍妾身份,更是让她的管家之事变得十分的艰难,只能看着家业一点一点的被人吞噬,下人一个一个的离去,努达海也一点一点的起着变化,这也让新月越来越怀疑,自己做的这一切是否值得,只是她不敢去深想,怕想得太多了,自己的一生就变成了笑话一场。

可是命运偏不让新月继续装糊涂下去,在与努达海越发展越烈的一次相吵中,他吼出来的那番“是的,我后悔了,我后悔自己被情所困,以致壮志消磨,我后悔失去了雁姬,若她还在,这个家绝不至变成如此,她从来都是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没让我烦过一点心”的话,让新月的心彻底变得冰凉,也让她的头脑全然失去了神智,好,你既后悔了,那我就将你还给雁姬,雁姬不在京里,那就找她表姐去。

就这样,新月冲到了乌喇那拉家门口,却被拦着不得其门而入,而这时候骥远就那么巧的来了,新月趁人不备,上前死死的攥住了他的衣襟不放,直要与他把话说个清楚,再然后就是努达海追来了,而后十阿哥和五格到了,两人都被绑了进来,见到雁姬,是个意外,却正好让她把心里的悲愤发泄出来。

只是新月的这一番伤痛的歇斯底里,却没引起屋中之人的半分同情,十阿哥甚至还很夸张的打了个寒颤,“吓我这一跳,这个女子如此一惊一乍的,怕不是脑子不大好吧?”

“脑子不好的怕不只一个呢,”讷敏淡淡的看了一眼努达海,“这个女子说她来还人,那么你呢?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他来丢人呗,”五格嘲讽的说道,“人活到他这个份儿上,也亏得他还有脸站在人前?我们不与他们理论也罢了,他们倒不知死的找上门来了,只是来容易,却走不得了。”

努达海没理会其他人说什么,只怔怔的看着曾经与自己结缡二十年、现在却已经和离了的妻子,“雁姬,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努达海是后悔了,他不知道自己当初是迷了什么心,那么大的人了,居然学起毛头小子谈起情来,为了这个情,还行出了那等不忠不孝不慈不义的事儿来,每当回首往事,努达海都异常的期望这只是恶梦一场,自己那时候是怎么了?为了一个新月,居然就能把一向效忠的皇上,一向孝敬的额涅,一向相亲的妻子,一向疼爱的儿女,全都被抛在脑后,那还是自己吗?而现在的自己,又还是当初那个威风凛凛、所向披靡的“马鹞子”吗?

努达海后悔了,但他只能这样继续下去,因为他知道,失去的已经回不来了,而新月,她也一样为了自己失去了一切,自己已经失去雁姬了,不能再连新月也失去。可是当他看到本已经在安享晚年的额涅,却要重持管家之事,以致劳累病倒最终逝去,看到新月接手过去,却让一切变得更加无序,就不由得想起雁姬在时,家中的一片安宁和乐。

想起了雁姬,她以前的好,也全都浮现在了努达海的脑子里,雁姬的温婉,雁姬的善良,雁姬的体贴,雁姬对额涅的孝顺有加,雁姬对儿女的疼爱呵护,还有雁姬拿着靶子任由自己蒙着眼睛射箭,听说自己并没害过伤寒,就直接冲进望月小筑里时苍白的面色,知道自己与新月有私情时的伤痛疯狂,以及她说“宁可让骥远恨自己,也不愿意让他恨你”时的神情,再想到雁姬提出与自己义绝时的冰冷,努达海就觉得自己的心如刀割一般,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失去,才会发现她是那么的美好。

努达海不只怀念雁姬,更怀念自己以前那个温馨和睦的家,怀念额涅对自己的慈爱,怀念儿女们对自己的仰慕,怀念他们一切都是以自己为中心,自己那时候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是他们的主心骨,可是自己却辜负了他们,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新月,努达海一直告诉自己,这条路是自己选的,新月也是为了爱自己,不能怪她,可越不想怪她,心底里的那些情绪就总要往上冒,终于在一个争吵之下,压抑不住的宣泄了出来。

说出那番话之后,努达海就后悔了,看到新月一脸绝望的向外冲,他也随后追了上去,只是他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有着使不完劲儿的将军了,他的腿也容不得跑太快,好不容易追到乌喇那拉家门口,就见新月正被一个男人拉扯着往外推,险险就要被推倒在地上,努达海纵是再认为她不懂事,也还是赶紧上前去将那个人推挡开,却不料一个照面就被打倒了,等抬头细看时,才发现那个人居然是自己的儿子。

