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开始看清穿小说,年氏就对雍正皇帝钦佩敬仰有加,也会遐想着若是自己穿越到他身边会如何如何,可等真正穿过来了,才知道小说只是小说,现实中的四阿哥并不会因为几首新鲜的小曲,或是其他一些新奇之物,就轻易生出情愫,能那样多情的,是李后主,而不是雍正。

但就是这样的四阿哥,却更让宋氏心动,也让她那份原本只是对偶象的喜爱,在不知不觉间转成了真正的爱恋,只可惜她发现时却已经太晚了,在四福金的设计和阴手下,四阿哥对自己起了失望,从而也让四福金有机会把自己除掉。

年氏一直觉得四阿哥是被四阿哥蒙蔽了,觉得如果四阿哥能与自己多相处一些时候,能真正的了解自己,就会知道自己是全心为着他,会知道自己是一心想帮他完成心中的宏愿,也会,真正的爱上自己,可没想到,自己再次穿越回来,换了个一个身份,四阿哥的冷漠却还是依旧。

为什么?那个四福金到底有什么好?让四阿哥就认定了她,认为她所做的就全是对的,而自己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

虽然心里在悲凉,在呐喊,可年氏还是勉强着自己冷静下来,之前激烈的说出那些话,是为了在四阿哥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虽然现在看来他完全不能接受,但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能发出芽来,而现在,自己则是要柔软下来。

“爷!爷!”年氏拽着四阿哥的衣襟,阻止着他要离去的脚步,心中悲哀着自己的谦卑,眼里的泪水也滚滚而下,却一迳仰着面,将那些泪水明明白白的呈现在四阿哥面前,“请您不要走,我好不容易把您盼来了,不是为了把您气走的。刚才那些话......是我说错了,您说的对,福金对我已经够优容了,她让我到别院来休养,允许我家里人来探望,我很是感激,等这个孩子平安生下了,我一定会好生尊敬她的。”

“爷,”年氏将手从四阿哥的衣襟上往上挪,抱住了他的胳膊,“我不是要污蔑福金,我是太害怕了,小格格的夭折,让我痛彻心脾,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爷,其实,我比谁都希望这事儿不是福金做的,可是我太害怕了,从知道怀上了这个孩子开始,我就一直担心会又一次失去,我不想失去,我想生下这个孩子,他是我和爷的,是我的期望,是我的指望。”

“或许爷是对的,”年氏低缓着语气,“您和福金夫妻这么多年,您对她必定是了解的,既然您说这事儿与福金无关,那我就相信与她无关,可是爷,小格格的夭折却也不是假的,如果与福金无关,那就必然是和别人有关,说不定,说不定,是有人故意引我误会福金,让我和福金不和......”

“好了,你别想太多了,”四阿哥想到年氏身子的病症,想到自己因为某些原因而不能将此告诉她知道,语气也微微缓和了些,“想太多了,对你对孩子都不好,好生休养,多余的事儿,不要再做了。”

“是,”年氏的心里一灰,嘴里却柔顺的解释,“其实我对饮食用具小心是有的,却并没有让人在外面乱说,是我娘家那些下人们不晓事,我知道后已经责罚他们了,他们以后不会再那样了,我原本也是要跟爷解释的,可最近可能是因为怀身子的影响,我的情绪总是起伏不定,见到爷又激动了,这才口不择言,还请爷不要跟我一般见识,等我见了福金,也会跟她请罪的。”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不是“老乡”

四阿哥带着弘晖和弘昐扈从着康熙出发往塞外去了,同去的还有三阿哥、七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二十阿哥,还有十三阿哥也照例在其中。

对十三阿哥,大家品评了多年,还是没太弄清康熙到底是个什么意图,说是依旧厌弃吧,却封了他贝子爵,每逢出行,也还是必带着他,说是已经复宠了吧,却并不交给他什么重要差事,年节万寿时,他府里送上的礼,也从没得赞一声。康熙的这种态度,让大家对十三阿哥的态度也不好拿捏,只能是不远不近、不亲不疏。

四阿哥则相反,虽然早些年有过一些不利的评语,但自一废太子开始,康熙对他就一直在赞誉,又封了他亲王,将年家一门转到他的门下,并赐了年氏为他的侧福金,当然,这些并不等于康熙有意要将皇位传给四阿哥,从他派给四阿哥的一些差事来看,也不象是在培养储君,四阿哥自己也从没表示出要争储,大臣们也不认为,以四阿哥的性情,会合适当储君。

