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摇头:“母亲既然说这很难了,轻易不会帮着办的,再说,这会伤了她的修为——”

肖艳萍也从包里拿出五千块来:“还请居士多多成全,我姐姐这一辈子,总不能就这么毁了吧?”

小兰勉为其难地接过了钱:“母亲,你就帮帮她们吧。”

赵居士似乎特别为难,勉强点了点头,闭着眼不说话,好一会儿,她脸上汗水淋漓,把肖丽萍和肖艳萍吓坏了,要知道这是春天,天气仅仅是温暖,赵居士也只穿了个薄羊毛衫啊。姊妹俩对视一眼,终于对这母女俩说的非常耗费心神有所了解。

小兰拿了一块毛巾,帮赵居士擦干汗水,过了好一会儿,赵居士才睁开眼睛:“我可以摄来他的身份证,还能震慑住他的心神,帮你们让他在离婚书上签字。”

这就够了,肖丽萍大喜过望。

第二七八章 赖子

林燕和黄伟良知道梁英的家人不是这么好说话的,还要人事部经理派人去作了解释,言明梁英的种种违反公司规定的行为,以为这一家人应该没那么厚的脸皮再找来了,没想到,她下午下班,走进家门就看到梁英她妈坐在家里沙发上,正对着婆婆抹眼泪,黄母一脸不耐和无可奈何。

林燕心火噌一下就窜上来,黄伟良看到她脸色不对,赶紧拉了拉媳妇的手:“别生气,不值当,我来处理。”

林燕猛地惊醒,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那我去厨房做饭了。”饭已经做好,她不过去摆一下碗筷,反正先避一避,不要真把自己气着了。

梁英的妈妈一看见黄伟良,便起身小跑过来,跪坐在地上抱着他的腿:“小伟呀,你可不能这么心狠,好歹英子是你妹子,她不管有什么错,你指教指教就行了,这么把人送回来,要我们一家人的脸面往哪儿搁呀。”

“你起来说话!”黄伟良有点无措,他看到母亲想过来劝解,赶紧摆摆手,万一把妈妈气着,那才是因小失大呢。

“小伟呀,你小的时候,表姨还抱过你呢,给你做过鞋子衣服,怎么说你现在也不能做这么忘恩负义的事情,呜呜…”

“你起来说话,不然,我就把你扔出去!”黄伟良真怒了。

梁英妈妈还是坐地上嚎哭。

“你给我做鞋子,不过是从我爸爸手里买了两个电视机,加价卖给了邻居。后来那老鬼不回家了,你就和我妈断了关系,我当年考上大学,妈妈把娘家亲戚借遍。也没人掏一分钱,我亲舅舅现在都没脸上我的门,你算什么?你女儿在公司里。到处宣扬她是我表妹,工作时间不听上级安排,去我办公室赖着不走,还有更恶心的事儿我就不说了,你现在好好走人,我给你留一份脸面,你要是再耍赖。我可不客气了。”

梁英妈妈不哭了,一骨碌爬起来,瞪视着黄伟良:“当着老妈和媳妇的面,你不敢说实话了?她一个姑娘家家,皮薄脸嫩。去你办公室,你不叫她,她能去吗?你还不是看我家英子长得心疼人,存了见不得人的心思,被你媳妇撞破了,只好把她打发回去,别以为我想不到这些。”

黄伟良真无语了,这叫什么事儿?

“桑菊兰,说这话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没脸。你女儿好不好我不知道,你什么东西我难道不清楚吗?当年你本来定亲的男人还是个部队的排长,还没成家,你跑到部队探亲,和人家连长有染,害得两个男人都因你转业到地方。我让黄仁厚给你两个冰箱,是不想你去粘着他,你有多…丢人,咱亲戚之间哪个不清楚?你再在这里埋汰我儿子一句,我就把你干的好事讲出来,你,你还不快滚!”