看到几年不见的儿子突然站在眼前,记忆中还很青涩的模样,现在却变成了轩昂的男子,努达海一时不禁愣住了,新月则是在一旁高声叫了起来,“骥远,你怎么能打他?你怎么可以打他?他是你的阿玛啊”

听到新月的叫声,努达海不禁暗生责怪,自己被儿子打了,是什么好事吗?要她这般当众高声宣扬,而随后骥远的话又将了他一军,“我没有阿玛,他哪里配做我阿玛?”

饶是努达海已经后悔了,也不能容忍儿子对自己这般忤逆,自然要上前加以教训,可是骥远虽没再对他动手,却也闪躲着,没让他打到一下,正当努达海为自己的英武不再而心生悲凉,又为儿子的长成暗自窃喜的时候,就被十阿哥他们绑进来了,而进来之后,却发现了雁姬也在,一时间各种情绪全都纷纷涌上心头,化出来的,却只是一句平常的问候。

看着那两个只当屋里其他人不存在,新月只顾着对天长呼,努达海只顾着一脸怀念的看向雁姬,讷敏突然觉得自己的着恼好生没意思,跟两个这么不知所谓的人置气,实在是太浪费感情,搭理他们,就是在瞎耽误工夫,这两个人从来就看不清情势,跟他们说话,绝对是吃饱了撑的。

正当讷敏要吩咐人将他们两个送到步军统领衙门时,雁姬却出声了,“福金,既然他们是来找奴才的,那就让奴才跟他们把话说清楚吧。”

“行啊,你说吧。”讷敏其实觉得雁姬根本就没必要跟这两个人说什么话,他们要是但凡能听进去些话,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样子了,只是雁姬相求了,自己也不想驳她的面子。

雁姬并没动地方,只是站在那里,神情和目光都是淡淡的看着那两个人,那两个曾经让她喜爱而后又痛恨的人,“其实我跟你们真是没什么话的,只是你们居然扰闹到人家的地方,我也只好再把话说清楚。”

“新月,”雁姬先看向新月,“你不用这般委屈,也不用这般不平,你做错了什么,其实你心里知道的很清楚,没有人错待你,事情都是你自己做出来的,你失去的那些都是自己作的。可是我呢?我辛苦经营了二十年的和睦家庭被你生生的毁了,我的丈夫为了你变得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我的儿女因为你不得不远离家乡,相较于你而言,我何其无辜?我还没说对天长问呢,你倒在这里呼天抢地起来,岂不是可笑之至?如果换成是前些年还存有不甘的我,只怕还会说,怎么不一个天雷劈死你,可是自我提出义绝的那时候起,我就已经将执念放下了,所以,你不用把努达海还给我,因为他是我早就不要了的。”

新月被雁姬的一番话,打击得脚步向后退了两下,面色也更加苍白,“好好好,一切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报应,我活该失去一切,我活该众叛亲离,是我看错了人,是我爱错了人,我活该得报应。可是你呢?”

新月怒目瞪向雁姬,“你难道就没有错?男人三妻四妾的多了,为什么你就非容不下我?我又不想跟你争什么,我说过了,我只是想融入你们的家,我只是想成为你们家中的一份子,可是你却一定要排斥我,一定要将事情闹大,然后又带着他塔喇家的一半家产离去,留下恶果由我们来承受,这还不算,你敢说,这些年来我们受到的打压和磨难,不是由你让乌喇那拉家指使的?说不定四福金也从中做了什么,现在你倒来装无辜,装得大义凛然了。不错,你成功了,你让努达海后悔了,让我们之间的情没经受得住考验,你的报复成功了。”

“新月,你闭嘴”努达海这时候倒是反应过来新月的话不对了。

讷敏则不气反乐了,“原来这里还有我的事儿呢,”又看向十阿哥说道,“估计再说一会儿,你也要被扯进来了,谁让我是嫂子呢?”

