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平也被带歪了,他给弟弟说道:“女儿就是比儿子好,你看我的小华,只知道淘气,我累得不行,他还非要趴我背上,让我给他当马骑,敏捷就不一样了,不是给我拿毛巾,就是给我倒茶喝,都说女儿是小棉袄,一点也不假。”

大概想到林佳豪生了个女儿,而自己其实却是个儿子时,林佳平愤愤地说了一句:“爹爹,你真能狠下心给大哥买个CD,也不愿给钱供大姐读书,你就不怕大姐饿死在外面?四年没有一分钱哪,在学校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啊。”

“她有贷款,毕业才还的。”老林嘀咕道,看到两个儿子眼里冒出愤怒的火苗,老林赶紧补充道:“我哪里想要那样啊,不是没钱了嘛,我出去借,没借着啊。”

“那,大哥怎么有钱呢?”

老林嚅嚅了一会儿:“我早备好的,要不是你大哥买听音乐的那个啥。你姐我也有准备的。”

“大哥把我姐的钱花了,对不?”林佳彬问。

“嗯!”老林声音特别小,对于儿子的审判,他没有反感。大儿子太让他失望,他现在很后悔,自然认为自己错了。

“我小时候实在就想不通,为何骂人黑心肝,我现在总算明白了,大哥就是那黑心肝的,他竟然这么狠毒的事情都能做出来。大姐对他帮助还小吗?要不是大姐带着我们,他能安心坐下学习吗?”

“够了!”林佳豪忍不下去了,“还好意思说我,知道你的出生,给这个家带来多大的负担吗?一万多的罚款,我读了四年大学,才花了爹爹多少钱?”林佳豪瞪视着林佳彬。非常文学

“爹和娘要生我,是我愿意的?你少胡搅蛮缠。我出生不是我的错,你偷花了大姐上学的钱,就是个烂心烂肺的恶棍。少拿别的事情遮掩你的恶行。”林佳彬最讨厌说他超生了。

林佳辰也一样,他一直情绪还基本正常,这会儿也有点冒火,狠狠瞪了一眼大哥:“你说这个就是为了混淆视听,掩盖自己的丑恶行径。说吧,你什么时候还清爹爹给你的钱?”

“爹的钱,行你花不行我花?凭什么要我拿出来给你?”林佳豪怒视林佳辰,“还不都是你惹的事情,有本事自己出国,给爹爹造成这么大的负担。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也不是省油灯。”

林佳豪太自负了,他也不想想自己这么四面树敌,最后下场会怎么样?

林佳彬觉得这么瞎扯没意思,他示意林佳辰别说话,敲敲茶几:“大哥,你把花咱爹爹的钱还回来。先用作小辰的学费,等小辰学成,挣了钱,还给爹爹之后,刚好给爹和娘养老。我出生花了爹爹一万多,今天,我把话搁这儿,明天我就还爹爹五万块,说吧,你什么时候还钱?”

“你少在这里里格楞,拿着大姐的钱充大头,我最瞧不起你这样的,自己真有这么本事再说。”

林佳平觉得这话特别刺耳,瞪着两只大眼,怒气冲冲低吼:“拿大姐钱怎么了?是大姐愿意资助我们,再说了,我们加倍还给大姐不行吗?你少在这里浑水摸鱼。说!什么时候还咱爹的钱?”

“我还不还爹爹的钱跟你有屁的关系,林佳平,要说没本事,咱家到你跟前还有第二个吗?别人模狗样穿带齐整了,就敢在我跟前拿大,你算老几?”

“你看我算老几?”林佳平站起来,往林佳豪那边走。

“佳平,不要动手啊!”老林急得喊起来,他站起来太猛,头晕得让他禁不住晃了一下。

林佳辰赶紧跑过去搀着:“爹爹,我扶你进屋休息,大哥二哥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哪里是你能管得着的。”他知道有爹爹在,二哥多少有顾忌,一进房间,他就反手关了门,今天,他也是在觉得大哥不像话,怎么说还是一母同胞呢,他竟然那么对待大姐,这事儿做得太过分了,他要不是念书多了,性子磨下来了,肯定都冲上去动手了。

反正有二哥呢,他当年没少挨,知道那有多疼。

林佳辰看老爹还想出去,手上使了点力气,把爹爹强行按到在床上:“爹,你不要担心我的事儿,姐夫把他的补习学校给了我,听说一年二三十万呢,我好好经营,钱不是问题。”

“真的?”老林立刻来了精神。

“爹,我哄你干嘛?本来姐夫给了那个校长的儿子,姐夫觉得这几年,都是那个校长帮自己打理的,没想到那校长儿子升了教育局局长,国家规定公务员不得经营和自身有关的生意,便又给了我。再说,那局长也几百万身家,不稀罕这么点儿收入。”

