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英悴不及防,被肖丽萍抓住了头发,疼得她大叫起来,幸好这时候没什么顾客,又是在四楼,只有五楼的罗经理和他的两个助手跑过来了,肖丽萍一愣神,手松了,梁英好容易抬起了头,一伸手就往肖丽萍的脸上抓去,等罗经理他们把两个女人架开,梁英被揪下一绺头发,肖丽萍的脸上,却被抓出了四道血痕。

肖丽萍还在:“贱人!贱人!”地骂着,黄仁厚哪里不明白怎么回事,他急急忙忙跑到肖丽萍跟前,小声说道:“这是我的新同事,才来上了两天班。”

梁英好容易整理了自己的头发,抬头给罗经理说道:“帮我打110,我要这个泼妇受到惩罚。”

罗经理来了没多久,虽然请过当地派出所的干警吃饭,但彼此还是很不熟悉。他不想把事情闹到那里去,想息事宁人地就地解决麻烦。

肖丽萍这时候有点郁闷,她以为黄仁厚不回家,是因为和梁英有了什么。这会儿估计是自己错了,她刚才人都没看清,只觉得梁英很漂亮。现在才发现,梁英很年轻,比她儿子都小很多,这样的女人,不是黄仁厚能把得到的。

“罗经理,你要是今天敢包庇这个恶婆娘,我就打电话给我表哥黄董事长。”梁英今天拉大旗没有吓住陈经理。这会儿却吓住了罗经理,毕竟事情的性质不一样。

罗经理一边骂人事部路经理没有给他先打个招呼,让他这么悴不及防地面对副董事长的亲戚,一边不得不堆起笑脸,耐心地劝解梁英:“小梁不用去派出所了吧?咱们内部的事情。还是内部解决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肖丽萍站在一边有点傻眼,她在家撒泼使悍,那是黄仁厚买她的帐,出门碰上别的人,她还是能看出眉高眼低的。她已经从别人嘴里听说黄仁厚不是经理了,若是因为她,经理助理都当不成,那不玩完了。她的那个门面,是不是就泡汤了呀?黄仁厚好容易老了老了,又为她做一次贡献,要是就这么没了,肖丽萍可就太失算了。

黄仁厚有点傻眼,心说这个亲戚我怎么没见过?可这时候他也不好说明。黄伟良严厉警告过他,不许透露他的身份的。

罗经理能对黄仁厚做怎样的惩罚?就算他把事情问清楚,也不能打肖丽萍吧?他只能使劲安慰哭哭啼啼的梁英,最后宣布扣了黄仁厚下个月工资赔梁英,梁英这才又假哭了几下算没事了,罗经理送梁英下楼了,他的助手们都还年轻,早都饿地前胸贴后背,跟着领导下楼,趁机溜了去祭五脏庙,楼道里就剩肖丽萍和黄仁厚。

黄仁厚的工资不会打到百货大楼出纳那里,罗经理根本扣不到,他这时候很担心这位罗经理要是知道了,暗算自己一把怎么办,根本没有心情安慰在一边又气又恨的肖丽萍,肖丽萍见他呆呆地站着,还当他在肖想刚才那女人,怒气冲头,伸手便朝他脸上掴去。

黄仁厚下意识地伸手一挡,肖丽萍的手和他的拍一起了,疼得嘶了一声:“老东西…”

“丽萍,你就不担心门面没了?罗经理不知道这女孩是董事长亲戚,人家来了,他随便就塞到客服部,今天的事儿真要捅到上面知道,给我留的那个门面,说不定就没了啊。”

肖丽萍慌了神,也顾不得手疼,着急地说到:“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去交钱,他们 说不定还没来得及布置。”

“我今天还得值班,你先回去吧。”黄仁厚撒谎,今天的事情,他要给儿子汇报一下,再说,明早要交钱,若是肖丽萍心气不顺,今晚还不知怎样折磨他呢,他还是躲起来的好。

肖丽萍看到黑黑的楼道,又亲眼看到罗经理他们走了都没回来,便相信了,她一边下楼,一边低声叮咛:“明天你准备好,早上八点准时到售楼处去。”

“哦,好的。”

