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静雯和林月华扶着妈妈，进了卫生间，她调好水温，帮妈妈洗了澡，剪指甲，还把衣服都洗过晾好，这才带着女儿告别父母，林月华去了姑姑家，她坐公交车先到繁古洞镇，林佳豪在那里接她。
第二七零章 心不足
腊月里林欢总算清闲下来，她今年事儿多，老娘老爹的新衣就没做，放出话让他们自己买，结果老娘和老爹在市场上转得腿疼，也没有找到那么合自己心意的衣服，林老娘竟然跑到林燕这边诉苦：
“燕，欢欢越来越不像话了，今年我的衣服都没做，钱是能赚完的吗？”
“欢欢就不能有个事儿？一年没做衣服，就就这么唠叨，你那些儿子，好几年也不孝顺你，你怎么不教训几句？欢欢时软柿子？”
林老娘被女儿这么噼里啪啦一通训，撅撅嘴说不上话来，过了一会儿，才嚅嚅道：“我和你爸在市场上走的脚都疼了，也没看到合适的。”
“谁要你们在大市场上转圈的？街上的专卖店衣服不就好多了？”
“啥？你知道多贵吗？我们看上了两件，都得一千多。”林老娘气咻咻地道。
“一千多你们没有吗？你们没有，儿子没有吗？跑我这里说什么？你不是说养下我和欢欢就是赔钱货吗？”
一听女儿旧话重提，林老娘不那么一副来问罪的模样了：“燕，娘说错了，你不能记一辈子呀，你和欢欢现在是咱家最好的，我幸好有你们两个女儿，不然日子哪有这么好过？”
“今后，欢欢没时间，你不许再说她有的没的，给你做衣服，那是欢欢孝顺，不给你做，也是应该的，你要是当年把欢欢当个宝一样养大，她现在不孝顺。我还敢骂她，可你们怎么对待欢欢的？现在，有什么资格要求孩子孝顺呢？”
林老娘又没词了，她转转眼珠子。换了个话题：“你病好了没？”
“好了。”
“燕。你手术那几天，我本来要去看你的，可公司有个展销会，我走不开…”
“钱能赚完吗？”
听见女儿冷冷的嘲讽，林老娘垂下眼皮，她就知道问题出在这儿，毕竟，女儿头上做手术，生死攸关的大事情。自己竟然为了多挣奖金，一直都没在医院露面儿，难怪女儿生气。说不定。林欢都是因为这个，才不给他们做衣服的。
老林坐在那里没说话，那几天他刚好回村了，他竟然为了给林佳辰筹集学费，想自己建棚养蘑菇。幸好大满的儿子林军民不听职业学院老师的话，养蘑菇的效益并没有建棚的公司吹的那么好，老林好几年没干活，又做了心脏手术，身体根本支撑不了农村那么繁重的体力劳动，这才作罢了。
果园已经从林社会那里要了过来。承包给了林佳平的一个同学张国庆。林社会早知道这样的结果，也没敢多说什么，张国庆见到老林，热情地挽留他在家住，老林也害怕张国庆照顾不好他的果园。真的由着国庆媳妇把林家的房子清扫出来。又把炕烧过驱走潮气，他在老家住了将近一个月。教给张国庆修剪苹果树、疏枝、追肥，忙了将近一个月，张国庆千恩万谢，不仅保证今后一定按照老林教的管理好果园，还提前给了老林一部分租赁款。
张国庆的邻居们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他们照着老林的做法打理果园，其中有个嘴巴比较甜的小辈邀请老林：“林伯伯，你在城里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经常回来住住，教给大家拾掇果园吧？我们给你掏工钱。”
“要什么工钱？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有点用处，都让我高兴的很了。”
这些人得了老林的好处，有人吝啬地一毛不拔的，有人却在老林回城时，送来些自家地里的土产，林佳平去接父亲，回来的车上塞的满满当当：土豆、辣子、花生、鲜菜、蘑菇、小米、各样豆子…
“燕，你住院那些天我回咱村了，这几个都没给我说，不是爹爹故意没去看你…”
林燕摆摆手：“我没有和你们计较，只是天气太冷，伟良不让我出去，没法陪你们买衣服，还得你们自己买…”对没良心的老爹和老娘，林燕已经习惯了，并不特别难过，但要她帮着给林欢说好话，她却不愿意。
“燕，欢欢一天都能给我和你爹裁出两身衣服的，她最近不忙。”
“你得自己给欢欢说，我去算什么？欢欢好容易有空，还不和孩子在一起呀，她现在跟前有三个，光这一块都够忙的了，还有婆婆。”
