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黄伟良沉吟,他还是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

“不管咱们做不做,去一下期货交易所吧,晁恩给了这个电话,肯定是下了功夫的,我们也不好辜负了人家的好意,即使不入市,咱们也可以咨询呀。”

林燕和黄伟良午休过后,便去了期货交易所咨询。接待他们的是个年轻人,在刚开始的半个小时内,这家伙的嘴巴就没停,林燕和黄伟良连插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金融危机后,全球棉花消费恢复迅速;但种植棉花的面积确大幅下降,人们都害怕经济危机会导致销售不畅,再加上不利天气影响,去年全球棉花大幅减产、品级整体下降,并直接导致了2010年全球棉花供应局面的紧张。所以,过去的一年多来,棉花价格迅速攀升。根据USDA最新预测数据,去年全球棉花产量为2210.8万吨,较上一年度下降120万吨;消费量为2577.5万吨,较上一年度增加180万吨。产销差为-367万吨,较上年的-62万吨缺口扩大300万吨;库存消费比为37.16%,同比上年下降18个点百分点。大幅缩减的棉花产量面对恢复迅速的棉花消费,供给出现紧张局面也就再所难免了,这也成为了2010年全球棉价大幅上涨的诱因…”他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一边拿着资料给黄伟良看,“今年棉花产量依然不容乐观。所以,棉花价格还会走高,你们现在可以趁低价时吸纳储存,到合适的时机卖出。这笔买卖,那是肯定会赚的。”

他拿着一张表格:“你看,这是国际期货市场棉花价格走势图,从三月开始到现在,短短一个月时间,棉花价格涨幅每吨多达一千多块,你若是在这个时候入市。到今天抛出——”他拿笔在图上画了个圈,“假定投资一亿,现在可以赚——”他拿着计算器按了几下,给黄伟良看了一眼。

林燕看到丈夫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那业务员也把计算器在林燕眼前晃了一下,继续说道:“两位不然,先小小做一笔,若是觉得可行。再继续进行,反正以你们的身家,几万几十万不当回事的。”

他看出黄伟良还有顾虑。而林燕则是一脸茫然,还以为她不过是当陪客的,便对着黄伟良发起猛攻,举了好几个例子,说明他操盘能力超强,肯定能给顾主带来巨大利润。

黄伟良被说晕了,开始详细询问投资、手续费等方面的具体问题,林燕看到业务员脸色现出喜色,知道自己的老公,一向以稳健著称的他。赌性被调动起来了。

黄伟良还是很谨慎的,他小小做了一笔,但棉花价格若是回到零八年的低谷时,他也会赔掉五百万。林燕想,他大概觉得五百万亏损尚能接受吧。

出了交易所,两人都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黄伟良低声说道:“这个风险太大,我不会让卢曼云和咱们绑在一起,食用油抛出挣了钱,晁恩的我就全给他,他爱炒期货那是他的事儿。”

“好吧。”林燕点头,晁恩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黄伟良只要开始试探,林燕在后续的操作里就敢下大赌注,她俩的个人资产,今年要有一个大飞跃了。

林燕心情愉快,让黄伟良预约了一个农户,打算中午带家人去杨老户寨吃农家饭。刚好林欢打电话过来,林燕干脆邀请她也一起去。

“我?算了吧,常虹在幼儿园不回家的,小涛小馨去玩了,她没去,回来少不了掉金豆子。”

林燕无语,这林欢进入角色也太快了吧?还没答应常林求婚呢,都事事为他考虑了!

觉得只有三个大人去了也没意思,林燕便把日子推到周末,到时带着几个孩子去草莓棚子里过个采摘的瘾。没想到黄伟良不同意:“周末咱们再去一次不就行了?今天人少,去了服务周到,你陪着咱妈,在田野里走走,晒晒太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我看你这几天看什么期货资料,累得都没精神了。”

他这是心疼自己呢,林燕心里甜滋滋的:“好吧。”

杨老户寨现在的旅游状况,周末人比去年少,平时却比去年的游人多了,黄伟良怕母亲走路太多,累了,直接把车开到湖边酒店的停车场,没想到一家人还没下车,黄伟良隔着车窗就看到了张峰奇,他的脸立刻就黑下来了。

张峰奇和一个女人刚从湖边酒店出来,两人虽然各自上车,分别离去,但告别时那神态亲昵的样子,让人一看就觉得他们之间一定有暧/昧。等两人的汽车离开,完全看不见了,他才给林燕做了个手势,让她带婆婆去田间散步,自己去了酒店。