老林长出口气,让儿子扶着躺了下来:“你不早说,爹爹担心了这么长时间。”

林佳辰拿薄被给爹爹盖上;“你又不知道我们到底怎么打算的,今后,尽量少操心,你身体好了,我去读书也才能安心。”

“嗯,是,是,爹爹今后少操心。”老林听见外面打得咚咚响,想去看看,被林佳辰挡住了。很快,外面就没了声音,紧接着,大门响了几下,终于安静了。

老林的家庭会议,就这么结束了,他自己倒是安心了,几个儿子却没法平静下来,林佳平和林佳彬,一门心思想要多挣钱,早点还了大姐,他们早点过安心日子。

林佳豪却恨上了这个家,不仅仅是几个兄弟,包括林燕和林欢,甚至还有老爹和老娘。当然,他也不会主动给老爹送钱去,老林打电话也不接。

老林对老大很失望,觉得还不如老二好,林佳辰见爹爹失魂落魄,少不得安慰安慰,每天在家,一边陪伴老爹,一边收拾东西准备开学。

林佳豪心气不顺,上班下班都拉着脸,姚静雯和林月华那是他的亲人,亲不见怪,母女俩没有生气,反而对他更加关心。但上班的同事却不愿意了,谁也没欠你什么,凭啥看你的脸色过日子?别人还罢了,最生气的是魏岳民,儿子离开了,他心里得意之余,思念和担忧也接踵而至,自己心情不好,还想多寻几个笑脸安慰呢,你林佳豪算什么东西,竟然比我还脾气大?他俩在大学关系不错,那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结果,都爱炫耀、且为人自私,魏岳民不爱学习,经常考试得抄林佳豪的,但他却特别善于表现,混了个班长当着,有时争取个能领个小礼物的活动,照顾照顾林佳豪,算是投桃报李,两人这是王八看绿豆,对了眼,这才凑在一起的。

现在,林佳豪的剩余价值让魏岳民榨得差不多了,他前一段时间就有点想过河拆桥,害怕同学背后骂他,才强忍了,但他看见林佳豪的心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这天,林佳豪趴在桌子上研究机床光栅尺的安装,魏岳民走进来,他头也不抬地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坐,我马上就好。”他和魏岳民一直都是这么随便,自己不觉得什么,但魏岳民的心情立刻就恶劣起来,觉得林佳豪掂不清自己的身份,这个架势,似乎他是老板,自己是马仔一样。

过了一会儿,林佳豪才抬起头,为魏岳民到了杯热水:“老魏,我看了,你想让产品更新换代,以目咱们的设备水平,还达不到要求,虽然半闭环数控机床比开环的贵一两倍,机床上需要增加的零部件却并不值多少钱,看着利润很可观。但咱们主要靠手工和普通机械进行安装,高档次机床根本没法生产,即使安装出来,也没法检测,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合格产品,怎么给用户交代?若你一定想做这个,必须得投资一千多万增添设备。”

魏岳民的心里更觉得堵得慌,皱着眉头说道:“别人怎么生产出来了?南方有几家比咱还动手晚,现在一个个都走在咱们前面,你不能满足咱们眼下的这点业务量,这蜗牛一样的进展速度,咱们这辈子都别想做大做强,只能守成,不能开拓。”

林佳豪不高兴地说道:“你舍不得投资,就别想更进一步,就眼下这技术水平,守成都困难。”

魏岳民的脸色更难看:“技术可是你负责的,水平低还能怪我吗?”

林佳豪把手上的铅笔往桌上一扔:“要不你另请高明吧?”

第二五五章 美梦不长

魏岳民气得七窍生烟,这是员工给老板说话的态度吗?怎的,想把我威胁一下?魏岳民恨不得跳起来说“给我滚”,但他忍住了,他还真给威胁住了,几个月的悄悄招聘,也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机床制造工程师,找不到一个能 替代林佳豪的人,他就没法强硬起来。技术力量薄弱,他的产品就没有竞争力,业务员水平再高也是白搭。

魏岳民坐在那里,黑着脸抽了一支烟,一甩衣袖走了,林佳豪也觉得特别生气,他觉得自己给老同学的建议,都是十分中肯的,无奈魏岳民就是看不清自己的实际水平,一味好高骛远,尽订些不切实际的目标。

大概过了三四天,魏岳民又来了,他跟个没事人一样,进来坐下。

林佳豪还是那模样,皱着眉头看图纸,魏岳民只好自己倒杯水,慢慢啜饮,十几分钟,林佳豪才抬头,挺高兴地说了一句:“我找到一个途径,能把机床精度再提高一点儿。”

“好啊!佳豪,这技术问题,多亏有你了。”