其实，怕林燕生气，林欢才没说她今冬的麻烦，她好心给婆婆做了一身棉服，这老太太竟然把自己的妹妹、弟媳都带去让林欢量身做衣服。唉，她的面子是有了，林欢的麻烦要多大？偏偏这些人不知足，还把自己的媳妇、女儿也带了过去，幸好常林看见了，隐晦的责怪了母亲几句，常老太太气得不得了，把儿子骂了一通不算，气咻咻给她妹子诉苦，她妹子又给嫂子传闲话，几家人都觉得林欢小气，有点手艺了不起啊？这点小忙都不肯帮！她们忽然都不登林欢的家门，才算是刹住了一窝蜂让林欢做衣服的歪风，结果林欢和婆婆关系一下子进入霜冻期，干了活儿没落下好，她觉得太窝囊了，这个冬天再也没给任何人专门做衣服。幸好林欢忍受能力强，也幸好有兰香的开解，有常林的安慰，林欢才能挺过来，没有气出什么毛病。
林燕不知道这些，但好在没给父母当说客，林老娘和老头子没脸去找林欢，只好蔫蔫回了家，林佳辰放假回来，听到老娘的抱怨，开解道：“娘，你衣服多得柜子都放不下，还要啊？你把衣柜打开看看，还不都是新的？随便挑一身穿出去，都是个时髦的老太太呢，咱小区哪个有你穿的好啊？”
老娘这才由嗔转喜，不计较了。老林本来就不在乎穿衣，都是老娘撺掇的，这会儿见她都不折腾了，当然也不说什么，结果林佳辰帮他整理衣柜，发现好几身根本没穿过。
“小辰，你去美国念书的事儿怎么样了？”老林脑子里除了苹果，就是这个事儿。
“有个学校给我发来了通知，那学校不好，我还在联系好的呢，美国的烂学校，还不如在咱国内念书呢。”
“哦。”老林略有点失望，没说什么，其实若不是有留洋这个念想给了老林，林佳辰在国内念博士，他都十分满足了。
今年林家轮兰香值班，她在二十三这天把房子清扫了，不仅不窗户擦得透亮，还把厨房卫生间都擦拭了一遍。甚至在接下来两天，公婆的衣柜全部整理了，被褥晒好，被罩全部拆洗的干干净净，老林没说什么，但心里对这个老二媳妇是特别满意。
兰香不仅做好了自己家的，还给林燕和林欢送了些香肠、腊肉、风鸡。
说道林燕这里，以前都是她亲自下厨，今年被家人拦住了，除了钟点工帮忙做了一部分，其余都是玉良进行。葛明顺自从和父母闹掰了，过年仍然按风俗带玉良回家，虽然他父母态度还好，葛明礼夫妇却话里话外地挤兑他，老葛夫妇不知道到底有多怕老大媳妇，竟然当做听不见，今年玉良要他跟着在娘家过，他见理由充分，心里暗暗松口气。腊月二十五他叫了家政人员把爸妈的住处打扫干干净净，又在二十六和二十七，买了些火腿、香肠，三十那天，送了肉馅、韭菜、米、面以及玉良做好的蒸条子肉、粉蒸肉、小酥肉等。
“爸、妈，玉良嫂子身体不好，她得回去帮着做饭，我和虎子干脆也在那边吃算了，没的嫂子敲打我，说我们光知道吃。”
“明顺，这不好吧?大过年的，你怎么能在丈母娘那里？你也太不走礼了。”葛老头有点不愿意。
“嫂子每年都捎捎挂挂的敲打我，你怎不为我说一句？幸好玉良脾气还行，能忍住，不然咱家这过年成什么样子了？可玉良哪里不如人，凭啥年年忍气吞声？我每次都不知得在后面陪多少好话，你们一点也不体谅我的日子有多难过！反正，我今后再碰上嫂子指桑骂槐，你们又不约束，我们就不再回来过年了。”
葛家父母叹气：“你嫂子就是那脾气，你不要和她计较。”
“凭啥玉良就得让着嫂子？你们也太偏心了，自己攒钱给他们，我不说什么，你们爱受穷，爱受苦，我管不了也懒得管，反正，玉良不能受那窝囊气。”
“你大哥供两个学生，日子艰难啊，城里的学校太费钱了。”
“爸爸，你不要这么说，大哥既然没有挣很多钱，就不要给孩子买那么好的衣服。村里出来的，和人家城里的娃娃攀比什么？一身衣服七八百块，哪个中学生这样的？”
“你大嫂说，孩子穿的不体面，没脸见人，你们夫妻都一身几千上万的。”
“别和我比，我自己挣钱自己花，没有要你们一分钱，还为你们买衣服了，我一直觉得孝顺父母不能有样学样，但也不能我前脚给你们送钱，他们后脚就要走了吧？我也不是傻子，也知道伤心。”葛明顺越说越生气，见父母都难过地不说话了，又心软了，他从口袋拿出钱包，看了一眼，见大概有两千块钱，就全部取出来给了老爸：“你藏好，不要又都填给了我哥，他人心不足，你给他多少，他都满足不了。”
第二七一章 年节
“明顺——”
“爸爸，听我的话，给他们再多，他们也不会认为你好的，你和妈妈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还不攒点钱养老傍身？你们这么填补他们，要我和玉良怎么孝顺吗？我好说，玉良会怎么想呢？”