“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十阿哥斜着眼看向新月,“就你们?够不够我一手指头捻的?还乌喇那拉家指使,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四嫂,”说完这番话,十阿哥又转而对讷敏说道,“我把他们带进来也算对了,我就觉得跟他们沾上的事儿,就一定有戏看,果然就是如此,瞧这拿不是当理说的歪派劲儿,可不是荒谬的招人乐嘛。”

“你也是,”讷敏轻瞪了十阿哥一眼,“想看戏,京里多少个戏班子不够你请的。”

“那些我都看熟了,”十阿哥一挥手,“难得有人不用花银子演来看,咱们当然要笑纳了。”

“雁姬,”新月也知道在四福金和十阿哥面前,没自己张扬的份儿,所以依然还是冲着雁姬去,“你只管报复吧,只管污辱我们吧,当初的那些对你不起,现在就算是还了。”

“你还不清,”雁姬冷冷的说道,“你欠谁的都还不清,你想图个心安,可是你的心真的能安吗?想想你为国殉难的父母亲人,想想因你受累的克善,还有许多因为你们的自私而受到牵连的人,你有什么脸去仰问苍天?有什么脸到这里来胡说八道的扰闹?还是老老实实的过你们的日子去吧,以相守在一起,不是你们想要的吗?总比你们当初害了我儿女的将来,又让我守活寡的强。”

“雁姬,”努达海插进话来,“我承认,我们是做错了,但你又何必把话说得这么尖刻?”

“哼,”雁姬冷笑一声,“你们总是这样,总是说,我们知道错了,我们承认错了,可是知道了,承认了,却总是坚决不改,而且还不让人说,说了就是不大度,不宽厚,不善良,罢了,你跟你还说这么多做什么,咱们早已经没关系了,所以,你不用问我过得好不好,我过得好与不好,都与你无关。”

“好,”十阿哥击节叫了声好,“这才是好样的呢,咱们满人的儿女就该这么有担当才是。”

雁姬对十阿哥行了个礼,又向讷敏弯腰说道,“福金,我跟他们的话,已经说完了。”

“雁姬,”努达海却还是叫着,“珞琳怎么样了?还有骥远,骥远,你回京了?应的是什么差?”

骥远一直低头默默的站在一旁,听到努达海提起自己,抬起头来,面色一片淡漠,“我额涅说了,她与你无关,我自然也是一样。”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让他们早些回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让他们早些回去

事情有了一个了结之后,努达海和新月两个还是被送进了步军统领衙门,在乌喇那拉家闹过事,自然是不可能容得他们好模好样的大摇大摆的出去,不过讷敏也发过去了话,略施薄惩即可,这是她在给雁姬面子,虽然她是与努达海和离了,但努达海却还是骥远的阿玛,这也是她在给克善面子,虽然新月是被黜出宗室了,到底血缘上还是克善的姐姐,并不是讷敏对雁姬和克善有什么利诱之意,就他们两个,也没什么好让讷敏利诱的,只是她对这两个人的看法还算不错,所以才发出善意。

当然除了这些,新月身上毕竟还流着爱新觉罗的血,也是一定的原因,若是没有这个,以她和努达海现时在京城里的名声,只怕早让人欺负的没活路了,皇室宗亲可以将她黜出去,可以不耻她,可以憎恶她,可以看着她被欺负,但如果事情真做得太过了,只怕还是会有人不舒服的,同时离将出大事乱事的四十七年快近了,能少些麻烦总不是坏事。

满怀好心情回到娘家,却出了这么个意外,但讷敏也没此这等不值当的事和人扫兴,雁姬和骥远却是再没脸呆下去了,十阿哥对讷敏虽很熟络,但在嫂子面前总归还是要约束些,再加上她难得回娘家一次,自己也不好掺在其中打扰,于是看过了想看的戏之后,也离去了。

十阿哥离去之后不久,讷敏的大哥和二哥接到消息也提前赶回来了,兄妹姐弟间叙过了亲情,讷敏又见过侄子侄女们,做了一番勉励,这才由着五格相送往自己回府,而这时候,四阿哥也已经处理完政事回来了,正好可以将五格拿住了审问。

四阿哥对五格这个妻弟本来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跟十阿哥常呆在一处,弄得性子也有些大咧,却也不是纯粹的莽撞之人,才能上虽不很上乘,也还算不错了。只是这个满意,四阿哥却是从来都不表露在脸上,反而在对着五格的时候,要更形严肃几分,话语间也多是教训开导,五格虽然明白皇子姐夫其实是为自己好,但在他的冷脸之下,还是会下意识的将举止、神色、语气、态度全都放端正些。

只是这一回五格的态度再端正,四阿哥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还也是较往日盛出好几分,正当五格心中惙惙,不知是谁惹了这位爷,让自己被逮住了迁怒的时候,他老人家也终于发话了,“你那里今天有人闹上门去了?”

