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妹妹,泰儿总是来麻烦妹妹,我真过意不去。”待永泰走了何依才缓缓开口,悠悠道:“他似乎很喜欢妹妹呢。”

那一丝几乎飘渺的敌意令林素月心中微凉,“世子…很可爱。”

“也很天真。”

何依几不可查地笑了笑,抬头却对上林素月跳动着的眸光,似黯淡却又明亮的耀得人难以逼视,这个女子她从未见过却偏偏…偏偏觉得几分熟稔,熟稔到似乎在她面前作伪也比平时更难上几分。

安平侯府的千金,何依确信自己从未见过,可是…

“你…我们曾经见过么?”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匪友

“你…我们曾经见过么?”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你说我和靖池毓谁是你最好的朋友,嗯?

呵,池毓知己,你是良交,有什么好比的。

哼,知己听着怎么比良交亲密,我看他是你误交的匪友,而你是我误交的匪友…

呀,那我凤遥夕岂非罪孽深重?

呵呵,罢了,孽缘也是缘,勉强和你做个朋友吧,一辈子

见过?

何止见过?

何依你说得对,和凤遥夕相识确是孽缘,幸得当年自己尽了全力才把你排除在是非之外,既然如此…

“没有。”

“真的没有?”何依有些狐疑,眸转过竟微微露出曾经‘妙手玲珑’侠女地灵动。

“是啊。”林素月微微垂了眸,“我…无此缘分。”

“无此缘分…”何依顿了顿,忽而又恢复了那份温婉华贵的模样,“妹妹难得今日的天气好,不如一同走走吧。”

桃花阵阵,落英纷纷,微风拂面,幽香萦绕,长裙迤地,林素月静静跟在她身后徐徐而行,很宁静,宁静地好似回到多年以前,她看着前方小步走着路的人,很多话想问,何依你为何会嫁与祁恒逍,为何会做了亲王妃,又为何要隐藏真实的自己?

这些是否和凤遥夕有关?如若是有关…心口一窒,她是否应该告诉何依,告诉她凤遥夕并未身亡,此刻便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

“你觉得美吗?”突兀的何依开口道。

林素月方回过身,愣了愣后,微微仰面看艳丽无双的花朵盛芳着那是一种倨傲却又不故作清高的灿烂。

“很美。”林素月轻声赞道,桃花是凤遥夕的最爱,绚烂夺目,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不过,最难得的是…“春花灿烂,结果者寡,桃花盛开时灿烂夺目,凋谢后结桃相报,不效昙花一现,不枉世间一遭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呵,如此看来,盈妹妹也爱桃花。”那种熟稔的感觉又一次浮现起来,何依侧脸凝视着她,“可结果者虽寡,却也非但只桃花。”

“是啊。”林素月颔首,笑了笑自然而然道:“所以并非是桃花有千百办好才喜欢它,恰是因为喜欢它才觉得有千百般好。”

“可不是因为有千百般好,又为何会喜欢呢?”

“喜欢,就喜欢了,又哪有什么为什么呢。”许是春风太温和,许是花香太宜人,许是…曾经太熟悉,林素月自然而然地开口,回过神才觉有些不妥。

何依却已经怔住,直直的怔怔的看着她。

遥夕,祁恒煦那个混蛋根本…

何依,别再说了。

你都知道?你都知道了是不是,你怀着他的骨肉,他却计划着怎么一步步削去你在军中的影响力,他根本…

何依,你想说的我都知道,淡淡一笑,我会处理的。

怎么处理?你会…放下?你能放的下么?

这世上哪有什么放不下呢?只是需要付出的代价不同罢了…

代价?遥夕,你预备付出什么代价?你…

放心吧,何依,莫非你还信不过我?

好么,我信你便是了,真是的,真不明白,你怎么会喜欢上祁恒煦那家伙的!

喜欢,就喜欢了,又哪有什么为什么呢…

何依闭上眼,心中痛楚难当,当初她放心太早了,只因为遥夕从来都是厉害非凡的,不论有怎样的困境她都会应付过来,所以…她怎么忘了遥夕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怎么会没有看懂遥夕那时眼眸,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她哄骗着离开?!