肖丽萍心情忐忑,一路上不停地安慰自己:没了那个好的门面,买个次一点的也没关系,还能便宜点儿呢。但这个安慰让她有点难过,毕竟,门店位置对生意成败影响太大了。

说不定,明天什么事儿也没有,我能顺顺利利拿到那门面,她只好这么自欺欺人地为自己宽心,满肚子不爽地回到家。

此时,她非常后悔:早点交钱买下门面,不就没这事儿了?她一心想算计黄仁厚,没想到把自己逼到了绝路。

有了黄仁厚的小报告,当晚陈经理就得到了指示:留给黄仁厚那个门面,先扣下来。肖丽萍第二天第一个冲进售楼处也没用,售楼小姐看到黄仁厚拿出的意向协议,冷冷地说:“接公司通知,这个门店不能卖。”

肖丽萍难过地都能晕过去,她很不甘心地看着剩余的几个店面,不是面积不够,就是位置很差。

“丽萍咱们走吧,我再想想办法。”黄仁厚拉着老婆走出来,低声安慰她道,“我听说给县里干部卖的门面,好像还有两个,若是那人不要,让给咱们就好啦。”

肖丽萍眼里立刻放出希冀的光芒,图纸上画圈的门面中,黄仁厚得到的这个并不好,若是能换一个,那就太好了,这不是因祸得福了吗?

果然,下午四点,黄仁厚打电话和她商量:“这个位置特别好,路口,面朝大街,遗憾的那个签了意向协议的要五万转让费。”

肖丽萍又高兴又心疼,停了一会儿,说道:“你看他还能少点不?”

“不行,他原来要六万六,我和他搞价钱才降下来的,你要是答应,先带五万过来,今天和他把事情谈妥,明天咱俩去办买房手续。”

“好吧。”肖丽萍咬牙答应,然后给儿子打了个电话,要他务必送五万块钱回来,她知道儿子瞒着她,手头攒了点钱:“你妈这是被逼到山穷水尽了,你要是不帮忙,别怪老娘不仗义,我这么拼命捞钱,还不都是为了你?”

听儿子哼哼哈哈不好好应声,肖丽萍生气了,“我买不成门面也没什么,反正今后挣不到钱,不再给你填补就是了。”果然威胁有了效果。

下午,肖丽萍和那人一手交钱,一手交协议。她这才放下心来,看到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她等不到明天,拿着定金,先到售楼处定门面。售楼处的人,说公司害怕人炒卖门面,规定必须按协议上的人名签约,肖丽萍犹豫了,她交钱,房产证上将来是别人的名字,这事儿也太没把握了。

“丽萍,没事的,咱先和那人签个买房的和约,写清楚他把房子卖给了咱,等房产证下来,咱们拿着合同去改一下名字就行了。”黄仁厚提醒肖丽萍。

“嘿嘿,好办法。”

协议有效期只剩一天了,肖丽萍不敢松气,急急忙忙让黄仁厚约了那人,又再加了一万块,让他在已经答应好的房屋转让合约上按了手印。当然,合约的签署日期往后面改了两天。第二天,那人如约和他们一起去了售楼处,在肖丽萍的监视下,交钱买下了门面。

黄仁厚非常小心地从那人手里接过交钱的收据,小心地放进皮包,和肖丽萍打的回到家,他把收据和合同一起递给肖丽萍:“你收好吧,房产证下来,还得让人和咱们去一趟房管所,在那里办个过户手续。”

肖丽萍打开看了一眼,见没有错,笑嘻嘻地把合约和收据放进了保险柜。

大事已毕,肖丽萍越看黄仁厚越是不顺眼,可惜她现在的门店合同是一年一签,下一年还得靠死老头来办,不然,她可以想办法赶他出门了,一想到她的房子和店面,都有了黄仁厚的一半,肖丽萍的心里就特别不舒服,虽然不能马上把他赶出去,在这段时间里想办法把房子转到自己的名下也是一招好棋,肖丽萍盘算好,这天趁黄仁厚午休,悄悄翻他的包,想拿出他的身份证来,找来找去没找到,她正在焦急,忽听黄仁厚冷冷地问她:“你在干什么?”