葛老头叹口气：“你嫂子和你哥都不是东西，去年一个娃给五百的压岁钱，他们还嫌少呢…”忽然想到才给了虎子一百块，老头打住了话头，一脸紧张的看着儿子。
葛明顺果然觉得一股火往外冒，爹爹对他怎样，他都能忍，但对虎子不好，他忍不下去，可看着两个老人可怜的目光，他又没法发火，只好转身就走：“我还有事，走了。”
“唉——”葛老头听到房门发出沉重的“哐啷”声，沉重的叹口气，“别人过年时过喜气，咱这是做的什么孽呀。”
“那，咱回乡下去，回到乡下，挣不来钱，老大也没的要了，老二也得孝顺了——”葛老太太说道。
“好，就这样吧，过了正月，天气暖和了，我先回去把房子打扫打扫，你随后回来。”
“那你，把明顺给的这钱藏好，咱回去了油盐酱醋都得靠这个了。”葛老太太告诫老头。
“老婆子你也得忍住了，咱俩明天就是聋子瞎子和哑巴，老大夫妇不管说什么，都要一声不吭，别你一个忍不了，又把钱拿出来。”…
葛明顺第一次没有在父母跟前过年，刚开始心里还挺忐忑的，在大舅哥这边。没多会儿便融入了这种和睦融洽的氛围。
隔着玻璃窗户，能看到虎子带着果儿在大门口放炮，果儿捂着耳朵，一边在炮炸响的一刻吓得一蹦。一边又为这样的刺激高兴地笑着，虎子还真有当哥的样儿，每次点炮时。都会招呼表妹躲开。别的人家有孩子在放烟火，他带着果儿去看热闹，都是让果儿躲在身后的。
大舅哥夫妇和岳母在电脑前，和小翔视频，孩子已经顺利的申请到了美国那所知名院校的数学系，上个月圣诞节他倒是有几天假，本来想让他回来看看。可惜这孩子，一门心思在学习上，还想趁机看书呢，美国的大学课业很重，他唯恐没学好。辜负了千里迢迢远离父母的初衷。
小翔要去上课了，关闭了视频，电脑跟前的人才散开了。黄母去了厨房，帮女儿收拾年夜饭，黄伟良则帮着抹桌子摆筷子的，葛明顺也赶紧洗了手，和大舅哥一起把做好的菜往外端。
岳母家没有人说让人难以下咽的话，互相之间，只有关爱、鼓励。这让葛明顺心里羡慕不已，这才是家的样子啊。
第二天，玉良早早起来，下了饺子，一家人都起来了，先对着老人行礼。为她祝福，老人很高兴地给了孩子压岁钱，一大家这才围着吃过早饭。
黄伟良要去洗碗，还婉言规劝妹妹一家，回去给老人拜年，他的话还没说完呢，葛明顺的电话就响了，他老爹着急的声音：“明顺，你赶紧回来，你妈晕倒了。”
葛明顺脸色发白，他很后悔昨天不该给父母压力，林燕很着急地叮咛丈夫陪小姑一家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概两个小时，玉良回来了。事情是葛明礼的老大儿子葛耀华，他一看奶奶才给他两百块的压岁钱，立刻不愿意了，随手往老人身上一扔：“奶奶，你打发叫花子呢？”
“耀华你怎么说话的！”葛老头生气了，他前一天还告诫老太太忍住，没想到自己先忍不住了。
“爷爷，一年就这么一次，你给我两百块什么意思？”
“奶奶和爷爷老了，哪里来钱的？你们就一点儿也不心疼你爷大冬天站在烟摊跟前，手脚都冻了呢。”葛老太太还尽量忍着，只解释了一句。
“少装，我二叔那么有钱，他们给你们的呢？”
“你二叔，你把我们两个挣的都拿走，连你二叔的也盘算？你二叔生气我们总是添给你们，这一年都没给过我。”
“别装了，我还不知道。”焦赛花走过来，把葛老太太递给葛耀华的二百块直接撇在老人脸上。
葛老太太本来已经气到了极点，不过是勉强忍着，这一下终于破功了，她张嘴，却没发出一点声音——晕倒了。
葛明顺和玉良赶到时，120已经把他母亲接走了，葛明顺很着急，幸好是黄伟良帮忙开车，不然，他这么焦躁的，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到了医院，医生还在做检查，初步确定不是心脏病，也不是中风，三个人松了口气。葛老头见了二儿子，哭得恓惶：“幸好你昨天留点钱，你大哥都不肯跟来…”
折腾了两小时，人总算醒来了，也没什么大病，医院的意思，若是愿意回家，打完吊针就可以走人，葛老头不想回去：“明顺啊，都是爹糊涂，还指望你哥的孩子考大学光耀门庭，就他们那样儿，书都念狗肚子里去了，考上大学又能怎样呢？我和你娘，打算二月回村里去，从今以后，你哥那两个儿子，考上考不上、有钱没钱念书，我们都不管了。”