什么,到孩子周岁了再回来畅饮!

自己是傻瓜,而遥夕她…凤遥夕她是个大骗子!

“王妃你…”被她闪过的惊痛骇住,林素月上前一步。

再睁眼,何依对上林素月的眼眸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何依?

林素月欲再往前却是生生被何依那眸光钉在原地,那眸光很复杂,似恍然,似了悟,却似迷茫交缠一起,似胶着成一片迷雾。

“王妃。”一名侍女急急快步走来。

林素月移目看去,错过了何依眸中迷雾逐渐散去后越重的敌意。

那侍女瞧了瞧林素月行了礼,却上前用低至听不清的声对何依禀告些什么。

何依闻言蹙了蹙眉,偏过头对林素月笑了笑道:“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些事,妹妹也回去歇着吧。”言罢转身离去。

徒留林素月在原地望着她越行越远的背影,一定发生过什么…与凤遥夕有关。

可凤遥夕已经死了,死了五年了,尸骨也早做了尘土,何必再去撕扯伤口揭开过往不开,让一切随风而逝…不是更好么?

王妃回寝殿时,只见祁恒逍正抱着永泰父子俩亲亲热热地说笑着,半点平时的王爷架子也不剩,不由摇了摇头,出声道:“泰儿跟奶娘下去梳洗下,瞧这一天弄的脏的。”

若说平日永泰许还会闹腾会儿今儿却是半点违拗也不敢有,连忙乖乖地去了,待他出去了,何依屏退众人,对祁恒逍哼道:“王爷倒是气定神闲的。”

祁恒逍手上翻着永泰写的字边笑边不在意道:“照王妃说却该如何?”

“外头的流言蜚语王爷莫非不曾听闻?”王妃挑起一眉。

祁恒逍笑道:“即是流言何必在意。”

王妃道:“这分明是有人别有用心,否则怎么别的时候不传?偏在有贵客临门时忽如三尺巨浪般打了过来?”见祁恒逍不语,却是嘴角一牵,笑道:“都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说来也是王爷确是‘大排场’娶了人家千金,否则哪有这些传言,如今又是朝朝留宿,夜夜笙歌恩宠的很的,我竟是糊涂了这会儿竟跟王爷说起这些来了。”

这话中的讥诮便是傻子也听得出来,这逍亲王如何看也不是个蠢人,平日又素来霸气凌人的,谁料听了自个儿王妃这般挖苦,竟是笑了:“本王这些年做的事比这荒唐嚣张目无法纪的多得是,也不差这一件。”放下手中宣纸,支着下巴轻轻摩挲道:“说来那么多事皇兄皆不闻不问,偏生这会儿却来贺‘新禧’倒也有趣。”

“什么有趣?”王妃闻言狠狠瞪过去,“你可知自从这贵客来了这几日我每一日睡的安稳,哼,谁能想后宫至今未有皇嗣,可怜泰儿不明不白又立在了风口浪尖上。”

祁恒逍听她提起永泰才略收了几分玩世不恭的模样,沉吟半晌道:“这却是一桩心病,不过皇兄年纪尚轻,也未必…”话说到一半却是停了,语调忽而低了几分,琥珀的眸中忽隐忽现几分伤感。

“说来可笑,当年因她不允纳妃挡了别人的道,不知多少人忘恩负义或勾结陷害或闲言闲语,现在合该那些人称心如意了,偏有人又摆出副情圣的样子来了,又是少入后宫地要人谏言为社稷思量的,又是传旨什么永不封后的。”王妃冷笑:“真不知做给谁看呢?”