“你看看你的包,乱成什么了,我这不是帮你整理一下嘛。”现在还不能撕破脸,肖丽萍急中生智地回答道。

第二七五章 狗皮膏

“我警告你,别想什么歪招,你当年逼得我抛妻弃子,为你养大儿子,现在我老了,你的儿子必须给我养老,我已经在律师那里留了遗书,我若再被抛弃,这房子还有那门店,我那一半儿都捐给国家。”

肖丽萍没想到黄仁厚竟然留了后手,一时愣住了,她讪讪笑了一下:“你说什么呢?军军怎可能不给你养老呢?他不知道咱们那是假离婚,还以为你抛弃我了,这才要赶你走,现在明白真相,怎么也不会做那糊涂事儿。”

“这样最好。”黄仁厚从肖丽萍身边拿走皮包准备上班,临走,沉着脸警告道:“我的包你今后不许动。”

黄仁厚的身影消失在小区的绿茵中,肖丽萍这才清醒过来,她气得抓着沙发上的靠垫,狠狠摔了好一会儿,自己都累了这才住手,坐在沙发上想主意,可想来想去,这个局怎么也没法破解,禁不住又累又难过:“妈妈,我当时就该听你的话,找个年貌相当的人,呜呜,穷点也好过现在这么为难…”

同床异梦的日子就够难过的了,何况这样得高度防备的?黄仁厚又想离婚了,这回他得好好想一想,肖丽萍若想要留下门店,他则必须得到房子,这样,他可以再找个伴儿,为他洗衣做饭,伺候他百年之后,那房子就留给人家。

肖丽萍也想离婚,可惜,她不管是房子还是门店,一个都不想撒手,她知道这很难。可惜贪婪成性的她,不管割舍那一部分,都跟割了她的肉一样难过,她告诫自己。她必须等待。就算离婚,也得到了明年,拿到门店之后,抓住合适的机会,再想办法毫无代价地甩了这死/老头。

黄伟良查看了一下,黄仁厚跟他要的那个门店竟然给了一个叫梁世文的,便打电话问他到底怎么回事,黄仁厚吭吭哧哧地道:“很快就会换成我的名字,你放心吧。这回,肯定不会让那个女人给蒙了去。”

“梁世文是谁?”

“你不是安排了个表妹到公司吗?是他爸爸。”

“几十年没走动的亲戚,也不是那么可靠。你还是尽快把人换了。”

“好的。”

“尽快,听见了吗?”看梁英母女的做派,这家人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这话听起来很不错,但黄伟良为了让公司真的能万象更新,可是狠狠忙了一阵了,表彰先进、鼓励新人、还要与一些老人谈话,他们刚开始确实为公司作出了贡献,但时间长了难免懈怠。刚有甚者,会产生厌倦情绪,他要按照公司提供的信息,和朱志远商量着,确定把哪几个人进行调换。让他们能够重新振奋。最棘手的是。调查显示,有个经理级的竟然偷偷出卖公司信息。并且还有贪污行为,开除是肯定的了,怎样让他离开时对公司损失最小,这才是主要的。

最常见的方式,就是先把这个人调职,让他脱离公司权力中心,等一段时间,他手里掌握的信息过期,再给他降工资,最后宣布辞退,但此人也很是精明强干,未必会按安排的程序往下走,怎样做到不打草惊蛇最关键。

朱志远事务太多,这些事情,黄伟良不可能全扔给他。这天刘海林来他家了,他趁机讨教,希望老同学能帮他支上一招。

刘海林是炒作高手,最擅长销售,对这些事情不是很精,便建议道:“打电话问问人事部路经理吧。”

“哪用得着这么麻烦。”林燕本来一直在一旁很安静,这时有点耐不住了,“公司不是有新人吗?让几个经理轮流去带新人,然后说他带的最好,把他调出三个月来,三个月之后,降职、降薪,逼他自己辞职。”

“真黑哪!”“真狠哪!”黄伟良和刘海林异口同声地道。

林燕指了指电视:“我昨天刚看的一部电视剧这么写的,要不要我调出来你们参考参考?”

“不了不了。”刘海林摆手,“那么磨磨唧唧没玩没了的言情片,我最受不了了。”

他已经习惯老同学上班时,带着高参老婆了,他生命里,也出现过特别能干的女人,对林燕并不抵触,也不轻视,现在职场上很多女人都技高一筹,和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平分秋色,他敬佩之余,有时还羡慕老同学运气好,娶了个能干女人。

林燕今年被黄伟良重点保护,刚开始是什么也不让做,她只好采取慢慢渗入的方法,现在很多时候,都能帮他一把了。其实,她自己也很小心,离二零一二年三月底越来越近,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在那一天安然度过,虽然没了房子做诱因,她也做过了血管瘤堵塞的手术,但她这一世,很多事情在外部环境都改变的情况下,依然会按时到来,让她心里多少有点阴影。

这天,林燕陪着黄伟良来到黄海公司,竟然看到了梁英。

“董事长好!”梁英被黄伟良警告了好几次,总算不在员工面前叫他表哥了。

“哦,你好!”