“爸，你和妈早就该想开，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大哥若是孝顺，我怎么也会帮他一把，他那样的人，不分好歹，让我怎么理他嘛。”
黄伟良见没什么事儿了，便向葛老头告辞：“葛叔，婶子身体无恙，我先回去了，有明顺和玉良照顾着，你也不要太担心。”
“哦，好好，虎子舅舅，你和二媳妇一起回去吧，虎子她奶休息休息就好了。”
玉良知道自己不在跟前，葛明顺更好对父母孝顺，便对公公说了一句：“爸爸你也要保重，那我先走了。这快中午了，嫂子肯定着急，说不定会进厨房做饭呢。”
“你快去，让你嫂子好好休养。”
玉良和黄伟良走了，葛明顺安慰爸爸：“我们没事儿，你要放宽心才是。我看你们还是不能回村去，我妈身体越来越不好，村里缺医少药的，看个病都得去镇上，我不放心。”
“明顺啊，我和你妈，和你闹翻没多久就后悔了，你哥你嫂子就填不满啊，我不回村，他们能放过我们吗？”
“你们搬我家，我看他们再敢骚扰。”
“不不，哪里有脸去你家，我们还是回咱村。”
“爸，我们小区也有人家的房子出租，你们和我们搬一起总行吧？”
葛老头想着这几年挣的钱全都给了老大，这会儿却要赖在老二跟前，惭愧不已，但他也明白，回村是最最无奈的举措了。
“爸爸，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你和妈，就当只有我一个儿子吧。”
一句话把葛老头的心暖地跟化了一样，软地一塌糊涂：“明顺，你是个孝顺孩子，我和你妈都明白，玉良也是好样的，可我就是怕她心气不顺。”
“爸爸，不要紧，玉良心气不顺，就让她骂我几声，我皮糙肉厚的，打都不疼，还怕骂吗？再说，玉良也是孝顺的，气儿出了，就不会再计较的。”想到自己在岳母家见到的幸福景象，葛明顺一脸向往地道，“爸爸，我在黄家过年，人家家里那个好啊，老人像个老人，孩子像个孩子，你亲我爱，看得我眼红，今后，我也对你和妈那样，一定让你们开心，就是你和我妈，自己要拿住了，别听我哥忽悠一通，你就忘了东南西北。”
“明顺，爸已经明白了，绝不会再犯糊涂。”老头心里思忖，要不要请来他舅舅，正式写个字据。想想早就分了家，走到这一步，都怪自己当老人的糊涂，心里后悔不已。
玉良以前，或许会因为婆婆病了会有所不安，经过几次伤害，她对老两口的关切之情淡的多了，和哥哥回到家，简单给妈妈和嫂子说了一下情况，便进了厨房准备午餐。
还是黄母心软，劝玉良打电话问问情况，葛明顺说他和爸爸在医院简单吃了，等妈妈吊针打完就回家，不过，他祈求玉良，暂时让玉良住他们家：“你反正这几天都想要住大哥家的，这回就让你住个够啦，有了借口，大妈就不会赶你走。”
玉良听了，本来还想假斥他一句，但一想自从出嫁，只有生虎子那年才在娘家过了个年，心里的喜悦便也不掩饰了，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丈夫。
幸福的家庭，过节过得是快乐，不幸的家庭，连这点快乐，都能转化成悲剧。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葛家老两口，这一通折腾，还不都是自找的？
林欢的婆婆，也在这一天自找不开心，常林带林欢回去过年，她待理不理的，常林早就叮嘱过林欢，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到了初一的傍晚，便带着小馨和小涛回了这边，常虹在床上小眯了一下，起来见不到哥哥姐姐，哭闹起来，常林只好把她也送走了，家里没有孩子，母子俩干巴巴地坐在电视机前，常母百无聊赖，埋怨儿子不该让林欢走了，常林倒是好涵养，妈妈怎么说他也不顶嘴，就那么听着，把常母弄个没脾气，一个好好的节日，就这么冷冷清清地过去了。
第二七二章 亲戚
都知道林燕不能生气，亲戚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都尽量没让她知道。不过，初五这天，黄家来了个林燕不认识的亲戚，婆婆的表妹带着女儿来了。
莫说林燕不认识，玉良都几乎不记得这个表姨，黄母刚开始的表情并不热络，神情恹恹，可这位客人很能说话，根本不在乎对方的态度，纠缠了一个多小时，不知说起什么来，勾起了黄母的心事，两人相对着掬了一把热泪，终于使关系显得亲近了许多。