可即使这样,四阿哥的一举一动,以及雍亲王府里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引起许多人的关注,硕亲王府和贾家的际遇,也让他们明白了,四阿哥即使当不了储君,却也不是好惹的,当德妃插手雍亲王府内宅之事的消息传出之后,大家本以为这回能看着雍亲王府的热闹了,事实上,也确实很热闹,四福金素有贤惠敦厚的名声,雍亲王府的内宅也一向安静祥和,不想却被婆婆打了脸,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要如何应对和反击。

结果四福金并没有反击,所做的应对也并不激烈,倒更象是示弱,不过,想想她这也是无奈之举,不管怎么说,德妃都是她的婆婆,除了以让年氏到别院养胎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之外,四福金又能做什么呢?就这样,年家还要往出放风声呢,再做别的,也只会什么都是错了。

不过,世上的事情都是相对的,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四阿哥和四福金不受德妃待见,在皇上那儿却得到了弥补,四阿哥被点入扈从队伍中不稀奇,他虽然多留在京中,却并不是被皇上不喜,而是要让他处理政务,稀奇的是,四阿哥的两个儿子也被招去随驾,这在皇子中可是难得的恩宠,不由得大家不猜想,这应该是皇上对他和四福金受委屈的补偿。

当然,大家认为四福金受委屈了,并不是相信她对年侧福金没有加以暗算,这妻妾不和,互别苗头,用些手段的事儿,在大户人家里都不稀奇了,更何况是皇亲宗亲,每年夭折的那些孩子,可未必个个都是正常死亡的。四福金虽有贤惠敦厚的名声,可能将雍亲王府料理的妥妥当当,也必不是个没有手段的。

大家认为四福金受委屈,一是年侧福金的越级上告,二是德妃的出手干预,从来只见男子有偏向妾室的,这婆婆向着妾,为难正经儿媳妇的却是少见,而德妃一向对四阿哥和四福金如何,也是被人看在眼里的,自然认为德妃是借机为难,不是没有人想过要借此生事,搅浑了水摸鱼的,可康熙点四阿哥及其两子扈从圣驾出巡的诏令一下,那些人都暂时停下了动作,决定观望一阵子再说。

年氏的动作也停了,经过四阿哥险些不让她再加雍亲王府的事情之后,她那一颗爱恋的人受到了打击,有些灰了的同时,却也生出了警惕。

亏得自己还知道劝年羹尧不要左顾右盼,要定下心,认准四阿哥,以后才能建功立业,为自己做一个强有力的后盾,却忘了年羹尧后来被雍正所杀,除功高震主外,还因为他态度实在骄狂,而现在自己也犯了这个错误。

是,自己是康熙亲赐的侧福金,哥哥年羹尧也为康熙所看重,年纪轻轻就成为封疆大吏,这些都是自己的优势,是四阿哥会高看自己一眼的本钱,但本钱用过了是会蚀的,帆扯足了船也会翻,而四阿哥的耐性,也是有限的,他虽想要年羹尧的效忠,却不会因此就勉强自己太多。

自己当然是委屈的,自己的女儿也肯定是被四福金害的,自己现在所怀的孩子,四福金也不会想要放过,可是这些自己虽然明白,四阿哥却是不信的,分开了这么多年,他依然还是那么相信四福金,自己是能往他心里种怀疑的种子,却总要有引子将其激发出来才能见效,光凭嘴说,就指望着他能认同,是不行的。

只是,要找这个引子,却并不那么容易,四福金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年氏早先怀疑她也是穿越过来的,因为有关她的历史被改变了许多,弘晖没夭折,反而娶了妻生了子,除他之外,四阿哥还另有三个嫡子,包括那个本来应该是由生出来的乾隆皇帝,更主要的是,历史上的雍正皇帝,对他的妻子有尊重是可能的,但这般爱重却是不应该的。

可是这次重新穿越回来之后,经过了默默的观察和研究,年氏觉得自己以前的猜想错了,这个四福金与自己不是“老乡”,她不是个穿越者,至少不是从现代穿回来的,掌握着多出三百年的知识和见识,又是受过教育的自由女性,就算再怎么低调,也都应该是有迹可寻的,而四福金却是没有,她对这个时代适应的天衣无缝,与这里的人相处起来,也完全没有一点儿生涩,对奴才们虽并不暴虐,上下尊卑之分却拿捏的十分妥当,完全看不出受过有一点“人无贵贱,生而平等”的教育。

虽然认为四福金不是穿越者,但年氏还是觉得她的身份很可疑,也猜想了好几种可能,只是都没有迹象和凭据可以证实,索性也就不再去多费工夫了,反正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有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背景,与自己有杀身之仇是没错的,害了年氏一个女儿,又要再害自己的孩子,也是没错的,而自己与她的对立,已经没有可能挽回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没那么容易过人的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一十二章没那么容易过人的