林佳豪郁闷了好几天的心情,总算开朗了许多,他放下铅笔,笑着对魏岳民说道:“这个问题解决了,咱们生产的机床加工质量不稳定的状况就有望彻底解决了。”

“好好好。”两人说了一会儿闲话,魏岳民皱起眉头:“咱这厂房的租金又该交了,唉,这辛苦一年,一大半利润让别人拿了去。真心疼啊。”

林佳豪没有说话,他也心疼呀。

“佳豪,这房子就是你姐夫的,你能不能给他说说。让咱们缓缴几天呀,我就是因为这个压力太大,才迟迟不敢下决心增添设备的。咱这手头,就那么点钱呀。”

“我和大姐关系紧张,肯定不可能。”一提起家人,林佳豪一肚子火,“我要是能为你说通这个人情,我就能让他们为我投资弄个什么了,也不用在你这一亩三分地蹲着。可恨大姐嫉妒我,对我一直不理不睬,老二和老三她每人给投了两百万,一个做餐饮,一个经营个装修公司。都抖起来了。”

“你大姐到底有多少钱?给弟弟投资都是二百万的?”

“谁知道!有时抠门的要死,一分钱都要不出来,有时候又跟个冤大头一样,你知道吗?她竟然在姐父家乡投了几千万,帮农民养殖致富呢。养牛养羊,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都是学理工的,竟然去做农业项目。”

“现在农业项目挣钱的很,不像咱这。鸡肋啊,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我辛苦打拼这么些年,个人资产每年能升个百分之几都不错了,你看看那些做房地产的。一年就发起来了。”魏岳民感慨完了,坐那里似乎很难过,皱着眉头,神情忧虑。

林佳豪心眼鬼,唯恐同学再提让他找姐夫的话,装作看图纸,也不说话了,魏岳民等了半天,没办法,只好开口到:“佳豪,关于房租的事情,还得辛苦你跑一趟,无论如何,你姐得缓咱们三个月,我马上凑不出钱来。”

林佳豪没说什么,三个月就是四十万,到时候你跑了,我还不得坐蜡?大姐本来看我不顺眼,没必要为了别人的事情再给自己添麻烦:“老魏,这事儿我估计没法完成。刚给你说了,我要有那么大面子,早自立门户去了。”

魏岳民黑了脸,一句话都没说,踢开凳子走了。他这是给林佳豪甩脸子呢,林佳豪气得不得了,心想我是负责技术问题的,不是为你当说客的。

两人前一天才不欢而散,第二天却又不得不继续打交道,有一台机床,客户嫌技术要求达不到,要求退货。魏岳民恼火异常,不好当着员工给林佳豪难堪,但依然拐弯抹角地怪林佳豪没做好,把林佳豪气得不轻。他本来就反对魏岳民为了省钱,非要用那个国产的零部件,以前都是从捷克进口,现在可好,仅仅节约了三万元,碰上一次退货,三万元就打了水漂,还不算公司对声誉的影响,更有甚者,已经开始使用了的机床,怎么能原价卖出去?要降价就亏本了。

接下来几天,魏岳民见到林佳豪就没个好脸色,并且,他公开在报纸上打广告招聘人才,这是逼着林佳豪走人呢。

林佳豪十分自负,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回到家里,气愤地给姚静雯说:“我不在这里干了,想辞职。”

“辞了职你做什么呀?这里的机械工程师多了也就三四千工资,你那里去找六千块的?还有,你走了,我这个商场还开不开呀?”虽然不如去年挣钱,但也有三千左右的收入,姚静雯从来都没挣过这么多钱,她现在特别的满足。

“魏岳民狗屁不通,傻大胆,成天异想天开想这个想那个,还嫌我技术能力不够,他不购买设备,我就是天才也没法实现他的目标。”

“你给他好好说说,讲清楚呀。”

“我讲的够清楚的了。”

姚静雯不说话了,她判断不出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为何魏岳民以前对丈夫那么好,现在不仅冷淡起来,还嫌弃上了。

林佳豪不顺心,家里的气氛变得很压抑,林月华很快就感觉到了,她悄悄问了妈妈,姚静雯哪里是女儿对手,三下两下就被套出了实话,林月华的情绪也低落起来,不管怎么说,他们住进偏僻的工业区这一年里,日子是很幸福的,爸爸、妈妈都很开心,对她也很好,若是爸爸辞职,还不知道能在哪里找到新工作,妈妈这个商店是不是能继续开下去也难说,再说,现在住的房子,还是魏岳民装修的,爸爸若是辞职,搬家是必须的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佳豪的脸色越来越差,脾气也暴躁起来,姚静雯不得不小心地看他脸色行事,连带小月月也跟着没了笑容。