已经断了这么多年的亲戚忽然来拜访，林燕便知道她必是有目的的。原来这个女孩梁英，大学毕业半年也没找到合适工作，想让黄伟良安插到黄海公司去。
“表哥，我学的是建筑设计，你们不是刚好需要这方面的人吗？”
“我们的设计方案都定下来了，暂时没那么都工作要做的。”黄伟良皱起眉头，他不喜欢这个陌生的表妹，女孩子一点也不矜持，才多一会儿，就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找他说话。
大概看出黄伟良的排斥，梁英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表哥，我本来应聘去了上海的一个公司，可惜爸爸和妈妈舍不得我在那么远，过年的时候不停地叫我回来，妈妈又听说了你的事儿，非要我跟着来这一趟…”把她说的很清高。
“外甥子，英儿的事情求你帮一把吧。”这个女人都五十多了，女儿才二十刚出头。
“我们公司有规定，必须经过人事部门才能进人。我说了不算的。”黄伟良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哎呀小伟呀。”表姨的脸皱的跟包子似的，眼睛里都有泪水打转：“我和她爸没本事，就这么个老闺女，实在舍不得让她去那么远。咱们是亲戚。若是能在你眼前做事，不会让人欺负了去，我们也好放心的。”
“妈妈，你别哭了，我可以到人才市场应聘的，表哥就算是老板，他也不好违背公司规定的，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你就别让表哥作难了。”梁英赶紧安慰她妈。
表姨不肯放弃。依然眼神热切地看着黄伟良：“小伟，英还小，跑那么远。我和他爸实在放心不下，你看，咱们好歹是亲戚，你就不能通融一下？”
Y城当地人很多比较保守，喜欢把儿女拢在身边，黄伟良见梁英很有几分姿色，明白当母亲的心意，便不好再推托，点头道：“假期结束后，你把应聘资料送到我们人事部去。我给那里打声招呼，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职位给你。”
表姨立刻喜笑颜开：“我家英儿很能干的，肯定能有合适的职位的，谢谢你小伟。”
“没关系，只要表妹好好工作就行了。”他不以为意。反正公司现在每年都会要一批年轻人进来。从里面筛选合适的人才。现在的年轻人也不知道想要什么，经常进来二三十个。能留下一两个都不错了，其他要么不能干，要么好高骛远，自己跳槽走了。
玉良做好了饭，黄家招待客人吃过，打发人家走了，谁也没把这当回事儿。
荆县的售楼处建好了，年节一过，黄伟良便着手开盘发售的工作。这本是刘海林的拿手戏，他不过是帮着做点辅助工作。但他第一次做房地产，又是特别严谨的性子，手头的工作反复检查，唯恐有纰漏，还是特别忙的。
眨眼二月二十八日早上十点开盘，好些店面已经提前签署了意向合约，这天正式签约就是走个过场，售楼处虽然很热闹，但秩序井然，黄伟良担心的拥挤不堪或者冷冷清清的场面都没出现，这让他长出了一口气。
荆县商业局领导、明州镇的书记、镇长来了（他们也都悄悄用别的名字，以比较大的优惠价买了个门面），同时还有Y城几个同学和朋友来捧场，刘海林和黄伟良不得不设宴招待，等到下午四点多，朋友散去，两人这才拿着手机看信息，销售签约的情况那边会随时给他们报告的。
黄伟良还摸不清首日发售多少算是好，他看到卖掉了三十多间门面，探询的看了看海林。
“还行吧，不好不坏，还有些签了意向合同的，嫌今天人多，打算明天来签约，应该又能卖掉三十多间的。”
“一楼销售情况还不错，二楼和三楼却不太好。”他原想那些一楼买门面的，有把二楼买下做休闲区或者餐饮的。
“不要着急，时间长着呢。”刘海林很淡定，黄伟良的心情也随之放松了一些。
下午快结束时，两人一起又去了售楼处，听了销售经理简单的介绍和总结，准备返回时，有人叫了一声：“表哥！”
是梁英，只见她穿着售楼小姐的制服，笑靥如花地跑过来。
黄伟良有点后悔，当时应该提醒她一句，不要当着人们说出和他是亲戚，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僵硬地点点头：“你在这里上班呀？”