讷敏也没想要和年氏缓和,从前世到今生,年氏对她可是都没存着善心,讷敏不是圣人,做不到“以直报怨”,以德报怨就更不可能。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讷敏对年氏还真没做出什么直接的报复和伤害,从开始到现在,她算计的都是人心,年氏进府时的雄心,见四福金赐下会导致她过敏之物而生出的陷害争宠之心,因为四阿哥对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在意所起的不甘之心,还有对四福金不可避免、在怀上身子时也越发加强的提防戒备之心,这些都是在讷敏的意料和掌控之中的。

此次事件也是一样,虽然年氏在女儿夭折后,性情有所改变,但她的心思却还是不难猜,手段也没什么翻新,还是一心要戳穿自己的谎言,要让四阿哥了解到自己本性的恶毒,要让四阿哥知道自己一直在迫害她,迫害她失去了小格格,迫害她险些失去了性命,现在她又怀孕了,自己就更不可能放过她。

只是年氏有一件事想错了,她以为小格格的夭折是自己所害,以为她身子的虚弱是自己所害,她所欠的只是证据,如果有了证据,或者是能引得四阿哥怀疑,让他去查,自己就将无所遁形,却不知,这些都不是事实,自己并没有对她下过药,她身子的虚弱确实是她自身的原因,而这些四阿哥知道得也很清楚。

所以,年氏现在诬赖四福金越多,四阿哥就越觉得她无理取闹,她到别院之后的行为,四阿哥就更会觉得愚蠢,这也是讷敏算计好的。当年家传出那些不好的风声时,她也只是将其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而不是完全的扼止,除为了让四阿哥看到自己的委屈和容忍,也为了让世人看到自己的不完美。

讷敏一直以来的名声都很好,雍亲王府的名声也一样,但有时候好得太过了,反倒不是件好事,为了一个大将军王之位,很多人都在睁大眼睛,新一轮的站位也已经在暗地里展开,四阿哥虽然没要去争,可架不住要争的人会将他视为对手,与其让别人给他栽赃些更不好的,倒不如自己主动露出些短处来。

雍亲王府嫡福金对怀了身子的侧福金有暗害之嫌疑,虽被许多人在嘴里嚼着,嫌疑终究也只是嫌疑,并不能做以确定,即使有德妃的插手,因为她以前对雍亲王府的态度,更是会让一些人理解成为,四阿哥和四福金是遵从孝道,才诸事听命的。这样似是而非的短处,当然是比别人有可能诬赖栽赃的好百倍千倍不止。

讷敏的这个打算并没有瞒着四阿哥,有幸能重活一次,她再不会默默的奉献,四阿哥也早分析过当下的形式,对自家福金遇到不利之事,却并不自怨自艾,而是能想到反过来去加以利用,自然很是赞叹,对她一向良好的名声受损,也觉得心里很不舒服,由此对额涅更加灰心,对年氏也更加不满。

年氏却是一心沉浸在情爱和复仇之中,纵然知道些历史,也认为这几年四阿哥只要保持低调就行了,这也是他最终能得到胜利的根本,所以,对其他的时局情势,年氏并没有去在意,更不会细心加以分析,结果就是,四阿哥和讷敏越来越默契,而她,不管是宋氏,还是年氏,都没能获得四阿哥的心。

讷敏当然知道年氏所犯的错误,也当然不会去加以纠正,既已让她在别院自主生活了,自己也不必再多去理会,还有许多事情有待于她操心,最重要的一项就是,八阿哥病了,和前世一样,是伤寒,也和前世一样,是病在畅春园附近他的园子里。

“八福金在那边吗?”讷敏问来报消息的人。

“回四福金话,”那人回答道,“八福金正在给八阿哥侍疾。”

“还有谁去了?”讷敏再问道。

“九阿哥、十四阿哥都过去了。”那人说道。

“福金呢?”讷敏又问道,“皇子福金们都有谁去了?”

“奴才出来的时候,还未见有皇子福金过去。”那人恭敬的说道。

“嗯,我知道了,”讷敏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

报信的人离开没多久,三福金就派人来了,为的也是八阿哥生病之事,要约请讷敏一同前去探望,这与前世是相同的,也是应该的,大阿哥被圈了,太子被废了,三阿哥就成了皇子中最长的,而三福金在妯娌间也很会起带头作用。

但此次却并不是所有的皇子福金都被她约请,毕竟病的是八阿哥,而不是八福金,自家爷就在京中的,自然是夫妻俩一同去更为相宜,去扈从的皇子,也有带着福金的,象十三福金就是跟着十三阿哥一同走了。

十五福金倒是在京中,可因为十五阿哥是被德妃抚养的缘故,一向以十四福金马首是瞻,所以,来探望八阿哥的,九阿哥和十四阿哥是一处,九福金、十四福金,外加上十五福金是一处,再来就是讷敏和三福金以及十六福金了。

“你们来了。”八福金迎出来的距离不远,心情不好之下,语气也是淡淡的,

“八弟怎么样了?”大家互相见过礼后,三福金领头出言问道,“御医怎么说?”