“妈妈,伟良过来,还有点工作,我先陪你一会儿。”林燕说道。

“哦,工作要紧,我一个人走走都行。”黄母不疑有他,笑着对林燕说道。

林燕此刻已经没什么心情游玩了,但为了不让婆婆心中起疑,还是陪着她顺着林荫道慢慢前行,正是初夏植物茂盛之时,乡间的景色十分迷人,没多一会儿,便让她沉迷其中,忘记了心中的不快。

一直到午饭时间,黄伟良才打电话过来,说他在农家十二号等着,让林燕过去。因为人少,他们的饭桌上就相对简单了些,凉拌的玉面和放了苋菜的热鱼鱼是主食,两个炒菜,还有一个农家鸡丝粉皮汤。

和婆婆走了一个多小时,两人都饿了,再加上饭菜很可口,林燕吃的很香甜,黄伟良则味同嚼蜡,皱着眉头,把饭菜往嘴里一倒了事。

黄母见儿子这样,还当他工作不顺,也没多心,吃过饭,林燕猜想黄伟良还有事做,便拿了车钥匙,送婆婆回家,自己又返了回来。

黄玉良已经被叫了过来,在保安经理室,看到张峰奇带了个女人开房间的影像,又难过又伤心。

“这还是卖场员工,成天在你眼皮下晃悠,你竟然毫无所觉?我让你开卖场是做生意去的,你首要的事情是工作!你瞧瞧你都在干什么?忙着和葛明顺生气!忙着谈情说爱!你以为自己魅力真那么大呀?我和咱妈的话也都不听了,犟似驴!”

林燕一直渴望自己能有个姐姐,从来没有想过有哥的女人会怎样,这几年,她感受到了丈夫对玉良的关心、爱护,甚至是宠爱,这会儿看他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心里禁不住幻想自己要是有这么个哥哥,人生肯定会幸福很多。

黄伟良训了一会儿,见妹子哭得眼泪汪汪的,又心软了,拿了纸巾帮她擦泪,还柔声劝慰了两句,玉良刚刚停止不哭,他又严肃起来:“这女人是你的出纳对不对?你唉,让我怎么说呢?若没有我盯着,让被卖了,你说不定还去帮人数钱呢。”

黄玉良眼泪又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吧嗒吧嗒往下掉,黄伟良语气再一次缓和下来,叮咛道:“这几天,找个借口让张峰奇出差去,哪怕是让他旅游都行,我从公司财务部抽人过去,把你出纳的账目查一遍。”

虽然财务账目都是事务所打理,但卖场的一些小的琐碎开支得有人管,黄玉良的卖场,还是有个小会计和出纳,因为账目最后要经过事务所审核,这里到没出大漏子,但显然张峰奇还是做了些手脚。

为了不引起张峰奇的怀疑,他们在这里一直到吃过晚饭才返回。林燕和黄伟良对玉良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切不可打草惊蛇,最后黄伟良送她和虎子回家。

葛明顺也是个特别粗心的人,天天在玉良身边,老婆不肯好好搭理自己,他只认为是玉良还生气着,竟然没觉察玉良是有了外心,他等到下班也没见老婆回卖场,知道是被大舅哥叫去,只想是岳家有什么事情要商量,竟然丝毫的怀疑也没有,他又不会做饭,刚买了点吃的垫吧了肚子,便听见儿子欢快地笑声,他赶紧开了大门,殷勤地帮儿子换鞋,嘴里还讨好地问老婆:“大妈和大哥都好吧?我也好一阵没去看他们了,要不,咱明天买点水果送过去吧?”

黄玉良下午反省自己,发现葛明顺除了能力,是哪儿哪儿都比张峰奇强,现在满心懊恼和歉疚,还有太多的悔恨在心头,一时不知该怎样做,低着头没说话。

“怎么,不舒服?”葛明顺语气立刻紧张起来,还伸手在玉良的额头上试了试,大概觉得正常,他便伸手扶了玉良一下:“你先坐下歇会儿,我给你倒杯水去?”

第二百二十章

黄玉良觉得张峰奇好的时候,葛明顺做这些只能惹她更烦躁、更讨厌,这会儿心思回转,立刻就觉得丈夫真是体贴又温柔,对自己的错误懊悔不已,她连忙拉住葛明顺:“你也忙了一天,先歇会儿吧。”

葛明顺受宠若惊,觉得玉良拉着的胳膊都发热了,那热度很快传遍全身,让他连心都软趴趴,他趁势坐在玉良身边,一肚子的喜悦却不会表达,最后想起常林温情脉脉地拉着林欢的样子,其实他何尝不想和妻子卿卿我我?但从小在农村长大,那是个感情内敛的地方,即使把媳妇爱到骨子里,他也不会表达。葛明顺想了半天,又扭头看看儿子正在客厅玩他的遥控汽车,这才壮了壮胆子,把胳膊拢在媳妇肩头:“玉良,我笨,让你受委屈了。”

“呜呜——”黄伟良都说不清为什么会哭,感动?悔恨?或者还有其他。

小虎子跑过来了:“妈妈,你怎么了?”