顿了顿,压低的声似压抑无数憎恶之情般道:“那青若宁,呵,该说贵妃娘娘当年生产时我不知多恨,如今却想总之木已成舟她当初若真有本事生个儿子这会儿泰儿也就…”

语到此不免几分激动,一掌猛地拍了下木案,不料云袖一抖,黑得发亮的玉石却滚了出来,祁恒逍一眼望去却是怔在当场。王妃正欲捡起,祁恒逍却伸出一手止了她,然后俯身动作极其迟缓的捡起那枚玉佩来。王妃不曾见到林素月捡起这枚玉佩的沉重,否则必然会觉得那份沉重如此相似…

许久,祁恒逍带着几分艰涩开口打破连时间都似乎静止的沉寂,“这是哪里来的?”

“这个?”王妃原是聪明人这会儿自知这东西不寻常,“是从泰儿那拿来的,怎么,有何不妥?”

“并非不妥…”祁恒逍问道:“泰儿那?”却不待王妃作答忽又喃喃道:“莫非当真是天意?”

王妃正待再问,却见永泰恰已梳洗好一蹦一跳地回了来,却在见了祁恒逍手中的墨玉立时露出大事不好的模样。

“泰儿,这个是何处得来的?”

“这个…”永泰不曾想还是逃不过,对着母妃的问话不由低了头去。

“这个是不是一个…伯伯送你的?”祁恒逍将永泰牵到自己跟前,有些艰难般道。

永泰抬起头,奇怪道:“父王如何得知的?”

“伯伯?”王妃思量片刻,浮上惊色莫非是…

祁恒逍却是笑着揉了揉永泰的小脸,眸中划过不知名的色彩,“泰儿,那个伯伯…你可喜欢?”

永泰不知父王为何有如此奇怪的问题,眨巴眨巴眼睛,忆及那个古古怪怪的伯伯,吐吐舌头告状道:“他弄坏了泰儿的球,还捏痛过泰儿。”

“哦?”祁恒逍扯出抹笑道:“如此说来泰儿却是不喜欢那个伯伯了?”

永泰想答是,却不免想起自个儿咬伤了那人,他不但没咬回来,还送了自个儿那么块漂亮的石头,“唔,不过他也不算坏人啦。”

祁恒逍闻言将永泰轻轻拥在怀中,问:“那,泰儿是喜欢那个伯伯还是父王?”

“王爷!”一旁王妃微提高声,显是对这个问题颇为不满。

永泰立时道:“自然是父王。”话落立时觉得拥住自己的气力大了几分,“父王?”

“这个收好吧。”

“哎?”永泰眨眨眼看着回到自己手上的‘冥心’,疑惑道:“这个…父王?”

祁恒逍摸了摸永泰的头,竟如叹息般道:“此物与你有缘好生收着吧,休辜负…那个伯伯一番心意。”

“哦。”永泰乖乖点头。

父子二人无人注意,一旁王妃眼神闪了几闪,换过担忧无奈几种神色陷入深思…

“小姐,那宋惜晴也太过分了。”樱红边替自家主子换下杯茶水弄脏的衣衫边抱怨着。

看着衣上茶渍,宋惜晴分明故意失手打翻茶碗,她虽是躲闪及时仍是弄脏了衣衫,林素月也不由眸光一冷,她是懒得与计较绝非软弱好欺,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惜这世上所有的路都不是退出来的。

不过,冷笑的唇角微微勾起,亲王爷朝朝留宿夜夜笙歌,风言风语夹着酸气四散,在如此特别的恩宠下也莫怪宋惜晴如此。

“小姐,衣服换好了便快些走吧,王妃难得摆宴。”樱红低声道,总觉得眼前这位表小姐在侯府是那般软弱的样子,可这些日子相处却令她不敢有丝毫僭越,甚至连说话时也不自觉的小心翼翼起来。

闻言整理衣衫的手一顿,自那人到来后这府中上下都小心万分,她虽奇怪这两兄弟如何生了间隙,但能避开那人总是好事,岂料何依竟会突然设宴。

蹙起眉,林素月忆及何依微笑着特意嘱咐自己务必出现的模样,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也罢,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凤遥夕不曾有过半丝亏欠他,林素月又何必畏惧与那人相对?