“不是很好。”八福金皱着眉,“大家请进吧,老九和老十四也在呢。”

老九和老十四对这个八哥倒是真好,讷敏并不为此而觉得异外,她早知道老九对老八的死心踏地,也早知道十四阿哥有心要吞下八阿哥建立起来的人脉,而八阿哥,此时面上的颜色也确实不是很好,眼中也没了往日的光彩,整个人躺在那里,也显得比平常瘦了许多。

“老八的情形如何?”讷敏低声问着十四阿哥。

“不大好,”十四阿哥也皱着眉,“御医说,要小心静养着。”

“只要有话就好,”讷敏小小的舒了一口气,又说道,“凭是怎么养,还有比咱们家更能做到的吗?”

十四阿哥的眉宇却并没有打开,只无声叹息的摇了摇头。

难道?讷敏见十四阿哥如此形态,心中不禁起了些怀疑,这八阿哥的病情难道真的很不好?难道前世的这一段,也要被改变了?不过再想想,前世八阿哥虽然最后是好过来了,但自己来探望时,好象也确实是有些不好来着,但再不好,也没达到没希望的程度,否则自己怎么也是会有印象的。

“四嫂,这边来吧,”八福金走到八阿哥的床边,看讷敏与四阿哥在另一处说话,脸色又难看了两分,“我们爷的病,没那么容易过人的。”

“八弟妹误会了,”讷敏笑着说道,“我只是跟老十四了解一下八弟的病情。”解释过后,讷敏却还是不往前去,看看屋里的其他人,也是小心的与八阿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八福金却只对自己发作,就不知是什么缘故。

“是我错了,”八福金很痛快的承认了错误,紧接着又对讷敏说道,“请四嫂过来坐吧。”

“我看,还是别坐了,”讷敏依旧没动地方,“八弟的病,需要静养,咱们来,自是一番好意关心,但若是打扰到了八弟的休息,可就不美了,现在人咱们也见了,该表示的问候,也说过了,是不是就告辞了,好让八弟能安心静养。”

甭管八阿哥这病是容易过来,还是不容易过人,讷敏都不会掉以轻心,现在她不是一个人,弘晖、弘昐随驾去了,府里还有三个阿哥呢,小孩子本就爱招病,自己可不能随意招惹什么不良的东西回去。

“没关系的,”八阿哥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大家来了,我很高兴。”

“四弟妹说的是,”三福金很明显也不想在这里多呆,“八弟你就好生休养吧,有什么所需的,八弟妹只管差人去告诉我。”

“三嫂既这么说,”八福金一笑说道,“我还真需要一些东西来给我们爷补身,”并随口点了一些极为珍贵的补品,又再说道,“还有,我们爷总躺着养病,肯定也是烦闷,三哥在兄弟中最是文雅,收藏的书画也个个都是好的,只不知能不能送我们一些,以解爷病中心怀,如果三哥舍不得,那借也行,等我们爷病好了,我一定亲自登门去还。”

“说实话,八弟妹所点的这一堆,我府里有的还真是不多,”三福金暗里咬牙,面上却微笑着说道,“不过,只要是对八弟好的,我自当竭力搜寻,至于那些书画,虽是我们爷心爱之物,但若说给八弟,我们爷也没什么舍不得的,等他从塞外归来,自会选好了送过来。”

三福金心里在恼火,讷敏却稍解了疑问,看来这八福金倒也不是只冲自己发作,现在不是又在刁难三福金了嘛?想必是因为八阿哥的病情,导致她的心情不畅,此时总算逮着了和他们不是一党的,就不再憋闷下去了。

当然,这只是讷敏的猜测,实际情况也未必就是如此,但却也不能让讷敏多去在意,反正四阿哥和八阿哥的关系也就是那个样儿了,八阿哥若想生事断开它,四阿哥也未必一定要留着这点儿面子情。

只是不在意是一回事,该告诉四阿哥知道的,还是要写信告诉他,就不知这边的情形,会不会对四阿哥的决定产生影响。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以不变应万变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一十三章以不变应万变