“是。已经将他们送到步军统领衙门了。”五格忙答应一声,姐夫对姐姐的爱重,自己一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对此也是十分的欣悦,却不想她难得回一次娘家,就遇到了这样的烂事,也无怪四阿哥会生气,就是自己也是憋着一肚子火。

“送到步军统领衙门了?”四阿哥明显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我怎么听说,在送去之前,是先将他们绑进去的,你们也不怕脏了地。”

“是十爷让绑进去的。”五格很是冤枉,也很是无奈的说道,十阿哥要看戏,他一个小小的侍读还能有什么办法?除非是早知道姐姐在里面,用姐姐的话来压他,可那时候不是不知道嘛。

四阿哥会知道新月和努达海闹上了乌喇那拉家,自然也知道十阿哥在其中做了什么,对这个虽被九阿哥再三拉拢,却一直坚持与自己亲近的弟弟,四阿哥也不愿意太拘了他的性子,而自己现在最要问的也不是这个,“那母子俩什么时候回京来的?又为什么会在今天到你们那儿?”

福金今天要回娘家的事儿,知道的人并不多,他们却正好过去了,这已经很巧了,而新月和努达海随后跟着过去扰闹,更是巧上加巧,这凑巧的事情太多了,就不由得不让人心中生疑了。

“听我大嫂说,”五格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出来,“她表姐是因为家中长辈过寿,这才带着儿子回京来的,是昨天到的,今天会来,是因为之前曾经受过姐姐提点帮助,想让我大嫂带她到你们这儿拜谢的。”

“拜完了寿,就让他们早些回去吧,省得在京城多生事端。”四阿哥没从五格的话里听出问题,但也不想他们在京里多留,新月惹出的那些烂事和风言风语,这些年好不容易才停息了些,此次他们在乌喇那拉家门前的吵闹,已经能让一些人重提旧事了,若是当事人再留在这里,说的人就会更多了,新月和努达海被送到了步军统领衙门,未经自己的允许,是不会被轻易放出来的,而那母子俩也最好早点离开。

“我知道了,我回去马上就跟大嫂说。”五格点头应着,其实这话姐姐在家里已经跟大嫂说过了,但这个话当下自然是不必说的,另外,他自己心里也有个决定,既然那个不知耻的女人说他们这些年过得不好,是乌喇那拉家在背后指使的,那若不让他们以后的日子多精彩万分,自己家也枉自背了这个黑锅。

打发走了五格,四阿哥刚回到内宅,与讷敏还没聊几句,就有人禀报,贾宝玉求见。

贾宝玉?讷敏与四阿哥诧异的目光碰到一处,看来今天注定了是遇到一些不速且意外的人,讷敏想到过贾家可能会来人,却没想到会是他,不管是来接林黛玉,还是想托林黛玉帮他们说好话,总该是个女人才方便吧?

“对他说,我乏了,有什么事儿,等贾赦贾珍见了我时再说吧。”四阿哥淡淡的吩咐道,话里也直指贾宝玉没资格见他,本来也是这样,贾宝玉虽是荣国公之后,却一没承爵,二没官位,三没功名,四没才名,与四贝勒府也一不沾亲,二不带故,荒诞的事儿和话倒是传出来一堆,四阿哥对他可从来都没什么好看法,能见他才怪呢。

好在贾宝玉碰了这个钉子之后,并没有继续歪缠,也没直接说出要见林黛玉的话,只是留下了一些东西,说是贾家老夫人给外孙女的,然后就识趣的离开了,从这一点来看,他倒是比新月知礼些。

林黛玉并没有在林家住很久,在第二天的下午就回来了,见到贾宝玉送来的东西,微做一愣之后,就叫身边的丫环先收下去,自己则向讷敏请教着,“婶婶,管家方面,我还有一些事情不懂…”

讷敏为林黛玉的表现暗自点头,看起来,自己的做法还是起作用的,现在她的心思已经开始往林家之事上转了,贾家的影响以后势必将会越来越小。

只是讷敏的乐观有些过早了,没两天,贾家又有人上门来了,这回不是贾宝玉了,而是三等将军贾珍的妻人尤氏和五品同知贾琏的妻子王氏,若只王氏也罢了,尤氏却是有诰命在身的,讷敏倒不好推却不见。