这个周末,月月觉得家里的空气压抑得让她呼吸都不通畅,便收拾了书包,给姚静雯打了招呼,去了大姑家。林欢刚好去了大姐那边,碰上月月很高兴,她正设计一款新衣,要几个孩子试穿一下看效果,随着公司的成长,现在网站分成好几个部分,不仅有童装,少女装也慢慢开发起来,设计师已经有六个人了,本来想让林欢当设计部主管的,她自己性子散漫,不想挑重担,只好退而求其次,让她当艺术总监,这个林欢倒是做得很好,她对流行元素很敏感。刚好有一趟新开通的公交车,从新华小区通到林月华读书的学校,她给爸妈打了个电话,说要帮小姑试衣服,在大姑家住下了。

没了林月华,姚静雯的日子更是难过,可以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来形容。因为魏岳民面试了二十多个应聘者之后,留下了两个人来,有一个也在一家数控机床厂工作过几年,他大概被魏岳民授意,处处抢林佳豪的工作做,把林佳豪挤兑地一天无所事事,他上班憋了满肚子的火,回到家姚静雯就成了垃圾箱,得接纳老公的吐糟,以及无谓的怒火。

有句话叫好人不长久,害货万千年,就林佳豪这样的,竟然很快又找到了工作。事情是这样的,这天他没上班,来到Y城的人才交流中心。其实X城才更好找工作,他都出门了,才在车载收音机里听到通往X城的路上堵车,没办法,只好折回Y城,想要碰碰运气,竟然在人才市场门口,碰上过去的上级,退休了的原机床厂厂长梁峰,这人可是很欣赏林佳豪的,他现在和儿子开了一家机床改装厂,就是专做普通机床改数控的,需要技术人员,两人是一拍即合,但他没法满足林佳豪的高工资,最多只能给他三千块,林佳豪一心想离开魏岳民那里,也顾不了那么多,满口答应梁峰的邀请,回去就向魏岳民辞了职。

住了一年多的房子,不得不还给魏岳民,这里从床到沙发,就连软包装的窗帘都是魏岳民的,林佳豪没什么可搬家的,反正林月华也不在家里住,他帮姚静雯在小超市的角落搭了个折叠床,让她先住着,自己提了行李箱,住进梁峰简陋的员工宿舍,一家三口三个地方,他和姚静雯沦落到和刚进城的农民工没什么区别了。

林佳豪能吃这么大的苦,是看上了梁峰一条好处,他能以赊欠的方式从原来的机床厂弄出零配件,等把机器卖了再结账,林佳豪建议梁峰不做改装机床这个利润微薄的行当,他们直接出整机。所有的零件甚至检测仪器都是借机床厂的,就连订单,都是他们买通机床厂的业务员,从那边挖过来。林佳豪盘算着,等第一批六个数控车床出手,他闲了,就在附近买套房子,把老婆女儿接过来,他要让老同学瞧瞧,离开他魏岳民,林佳豪会过得更好。

所谓计划没有变化快,他们的数控车还没卖掉,机床厂的厂长换人了,不仅追回了订单,还把弄出的设备仪器都拿走了,并逼着梁峰立刻缴纳拿走的零部件钱。

他们的生产因为资金周转不灵,陷入了停顿,林佳豪的美梦刚看见个影子,就醒来了。

第二五六章 人比人该死

林燕这段时间,慢慢从对儿子的极度思念中解脱出来,便全力以赴帮着黄伟良督促两个农村项目的进展情况。暑假过后不就,果子就全收了,**村很多农民在农科站技术员的指导下,在地里挖沟养平菇。林燕觉得这样的项目特别好,能充分利用土地资源,也能把秋收后产生的大量废弃秸秆进行消化,既增加农民收入,又阻止了在田间焚烧造成的污染。她不管有没有利润,指示手下贴出告示,如果将来生产的平菇不好销售,厂里会按略高于技术员计算出来的成本价包收,一时让秋收后闲下来的村民养平菇的兴趣大增。

本来公司就为镇上二百多户菇农担保贷款着呢,已经赢得了很多村民拥戴,这个告示更是引人注意,很多人到厂里询问,得到准确的答复后,都高高兴兴回去准备了。

赵镇长没想到遇上这么个有社会责任感的商家,激动不已,觉得自己的仕途都顺畅了许多,他专门到Y城来拜访了黄伟良和林燕,代表明州镇的居民表示了感谢。他这回带了一些明州出产的土仪:时鲜蔬菜、蜂蜜、大枣、腌菜、山药等,林燕高高兴兴地收下,回赠了他两瓶林佳彬新开发的酱,告诉他自己弟弟的店里有卖,也可以在杨老户寨买到。她本来是想帮自己的公司和弟弟推销,没想到赵镇长会错了意,他投桃报李,给在县直机关工会工作的同学极力推荐,竟然全县机关工作人员的新年礼品,每人一罐酱。还别说,这个酱的确好吃,好多人吃完之后,按照包装上的电话号码打到杨老户寨,咨询这酱从哪里购买,也有敏感的商人过来联系,想要代销。朱志远拒绝了他们。但却不会放弃这个商机,他让新开发的品种作为旅游专卖品,以前的老产品则进了超市。