接到讷敏来信的时候,四阿哥正在狮子园里,皇子中也独他一个被留在热河,其余扈从出来的阿哥们都让康熙带去狩猎了,这又引起了一些人的猜测,也难免会有人觉得,四阿哥是不是做下了什么错事,或是犯了什么忌讳。

四阿哥心里也有些不明白,不过,汗阿玛的心思深沉多变,既猜不明白,就以不变应万变,所以也并不沮丧,反正他也不是很喜欢行猎,狮子园的设计,是他和福金共同花了心思,不用陪伴圣驾,在此处得以闲适的欣赏风景,并教导教导同来的两个儿子,也别有一番乐趣。

弘晖和弘昐听说是额涅来信了,都有些惊讶,和扈从圣驾的人通信,是比较犯忌讳的,额涅这样身份的虽然另论,却依旧有些不方便,所以额涅以前也不常做这样的事儿。

“阿玛,”弘晖等四阿哥看过信后,出言问道,“额涅信上怎么说?”

“没什么,”四阿哥微微皱了皱眉,“她说府里一切安好,京里也没什么大事发生,你们八叔那边,她也和你伯母婶子们去探望过了,说情形有些不大好,不过,有御医们随时在侧,你们九叔和十四叔也常去照顾,想必应该是没大关系的。”

弘晖是四阿哥的嫡长子,性情沉稳,处事谨慎又不失果断,很是让四阿哥满意,弘昐说话也要成亲了,虽不如弘晖沉稳,却胜在心思灵变,和弘晖又是兄弟情深,所以四阿哥对他们也是着力加以培养,除一些特别机密的以外,其余事情并不很瞒他们,也愿意听他们说一些看法,并加以评判和指正。

“阿玛,”弘昐品了品四阿哥的话,又看看左右,见近前没人侍候,这才略放低了声音问道,“八叔的病,是有凶险了吧?”

八阿哥近些年来虽然失了宠,但他依然是皇子,生了病,也没有人敢隐瞒,一早就已经报到康熙那儿了,又因着此事也算不得是什么机密,四阿哥和其他扈从的皇室宗亲以及重要的臣子们,也都知道了,弘晖和弘昐也不例外,自不必额涅特意写信再来告知,因此自然会猜测她此信中肯定另有暗示。

弘昐猜是八叔的病情有凶险,额涅这是提醒阿玛要提前有个准备,他这么猜,自然有他的道理。

额涅信中是先说了八叔“病不大好”,然后才说“应该没大关系”的,可这“应该”的事儿多了,却未必个个都能得到顺理成章的结果,更何况在“应该”两个字前面,还有“想必”两个字呢。至于额涅信中还提到了九叔和十四叔,估计也是在提醒阿玛,要提防他们在八叔真不治了之后,这两个叔叔或许会有什么举措。

“你觉得呢?”四阿哥问弘晖道。

“二弟这么猜,当然有道理,”弘晖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只是八叔的身子底子一向很好,良妃娘娘薨逝的时候,他也染上了重疾,可后来也还是恢复了康健,这回的一场伤寒,或许会伤他些元气,再有甚者,损些根本也是有可能的,可若说是凶险嘛,儿子却有些疑惑,更何况额涅在信里最后说的是:应该没大关系。”

“嗯,你们说的各有道理,”四阿哥点了点头,“你们额涅的这封信的确是让人可以做多种理解。”

“难道说,”弘晖心中一动,“额涅这么写也是有深意的?”

“既然是能做多做理解,”弘昐也若有所思,又再细想了一回,“或许就是什么都不用理解,额涅想说的,可能并不是八叔有凶险还是没凶险。”

“那是什么?”弘晖又想了一会儿,却没想出来,干脆直接问弘昐。

“我也不知道,”弘昐摇了摇头,“我能想到这个,也是受了阿玛的提醒,再往深猜,就想不出来了。”

“你们能想到这一层也算不错了,”四阿哥虽是严父,在儿子做得好时,倒也并不很吝于夸奖,“只是有一点你们两个却是漏了,你们额涅信中还写到,她与你们其他的伯母婶子们去探望过你们八叔了。”

弘晖和弘昐其实并没有忘了这个,只是觉得那不重要,觉得额涅会写到这个,自然是为了引出八叔的病情,现在听阿玛这么一说,想起额涅平时虽不爱张扬,智机却是无双的,与阿玛又常是心有灵犀的,原本的想法也就觉得有些不确定了。

只是想来想去,弘晖和弘昐却总也想不明白,额涅提到的这样平凡的一件事,到底是想说明什么?八叔病了,阿玛又不在京,额涅这个做嫂子的前去探望是再正常也没有的,更何况还有其他的伯母和婶子们也在场。

不对!想到这儿,弘昐突然发现了不对之处,“阿玛,都说伤寒能过人,可额涅和那么多人都去探望了,九叔和十四叔还常去照顾,额涅能看到八叔的情形不大好,想必离得也不很远,照这么看,会不会,八叔的病,其实并不是伤寒?”