葛明顺赶紧把胳膊移开。

虎子怀疑地看了爸爸一眼,但觉得爸爸不会打妈妈,可这里,也只能是他惹妈妈了呀?小虎子犹豫了,他爱妈妈,也爱爸爸。不过,老师说了,打人不是好孩子,他鼓起勇气,对爸爸说道:“你——不许打妈妈!”

玉良眼泪流得更欢,她拉过虎子,搂在怀里:“好虎子,爸爸没有打妈妈,爸爸是好人。”

“那,妈妈上班时,谁欺负你了?”虎子想了想,“我给大舅打电话,让他来帮你,妈妈别哭了哦——”虎子跨坐在玉良腿上,伸出肉呼呼的小手帮妈妈抹去眼泪。

玉良感动得一塌糊涂,葛明顺坐在边上,心里却是苦涩难忍。自己也太无能了,孩子心目中,受了委屈能依仗的是大舅,而不是自己!其实。因为他以前特别忙,黄玉良碰上了什么麻烦,经常求助于娘家,这让虎子产生错觉了而已,他并不是觉得爸爸没能耐。

玉良只顾着自己感动,抱着儿子说话,没注意身边的丈夫。既失落又丧气,坐那里自怨自艾,陷在悲伤里不能自拔。

还好虎子该睡觉了,黄玉良放了一缸热水,示意葛明顺给儿子洗澡。虎子和其他孩子一样,也喜欢玩水,每次洗澡,都会和葛明顺打水仗。爷俩闹腾了一场,让葛明顺心情好了不少。玉良哄了儿子睡去,自己洗过之后。把换下的衣服洗了,晾晒在凉台,一回头,葛明顺端了杯冲好的枣沫糊过来:“快喝吧,忙一天你也累了。”

“晚上喝甜的会胖的。”

“你那里胖了?瞧这皮包骨头的。医生说你贫血呢,枣是最补的了,快喝吧。”

见玉良还在犹豫,葛明顺说道:“你是骨架大,穿衣服的号码才大,根本不是胖。你没听员工都说你长得好吗?”

哪有员工敢当面说老板丑的,不想混了?玉良现在已经让人恭维地分不清好歹了,再说,她也的确长得不坏,听自家男人这么说,心里暖呼呼的。接过杯子,喝完枣沫糊,明顺接了杯子洗去了,玉良刷了牙,回屋睡觉。

葛明顺蹑手蹑脚走到儿子身边,确定小家伙已经睡熟了,他帮着用薄被盖住儿子的肚子,这才轻轻阖上门。两人因为前一阵的别扭,好久都没有亲热,媳妇今天很温顺,他早就安奈不住,侧身躺在床上,伸手把玉良搂在怀里,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玉良,我明天,去找咱哥,向他学着怎样做好生意,你放心,我一定会像做苹果生意一样,做好这个卖场,你等着,我上手之后,你就在家歇着,什么都不用干,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你养猪呢?”

“哈哈哈——”葛明顺被老婆这么幽默一下逗得笑起来,他唯恐媳妇不高兴,这天的前戏便多了许多,结果,两人都获得了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受到了媳妇的热情,葛明顺心里忍不住暗忖:原来日子该这么过呀。

玉良给张峰奇十天年假,他不疑有他,高高兴兴带着“小三”去旅游了,作为他助手的葛明顺,则要代替他管理卖场,葛明顺唯恐自己做不好,打电话给黄伟良,请教怎样做好手机卖场的管理,午饭时,黄伟良带着朱志远,和葛明顺一起吃饭。

“你有没留意,张峰奇是怎么管理卖场的?”

“嗯,我看到了,他到处检查,看谁没有按章程办事,不过,他现在很多时候在办公室玩游戏。”葛明顺想了半天,说道。

“嗯,你平时上班做什么?”

“替他检查,发现问题向他汇报。”

“那你有没试一试,发现问题自己解决?”