林燕在**村的举动,很快就传到老林的耳朵里。也传进了林家几兄弟的耳朵里,林佳平和林佳彬不置可否,林佳豪心里却很不舒服,他被迫离开梁峰,应聘到了一家日资企业,工资倒是不低,福利也还好。但工作量特别大,经常得加班加点,周末不休是常事,他见自己为了钱疲于奔命,大姐却把钱当废纸一样随手往外撒,没少在心里腹诽。他也只能腹诽,连个周末都没有,姚静雯开超市。也得天天守着,两人有时一个月才见一两次面,想骂人都没听众。

好容易到了老林生日。林佳豪终于借故请假休息了一天,他们现在没有租房子,三人一起回到新苑小区。林佳豪这回,有进步,没像以前那样,两手空空的进家门,他从姚静雯的小超市里,选了些适合老林口味的吃食,提了两大塑料的拿了回来。

林月华将近两个月没见爸爸,看到林佳豪瘦了一圈。胡子拉碴的一脸疲惫,禁不住心疼地劝告说:“爸爸,我们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有吃有喝就行了,没必要穿戴名牌,你不要做这个工作了好不好?”

“你懂什么,爸爸现在不努力。等年龄大了,想努力都没精力了,你将来要读大学,说不定也和黄鹏翔一样出国去,没钱怎么行?”姚静雯替林佳豪回答,她觉得老公就是这个意思。

林佳豪好一会儿没说话,他破天荒回来带礼物,老林破天荒没有一见他就笑得合不拢嘴,因为林佳豪始终没有说支持林佳辰的话,老林对他失望之余,现在有点抵触这个儿子,至少,不像以前那么待见他,林佳豪怎么能感觉不来呢?反复回想这一年发生的事情,林佳豪觉得人生和他开了个大大的玩笑,他在意的、不择手段想要得到的,别人轻而易举就有了,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而他越是算计,越是没有,以前,他还对生活充满信心,现在,他开始怀疑起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老林看到林佳豪,心情是特别复杂的,这曾经是他的希望、他的荣耀,他最宝贝的儿子,现在越过越落魄,可以说众叛亲离,在这个家是成了最可怜的一个,生活的路,让他越走越窄。

扪心自问,老林觉得自己也是有责任的,子不教父之过啊,林佳豪的那些缺点,哪个不是他惯出来的呢?想到这里,老林心里就特别难受。

吃过午饭,姚静雯和林月华去逛街了,父子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老林试探地劝告林佳豪:“佳豪,有空的话,到你大姐那里看看吧,亲戚嘛,走动着就有感情,不来往,就越来越远了。”

要是以往,林佳豪肯定很烦老爹这话,顶撞一句:“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我得去看她?”或者不屑地哂笑一声,今天他没说话。

老林似乎受到了鼓励,有点愧疚地说道:“想想也是的,你那时候错得太离谱了,现在还不给你大姐回个话,给她道歉,你们俩这一辈子估计都没法和好了。”

林佳豪听这话时,心里似乎被虫子咬着一样,酸疼的厉害,他第一次没办法让自己在这个家里抬头挺胸,没办法为自己感到骄傲,和魏岳民闹翻,离开梁峰,他仅存的一线希望也落空了,今后,若没有人帮他,他的老板梦是不可能实现的。他终于知道,自己只擅长技术工作,其他的做不来。梁峰要带着他去参加机床展销会,他做出了个销售策划,让梁峰特别失望,老头推心置腹地指出,还不如他们父子只有高中文化的做得好,听闻此话时,林佳豪还有点不服气,可当梁峰儿子梁炳坤的策划书给了林佳豪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竟然很呆。

在日资厂工作这段时间,林佳豪又发现了他的一大缺陷,他可以把别人的设计细化,升华,但自己却想不出新方案,翻来覆去只能套用别人的东西,工程部副经理是个中国人,感慨说他:“或许,这是中国教育的悲哀,我也想不出来新方案,不过,我对旧有东西的使用,更灵活一些。”

林佳豪的骄傲、他的抱负,短短的时间就被消磨殆尽,或者说,到了这个年龄,他也开始成熟,也能够比较客观的认识自己了,他的狂傲自负,只剩下表面的一个保护壳,内心里,已经开始感到悲观,感到自己卑微和怯懦了。

但他的自私,并没消退多少,听老林唠唠叨叨教育了他半天,林佳豪有点不高兴地换了话题:“爹,你听说我姐在咱镇上做的事情了吧?你说她傻不傻?”