“董事长,我调回总部来了。在广告公关部工作。”

“哦,好好干。”黄伟良脚下不停,和林燕进了办公室。梁英失望地抿了一下嘴。罗经理总算把她这尊神给扔出来了,谁要广告公关部这里美女云集,而且又提出要人了呢?再说,房地产公司要和好多政府部门打交道,对付一些官员的不正当要求,有时用梁英这样自认聪明、其实却特别傻的女人,很是合适,一问三不知,就是回答出来的,往往也不是那些官员所想要的,并且,这些官员的级别并不高,虽然能给公司带来些小麻烦,但却影响不了大局,让美女给他们说说好话,陪着吃饭,只要能平息他们的不满就行了。

林燕很不喜欢这个梁英,才刚大学毕业,应该还是个清纯的新新人类,她却看着跟个风尘女子一样,画着浓艳的妆容,衣服也穿得很是暴露,现在虽然进入了春天,那也不能把前胸那么一大片都露出来吧?何况天气还有点春寒料峭呢。

“我真看不懂现在的男人都在追求什么,听说前不久的情人节,公关部的玫瑰花都摆满了。”

黄伟良知道林燕说的什么意思,他耐心地解释道:“公关部也良莠不齐的,有两个女孩非常能干,很多棘手的问题都是她们出面解决的,玫瑰花也多数都是送给她俩的。”

“哦!”林燕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孤陋寡闻了。”公关部主要是刘海林管的,林燕对那里不熟悉。

“上一次有个官员,想要两个门面,还想再要一套房子,一分钱都不想掏,现在国家管理非常严格,我们所有都是按政策规定来的,利润已经很微薄了,没必要给这些官员送贿赂。再说也不敢开这个口子,和他一样的官员多了,公司也受不了呀。最后就是公关部的女孩子出面,给他了一个位置比较好的门面,按九五折扣付款,把事情解决了。”

“哦,了不起。”林燕也承认,女同胞中有人特别会说话,谈判桌上不仅言辞犀利、意思表达准确,思维也特别敏锐,东来东招,西来西招,常常让对方不知不觉为她所导引,最后放弃自己的非分要求不说,还对她极为尊崇,甚至引为异性好友。

但这个梁英,肯定不是这样的人,看她极为暴露的衣着就能猜想到一二。可惜不管林燕和黄伟良多不待见,梁英还是特别爱往他们跟前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盯着黄伟良的行踪,他们经常在楼道上碰到。今天,竟然还有一个和她有几分像的女子。

“董事长好!”见黄伟良眼珠子转了一下,梁英赶紧解释道,“这是我堂姐梁敏,以前在X市工作,刚应聘到咱们公司。”

“哦,你好!”黄伟良见对方低头致意,神态谦恭,便礼貌地还礼,不动声色地走了,进了办公室没多一会儿,人事部经理来了:“黄董,公司给你配备的秘书总算是招到合适的人了,她叫梁敏,以前在雅轩地产公司工作,我们初步考察了一下,工作能力很强,你看,是不是让我带她过来一下?”

“哦,好吧。”黄伟良对梁敏的印象还不错,觉得她稳重大方,人进来之后,他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给了她一大摞资料,他现在急需有人帮他整理这些。

晚上回去,黄伟良便把秘书的事儿给林燕说了:“我原本不打算要个女秘书,可惜男秘书太难找了,再说,女秘书也有利于和你沟通,反正大多数时间,你都和我一起上班的。”

林燕见丈夫这么紧张,便宽慰他道:“她只要能干、守规矩就行。”

事实是,梁敏和梁英虽然长得像,做派和能力却完全不一样,很快就得到了黄伟良和林燕的信任,成为他们工作中的左膀右臂,唯一遗憾的就是,梁英老是借口往这边跑,就像个狗皮膏一样,老想粘上来。

第二七六章 瞎折腾

这天,林燕和黄伟良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梁英十分狼狈地被梁敏往外推,梁英比梁敏高,估计力气也大,梁敏累得小脸通红,两人怕外面人听见,只是拼命使劲,却没有叫喊,门被推开,她们都愣了。

“表哥,我不过是来看看你——”

“出去,叫你们经理过来!”黄伟良怒了,“上班时间,你总往这边跑,这是你工作的地方吗?”