“嗯,我现在几乎都自己解决,他才有时间玩游戏。”

听他这么说,黄伟良松了口气,朱志远拍了拍葛明顺的肩膀:“你就这么管。另外,没事的时候,琢磨琢磨,怎样让更多的人去你店里,怎样才能卖出更多的产品,还要防止员工时间长了懈怠,玩忽职守。”

“嗯,我会的。”

朱志远知道黄伟良叫他来是要干什么,从安全到销售,他都点拨了葛明顺几句。

“你能把一个小水果摊的生意,做的红红火火,这卖场也能做得好,做生意的道理是想通的,只要你用心。”黄伟良鼓励他道。

“嗯,我会努力的。”

张峰奇这次玩的恣意了些,超了五天假。他自信完全掌握着黄玉良夫妇,觉得这对夫妇全仰仗自己才能经营卖场,虽然对黄伟良有点顾忌,但看到他很少过来,也不插手管理事务,他便放下心防。

他现在学得更滑头了,这次出去带的女人,是个丈夫在越南施工的有妇之夫,两人在网上认识的,他们约好了,回来后各过各的日子,互相不要打扰,回到Y城,看到那女人“拜拜”一声回了家,没对他有一点的非分要求,他的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太聪明了。

到了卖场,热闹又秩序井然的场面,让他略有点意外,好像一点也不比自己在的时候差,他略略觉得有点危机,在办公室坐了一下,他去敲玉良的办公室大门,就刚才那会儿,他简单想了一个宣传造势的广告策划,想借此让老板看到他的价值,自己有这方面的优势,肯定能让老板不会因为自己超假而生气。

黄玉良果然不生气,还叫来葛明顺,两人很认真很仔细地和他研讨了如何宣传策划以及怎样使手机卖场的生意更上一层楼,张峰奇见这两人认真聆听,心里淡定下来,但对他俩的进步,略有点诧异,心里暗暗警告自己,今后,不能再这么和他们详细讨论了,当年,刘海林不就是这么把自己带出来了吗?

“张总,你走了之后,会计事务所理帐时,发现出纳王小丽账目有问题,现在已经坐实,她退赔了全部赃款,我不追究她法律责任了,还有和她勾结,不经过卖场库房私自售机的两个柜台,我也清理了。”

张峰奇脑子忽然警铃大作,王小丽一个人把黑锅全背了吗?那两个柜台,可是自己授意的,这些人,都不会供出他吗?虽然他认为老板夫妇很傻,可,能揪出这样的问题的人,怎么能被完全蒙蔽了呢?

黄玉良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当然已经叫了两个保安站在办公室门口,随时准备请张峰奇走人的,她看到这个坏蛋面上的表情急剧变化,明显就是心怀鬼胎的样子,心里一阵阵懊悔自己有眼无珠。

葛明顺只是愤恨地看着张峰奇,觉得自己对他已经够好了,够尊重、待遇也好,他竟然还这么贪心不足!幸好,他大概这一辈子都不知道张峰奇撺掇黄玉良背叛他,不然,这会儿葛明顺肯定动手了。

张峰奇忽然觉得办公室特别安静,警觉地从沉思中抬起头,看到老板夫妇两人看他的眼神颇为不善,心知自己肯定暴露了,他很后悔刚才自己的那场表演,白白教了这俩一场,被一向看不起的笨蛋耍了的感觉,让他气愤难当。

“你俩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葛明顺说话了,“我俩对你有多好,你心里清楚,没想到,你不管到哪儿,都是白眼狼,总也喂不熟。”

“你敢说我——”

“你敢做,还怕别人说吗?张峰奇,你先背叛有提拔和培养之恩的同学刘海林,让他在离开药厂时吃了暗亏。随后骗重用你的药厂大老板要搞促销,悄悄把赠品卖了中饱私囊。让人给踢出来,跑到‘第一大道’卖楼,你借老板信任,用别人的名字帮你大折扣买楼,然后又悄悄放到二手市场去卖,没想到‘第一大道’资金链断了,竟然被业主知晓此事,你名下的房子这才卖不出去,让你破了产。你不管到哪里,都是吃里扒外地主儿,在这里依然不肯安生。…”

张峰奇没想到老实巴交的葛明顺,竟然扒下了他的狐狸皮,又气又恼,脸涨得通红。

“张峰奇,我现在宣布,你被开除了,原来公司答应给你的分红,用以弥补你贪污对公司造成的损失,以及你本月的工资,公司一并扣下——”