“为什么?”四阿哥皱起了眉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弘昐想了一会儿,还是摇了头,“儿子暂时还想不明白。”

四阿哥也没想明白,且不说御医们好不好收买,只说八阿哥这么做也根本没有理由,伤寒虽不是绝症,却也并不很好治,而他的情形又到了看着“不大好”的样子,就即使是想用来试探些什么,也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更别说他现在的情况也不容再去做什么试探了。

近些年来屡屡受斥,虽然并没有象大阿哥和太子那样被圈起来,贝勒爵也还在,以致于有一些人认为他未尝没有复起的可能,还有许多朝臣依旧明里暗里的支持他,但八阿哥的根基却还是不稳了,虽扶植了十四阿哥上来,以规避汗阿玛对他的严苛评语,可老十四却并不愿意甘当一个傀儡,在如此内忧外患之下,若再让人觉得他的健康出现问题,八阿哥的处境就将更不利了。

四阿哥不认为八阿哥会不明白这些,可对着自己福金的信,横看竖看,什么藏头、藏尾、藏中、递进、递退等等等等,甚至连火烧水浸都用过了,却还是没发现别的玄机,由此,四阿哥也不由得发出叹息,有一个心思太巧的福金,在某些时候也不是好事,早之前的夫妻猜谜之乐,虽互有胜负,到底自己胜得还是略多些,现在报应来了,自家福金的一封信,却是让自己父子三人都无法肯定谜底。

正当四阿哥闲暇之时,还在琢磨着讷敏那封信时,康熙那边却传过问话来了,是写在四阿哥递去的请安折上,问的是,他差人去看过八阿哥的病没有?

四阿哥最近脑子里总萦绕着自家福金信里的内容,见到康熙的问话,心中不禁一动,难道那个谜底是应验在这里?可再一想,又觉不对,汗阿玛的心思自己都难猜,会问起探望八阿哥病情之事,事先也没有先兆,自家福金又不能未卜先知,哪里会提前预测到,并写信来提醒自己呢?

不过,她的这封信倒也是歪打正着,让自己对汗阿玛的问话有言可答,于是提起笔来写道,“儿臣并没有差人回去,但拙妇却与兄弟福金们去了八弟那里探望,并写信告知了儿臣,说八弟面色虽然憔悴,但那里有御医们随时守候,还有九弟和十四弟常去照顾,想来应该很快就能有所好转。”

四阿哥这封回折上去没两天,康熙又写来话了,语句十分简单,只有六个字,“应该去看一看。”

四阿哥拿着这六个字,翻来覆去的看着想着,觉得这个谜比自家福金出的更难猜,其实之前八阿哥生病的消息传来时,四阿哥就想过要不要差人回去看看,以表示自己对兄弟们还是能友爱的,可后来一想,汗阿玛虽然喜欢看到自己兄弟们能兄友弟恭,却更不愿意看到自己等人结党,最近几年对此事更是愈发忌讳,自己还是别去捋这个虎须的好。

可现在,他老人家却直接问了,在知道自家福金已经去探望过之后,又写来这样的六个字,很明显这不是在夸奖自家福金的所为,就不知他这个“应该去看一看”,是让自己差人回去看一看呢?还是自己亲自回去看一看?

这个结果其实不难猜,自己差人回去看一看和自家福金去探望能有什么两样?可自己亲自回去却是另有难处,现在自己不是无差可办正闲适,也不是办差之余有闲暇,而是正扈从圣驾呢,虽然是在热河,没跟汗阿玛在一处,身份和职责却还是在那儿,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跑回京去了,难保不会有人借此而生事。

思索着汗阿玛这么做的用意而不可得,沉思着自己的去从又无奈,说无奈,是因为四阿哥已经决定要请旨回京探望八阿哥了,这既是康熙的意思,也容不得他选择,只能是先遵从而行,至于再往下,还是那句话,以不变应万变,看情况再说吧。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再埋怨几句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百一十四章 再埋怨几句

见四阿哥还是回京来了,讷敏不由得暗自点头,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与前世相比,自己稍微做了个改变,写了一封信给四阿哥,将自己去探望八阿哥的情况加以说明,以备在康熙问起时,他可以有所应对,为的就是想看看事情接下来的发展是不是还会依旧和前世,结果还真是如此。