尤氏和王熙凤此次带着目的来的,虽然贾家现在攀上了太子的关系,却也不能与四贝勒闹僵了,两者若是相冲起来,太子要舍弃的肯定是贾家,更何况,贾家又有的什么实力去与四贝勒府相冲呢?只是之前因为姑**作为,已经引得四贝勒不满了,将林黛玉接了过来,却没有送回去的意思,让他们越发觉得不好,只能硬着头皮想办法来缓和关系,而要做到这一点,林黛玉的态度就比较要紧了。

所以,在向四福金请过了安,又恭敬的回过话之后,王熙凤就提出了一个请求,“福金,不知奴才能否到我这妹妹那里坐坐?奴才与她一向交好,这些日子不见,实是有些想念的。”

“都说是贾家的二奶奶伶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讷敏微微一笑,“你对黛玉的好,我也听说过,黛玉在贾家能得你这当家奶奶的加意照抚,也是她的福气。”

讷敏的语气很安祥,神色和态度也很温和,可这几句话却是说得王熙凤心下一惊,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儿,她对林黛玉照顾是照顾了,但因着姑爷的态度,对府中的一些闲言闲语,却并没有太去打压,让林黛玉也是受了不少委屈。这些事,即使林黛玉没说过,有那两个教养嬷嬷在,只怕四福金还是会知道的。

“奴才万当不得福金如此说,”知道四福金话中的隐寓,王熙凤赶忙表态道,“奴才对林妹妹自是有心的,却因着种种事情,并未能照顾周全,不过福金放心,以后,奴才一定会一力护着妹妹,绝不让她再有一点儿不痛快。”

讷敏又是微微一笑,却不接王熙凤的话,而是问林黛玉道,“你看呢?”

林黛玉当然不能说不愿意,那样会显得她太过凉薄,讷敏也知道这一点,会问她的意思,是在表示自己对她的重视,而尤氏和王熙凤对此也深刻的认识到了,于是一到黛玉的屋中,就直接将此次带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这世间还没这么疯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这世间还没这么疯呢

“宝玉被烫伤了?”林黛玉听到这个消息,担心之情掩不住的浮现出来,“他是怎么受伤的?伤得要不要紧?”

不管自己对宝玉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在贾家的这几年,他对自己确实是用了心照顾的,之前还上门来送东西,虽然不合礼数,到底也是他一番心意,现时听得他受伤了,而且还是伤在脸上,林黛玉自然难免担心。

王熙凤却是松了一口气,黛玉对宝玉还是象以前一样的在意,听到他受伤就如此情急,这样看来,自己此来的目的也算是有了点把握,又赶紧出言安慰着她,“你别急,是环儿推倒了灯,让宝玉被灯油烫伤了脸,好在不是很严重,上药养些日子应该就没事了。”

“这就好,”林黛玉知道王熙凤平时虽爱开玩笑,却不会拿宝玉的伤势胡言,她既这般了,那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只是心里到底难免担心,于是吩咐雪雁将四福金赐给她的专治烫伤的药取来,“我知道你们那儿的药也是好的,只是这个药是福金赐下的,说是宫中御药,若能让宝玉早痊愈几日也是好的。”

以王熙凤的出身和现时的身份,自然是见到宫中御药的,但宫中御药也分许多种,林黛玉拿出的这个,只看盛装的瓶子就知道非是一般凡品,让王熙凤不禁暗暗心惊,这样的药,贾家可是弄不来的,就是皇子府,只怕也不会有许多,这四福金能就这么送给黛玉,看来自己这个林妹妹确实是真得了她喜爱的。

而这样的认知,又让王熙心里嘴里发苦,因为她知道,相较于自己姑妈对黛玉的慢待,另有一件事却是更严重的,那就是林家的财产,黛玉父亲去世的时候,是自己的夫君帮着料理的后事,一场后事料理下来,林家的财产也一并被料理了回来,一部分当然是要报到老祖宗那里的,还有一些却是被姑妈私下截了。