老林叹气,沉默了一会儿,又把话题拉到了他想说的主题:“佳豪呀,你也看出来了吧,你姐现在很有钱,她都不把钱当回事了,可以毫不犹豫地帮助不相干的人,但却不愿意对咱俩伸出善意的手。”

林佳豪捏捏拳头,难听话没说出口。

“想想,还是我们对她的伤害太深了。”

“我一直想不通,大姐拿什么念的大学?”林佳豪这时候的心思特别复杂,自己当年要是把大姐挡在大学门之外,现在的林家会是怎样的景象?

老林没说话,他现在也觉得自己特别狠心,当时怎就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呢?

“佳豪呀,你有空的话,多去你姐那里走动走动,她心软,你只要是诚心悔过,她会原谅你的。”老林还想说服儿子。

林佳豪没说话,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诚心悔过过什么,虽然他对自己的过去开始怀疑,开始否定,内心和以前的想法不一样,但要他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似乎还是做不到。

爷俩在沙发上沉默了一会儿,老林便提起了他现在最关心的事情:“佳豪,你说小辰想去美国读书,他能去得了吗?”

“有钱就能去,那还不容易,美国的学校大门不难进,就是不好毕业,他要是真能拿个博士学位,别说在咱们国家吃香,就是在美国,都高人一等的,那边读到这个位置的也很少。”

“真的?”老林瞬间的眼睛亮灿灿的,照的他那张皱纹纵横的脸都生动了起来,他充满希望地说道:“你和小辰都聪明,爹爹当年想让你读研究生,你没答应,现在他去读了,应该能毕业的,到那时候,咱家也会出个留过洋的。”

林佳豪看着爹爹一副着火入魔的样子,什么也没说,当年他考上大学的时候,爹爹就是这个样子,不,比这个样子还疯狂,他那时年轻,身体好,录取通知书到家的那几天里,爹爹似乎觉都不睡,没日没夜地干活,村里人都说,爹把地拾掇地跟锦绣棋盘一样。

林佳豪嫉妒的恶性又在内心爆发,他还好,没有说出来,也没做什么,只是低下头沉默不语。老林不再把林佳豪当最珍爱的宝贝,竟然能摸着他的心思了,他说了一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有比别人强的,自然会有比别人弱的,甚至,有人什么都比你好,那是没办法的事儿。”

林佳豪想起网络上流行的:人比人得死,货比货该扔,难受地低下头。

第二五七章 童工

姚静雯和林月华出门没多久,林月华忽然想起外婆来,她疑惑地问妈妈:“你好久都没带我去外公家了,外婆身体好点了吗?”外婆以前很疼她,对林月华来说,她和外公外婆的感情,比和爷爷奶奶亲多了。

姚静雯有点发窘,她怎么能说出来自己盘剥老人,被老爸赶出来的事儿呢?

“爸爸想休息一下,咱们也别逛什么街了,去看看外婆好不好?”

“可是妈妈好久都没添过衣服了。”

“你成天待在超市里,就是有好衣服,也没人欣赏,不花那个冤枉钱了,妈妈,你给外婆和外公买点营养品吧。”

姚静雯没办法,只好和女儿在医药超市,买了些适合老人的补品,坐公交去了父母那儿。

她母亲前不久再次中风,现在就是一个植物人,虽然儿子媳妇也会帮着照应,但年轻人还得去上班呀,姚老汉日夜照顾老伴儿,憔悴地不成人样了,他听见敲门,踢踢踏踏走过来,一见是姚静雯,伸手就要关门:“你走!”

“外公!”林月华赶紧喊了一声。

看到可爱外孙女已经长成大姑娘,姚老汉犹豫了一下,姚静雯赶紧举了举手:“爸爸,我是来看你和妈妈的。”她知道自己不受待见,赶紧推开大门,从老人身侧进了家。

姚静雯知道妈妈瘫痪在床,她一边叫着,一边推门进了房间,一股难闻的气息差点让她窒息。她下意识退后,撞上了林月华。

“妈妈怎么了?”林月华推了姚静雯一下,嘴里喊着,“外婆。我来看你了。”

姚奶奶一动不动地躺着。林月华吓了一跳,也不顾屋里气味难闻,跑到了床前:“外婆!外婆!”

看到慈祥的外婆头发全白,躺那里一动不动,眼睛却无神地睁着,林月华难过地流下了眼泪:“外公,外婆怎么了?”