当然,讷敏这么做,不是想试四阿哥,她想试的,是康熙,在前世的时候,她就觉得四阿哥这一次的被训斥,不是因为他真做错了什么,倒更象是康熙故意找麻烦,而康熙这么做,或许是因为这阵子四阿哥与十四阿哥的关系比以前缓和了,让康熙担心他会被八阿哥拉拢过去,也或许是康熙已经在盘算着准备要让四阿哥继他的位,却又不想让他再象前太子那样,充实自己的羽翼,对自己造成威胁,再或许,康熙只是想借此将水搅得更浑,以便于他能更清楚的看清儿子们的举动和心思。

讷敏前世虽然有过这样的怀疑,可因为那时候她与四阿哥的关系已经并不亲近了,所以,错非是四阿哥主动跟自己提及的,否则这样政事上的事儿,她是从不加以过问的,以防四阿哥觉得她多事,对她更加敬而远之。

今生的情形却已经不同了,讷敏一边将四阿哥沐浴过后擦得半干的头发梳通,一边柔声而担心的问道,“爷,您这次回来,虽然是汗阿玛暗示的,但毕竟也是扔下了扈从的责任,以后,会不会有一些麻烦?”

“麻烦是一定会有的,”四阿哥的神情很平静,语气也平和,“或许是这两三天,也或许是汗阿玛回銮之后,总之,你要做好准备,这样的事儿可大可小,我说不定会被降爵,或者再被圈一段时候也未必不可能。”

“哪里就有这么严重了?”讷敏忙说道,“爷也说这事儿可大可小,您回来也是先请了旨的,就算是思虑上有所不周,惹汗阿玛不高兴了,得一顿训斥也就罢了,哪里就至于又降爵又圈禁了?别人不说,只说老八,他这些年惹汗阿玛动气发怒多少回了?现在还不是保持着他的爵位,人也自在的呆在外面。”

“他正得着伤寒呢,”四阿哥摇摇头,“哪里自在了?”

“爷看他的情形如何?”讷敏接着四阿哥的话问道,“可有起色了?”

“我又不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自然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起色,”四阿哥淡淡的说道,“不过,看他的神色确实是不很好,人也瘦了许多。”

“御医怎么说?”讷敏这时已经将四阿哥的头发梳通梳顺,开始为他打起辫子。

“他们从来是不把话说实了的,”四阿哥说道,“不过,看他们的神情,老八这回的病倒象是真有几分凶险。”

“或许吧,”讷敏不是很关心这个,记得前世八阿哥也凶险来着,最后还是挺过来了,为四阿哥添了不少的堵,“只是这个事儿,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对了,”四阿哥对此也不是很关心,虽然他这次回京为的就是探望他的病,“你给我写的那封信里,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什么玄机?”讷敏眨了眨眼睛,“我不过是想着,老八病了,虽然京里有折子递上,也难免汗阿玛什么时候会问起,所以将去探望他的情形告诉您,让你到时候能有所应对。”

“原来是这样,”四阿哥失笑着说道,“这可害得我和弘晖弘昐好一顿猜,却全没想到这一点,可见得我们都没有你能未卜先知。”

“说什么未卜先知?”讷敏心中一跳,“不过是我闲着无事瞎想,现在看来也真是多此一举,我若不写那封信,说不定爷也不会陷到如此难为的境地。”

“这与你不相干,”四阿哥摇头说道,“你写了信,让我有话能应对,汗阿玛还说应该看一看呢,若我没话应对,说不定汗阿玛直接就要训斥了。”

“爷,”讷敏见话说到这儿了,就直接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按您刚才的话,汗阿玛这次对您是一定要有所处罚的,可您会回来,却是他暗示的,也是他允准的,他要因此事而罚您,可是要达成什么吗?”

“有个聪明福金,我真是省了不少心,”四阿哥赞许的看了看讷敏,“就我猜想着,汗阿玛这样,或许是跟老十四近来与咱们走得近有关。”

“嗯,我也想到这个了,”讷敏点了点头,又问四阿哥道,“那咱们怎么办?爷还要不要推荐老十四当大将军了。”

“推荐,为什么不推荐?”四阿哥说道,“汗阿玛应该只是不喜欢我们结党,借着这回事儿,咱们也正好可以与老八那么分扯开来,但为国举贤,却用不着避讳,哪怕那时候老十四跟咱们也分扯开了,我也一样会推荐他的。”

“原来爷早就已经打算好了,亏得我这些日子还一直在担心盘算,”讷敏摇了摇头,自叹着说道,“到底是女人家,心里担不起一点儿事。”

“我喜欢你这样。”四阿哥看着讷敏,面色虽然还是平静,眼睛里却透着深邃。

“是喜欢我担不住事?”讷敏心中一暖,却故意睁大眼睛做疑惑状,“还是喜欢我担心您?”