“走吧。”

唇扬起,林素月微微一笑,似乎风轻云淡。

宴席

花苑中侍女侍从来回穿梭,绚丽明亮的水晶碗碟上堆着各色珍果,银质的酒杯中斟满了琥珀色的佳酿,主座上尊贵无双的贵客手握着酒杯,边饮边说着什么,一旁英武倨傲的亲王随性斜靠坐着似听非听,引得下座姬妾们纷纷秋波暗送,一旁贤淑的王妃殷勤待客之余牢牢看顾坐在膝下的世子。

林素月徐徐而入时见到便是这么一幕,一时间竟生出几分茫然,这一幕若在过去便是怎么想也不可能预料到一分一毫的,此刻看来也让她生出来或许自己是重生在了一个不同世界的错觉,一个很像很像却截然不同的世界…可是呢,这一切偏偏就是真实的,只不过世事变化总非人所能预料,便如当初她又如何能猜得到那样的结局?

见她走来,祁恒逍神色不曾有一丝变化,只是握着酒杯的手却缓缓放了下来,没有一人看出这个细微的变化,除了…坐在他身旁的王妃。

祁恒煦居高临下地扫了眼走来的女子,从那日匆匆一面后便不曾见过,此时见了不免细细凝睇,脸无血色,眉太淡,鼻子虽然小巧却称不上玲珑,唇点了胭脂却也未见鲜艳了几分,唯独那双凤目,手中的杯微微一顿,却仍是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那双凤目虽有几分妩媚可镶在这张脸上再如何也至多算得清秀了,说来自己上回究竟为何竟会对这素未蒙面的女子那份熟悉之感?

“王爷,王妃。”林素月微笑行礼,再对上祁恒煦一伏,“大人。”

双眸莹黑犹如‘冥心’内敛而沉静却又似隐蕴着夺人心魄的流光,祁恒煦对视上那双凤目只觉得冰冻了许久的心似乎…微微动了一动。

分明这两人只是极短极快极为平常合理地对视了眼,祁恒逍却觉得莫名焦躁,那快如电闪的一瞬间天地万物都被隔开,这种难以插足半点的感觉他并不陌生,不该说曾经异常熟悉才对,只是为何…会在此刻重现?

此情此景令王妃眸中飞快闪过异芒,却是轻笑了笑道:“妹妹快一旁坐下吧,已经开席了。”

林素月应声坐下,一旁宋惜晴掩唇低声娇笑道:“侧妃这身衣裳倒很不错,白丝点桃红,颇合这边的意境,回去这一趟看着倒值得。”

林素月闻言,不见一丝笑意,淡淡道:“如此,还要多谢你予我这好机会。”

宋惜晴脸一僵,似乎不敢置信前几次都忍着不言不语似乎毫不在意的她会当着众人的面,尤其是当着祁恒逍的面给自己难堪,张了张嘴素来牙尖嘴利一时却答不出话来。

“惜晴你少说几句吧,先头已然泼了茶,还嫌不够么?”烟罗夫人柔柔道,声却算不低引来上头三位主座的侧目。

宋惜晴不由脸上微红却不知是羞是怒,对着烟罗冷哼一声道:“你倒好心,怎么过去不见你抱不平?”

烟罗夫人被她一噎立时潸然欲泣的样子,哽咽道:“我…”

林素月倍觉厌恶,祁恒煦的在场更令她对陷入莫名的争风吃醋厌恶莫名,她的骄傲不容别人冒犯却更不容别人利用她作伐,因此冷声道:“这也是自然的。”

这话说得有些不明不白,众人皆不由看向她,只见她极为平静的眸中不起一丝波澜,道:“柿子要挑软的捏,这是再愚昧的人也明白的道理。”