“是的，我今天签了好几个呢。”
“哦，好好干！”见梁英还要说话，黄伟良提醒道，“我还有事要忙。”梁英只好停了下来。
两人走出售楼处，刘海林意味深长地看了黄伟良一眼，令黄伟良又囧又气，撇清道：“远的不行的一个亲戚，过年跑到家里求我妈，我让她去人事部应聘的，给安排到了这里。”
“哦，呵呵。”刘海林干笑了一声，黄伟良觉得自己还不如不解释，很有此地无银的感觉，他懊恼了一阵子，提醒刘海林，“我媳妇身体不好，你说话当心些。”
刘海林给了他一个还用你说的眼神，黄伟良差点气到没气儿，心想：你自己弄了那么一处，现在见了老婆跟老鼠见猫一样，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
黄伟良还有别的事儿要忙，这事儿便被抛到了脑后。天气渐渐暖和，林燕也想出来走走，黄伟良便提议去石头村。见媳妇一副不解的样子，解释道：“你大弟弟在那儿，据说干的不错，这次公司加薪的人名单他列在第一档里，一般情况，这样的人我都会亲自看望一次，进行表彰和鼓励，也号召同事向他学习。”
“我们去一趟，表示对他很关心，让他能再接再厉？”林燕问。
“嗯，他若是肯安心在那里工作，今后这个厂子就给了他算了，不为别的，我就图月月这娃能高兴。”林月华住在家里，又勤快嘴又甜，和小翔果儿关系很是亲密，把姑父给感动了，竟然惠及到父母，黄伟良还有另一层意思，林佳豪不烦人了，老婆也能少生气，他真的担心林燕出什么意外。
“也好吧。”林燕不知道丈夫还有别的心思，点头答应道。不管怎么说，林佳豪工作还是很努力，该表扬就得表扬。
既然是鼓励和表扬去的，林燕便把情感的砝码加满，不仅带了林佳彬做的肉酱，还有年前村里人送的牛肉干、熏肉、香肠、蘑菇干、黄花菜、以及各种豆类，甚至一袋子土豆。
黄伟良进了厂区，林燕开着车在门卫的指点下，来到厂门口的一排蓝色的活动房前面。仓库没有出货和进货，姚静雯可以在自己住房里，有事儿打电话叫她，她不必守在仓库八小时不离开，但八小时之外若上班，也没有加班费和补贴，她对这种比较自由的工作很满意，守了两年超市，让她烦透那种有人没人都不能走开的日子。
林燕敲门，姚静雯以为是同事谁找她呢，开门见是大姑子，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她本来就眼睛大，还因为近视有点往外鼓，这会儿眼珠子都能掉出来。
“你姐夫说，佳豪在这里工作很出色，我特别来看他的。”
“哦，姐姐，你快进来。”姚静雯又又惊又喜，赶紧让到一边，示意林燕进去。
“车上还给你们带了些东西，你和我一起拿过来吧。”
“姐姐给我们带东西了？”今年春节，老林又在家唠叨林佳辰的事儿，把林佳豪惹烦了，对老爹发了脾气，老林虽然没有赶他们走，但整天在家沉个脸，以前看到林佳豪那笑得只剩一条缝儿的眼睛，满是不悦，林佳豪觉得没意思，这边一开工，他就带着姚静雯过来了，以前从家里什么都拿，这一回竟然没脸动冰箱的东西。姚静雯准备不足，来到这里才发现，从过年的大鱼大肉一下子变成清淡的饮食，还真的不习惯。看到林燕带来的礼物，姚静雯特别高兴，光这些肉类，都可以让他俩吃一个月的了。
林燕把东西给了姚静雯，看了她们的起居生活都还不错，和姚静雯又没什么可说的，便打算离开，走到门口，她扭回头叮咛了一句：“公司人多，就不要张扬了，省得佳豪靠能力得来的奖金和加薪，他们误会成凭亲戚照顾的。”
“哦，姐姐，我知道了，我和佳豪从来没说过。”姚静雯答应完，忽然意识到大姑子话里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欣喜地问了一句，“给佳豪加薪了？”
“是啊，我们不会任人唯亲，也不会抹杀任何员工的成绩的，是佳豪应该得的。”
林燕走了，姚静雯特别高兴，下班时，却看到丈夫一脸阴霾。
“你不是加薪了吗？”
“他们还真把我当员工了，我哪里找不来工作，跑到这个穷山沟？”
“佳豪，这几年咱们生活动荡不安的，好容易安定下来，你别嫌弃了好不？就当帮他们，好歹月月在人家那里住了这么久，你姐和你妹子对娃没的说。”
林佳豪沉着脸没说什么，最后脱了鞋躺沙发上：“罢了，我也累了…”
第二七三章 借风