梁英妈妈气恨地扭头,手指乱点着,声嘶力竭地说道:“我做什么丑事了?你说,你今天要是不拿出证据,我和你没完。”

“你别闹了,乖乖离开,陈年旧事我们不必知道也不想知道,就冲你这么会撒泼,你女儿梁英无论如何我们也不会聘用的,别以为我们对你撒泼没办法,信不信我们打个电话叫几个人过来,就能把你塞到车上扔到荒郊野外去?你只要有精神走回来,我就还能再把你丢过去,要不,咱们玩一场这样的游戏可好?”

梁英妈妈气得瞪圆了眼睛看着林燕:“你——”

“告诉你,我可是个病人,你若敢动我一下,让我有个闪失,那可是杀人罪,就算是过失杀人,你也得去监狱里坐几年的。”林燕上前去推她,黄伟良赶紧拦阻:“燕,你别…”

梁英妈妈听说林燕脑部做了手术,还真有点发怵,不敢对林燕使劲,婆婆也过来帮忙,终于把她推出去,关上了大门。梁英妈妈坐在黄家门口,这家伙还真不嫌丢人,竟然拍着大腿哭嚎,说黄伟良忘恩负义,不顾亲戚情分,说着说着,变成了黄伟良调戏了她的女儿,黄伟良怒气冲冲地开门出去:“你诬陷我小区的人可都听见了,一会儿警察来了,你向他们解释清楚,我是怎样调戏了你的女儿!我公司办公室有监控录像的,警察可以调出来看看,你不要让你女儿还小小年纪,就传出那种名声——”

向辉这时候才下班回来,停下车就往这边走:“老黄,要不要我打电话把治安大队的张队长叫来?你和这种往地上坐的赖皮讲什么道理?”

向辉当了这一段时间副局长,身体发福不说,身上颐指气使的那种官气大涨,连说话的语调气韵都变化了,让人一见就知道是个当官的。

梁英妈妈心里很害怕,她就是赌黄家母子两人比较善良,以为在这里赖一赖,虽然不能把女儿弄回来工作,说不定能讹一笔钱来,黄伟良生意做那么大,必然特别爱面子,并且三千五千不当回事,她坐门口这么闹,黄伟良不怕丢人也嫌恶心,拿钱砸人不是富人们常干的事情吗?

向辉拿起电话,拨通了刚叫了一声老张,你忙不忙,梁英妈妈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外厉内荏地指着黄伟良:“你好狠心啊,咱们还是亲戚,竟然这么对我,我,我和你没完…”但她说话的生音,可比刚才小多了,并且,还一边抹眼泪,一边慢慢往外走,几步之后,回头看看黄伟良,见向辉正盯着她,对黄伟良说着:“你就是心软,换成我,一个电话弄进治安大队,先关上一夜再说。”

她心里害怕地扑腾扑腾乱跳,心里祈祷黄伟良千万别听了这个朋友的话,把她关进警察局去。她下意识地加快脚步,绕过前面一排房子,脱离了黄伟良的视线,便小跑起来,她的男人是村里出名的老赖,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现在也赖得要命,没想到今天铩羽而归,还被狠狠吓唬了一通,桑菊兰心里又恨又怕。

黄家的大客厅终于安静下来,黄伟良在外面把脸上的表情调整好,这才告别刘向辉回了屋里。母亲脸上讪讪地满含歉意:“伟良,妈给你惹麻烦了。我以前只知道桑菊兰很笨,知道她过得不好,心软了一下,没想到她还这么赖皮。”

“没事,打发走了。我不麻烦。再说本是亲戚,互相提携是应该的,谁一生随顺没个磕绊的?妈妈心软慈善,才给我和燕积下了福气,不然我们做生意能那么顺利?”

林燕没想到老公的嘴巴竟然还有这么甜的时候,看到婆婆的脸一下子就多云转晴,心里小小佩服了一把。她也就是八卦心理作祟,随口问道:“这桑菊兰去部队探亲怎么回事?”