若说之前烟罗夫人脸上满满委屈的话,此刻却是一阵青一阵白。便连坐在她下方的钟敏也是一脸惊愕,上回便知这位侧妃不是好拿捏的,却想不到会这么…

何依睇了眼似乎不曾有半点在意的祁恒逍,不出意外地捕捉到那对琥珀眸中暗藏的迷惑,淡扫娥眉微不可查的蹙了蹙,却被‘噗嗤’一声童音引开了注意。

永泰今早被逼着拜见了送他玉的怪伯伯,不知为何在那人面前总觉拘束因此始终乖得很,此刻听见林素月这番话虽是蒙着嘴,却挡不住笑意从那双圆圆的黑莹莹的眸中溢出。林素月回头瞧见了,仍不住心头一暖勾了勾唇角。

“好了。”何依袖中的手微微一紧,却是侧过头微不可见地向帝王微施一礼,开口道:“难得今日齐聚一堂,此乃家宴众位妹妹不妨各展才艺,切磋之余也好助兴一番。”

上座的帝王闻得此言,唇角微不可见地勾起,一手托起酒杯优雅万千地抿了口,眸光却不自觉地扫过某人。

祁恒逍却是眉头一紧扫了眼自己温婉贤淑的王妃,似想开口说什么,却不经意或者是不自觉地瞥了眼旁坐的兄长,捕获了那个目光,瞬时欲启的唇拉平成了一条直线,他不知道自己在忍耐些什么,却知晓他正在耗费自己的耐力。

“王妃此提议倒是不错,素闻侧妃姐姐琴艺高超。”宋惜晴这会儿开口敌意似乎却少了几许,只是眸中闪过痛楚,而后现出几分不服的样子,“就不知我等是否有幸聆听?”

钟敏夫人颔首附和道:“正是,侧妃姐姐的琴艺高超是早有耳闻的。”顿了顿微笑道:“正可惜一直无缘一闻。”

林素月沉静的眸却不曾撇向那二人分毫,只是略带几分疑惑的掠过何依,似乎想探寻她内里真意,却竟是瞧不出端倪来。

如今,何依竟讳莫如深至此…

“即是众望,霏盈便弹上一曲吧。”

低沉的话中带着慵懒之意,林素月微鄂地看了眼始终沉默,却在这时突然发话的祁恒逍,恰对上他眸中的戏谑,却未看清那戏谑后隐藏极深的情绪。

果然,这人不论过去今朝皆要与自己过不去,而那人一旁端坐的帝王竟也露出几分玩味地好整以暇,真真是好,自己生死至交知己好友相见不相识怀着莫名敌意,而这两兄弟却是一道等着看自己的好戏!

凤遥夕骄傲如斯,林素月虽经生死淡泊了名利尊荣骄贵倨傲,但那刻在骨上融在血里不容犯之一二的傲气却并未随换了副皮囊而消失,只是压抑,犹如藏于雪山下深处的灼热岩浆被埋得极深但若被引出却可燎原!

而眼前这一幕恰似一把尖刀猛然掘开了万年积雪,逼得引出那燎原之火!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日夜累积的无数愤恨烧毁了理智,林素月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淡应了。侍从立时奉上了乌木制的琴,乌黑的琴丝在日华下竟似散着一层妖冶的芒,素指微微顿了顿,抬头凤眸掠过一道冷意,主座上一抚摸着永泰小脑袋的何依脸正笑的温和,一旁的祁恒逍咀嚼着果子眸深不见底,而那帝王半垂着的褐眸却正…锁视着自己!

林素月闭了闭目,终究轻按上乌弦,奏上一曲,竟就是‘安魂’。

‘你会弹‘安魂’么?’

‘不会。’

祁恒逍惊愕无比地看向抚琴的少女,长发曳动,眉宇清睿,内敛而沉静的眸潇潇若水,抚弦素指如白玉般与乌弦形成鲜明对比,落芳纷飞中,她就那么坐在那儿静静弹奏,恍如幻影,心中却蓦然一痛。

她分明说过不会的…这些日子他回回去认真聆听,尽可能地教着,这一曲安魂本非女子来抚,可他就是想听她奏一曲不知何故…此刻,她坐在那儿悠悠奏来,哪里是曾经不会的样子,却为何偏偏…偏偏要在此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