姚老汉眼泪纵横,这个月,老汉没少背着人哭泣。

“妈妈。你快带外婆去医院看病啊。”

“没用的,没用的了——”

“外公,呜呜。你别哭了。”厨房里的水壶烧开了,发出呜呜的声音,姚老汉走过去关了火,把水灌进热水瓶,然后提着剩下的水,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端着一盆热水出来:“月月你让一下,我要帮你外婆擦身子,她不会动。身上脏了不行的。”

“我来,外公,你歇一歇,我和妈妈来。”刚才屋里的气味,林月华已经知道那是脏引起的。外公这么老了。肯定照顾不过来,妈妈该为老人出力了。可她,一年多都没来了,林月华觉得爸爸妈妈都好过分,说话时难免带出不满的情绪:“妈妈,帮外婆擦身,完了再把房间的被褥换洗一下吧。”

姚静雯就算是铁石心肠,见到妈妈这模样,也有点难过,女儿的叫喊声,把她惊醒,她赶紧接过水盆:“爸爸,你歇会儿,我来吧。”

姚老汉坐在外面沙发上,看着女儿和外孙女里里外外的忙碌,被罩、床单可以去洗,被子和褥子也换了下来,林月华看到被子脏了,褥子更是气味熏人,皱了皱鼻子:“妈妈,你去买几个放家里,洗旧了就让外公换新的。”

姚静雯似乎不想去,被林月华在背后推了一把,她只好给爸爸说了一声,急忙出去了。

林月华学着大姑的样子,拿抹布把外婆的房间上下抹拭干净。

“外公,外婆应该住到靠南边能晒到太阳的房间,你和舅舅换一下。”

姚老汉没吭声,他的女儿养坏了,儿子只能说比女儿好,也不是特别孝顺,面对外孙女纯净的目光,他心里的苦楚,没法说出来。

林月华大概猜出了原因,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坐到外公身边:“外公,今后,每个周末的晚上,我都和妈妈一起来,帮你照看外婆,好不好?”

“好好,月月长大了。”

“外公,我让妈妈一会儿给你留点钱,你要是累了,就请给钟点工帮帮忙,你不能累坏了啊。”

“你妈妈哪里来的钱?”

“妈妈现在开了个小超市,能挣点钱了,我不让她买衣服,都给外婆花,外公,你别担心。”

姚老汉感动的老泪纵横。

姚静雯回来了,她买了两床褥子,还买了些一次性的垫子。她哪里干过这么多活儿,实在累了,进门来把手里的东西随意一放,就坐在沙发上休息

“妈妈累了吧?外公天天都得干这么多呢,要不,把你钱包的钱都给外公留下,让外公定期请个钟点工帮忙吧,你还得开超市,没时间过来。”

姚静雯一阵心疼,后悔不该带这么多钱出来,可她不管怎样,也不敢当着女儿面做出丑事,都说父母是儿女的表率,她不孝顺,害怕林月华将来有样学样儿。

姚老汉和老婆一个月也有四千多的退休金,可老太太住院、吃药,他也得吃药,还有家里每天买菜买粮,经济上可以说是促膝见肘,姚静雯留下三千块,姚老汉也不推辞,毫不犹豫地收下了,这本是姚静雯应该的。

“外公,我和妈妈过阵子再来。”她又进到外婆的房间,闻到里面是淡淡的爽身粉味道,这才放下心来。她走出房间,对妈妈招手,“爸爸说不定在等我们了,快走。”

姚静雯犹豫地看了父亲一眼:“我开超市,离不开,今后就是晚上来,你要是忙不过来,就给我打电话吧。”

“好,好的。静雯,你变好了啊,我和你妈没有白疼你。”

面对老爹激动的面容,姚静雯低下了头。

老人对子女,付出百倍的艰辛,老了,能有一分的收获,都是满足的,姚静雯以前做了那么多恶事,就今天这么表现了一下,姚老汉就立刻既往不咎了,还把女儿和外孙女送到大门口,连说了好几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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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州镇的平菇,果然没那么好卖,试想一下也能明白,这个时候新鲜蔬菜还很多,就算蘑菇营养好,谁家餐桌都会有一份,但养菇人太多,就这么一个小市场,又能消化多少?

菇厂收菇的价格,比蔬菜批发市场的低,林燕觉得农村人实在不容易,指示把价格每斤又提高了三角钱,一方面用车外运,送到X市的市场,一方面让菇厂加紧生产干菇。其实,干的平菇用水也能泡开,营养损失不大,口感和鲜菇差不多,到了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寒冷季节,北方的蔬菜价格暴涨时出售,不会赔钱的,在商言商,林燕没必要拿钱往外撒。

虽然价格不高,但每天收的平菇都能顺利卖出,家庭小有收入,村民还是满足的。赵镇长是个实干家,他派手下在各村走访,收回的信息让他十分高兴。干部的经济考核这一块,GDP是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只要农民有产出,有进账,GDP数字就可观,何况种平菇的人家,少的一户都有上千的收益,最多的人家竟然有六七千,这怎不叫他乐开怀?今年的年终报告,那可是真材实料沉甸甸的了。

这天林燕回家,见电脑上显示的是如何护理植物人,奇怪丈夫怎会查询这个问题,吃过晚饭,两人带着果儿在外面散步,她顺口问了一声。

“植物人的护理?我查这个做什么,大概是月月查的吧,是不是她什么人成植物人了?”