第二百二十一章

张峰奇惊讶地看到,黄玉良板起脸来,竟然有份不怒自威地气势,他对她的印象一下子就被颠覆了,葛明顺愤怒的脸,冷冷的眼神,也让他惊秫。

他想不惊秫也不行,葛明顺比他高大,体格健壮,若是他一怒之下动起手来,张峰奇肯定只有吃亏的份儿。他现在理亏、心虚,自然会胆怯,以前的气势也就荡然无存。

两个保安进来,把他请了出去,他又被炒鱿鱼了,这一次和那一次一样猝不及防,他来不及搞破坏,来不及布防,甚至办公室的有些东西都来不及移走,就这样灰溜溜的在保安的监视下离开了。

眼高于顶、轻视对手,还不自量力的家伙,常常就是这样的下场。

黄伟良见妹妹的生活归于安宁,注意力便转移到了家乡的发展上,这天他和林燕一起去饲料厂查看。刚下过一场大雨,进村以前的路,是县上统一修的柏油路,可进村就不一样了,尤其是通往村北饲料厂的路,还是土路,汽车在一个接一个的水坑里颠簸前进,还好黄伟良这是个越野车,一般的轿车底盘低,早就寸步难行了。

“哦,我看,咱们不仅要建饲料厂,还得赞助修这条路。”林燕皱眉说道。

黄伟良没吭声,虽然现在手头有几千万,可若要他出资修路,还得出钱保养公路,他还是觉得负担太重。但,老家想要振兴,想要富裕。修路就是必须的。

好容易到了饲料厂,这里的土建完成,机电安装也进入最后阶段,幸好。厂区边上是古代的官道,路两边挖了一人多深的排水沟,工厂的地势垫高了后。还没有积水,不影响施工。

黄有良也在这里,工人说他天天都要来一趟,林燕看到他一身的泥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不过,想到刚才的路况。心里不禁了然。

“大哥,你得带人把路修修,柏油路修不起,还不能把它修成铺了石子的土公路呀?”

“嗯,嗯。石子都买好了,筑路队再过三天就开始施工,唉,你不说我也知道非得修路不可,你看我这身泥水?”他开着拖拉机过来,路上还熄火了,好容易有个路人,帮他把拖拉机从泥水坑里推出来,他的感触。比堂弟深多了。

“钱到用时方恨少!”黄伟良生气地对林燕说道,“我要是跟海林一样,是个亿万富翁,掏出个几百万,给村里全修成水泥路。”

林燕没说话,心里暗暗希望丈夫通过这个事情。能支持她在期货市场搏一把。

因为路不好,他们也不敢多呆,唯恐回去天黑了,万一路上车轮陷入泥坑,想找个人推一把都没有。幸好还算顺利,即将进入Y城时,黄伟良把车停在一个洗车房前,他和林燕下车在休息区等候。

“黄伟良?你是黄伟良吧?”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从洗车房里走出来,有点激动地瞪大眼睛询问道。

林燕和黄伟良一见此人,都皱起了眉头:王美星,怎么能在这个地方遇到她?张峰奇的前情人。

“黄伟良,听说你最近见过峰奇?”王美星亟不可待地低声询问着,手指还娇柔地在眼角抹了一下,表示她很伤心。

“见过,不过,我现在可不知道他哪里去了。”黄伟良虽然对眼前这个女人没有丝毫怜悯,但也愿意看到张峰奇的麻烦,他继续说道,“张峰奇去韩国做了美容,还改名叫张峰了,你可以到警察局的户籍那里查一下,就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模样了。”

“啊?他整容?”王美星惊讶得眼珠子都能掉下来,嘴里嘀咕着,“难怪见不到他的人。”

“他现在不喜欢包养女人,喜欢在网上‘泡良’,还继续做着欺骗女人的勾当。”林燕有点恶作剧地站起来,走到王美星跟前,悄声给她说道。

王美星的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眼神也由幽怨变得恨毒。

“我听说他在梅隆步行街五号院租的房子,不知道退了没有。”黄伟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还在火里添油呢。

“你知道具体是哪套房子不?”

“听说是六栋B座1102,我没去过,也不知道对不对。”这是黄伟良听那个小出纳说的,那个女人跟踪过张峰奇。

车洗好了,林燕他们抛下呆呆站在休息区,喃喃地不知说着什么的王美星,开车走了,后面发生什么,跟他们没关系。

“燕,我们要是把那段公路修出来,得多少钱?”