“你若是担不住事,”四阿哥淡淡的一笑,“这天底下也就没几个人能担住了。”

“爷这话,说得我脸上热辣辣的,”讷敏手上握着四阿哥的辫子腾不出来,就将脸凑到四阿哥的手上,“您摸摸看,可惜现在是夏日,若在冬天,直接就可以当手炉使了。”

“何止当手炉?”四阿哥以手摸着讷敏的脸,又轻拧了一把,“当炭炉也使得了。”

“我还是当手炉吧,”讷敏此时已经为四阿哥打好了辫子,并用自己结的辫绳仔细的扎好,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不见了玩笑的神情,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当手炉,可以让在爷寒冷时送去温暖,炭炉......我只怕爷会被火烤着。”

“我早已经被烤着了,”四阿哥长吁出一口气,“从我生到了皇家,成为了皇子,就已经被架到火上了,现在只看,我最后是会被烤熟,还是能火中取栗。”

还可以自己从火堆上下来,讷敏心中暗想着四阿哥可以做的另外一个选择,却又当然知道四阿哥是不可能选这个的,若是太子争气,能不犯错,一直稳稳的立在那儿,或许还有这个可能,但现在太子被废了,让其他的皇子都有了机会,四阿哥既不是庸才,又胸有大志,当然要搏上一搏。

四阿哥的搏,不是头脑一冲动就往前冲的,而是讲究方式方法的。说到这个,就要感谢康熙了,是他在第一次为皇子们封爵时,以四阿哥“行事急切”为由,没封他为郡王,而是贝勒,后又评论其为“喜怒不定”,接连几次不利的考语下来,让四阿哥痛定思痛,将与生带来的性情生生的改了,变了现在这个沉稳、坚韧、遇事能隐忍,不急于出手,而是谋而后动,踏踏实实的、一步一步的,往他最终的目标坚定的走去。

讷敏知道四阿哥是一定能胜利的,不只是因为前世就是如此,而是其他的皇子中,没有人能比他更勤政,更能挽回当下的颓局,将天下治理得更好了,这一点,讷敏知道,康熙也一定会知道,所以,他前世才会选择四阿哥,而今生也必然是如此。

心中有着极度的信心,讷敏对四阿哥说出来的话也没掺一点儿犹豫和不确定,“经过了这么多年,爷早已经进百炼成钢了,别说是在火中取栗,就是取再多的东西,也是稳拿的,我只担心一样......若那火是三昧真火,爷会不会炼就出火眼金睛?爷本来眼睛已经够利、够不揉沙子了,若再有了这般神通,我在爷面前可就更难有秘密了。”

“难道你是妖精,否则为什么会怕火眼金睛?”四阿哥笑看着讷敏。

“我是妖精又怎么样?”讷敏斜睨着四阿哥,“至少女妖精都是漂亮的,从这方面来看,说我是妖精,还是夸我呢。”

“女妖精不只是漂亮,还要有道行的,”四阿哥微笑着用目光在讷敏的身上巡视了一圈,“现在不方便,且等晚上再,到时候我要好生看看你的道行有多深。”

“好了,别开玩笑了,”讷敏让四阿哥的眼光和话语撩拨的身上有些发热,赶紧岔开话题,“爷离京也有些日子了,家里的事儿,我也要跟您说一说,府里边都还好,只几个小子想爷和他们那两个哥哥了。”

“我是请旨回京探望老八病情的,自然不能把弘晖和弘昐一并带回来,”四阿哥说道,“只怕我不在那儿,他们还更乐些。”

“爷这话说得可是亏心,”讷敏横了一眼四阿哥,“咱家的那些小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很爱听爷教导的,却是爷,总不能留很多时候给他们。”

“你就宠他们吧。”四阿哥摇摇头说道,“为了他们,你倒是埋怨起我来了。”

“爷说我埋怨,那我就索性再埋怨几句吧,”讷敏说道,“还是年妹妹那儿,自爷走后,她倒是不再坚拒府里送过去的东西了,可听说也只是收着,并没有用,这倒也没关系,反正有年家人在,她吃穿用度上并不会亏了,可她这心思难解却是个大麻烦,前些时候,我去看她,见她肚子虽然起来了,人却瘦了不少,精神也是十分的紧张,这么着下去可不成,额涅派在那里的太医也说了,再这样下去,这个孩子固然是难保,大人也要有风险。”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小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