梁英眼泪立刻溢满眼眶,哽咽着往外冲,梁敏神情有点紧张,但她只是微微低头站着,什么也没说。

“通知广告部经理到我这里来一趟。”黄伟良疾步走进了里间,林燕知道他很生气,怕他训斥孙经理,便小声提醒梁敏:“倒两杯茶进来。”

其实梁敏已经在准备了,这个女子的工作态度还真的很认真,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能以工作为先,难怪伟良会这么快就对她赞不绝口了。

林燕见黄伟良试了试茶水不烫,一口气喝了半杯,便提醒他道:“别那么大火气,问题出在我们——”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梁敏的声音:“孙经理到了。”

“让他进来!”

孙经理平时都是海林布置工作的,开会时黄伟良也很少说话,他进来是,心里便存着几分忐忑。

“你手下的人是不是很闲?”黄伟良没给好脸,孙经理茫然地站在那里,脸上的笑意冻结了。

“我这里怎么总是见到你部门的人在晃?人太多的话,适当裁撤几个。”

“黄董。我们那里整天忙不过来的,梁英工作任务也很多,她就是不好好完成,我昨天还批评她了。可她,可她说——”

“不要说她是我什么亲戚,我认识她不到三个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梁英在公司都换了三个部门了。“孙经理满脸黑线地低声解释了一句。

林燕声音柔和地给孙经理说了一句:“五百年前咱们的祖先说不定还是兄弟呢,这是公司,不是开宴会的,今天提醒你一下,工作上该怎样就得怎样,就是我和董事长犯了错,你们也管得。”

“是。我知道了。”孙经理出去了,梁敏进来,为黄伟良续水。

“你工作去吧,这里有我。”林燕给梁敏了一个微笑,梁敏也微微笑了笑。出去了。

“我刚才应该给孙经理明说,把梁英辞退了。竟然换了三个部门!就是说,她就是那击鼓传花游戏里的花,谁也不想要她,但别人递过来又不得不接着。”

黄伟良被林燕逗得笑了一下,对他来说,这不过是小事一桩的,他拿起电话给人事部经理,让他派车把梁英送回家:“把话说好点。这女娃很能然(赖着不走的意思)。”

随即,黄伟良又皱起了眉头,对着桌上的文件发呆,林燕把百货大楼的工作报告翻看完了,他还是那个动作。

“伟良,你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这话本来该在家里问。但林燕忍不住了,黄伟良不可能为梁英这么个小事情费心。

“我有点控制不住黄仁厚了。”黄伟良很烦,“我不该答应给他一个门面,他现在把那个门面,换成了黄有良的名字,不知道捣什么鬼,我问他不肯说,昨天,我要他辞职,他哭着求我。”

他和林燕一样,都有点心软,就像林燕对爹爹老林和大弟弟林佳豪满心怨恨,也下不了狠心一样,黄伟良对黄仁厚也没法冷下心肠,大概,黄仁厚一脸皱纹折得跟苦瓜一样,坐在家门口哭的样子,让黄伟良没办法了吧。

“算了,不理会他了,反正那个门面也是付了钱的,咱又不是白给他。”林燕只能这么说,“再说,他给了你堂哥,好过写成那个女人的名字呀。”

黄伟良搓了搓脸,似乎想打起精神:“我恨他,一想到妈因为他吃了那么多的苦,我的心就像虫子咬着一样难受,我当时不该心软。”

“别难过,你做的对着呢,不把他塞回那个家里,他还会来找你的,咱妈年纪大了,需要安静平和地过日子,他还是在咱妈眼前消失最好。”

林燕专门咨询过律师,像黄仁厚这样的缺德鬼,法律依然要求黄伟良赡养,律师的话:“我们总不能看着他饿死吧?不管怎么说,这个当父亲的,还是把他养了好几岁,那他现在也得为他养几年老呀。”

“他把那个女人的儿子,从一岁养到结婚生子,工作也是他帮着安置的。”

“那法院肯定会判那个儿子在赡养上责任更重。”

“他已经离婚了。”

“只要曾经存在抚养关系,他就得赡养老人,这是天经地义的,离婚也摆脱不了。”