“唉——”林燕叹气,“修那段路能有多少钱?一百多万足矣,但配套的排水设施,以及后面的养护才费钱哪。”

黄伟良好一会儿不说话,两人到家时,已经天黑了,玉良两口子坐在沙发上,虎子正拿着个九连环,教果儿解套圈儿。

林燕和黄伟良清洗了一下,玉良已经摆好饭桌,一家人围坐了开始吃饭。

因为玉良以前,送的一些水果很贵,家里买了一个玻璃冷藏柜,林燕看到里面又摆得满满的,就对玉良说道:“你们不做水果了,就不要在给这里送,我们也会买。”

“你们去买,少不得价高质次,还是我们来吧。”葛明顺赶紧说道,“嫂子,我和玉良,也就这点长处,你可不能剥夺我们发挥的权利。”

木头也学会幽默了?林燕一笑,掩饰自己诧异的神色。后来时间长了,林燕才发现葛明顺其实并不木头,只是以前的生活环境,还有农村人进城的局促让他放不开,才显得木呆呆的,在卖场工作,少不得和人打交道,不得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葛明顺竟然锻炼出来了。

第二天是周六,林燕和黄伟良刚吃过早饭,向辉夫妇来了。

向辉人很好,但他的仕途却颇为挫折,新上来的教育局长很不喜欢他。原因是,局长还是科长的时候,向辉一次总结报告,拿他的手下做的错事当典型事例分析了,他觉得向辉让他丢了人,一直嫉恨他。这不,一上台就处处和他过不去,向辉现在工作特别憋屈,要不是股市和投资房地产,让他多少有点成就感,他的日子可就太悲惨了。

前几天,向辉又让局长给穿了小鞋,在家里烦躁不已,曹芝温言相劝也无济于事,只好拉着到黄伟良这边,希望和老同学聊聊,排解一下心中的郁闷。

“哎,向辉,我那个补习学校,你还不如给顶下来吧!”黄伟良忙了之后,补习学校便让向辉的父亲当着校长,老爷子为人耿直,做事认真,把补习学校办得红红火火,过年时,他拒绝了黄伟良给他一半的分红,这让黄伟良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这里一年下来,只有十来万的收入,黄伟良是不在乎了这钱了,但他的人情债却背不起,自打过年起,他一直鼓动向辉接手。

林燕见向辉还是准备拒绝,笑了一下说道:“伟良已经没有精力管那一块了,都是你家老爷子打理,老人家身体虽然不错,但年龄不饶人呀,你不帮他,我们找谁帮他呢?本来说好给他一半的利润,老爷子一直拒绝,向辉,咱们都是年轻人,做事豁达些,那补习学校,其实就该是你的了,我们白拿了两年利润了,黄伟良投的那点资本,也算收足利息了吧?现在那是你家老爷子给你挣的。”

“向辉,要不是咱俩关系这么铁,你老爷子也不会倾尽全力地帮衬我,你不要让我一看到他老人家,就心生愧疚呀。”

林燕转头又做曹芝的思想工作,总算是有了成效,曹芝对刘向辉说道:“反正局长要把你边缘化,你现在上班连一点事情都没有,你就接下这个学校,好歹有点事儿做,心里就不那么烦躁了。”

向辉终于点头,没多一会儿,便和黄伟良讨论起怎样把那学校做得更好了,曹芝这才放下心来,眉头不那么紧紧皱着了。

“林燕,唉,向辉这才三十几呀,他要不找个事儿做,非得憋疯了不可,天天在局里,跟个影子人一样无所事事的,别说前途,就是职位都不见得保得住,我真的担心死了。”

“现在的官场,不知道有几个人肯实心实意为百姓办事,向辉工作能力强,做事肯负责,这样的人都不用,真不知道他们想用什么样的人!”林燕愤愤不平地说道。

“唉,不说了,我真的希望向辉能把心思用到这个补习学校上来,希望他能像以前那样,天天笑容灿烂。”

卢曼云打电话过来,说她们夫妇前来拜访,黄伟良热情相邀,还以为他们路上要花费半个小时,向辉和曹芝又说了几句话才告辞,没想到走到门口,竟然遇到了。

“哎呀,向辉!曹芝!好久没见了,一起坐下聊会儿呀。”晁恩和向辉竟然很熟,他拉着向辉,几个人又转回黄家的客厅。

“晁恩,最近身体好多了呀!”向辉由衷地高兴。

“哦,我现在可是,身体好了,还又发财了,双喜临门呢。”

“哈哈哈,这可真是好事成双呀,能不能介绍介绍,怎么发的财呀,咱们哥们也跟着借光呢!”

向辉不过是开玩笑,没想到晁恩很认真地点头:“我来,就是这个意思!”

第二百二十二章

黄伟良和林燕还好,向辉和曹芝差点没晕倒,目瞪口呆不知说什么,黄伟良招呼大家坐下,林燕重新沏茶,又把桌上的果盘填满,笑着招呼大家不说话嘴巴也别闲着。

“向辉,我认为这是大家发财的一个好机会,不过,你要有承担风险的勇气。”晁恩停了一下,见一圈的人都盯着自己,这才满意地微笑了一下,“我得到确切的消息,有人投一百亿,准备在棉花期货市场炒一把,你们有兴趣跟不?”