黄母有点不好启齿,见媳妇巴巴望着自己,最后只得把故事讲了。

“桑菊兰年轻时还是有点姿色的,尤其是那时候并不流行现在这样的锥子脸,说这样的人尖嘴猴腮没福气,她那样圆润脸庞大眼睛更讨喜,刚十八岁便有人介绍了个回家探亲的排长,那时候人没啥好衣服穿,男孩子高高大大穿身军装别提多英武了,两人一见钟情,排长几天后回了部队,桑菊兰日思夜想的,人都瘦下来了,家里便想办法让那排长同意,让她去探亲。

部队在一个很荒僻的山沟里种菜,排长还得出去带兵,这天就桑菊兰一个人在连部招待所里,连长过来了,话怎么说的不知道,她和连长玩起了扑克,那时又不行赌,怎么惩罚输了的呢?连长说,谁输了谁脱件衣服,她就答应了。

第一把连长输了,人家害羞,不肯脱衣服,桑菊兰没想到自己臭牌篓子竟然这么好手气,兴奋地忘乎所以,闹着非要人家把上衣脱了,第二把她自己输了,自然也得脱了上衣。

那个小排长稀罕未婚妻,中间找个空儿跑回来陪媳妇,就看见连长光着上身,媳妇也是只有一身内衣,当时就火了,和连长打起来。

桑菊兰当天就让指导员派人送到火车上回了家,听说没几天,连长和小排长都被转业到了地方,她的婚事也吹了,并且,部队那些老乡把她的事儿传到了家乡,好好一个女子,提亲的全都是不上道的,到了二十二岁不得已嫁给了这个梁赖子。”

“那个连长明摆着就是没安好心,她是不是没长脑子呀?”还有这么笨的人,林燕感慨难怪梁英做事就有点出格,娘胎里带的。

“伟良啊,桑菊兰的娘对我还是不错的,我当时就是心软了一下…”

见婆婆又检讨起自己,林燕连忙打岔道:“娘,你看果儿!”

果儿的学校要去敬老院慰问老人,她们班的小朋友纷纷拿出自己最拿手的节目,小果儿打小跟着几位姐姐学模特儿的动作,现在做起来很有范儿,她这会儿正穿着林欢给改出几套民族服摆poss呢。

看到自己孙女的可爱模样,黄母果然忘记了刚才的事儿,满脸笑容地瞧起了热闹。

吃过晚饭,等老的小的都睡了,林燕这才担心地问起黄伟良:“这梁英的父母这么赖皮,你——老头刚开始用的他名字买的店面,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应该没有麻烦吧?现在已经换成有良哥的名字了。”说着他自己都不确定了,“明天我打电话问问。”

第二七九章 辩不清

黄仁厚把店铺的拥有者名字改过了,对儿子的提醒根本不在意,随口敷衍道:“没问题,你放心吧。”这两天他正高兴呢。

那天,他又在城外徘徊,迎面走来一个尼姑打扮的人,对着她单掌施礼,黄仁厚愣了一下。

“瞧这位施主满面愁云,印堂晦暗,必是有难以解决的麻烦,贫尼下山办理一些采购事宜,既然碰上了,便是有缘,你可愿意接受帮助?”

“你能帮助我什么?”黄仁厚想,你们一贯都是要别人资助的,哪有帮别人的时候?

“施主在发愁养老之事,这对你来说,难也不难,你和妻子同床异梦,两人若能一起生活,必是你可以日进斗金,可惜年老力衰,你没有这个能力了,恐怕今后的日子堪怜。”

一句话便说出了黄仁厚的海底眼,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贫尼可助你拥金而退。”

“什么是拥金而退?”