林燕委托了律师,搜集到足够多的黄仁厚抚养肖丽萍儿子的证据。若是黄仁厚再被抛弃,她便把证据给他,让他打官司去。

林燕虽然没有打过官司,但当年李慧离婚时受了多大罪,她可是很清楚的。不管黄仁厚老年有多可怜,打官司时的心里有多纠结,她必须强令自己不可心软,那是他罪有应得的。黄仁厚比老林,还要恶劣得多了,黄伟良当年才多大啊,玉良更小,一个农村女人带个孩子,他竟然不肯按法院的要求付抚养费,黄伟良考上大学,当妈的实在凑不够学费,去找他要钱,竟然被肖丽萍骂“要饭的”,还和儿子一起把她拖出小区,黄仁厚就在一边,无动于衷地眼睁睁看着。若不是他太恶劣,前妻也不会看见他都会气得晕倒呢。

“伟良,世上没有绝对公平的事情,只要他不在咱妈眼前晃,随他去吧。”看丈夫还有点纠结,林燕再次为他宽解。

“我怕他再离婚。你说,他为何不把门店写成自己名字?”

“估计是那个女人在逼他,他即将没有利用价值了。”

“我想,他肯定也意识到了,也在为自己做打算。”

“知道为自己打算也行,不要完全成了包袱,甩到我们身上。”林燕说道,“你工作挺累的,这件事我来管吧。”

“不行,医生要你多休息,心态要平和,插手这事儿,难免会情绪激动。”黄伟良态度很坚决。

“那你不要太纠结此事,我不想你为此不开心。”

“好的,我会的。”

林燕见他依然皱着眉头,心说:你就是能嘴上说安慰的话,要是不纠结我都烧高香了。

“哦,他要是离婚,能分出一部分家产,自己有钱为自己养老,你说,他还来找咱不?你看,他把门店给了有良,工作给了金良,是不是想让这两个给他养老呀?”

“有可能。有良和金良也会给他养老的,毕竟他有退休金,就是一日三餐洗洗涮涮的事儿,多个他也增加不了太大的负担,去医院看病等等,他自己有钱就能解决。”说到这里,黄伟良情绪略微好点。

林燕轻声说了一个主意。

“不错,试一试吧。”黄伟良赞赏地拍了拍林燕的肩膀,一副你真行的样子。

这天,黄仁厚下了班,一个人走到城外散心,黄伟良成功把他塞回那个家里,还让他把肖丽萍的钱包掏空,便准备撒手不管他了,连一个小职员的位置都不肯给他,让他心里挺难受的。他当然知道儿子恨他,谁要自己那时做得过分呢?可他也曾经非常疼爱过他的。他和任秋新刚结婚时,感情也是特别好的,黄伟良的出生,更是让这个家更加美满,他工作顺利、妻子勤快温柔、儿子聪明可爱,那日子美好的任谁见了都会羡慕嫉妒恨的。周末回到家,他总会把黄伟良扛在肩头,在村里闲逛一会儿,享受村里人艳羡的目光,后来有了玉良,他抱着女儿,牵着儿子,小日子那个美呀,神仙也不过如此。

怪就怪肖丽萍来纠缠他。黄仁厚有个大缺点,喜欢看美女,并且,在漂亮女人跟前,特别没有原则,说不出拒绝的话,肖丽萍那时刚刚离婚,因为违反计划生育政策,早婚早孕,被单位开除,在百货大楼当临时工,黄仁厚的目光让她知道这里有机可乘,果然,她一靠过来,黄仁厚马上就欣喜若狂地接纳了,很快就让她牢牢攥在了手心。肖丽萍是谁呀?原来县招待所的一枝花。这么说她,并不是她有多漂亮,而是她够不检点,曾经传出很多绯闻,最后因为和一位来此住了几天的外地顾客胡天胡地,不小心怀孕,这才不得不嫁给一直追求她的锅炉工,但那锅炉工发现自己顶了个绿油油的帽子,在她生下孩子时,便离婚了。

肖丽萍单身女人带着个儿子,虽然有父母帮忙,日子还是非常难过的。临时工每个月只有几十块钱工资,而一袋奶粉都得七八块,她儿子三天一包,工资全部给儿子买奶粉都不够,何况,她还喜欢穿戴打扮,爱吃零嘴。

黄仁厚就是个蠢猪,他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能知道这个女人经济来源都是由哪些组成,凭啥能过得比较富裕呢?那些个姘/头在物质上做出了很大的贡献的。

黄仁厚的小日子太幸福了,幸福得让他忘乎所以,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以至于掉进肖丽萍的陷阱里,后半辈子,便就这么毁了。