当然王熙凤也是从中得了好处的,只是她没想到后来黛玉却得了四福金相护,还好林家已经没有旁人了,林黛玉又一直住在贾家深闺,不可能对自家的财产了解过多,有老祖宗保存的那些东西应付着,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只是随后省亲园子的修建,让贾家的资金受到了极大的考验,与太子攀上的关系,对此一点儿帮助也没有,相反倒是又多了一大笔孝敬的开支,还要在他的要求下,将省亲的声势办得能与直郡王相抗,让所需花费的银两就更重了,于是林家的财产就被提了出来,老祖宗虽疼黛玉,到底不能看着贾家伤筋动骨损了根本,所以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先行挪用。

若是黛玉一直在贾家住着,也能如老祖宗所愿与宝玉成亲,那倒也没关系,黛玉的人都是贾家的了,这些个银钱上的事儿,想来她也未必会很在意,就算在意,她也没个人说去,只能是存在心里哑忍了事。

可自家的那个姑妈也不知是犯了那根轴劲儿,林家的财产她截着用着花着倒是很痛快,却是坚决的看不上黛玉,而她看不上人家,人家也看不上她,有四福金在,黛玉的亲事只怕贾家已经说了不算了,宝玉在贾家是个香饽饽,在这些龙子凤孙的眼里,却是连进门被接见的资格都没有。

若是黛玉不能嫁给宝玉,那林家被挪用的财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提起了,贾家若是拿出来的东西少得不能让信服,以自己掌家这么多年的了解,十之八九会是这个状况的,如此一来,只怕祸事就要临头了,而要想免除这场祸事,关健就在林黛玉这儿。

四福金看不上宝玉,这是很能肯定的,但黛玉与宝玉一同长大,两人之间却是很亲近的,若黛玉认定了宝玉,事情只怕就会有转机,想当初,端亲王府的那个格格,不知吃迷了什么心,非看上一个半老的将军,惹得皇家将她黜出宗室,但最终还是成全了她的心愿,让她成为了那个男人的侍妾。

而宝玉,却比那个半老的将军强多了,虽爱发些个奇谈怪论,人却是很聪明的,年龄相貌与黛玉也是相当,贾家更是有爵人家,比他塔喇家要强得多,若是黛玉能坚强认定宝玉,四福金也未必就不能成全,这样一来,不只林家财产的问题解决了,与四贝勒府也算拉上关系了,坏事也变成好事了。

将宫中御药小心的收好,王熙凤开始对林妹妹进行此次过来的主要劝说,“你不打算回去吗?说来妹妹到这四贝勒府也有好些日子,老祖宗一直在挂念,每天都要念叼好几回,进东西也不香了,眼见着都有些瘦了,宝玉的这次受伤,更是让她受了惊,如果妹妹能回去,她老人家一定会觉得很是欣慰的。”

“这......也好,”林黛玉犹豫了一会儿,贾家里对自己最好的两个人都有不好,这让她的心里也有些放不下,“我这就去与福金说。”

讷敏也不好在这时候拦着林黛玉不让她去,贾宝玉倒没什么,贾家老夫人却是林黛玉的外祖母,若听说她不舒服了,都不去看看,也实在是说不过去,但就这么让尤氏和王氏接走,却是不行。

“贾老夫人有所不适,黛玉身为外孙女的当然要去探望,”讷敏看着尤氏说道,她自然知道尤氏只是个掩护,王氏才是此行的主导之人,但尤氏有诰命在身,讷敏有话要交待,当然是要对着她,而她不如王熙凤伶俐这一点,也为讷敏省了些事,“只是黛玉自己过去,也起不得大用,这样吧,今天的时辰有些晚了,明天我召一个医术高超的太医,随黛玉一同过去,知道你们家里肯定也请了,但这是黛玉的心意,你们就不用推辞了。”

王熙凤暗暗皱皱眉,将“回”说成“去”,一字之差,意思就截然不同了,看来这四福金真是有意想拉开黛玉与贾家的关系了。只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只能接着按计划往前走,反正不管怎么着,贾家都是黛玉最亲最近的亲戚,她本就该由贾家来抚育的,而只要她回到了贾家,自然有的是机会撮合她和宝玉。

讷敏却不会让林黛玉再陷到贾家,她派人随从林黛玉过去的时候,就已经交待好了,只要太医的诊断,老夫人不用卧床不起,那怎么去的,怎么把黛玉再带回来,连过夜都是不必的,想来也没有敢横加阻止。

只是打算得好好的安排还是出了变故。

“贾宝玉和王熙凤疯了?”讷敏看着侍候黛玉过去的下人,最近自己怎么总是遇到这样的巧事,黛玉没过去,贾家就好好的,贾宝玉虽受了伤,也并不要紧,王熙凤来的时候,也是一副清清醒醒的样子,与疯子绝然沾不上半点儿边,现在黛玉过去了,却一下子就疯了俩,这算是怎么回事?