“没见过月月这么人小鬼大的,这孩子也太早熟了。”林燕扶额。

“唉,真难为孩子了啊,小小年纪,就得担负起大人的责任。”黄伟良感慨完了,看了看老婆,“这个侄女儿最像你,心善。”

天完全黑了,林月华才回到家,用微波炉热了饭菜,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林燕经常晚上不在家,有时在家也不是很留意,见她这样很奇怪,便坐到侄女对面:“月月,你做什么去了?”

林月华犹豫着,似乎不想说。

“你住在姑姑家,姑姑就得为你负责呀,这么晚了才回来,姑姑必须得知道你的行踪。”

“姑姑,我说了你别生气,也别阻拦好不好?”

“你先说吧。”

“我外婆植物人了,听老师说城西有个中医院,针灸特别好,很多这类病人都在那里被唤醒,可是住院一个月得七千多块,我外公没钱。”

“你妈妈干什么去了?”林燕一听便有点冒火。

“爸爸说,这是我舅舅的事儿,不许我妈妈拿那么多钱出来。姑姑,我觉得爸爸是错的,这时候谁有能力谁拿钱,你说对不对?我舅妈上个月请假伺候外婆,他们没钱了。”

“对,月月你说得对,当年你外公外婆给你爸妈钱的时候,你爸爸怎么不说那都是你舅舅的,他不能要呢?好了月月,你到底做什么去了?”

林月华好一会儿也不说话,在林燕逼视下脸涨得通红。

“你不管做什么,姑姑都不会骂你,只会为你分忧,你难道不明白吗?”

“姑姑,我在新亚酒店做钟点工,这几天有个什么招商会,他们那里老外很多,要几个会简单英语的服务员,一小时十五块,我每天干两个小时,姑姑,不累的,我迎客,他们进来,我带个坐,帮着服务员让他们点好菜,工作很简单。”

林燕鼻子发酸,泪水盈满眼眶,林佳豪和姚静雯个王/八/蛋,把孩子逼到什么份儿了呀,月月这是童工啊。

第二五八章 病了

“月月,你才这么小,酒店怎么敢用人呢?”

林月华眨了眨眼:“我花了两百块办了个假身份证,酒店里的人,又不是警察,看不出真伪的。”

“你干了多久了?”

“五天。”

“傻孩子,还没挣出给做假证的钱呢。”

“姑姑,我觉得划得来,我在那里可以提高英语听说能力,以前和小翔哥哥练习的口语,还有听力,和真的老外对话,只能说是有帮助,相差还是很大的,才五天,我都觉得有进步了。”

林燕犹豫着,怎么劝侄女不要去了,姚静雯姐弟应该负起他们的责任。林月华的任务是学习,她那稚嫩的肩膀,又能承担多少呢?

“月月,你学习的路还长,不能这么练口语。再说,劳动部门一旦发现你不到十六岁,会罚酒店钱的,你不能给别人添麻烦啊。”

“可是姑姑——”

“这是你舅舅和爸爸妈妈的事情,他们必须负起责任来,这事儿就交给我了。”林燕已经有主意了。

下一天晚上,姚静雯和她弟弟姚峰都收到了一封快递信,内容是某初中生为了给外婆治病在酒店当童工,信纸上还有一个打印出来的模糊照片,正是林月华穿着酒店制服在做门迎。信里威胁说,若他们姐弟二十四小时之内没有送母亲去医院诊治,就把这信发到微博上去。

姚静雯看了信还在发愣,姚峰的电话打了过来:“姐,好,你够狠,够阴,竟然不惜把月月都出卖了,也要把我拉下水,好吧你说,给咱妈治病花钱。你认多少?”

“我,我,这不是我干的啊,我不知道月月打工的事儿。她住在姑姑家——”姚静雯说到这里,停住了,“你说是不是她姑姑捣鬼?”

“人家疯了管你的闲事,不是你,就是你女儿,你说,到底认多少?当年咱爸妈。在你身上也没少花钱,你别想把事儿都扔给我,按理,咱们得一人一半,你出不出?”

姚静雯举着电话,下意识四下看,想找老公商量,映入眼帘的是黑暗的灯光下模糊的超市货架。她失望地垂下眼帘,咬了咬牙说道:“佳豪不在家,明天还得辛苦你送妈妈去医院。我先拿四千块吧。”

“哼,连花多少钱都打听过了,还说不是你捣鬼,骗谁呀。你直接和我商量,我难道不给咱妈治病吗?卑鄙小人。”姚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