环视我们周围,也能发现这样的例子,放着好好的幸福日子不过瞎折腾,折腾到自己变得可怜可憎,他才消停。

第二七七章 拜佛

肖丽萍曾经想插足县刑警队长的家庭,那个男人很奸猾,一发现苗头不对,立刻就抓了她一个把柄,逼她和他断了关系,她勾引上的其他男人,却都没有黄仁厚的条件好了,有的,甚至年龄比她爸爸还大,根本没法考虑结婚。

有句话叫别人的老婆,自己的儿子,黄仁厚就算能抛下农村黄脸婆,但一双儿女还是有点舍不得的。他最终能乖乖就范是因为肖艳萍的介入。肖艳萍比她姐姐还糟糕,她们家父母都不是什么好人,孩子的思想也是一味追求享乐,肖丽萍每天可以穿戴时髦,嘴巴里零食不断,她也想过那样的生活,但她妈妈没工作,就靠爸爸一个人,是没法满足她们的**的。肖艳萍的表现,让学校后勤科的一个干部观察到了,那人靠着给她点零花钱,送她些小吃食,把她骗到了床上,结果被学校其他人发现了,那个人被开除,她也没脸去上学。但他爸爸要去法院告那个人诱/奸,讹诈了一万块赔偿,这没有让一家人觉得耻辱,而是全都对家境明显改善兴奋不已。

黄仁厚去南方考察,给肖丽萍带回一身衣服,那时南北服装流行款式差别很大,北方经常落后南方好几年,肖艳萍趁姐姐洗了晾干的机会,把她的衣服穿了,被肖丽萍骂了几句,她觉得自己不比姐姐长相差,也能靠姿色换取锦衣玉食,她竟然趁肖丽萍不在的时候,爬黄仁厚的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他俩终于被肖丽萍抓个现行时。黄仁厚不得不写了检讨书,给肖家保证他一定和肖丽萍结婚。有伤风化在八十年代,还是很严重的,他最少得被开除公职。他要是没了工作,日子会是什么样子呢?不用想都能知道,黄仁厚害怕了。黑了心回家和妻子任秋新离了婚,刚开始几个月,他还老老实实给孩子的抚养费:每月十块,不到半年,他便被迫忘了这回事,此后的几十年,他就像一头老黄牛。任劳任怨地为肖家姊妹埋头干活,顶着一大摞的绿帽子,不人不鬼的活着,他这人就是贱,好好的妻子不珍惜。对两个破烂却很上心。

现在他老了,被抛弃了,这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想回头都来不及了。黄仁厚现在下了班,经常不回家,在城外徘徊,或许觉得满眼的碧绿,能让他稍稍觉得好过些吧。然后,他会随便买点东西充饥。大多数的时候回百货大楼睡觉,他今天在这里徘徊了几步,强打起精神,回到家里,脸上微微露出一丝高兴,似乎有抑制不住的喜气。

“什么事儿让你笑个没完?”

“呵呵。我今天卜了一卦,说我有二十年好运。”

“骗鬼!只有你这蠢人才会信。”

“嘿嘿嘿,大师说了,从去年年底开始,我的晦气尽去,好运到来。”

肖丽萍撇嘴,不以为然。心想,肯定是遇到江湖骗子了,就你,日渐衰老,连个百货大楼经理也才当了不到两个月就被撤换了,能有什么狗/屎/运?

吃过晚饭,肖丽萍坐电视机跟前,眼睛直瞪瞪的,却一点也没看进去,她有点着急,这段时间黄仁厚的身份证藏地很紧,她怎么也弄不出来,这房产证改不过来,就不敢离婚,她绝不会把这房子分一半给黄仁厚。还有那店面,她也不想分。

老东西肯定觉察到我的心思了,他说这话就是蒙我呢,骗我和他一起过下去。肖丽萍看了看对着电视机傻笑的黄仁厚,他后面的日子,很显然只会消耗,不能给家里带来什么利益了,那么低的退休金,到了七老八十的时候,连吃药的钱都不够,就是一个包袱。

“哎,老黄,你算卦没说有什么好运?不会是买彩票中奖吧?”肖丽萍只能这么想。

“哦,不是,说我做生意特别挣钱,做什么都行。你也知道,一个人财运开了,摔个跟头都能捡到宝。”

“切——”肖丽萍哂笑。

第二天,肖丽萍把这些当成笑话讲给了她妹妹。

“哎,姐姐,我家隔壁的那个女的,想在单位买集资房,但工龄短,排队买不上,她去什么庙里烧高香求了菩萨,结果,单位照顾连续三年拿优秀职工奖的人,她老公刚好和另一个人够够资格。他们单位以前,从来没有那么一说的。”

“她去那个庙里烧的香呀?”