只是现在却不是追究的时候,讷敏最先关心的是林黛玉的情形,她的脸色可是不很好,“你怎么样?可受惊了吗?”

“没有,我只是有些担心。”林黛玉蹙着眉,宝玉脸上的伤确实是没什么大碍,可刚才的狂乱发作却是不妙。

“应该没事儿的,我会派人随时去打听消息的,你也先回屋歇着吧。”讷敏安抚着林黛玉,又吩咐她的身边人,“给姑娘煎一碗安神汤,好生服侍着睡下,若见她有什么不舒服,立时来报我。”然后再留下两人细问当时的情形。

“林姑娘探望过贾家老夫人后,”那两人细细回想着互相补充着说道,“又去探望二房的二公子,与其他的小姐们正一处说笑,那贾家二公子突然叫了一声头疼,然后就一跳离地三四尺高,嘴里乱嚷着胡话,随后又拿刀弄杖,寻死觅活的,这边人正看着他呢,他们家的二奶奶又拿着刀冲了过来,又要杀鸡又要杀狗,见了人也瞪眼要杀,后来被几个仆妇一同围住了,这才将刀夺了下来,后来两个人都各自被送回屋了,一群人在出意,有说送祟的,有说跳神的,有荐玉皇阁张道士捉怪的,奴才们见那里太乱,就侍候着林姑娘回来了。”

“就你们看,”讷敏又再问道,“这里面有假没有?”

“就奴才们看着,似乎不象,”那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然后回话道,“不过,奴才们见识浅薄,有些事也怕看不出来。”

“嗯,”讷敏点了点头,又对那两人说道,“你们今天做得很好,在那个时候,就该首先护着姑娘安全,一会儿都各自有赏。”

等那两人谢恩离去之后,讷敏问着李嬷嬷,“你对这个事儿怎么看?”

“这个事儿,是太巧了,”李嬷嬷想想说道,“只是若说是人为安排的,却又似乎有些太过了,也没什么道理。”

讷敏心里怀疑,是不是贾家知道自己这边准备要让他们偿还林家财产了,所以才会弄这样一场戏出来,却又觉得有些说不通,弄两个人出来耍一场戏就指望着抵了林家几百万的家产,这世间还没这么疯呢。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可以提起来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可以提起来了

接下来事态的发展,让讷敏知道自己怀疑错了,贾家并不是在演戏,那两个人也不是在装疯,为了他们两个,四大家都在着急的想办法,大夫请了无数,连宫中的御医,都托民关系求去两个,僧道也寻了不少,而最终,也确实是僧道起了作用,只是起作用的僧道却不是他们寻到的,而是自己上门去的。

据说那一僧是一个癞头和尚,一道是一个跛脚道士,他们找上贾家的门之后,将贾宝玉生下时衔的那枚玉在手中摩弄了一会儿,喃喃的说了些话,然后让把这块玉悬于卧室槛上,说除自己亲人外,不可令阴人冲犯,等到三十三日之后,那两个人自然就好了,而结果也真是好了,贾宝玉还有王熙凤一日好过一日,渐渐的都没事儿了。

因为有四阿哥派去的人回报,讷敏此时已经不怀疑了,但听着这事儿也实在是悬乎,不过神明的事儿也是难说,自己能够重活一世,也是一个例证,只是自己将这样的事儿死死的藏在心底,而贾家则是恨不能宣扬的满天下都知道,明显是要借这个事件将以前受损的声望挽回来,但只这点微澜,还是不足以让康熙改变计划的,只是另出了一个变故。

“你说江南有个甄家?”讷敏觉得事情越来越玄妙了,“这个甄家里也有个宝玉?而这个宝玉与贾宝玉的性情也很是相似?”

“嗯,”四阿哥很明显对那个甄宝玉没什么好感,也不想在他身上多费言语,用一个虚字表示对讷敏问话的认可之后,就接着往下说道,“甄家犯事了,估计要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