“我没那么多钱啊。”向辉懊恼地说道,“做期货是大资本家的事儿啊,跟咱穷人没关系。”

“不不,你错了。”晁恩竖起食指晃了晃,“有个网上期货交易平台,多少钱都行。”

向辉不解地看着晁恩,晁恩看了看林燕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

黄伟良把电脑打开,伸手示意:“请吧。”

晁恩一笑,手指翻飞,很快就进入了一个网站,然后让开,示意向辉去看。

向辉、曹芝和黄伟良,脑袋凑在一起,看那个网上的介绍,过了一会儿,三人散开,黄伟良和向辉异口同声地发问:“可靠吗?”

“这个平台你们放心,绝对不是骗子,并且操作很简单,我们在家都可以做。”

“这不和炒股票一样了吗?”向辉欣喜地道。

“是啊,向辉,你想不想拼一把?”

向辉和黄伟良都不吭声。他们不是不相信晁恩,只是给晁恩提供消息的人可靠吗?

“咱们关系好,我才特地来说一声,知道准备炒作的人,来头有多大吗?我都不敢说出他的名字!”晁恩这话听着,有点故弄玄虚,但他的表情,却是异常认真,让人对他的话。不得不相信。

林燕想起自己听来的故事了,为何有人在事发之前,就知道棉花价格会飙升到一吨两万八呢?看来的确是有炒家操纵。这人也太有钱了,中国的“索罗斯”吗?

向辉好像和晁恩关系很好。他对晁恩非常信任,这时候低声和曹芝说了几句,曹芝脸上还有顾虑,他却兴奋得双眼熠熠,对着大家:“这应该是上天送给我刘向辉的发财机会,上一次炒股票,老黄帮了我一把。让我小小赚了一笔,成了办公室里的有钱人,我看,这第二个机会我若是抓住,就成了局里的有钱人了,比局长都有钱。哈哈哈”局长和他过不去,他现在第一想的就是,发了财。盖过对手。

晁恩看了看黄伟良,黄伟良却把目光投向林燕,看老婆盯着电脑不动。正在专心研究看到的信息,他便没说话。

林燕确信,晁恩给出的这个平台,是可靠的,她真的心动了。

“老黄,我可以悄悄在家实施的,专门过来一趟,就是因为你这人好,够朋友,我不能说这事儿就没风险。但风险很小。”黄伟良炒绿豆和食用油的钱,都和他平分,让晁恩很感动,不然,本性谨慎又内敛,绝对不会这么张扬的把朋友给的消息透露出来。林燕考虑。他身体不好,现在必须得有特别要好的朋友,能在关键时候伸出援助之手,向辉很热情,黄伟良很仗义,这正是晁恩最想交结的。

人家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黄伟良怎样也得表态了,他感激地对晁恩笑了一下:“晁恩,你对我也太好了,等发了财,咱们还是那话,对半分。”

“这个可不行,那也太多了,再说,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你身体好,还有个想头,什么投资家乡造福一方的,我就是苟延残喘的,闺女性子又弱,留钱多了不是好事。”晁恩见黄伟良还想说什么,又那么竖着中指晃了晃,“到时候大家都不缺钱,你非要给的话,百分之十就行了。”

卢曼云不想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转头对刘向辉说道:“姨夫还在带学生吗?千万别累着了。”

他俩竟然是表姊妹?林燕想到向辉说起过他是老城的,表亲戚多,也释然,一表八百里,有些表亲只是称呼,并没亲情。

话题转到了补习学校的事儿,大概又聊了一会儿,卢曼云和向辉就告辞了。

黄伟良在期货交易所的小投资,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月,若抛出的话,会有近五十万的收益,这让他对期货又惊喜又惧怕,真的一朝翻覆,能把穷人变富人,把富人变乞丐啊。

“这个,还是你操作吧,我没经验。”黄伟良觉得这跟股票有点像,老婆既然能炒股票发家,炒期货应该也内行。

“好吧,你别管了。”林燕看棉花期货价格节节攀升,也亟不可待了,他们在期货交易所办的账户,也能在电脑的期货平台上操作,林燕准备好资金,第三天就全力跟进。

向辉上班没事干,开着电脑看期货,没几天也把家里的房子全部抵押,筹出钱来,进入期货。

期货不像买股票一样,必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到交货时间,他们只需要押金一样的一小部分钱就行了。