石头村的村长，早就接到黄伟良的电话，准备了好些干野菜、干野蘑菇、风干的散养鸡、枣儿、核桃的，装满了汽车后备箱。黄伟良给他留了五百块，老头推辞了几下就收下了，和老婆一起把黄伟良送出门：“有空再来呀！”他们家比几年前的日子好多了，每年光这些山货都收好几千，在他们眼里不值钱的东西，在城里可是稀罕货，纯天然野生品，哪里找啊？超市里十有**都是假的。
“哎，好的，你把山货准备好就行。”黄伟良也很高兴，年前向辉给这边送了很多水果点心及冷鲜肉，村里人给他送的，他又不好还过去，明知道向辉家里都吃不完，他只好送给了老丈人，现在年过完了，这些东西，刚好分给向辉一部分，给刘海林一部分。
这里的路上，车还真的很少，但他开车依然十分小心，因为一个不小心，就会从某个路口冒出一辆拖拉机，有些根本都是个少年在开的，小家伙根本不懂害怕，把车开得跟疯了一样，实在太危险了。
忽然电话响了，黄伟良把车停到路边，拿起电话，他一直不喜欢用耳机。
“表哥，你忙吗？”
“有什么事儿？”黄伟良心里特别膈应，妻子就在身边坐着呢，自从刘海林那么看过他只后，他对这个刘英，就特别忌讳。
“表哥，是这样的，有个顾客没带钱来，他又怕回头取了房子让别人买走，想要先开票。经理不同意，他还骂我，呜呜——”
“按经理的话去做，今后不许把工作上的事儿越级告到我跟前。我不是管销售的。”黄伟良说完，就挂了电话，他用眼睛余光看了老婆一眼。林燕半眯着眼蜷缩在座位上，似乎有点困，他看不出是真的还是装的，反省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便启动车子又上路了。
梁英自从那次当着大家的面叫了黄伟良表哥，同事看她的眼光都变了，就是主管经理和她说话也客气了很多。今天这个顾客。只是进来随便看看的，被她鼓动着，竟然动心要买楼，她觉得是那个人被迷惑住了，经理却认为是她被顾客忽悠了。他没交钱，你把票开出去，等于把房子送给了人家，凭什么去收钱呢？要是真心想买楼，绝对不会这么做的。陈经理曾经是海林的手下干将，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
“给他说，我们可以把房子留一天，让他去取钱，至少先要交够定金。不然，说什么也没用。”
他没想到梁英竟然扭着身子撒娇道：“陈经理，顾客都说了，马上就把钱拿过来，你这么不相信人，这生意怎么做嘛。”‘
陈经理示意梁英少罗嗦。摆手让她退出去，梁英恼了：“我要让黄董评评理。”她心里其实没底，毕竟黄伟良对她一直冷冷的，一点也没有亲戚的感觉，不像她妈妈说的，她家和表姨家关系很好。
没想到陈经理根本不吃梁英的威胁，他一向只听命于刘海林，跟黄伟良不熟，虽然不想和副董事长关系闹僵，但他绝对不会拿公司的规章制度开玩笑。
“随便，你出去。”
梁英受挫，竟然就在陈经理办公室外面打起了电话，她觉得，黄伟良怎么也会给点面子，没想到竟然被冷冻了一下。
陈经理也气坏了，换成别人不听话，他都开单让走路了，但开除这个女人，他还是有点忌讳，唯恐真的得罪了副董事长，他在办公室憋了一会儿，拿起电话给了人事部路经理：“无论如何，你把梁英给我弄走，我这里庙小，容不下大神。”
路经理在电话上叫屈：“你让我把她弄哪儿？她是个艺考生，文化课程度低，其他工作都拿不下来，设计部经理让她拿出以前的作品，说是简直不堪入目，我实在没办法，放到你那里的。”
“你别给我说这些，反正三天之内，让她走人，不然，我走。”路经理挠了半天的头，查到百货大楼的罗经理要个客服人员，便让梁英去顶一阵儿。
梁英被黄伟良撂了面子，在售楼部也呆不下去了，正懊恼呢，忽然人事部文员小蒋打电话让她去百货大楼找罗经理报道，她很高兴，换下销售部的制服，傲慢地扔给了陈经理，昂着头走了，陈经理气得不轻，但总算是送走了瘟神，便不去计较这事。
罗经理不知道梁英的底细，见来了个妖娆的年轻女孩，心里还觉得路经理胡闹，但对梁英依然很客气：“小梁，你来的正好，黄经理那里正缺人，你去帮他一下吧，四楼的客服中心。”
梁英没想到自己一来马上就进入角色，略愣了一下，高高兴兴地笑着答应了，她想在这里混出点名堂，让陈经理瞧瞧。