“我给你问问。”肖艳萍拿起电话询问,那边说是得到一个庵里的高人指点。

“问她在哪儿找到那高人的?”

“有缘就能碰上,是咱们南山那个尼姑庵里的,阴历每月逢七的日子会下山采购,我是在五福大道南口碰上的,她步行来,买完东西雇车拉回去。”

肖艳萍拿手机翻看日期:“星期三就是初七,姐姐咱俩一起看看去。”

姊妹俩在五福大道,从早上太阳升起,等到十点的时候,才看到一个穿着土黄色棉布直缀的中年女尼往附近的菜市场走去。

“师傅你好!”肖艳萍迎上去打招呼。

“施主有礼了!”那女尼合掌行礼,肖艳萍和肖丽萍赶紧点点头算是还礼。

“师傅,我们姊妹有些难处,想请你指点指点。”

那尼姑似乎愣了一下:“我还要为庵里采购,无暇顾及你们的事情,对不起!”她又是合掌行礼,然后绕过这两人,继续往市场走。

“哎,师傅,师傅,你若能帮我们指点迷津,我们一定给庵里多多布施香油钱。”肖艳萍急了,学着电视里演的那些贵妇人的话说道,也不知是对是错

那女尼很无奈地一笑:“我有个带发修行的师姐,她的修为比我好,你们可以找她去。”

“她在哪里?”肖丽萍问道。

那女尼似乎有点无奈地说道:“在博物馆对面的辘轳把巷二十号。”

肖丽萍姊妹脚步一停,那女尼就饶过她们走了。

两人打车到了辘轳把巷二十号,这是一个私人的院子,能看出是自建房,有些年头了,敲门进去,西边的上房修得很高大,里面传来木鱼声,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坐在那里一边敲着一边念经:“等一会儿,我母亲这一遍经很快就念完了。”开门的三十多岁女人小声说道。

赵居士只让肖丽萍姊妹把姓名地址以及所求之事写下来,在香炉里烧了。

“我要为此事先念三天经,为你们超度罪恶,三天后,再来听消息。”她扭头对着三十岁那女人说,“小兰,带她们走吧。”

走出佛堂,小兰小声解释道:“佛家认为,人都是有罪的,你们所求之事,肯定都是**,这也是罪恶,母亲必须得先超度一番,这才能帮你们解惑。”

“哦,那谢谢啦!”肖丽萍一脸感激地说道。

“我们怎么酬谢你呀?”

“哦,这个,母亲每次帮人完成一次心愿,都会跟大病一场一样,非常耗费精神,必须得用些人参、虫草进补,你们来时带些,或者我去买都成,但这些必须是上好的药材,假冒伪劣可不行的。其它,我母亲并不需要什么酬谢。”

肖丽萍和肖艳萍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便说道:“我们也不懂怕买来的不好,还得辛苦你呢。”

“这个无妨,伺候母亲是我应该的。”

两人离开之后,走出小巷子才打上车。

“姐姐,你说她们是不是骗子?若是她有求必应,那咱们还不发了?”

“三天后我们过来,看看再说。”肖丽萍心里也是特别怀疑。

时光如梭,三天一晃就过去了。肖丽萍和肖艳萍再次来到辘轳把巷二十号,那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看的她们,二话不说,便领着进了佛堂。

赵居士示意她俩跪坐在蒲团上,这才缓缓说起来:“你俩的请求,我恐怕难以完全做到。虽然这个男人大你很多,是他不该肖想些不该得到的东西,但他毕竟帮你养大了孩子,还在好些年里,为你们提供了不错的生活。你们这时候想要抛下他,是罪大恶极,恕本居士无能为力。”

肖丽萍和肖艳萍目瞪口呆,她们所求之事,赵居士怎么知道的?况且,肖丽萍当时在纸上,只写了“让丈夫留下家产离婚”几个字,还折起来烧掉了呀。

“母亲,你看她俩如此虔诚,你就不能通融通融?”小兰帮肖丽萍说话。

“太难了,母亲恐怕会殚精竭虑才行的。”赵居士摇头。

肖丽萍一听可行,亟不可待地从包里拿出五千块钱递给小兰:“请你帮着给居士买些补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