林燕不再关心公司的其他事情,每天起来,就是打开电脑,放到期货交易平台,盯着棉花价格。几天后,便懈怠起来,那价格虽然天天攀升,但幅度很小,她每天账面的钱都在涨,不多,也不值得激动。

林燕三万五万,就是十万二十万都不会大喘气的,向辉可不是这样,他总共的身家,也不过百十万,每天的工资不过一百元,入市第一天,棉花价格涨势能让他挣一万块,他都激动地喘不过气来了。晚上下班,没进家门,先来找老同学:“伟良,做梦都没想到,我竟然一天能挣一万块。”

“棉花哪里能天天涨价?纺织厂还活不活了呀。”没想到黄伟良还是不太相信棉花价格会那么疯涨,但他又愿意相信晁恩,现在思想很矛盾。

向辉不管这些,高兴完了,便回了家,第二天第三天,他都是这么高兴,一星期终于平静下来,半个月,他忽然说了一句:“天天涨这么点儿,烦不烦呐,还不如一下子涨到位,让咱们把钱挣了算了。”

他的话把林燕和黄伟良都逗笑了,或许是向辉心太急,接下来一天,棉花价格早上涨了,下午就跌了回去,向辉回来,有点闷闷不乐,接下来几天,棉花价格开始浮动起来,一天里都能涨跌好几回,一个星期转眼又过去了,周末,向辉和曹芝两人连饭都没心思吃,过来找黄伟良和林燕。

“这星期我没挣钱,还赔了两万,你俩说说,棉花价格不会停滞下来不涨了吧?”

“这个,谁知道呀。”黄伟良闷闷地说了一声。

“再这么跌,我就赔了。”向辉很担忧地说。

林燕也不知道后市会怎样,没说话,但她心里,还是觉得应该会涨的。

“嫂子,你说一声,你说不涨了,我就抛了算啦。”向辉有点迷信地看着林燕。

“我说吧,说不定是炒家想要把跟随的人甩掉吧。”林燕对期货,完全外行,这话根本就是拿股市来说的,刚好,向辉也是只懂股市,听这话禁不住高兴起来。

“我们再坚持坚持。”

常林终于说服林欢和他结婚了,虽然他母亲对林欢有两个孩子有意见,觉得儿子条件好,找个没结过婚的都可能,常林却劝母亲,若女方没孩子,将来和他再生一个,肯定对常虹就不好了。常妈妈试探了林欢好几次,见林欢的确纯粹是喜欢孩子,不是装样子骗她儿子的,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宣布她不管了。常林要来拜访老林夫妇,希望能得到老人的支持,林欢却带他先来见林燕了。

向辉和曹芝见黄家来了客人,满怀心事地告辞离去。

林燕见妹妹终身大事定下来很高兴,让黄伟良陪着常林说话,她急急忙忙去了菜市场。林欢带了三个孩子,再加上果儿,四个年龄差别不大,在黄家的客厅玩得不亦乐乎,林欢站在一边,唯恐那个动作幅度大了,碰着摔着,常林看到这些,心里又高兴,又心疼。

林燕在接下来几天,虽然依然关注期货市场,但主要精力都放到了林欢的婚事上。房子虽然判给了张克强,但现在小涛是林欢养着,那房子理所当然该林欢来住。

常林也有房子,还比林欢的好,他想让林欢搬过去,林燕不同意,常林父亲不在了,他妈妈随时会过来居住,林欢那样的人,天生就是让婆婆欺负的主儿,常林的妈妈,可不像自己的婆婆,是个好脾气的老人。但林燕的理由,不敢摆出来明说,怕常林生气了,若是质问她:哦,你怎么知道我母亲和林欢就会合不来?你凭啥说我母亲会欺负林欢?林燕多没面子呀。

虽然常林现在不会这样说,但这不是平白无故惹人心气不顺吗?

最后,还是林欢和林燕的坚持占了上风,这还是靠几个孩子的帮助,林欢家里的布置,比较温暖,她是做儿童服装设计的,家里自然儿童风盛行,常林的家,装修却比较冷硬,别说小馨小涛不喜欢,常虹都不喜欢呢。

为了表示对婚姻的郑重其事,林欢虽然没有重新装修房子,却把软包装这些都更换了,家里的摆设也稍稍改变了一下,给人焕然一新的感觉,等屋子布置好了,他俩的婚期也到了。

幸好有林欢的事情占住了林燕的心,棉花价格,这几天持续下跌,虽然幅度很小,但架不住它是持续的呀,他们都赔钱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有喜有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