黄仁厚这几天被罗荣昌派去做客服，没少受窝囊气，有摊主哄弄了客户吵起来的，这个还好处理，毕竟有制度在那里放着，按章程办事就行了。但遇到顾客不讲理，他便一点办法也没有，除了说好话还是说好话，这不，今天这个顾客，就把他骂的狗血喷头，他正一头大汗地难过，办公室的门推开了，进来一个年轻女孩：“黄经理吗？我叫梁英，罗经理让我辅助你工作。”
那个顾客本来正搅和呢，看到梁英，脑子里马上断电，张着嘴忘了词儿，黄仁厚趁机说道：“公司规定，洗过的衣服不能退换的，衣服表明干洗，你水洗了，变形我们是不负责退换的，还请你多包涵。”
那人也不回答，只是傻傻地盯着梁英看，梁英得意非凡，她一向自恃美貌，可把人迷到这程度，还是第一次碰上，她顺着黄仁厚的话说道：“我帮你把衣服装起来吧？快下班了，你还是回去吧。”
“哦，好吧。”那人唯唯诺诺地走了。
黄仁厚很高兴：“小梁是吧？一进门就解决了问题，真是年轻有为。”这马屁拍的非常露骨，梁英依然很受用，殷勤地给黄仁厚倒了杯水，给自己也倒了水，坐在黄仁厚对面。
“我们这里的工作，主要解决顾客的投诉，有时候很清闲，有时候却很棘手，今天多亏你了。”黄仁厚本来就很喜欢巴结美女，不然不会做那么卑劣的事情。这会儿梁英又帮了他的忙，他更是不遗余力地奉承着梁英。
梁英下午和陈经理生了一肚子气，这会儿全散了，看着黄仁厚布满褶子的脸，也不觉得难看。
下班了，黄仁厚高高兴兴和梁英道了再见，走出大楼没几步，脸就耷拉下来了，他帮肖丽萍争取了一个位置比较好的门面，需要三十八万的首付，肖丽萍现在凑了三十万，逼他去借八万块。
伟良告诫过他，死也不能为肖丽萍借钱，并且还要他态度强硬一些，若是肖丽萍说没钱，就把门店给别人。黄仁厚在肖丽萍跟前，就没有直起腰过，儿子虽然叮咛好了，他还是很心虚，眼下，连往回走的步子，都越迈越小，到最后，干脆停了下来。百货大楼他的那间宿舍还在，不如不回家了。黄仁厚扭头返了回去。他怕肖丽萍，也只是当面害怕，只要不在眼前，他还是有心计，也有思考能力的。
门店必须在十天内交钱，不然，就会拿到售楼处卖掉，肖丽萍贪婪，不会放弃的，反正他不去借钱，肖丽萍就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黄仁厚现在比肖丽萍唯一硬气的地方，肖丽萍贪婪，不光自己想过得好，还想让她儿子也过得好，再过两年，百货大楼要拆，她是必须要这个门面的。自从黄仁厚被赶出来一次，他再也不肯为肖丽萍和他的儿子奔波了，他现在，就可以很淡定地看着那个门面让别人抢去，肖丽萍却做不到。
黄仁厚的判断，还是很准确的，肖丽萍逼了黄仁厚六天了，这老头却一分钱也没拿回来，在百货大楼上班的工资也没给她，说是为了争取这份工作，送礼了。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三天内，她必须把那个门店的钱掏出来，还差八万，她今天管过去的一个相好借来了，但她很不甘心，黄仁厚要是不出水，她这一辈子都没法甩脱他了，一想到再离婚时，黄仁厚肯定不会上当，必然会分走她一半的房子和店面，她就心疼不已。
她今天，根本没做饭，在妹妹家把黄仁厚骂了一顿出了气，也在那里混了饭。她回到家，没见到黄仁厚，便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人，没想到电视剧挺好看，她忘了时间，等她意识到黄仁厚没回家时，已经十点多了，她气呼呼地打电话，对方手机关机了。
黄仁厚现在已经六十多了，睡眠质量很差，他的手机，早早就会关了的，肖丽萍想起了这个，恨恨地把电话掼在沙发上：“竟敢躲着我，明天，老娘不弄死你我就不姓肖。”
第二七四章 折腾
第二天，客服这边的事儿并不麻烦，女顾客都是黄仁厚接待，男顾客则让给了梁英，没人投诉时，他俩就坐那里聊天，黄仁厚极尽谄媚之能事，拼命奉承梁英，梁英很高兴地和一个老头聊天，也没嫌烦。
黄仁厚给肖丽萍打电话，说他晚上值班不回家，他这么躲着，肖丽萍无奈了，她着急买那门面呀，只好在下班时，怒气冲冲找上来，刚好看到黄仁厚笑眯眯甚至有点色/迷迷地和一个漂亮女人从楼道走出来。
“贱货！”肖丽萍自己放荡，对黄仁厚却看得极严，她本来还谋划着怎样踹了黄仁厚，但此时不是还没到那一步吗？那就不能让别人觊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