“就是离婚时不伤了元气,能保有一笔养老的钱傍身。”

黄仁厚大喜过望:“请师傅指点,若师傅能让我达成心愿,我,我给你的庵堂里赞助一万块的香油钱。”

“这个就免了,本庵香火鼎盛,每年布施赞助的香客不知凡几,都期望能够得到我师傅和师姊们的点化,今天我遇到你,也是你的造化,你只需要在我佛跟前,虔诚诉出事情的原原本本,我佛应该能让你如愿。”

“不管你们庵堂香火如何好,我也要表达自己的心意。若是事情有成,我一定,一定——”

那尼姑一笑:“请随我来。”

因为黄仁厚是个男子,不方便去尼姑庵。他们走到附近一个待拆的旧房子里,尼姑给他交代了如何操作,第二天。黄仁厚把写有自己财产和心愿的纸片、以及证件都放在尼姑给的一个小皮箱里,设定密码锁好,让尼姑带给她的师姐、庵里的主持大师,她要对皮箱念三天经,为黄仁厚的欲念脱罪,然后才能帮他达成心愿。

不知为何,黄仁厚的心里总不踏实。便没有在心愿里提及店面的事儿,何况,他觉得店面已经转到了侄子有良的名下,理论上不属于自己的财产,他也没必要写上去。尼姑说他在佛祖面前不许打诳语了,他认为自己做到了。

三天后,那尼姑把箱子提过了给了黄仁厚,他开锁取了东西放今年随身带的皮包里。

那尼姑笑眯眯地说道:“你既有不愿和妻子一个屋檐下过日子的心愿,那就签了这个离婚的协议吧,你们约好时间,一起去民政局办手续就是。”

黄仁厚看那离婚协议上写着:“ 和肖丽萍自愿离婚,各自名下家产归拥有人所有,其他共有家产平分。自签署协议之日起效,不得反悔。

协议人: 肖丽萍 日期:2012年3月23日

黄仁厚见肖丽萍已经签名并按了手印,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这尼姑。房子是两人共有的,店铺实际是自己的,这协议对自己太有利了,想到能报了肖丽萍去年骗了自己的仇恨。他的心里狠狠爽了一把,但一想到从今以后,他便孤家寡人,就算能再找个老太太陪伴晚年,但哪有陪伴了半辈子的人知根知底?他心里还是略有惆怅,他最初的打算还是想和肖丽萍凑合着度过余生的,但肖丽萍想方设法搜取自己的身份证,有求于他时是笑脸,事情办成之后,常常露出厌憎的神色,他的心里彻底失望,对这个女人的自私、狠毒终于算是看清楚了,他一方面后悔自己瞎了眼,为了这么个烂货抛家弃子落到眼下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一方面又庆幸多亏儿子提醒,他把店铺转到侄子名下,不然还要被她分一杯羹。

黄仁厚想接过协议签字,尼姑的手往回抽了抽,似乎是和他开玩笑,黄仁厚赶紧把自己准备的钱都拿出来,递了过去:“庵堂我不便进入,你帮我添作香油钱吧。”

那尼姑宣了一声佛号,垂着眼眸念了好一会儿经,这才抬眼把钱接了。

黄仁厚在协议上签字并按了手印,尼姑拿着走了。黄仁厚觉得脚步虚浮,他还有点半信半疑,自己终于佣金而退了?

第二天是周六,肖丽萍拿到协议,高兴不已,她亟不可待地盼望星期一赶紧到来。

黄伟良和林燕,对这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们碰上了更麻烦的事情。

那天黄伟良独自在办公室,林燕由林欢陪着参加一个童装加盟店的开张仪式,现场的鞭炮声吵得头疼,仪式一结束,林欢便要送姐姐回家,林燕见离黄海地产公司的写字楼不远,便提议先去那里略坐喝点茶水,休息一下再说。

没想到,她推开门没看到梁敏,里间却传出紧张的椅子活动的声音,就连林欢的脸色都有点变了,她紧走几步推开门,就看到梁敏闭着眼躺在黄伟良的臂弯里。

“啊,欢欢,快打电话,小梁晕倒了。”

见姊妹俩呆呆地看着自己,黄伟良急得声音都变了:“燕,你要信我。”他似乎想扔下紧闭着眼睛的梁敏,大概又觉得不妥,着急地喊着站在前面的小姨子,“欢欢,快帮我扶一下人。”

林欢跟个木头一天,呆呆地瞪着眼睛,嘴里不知道喃喃地说着什么。

林燕这会儿,真的很恨自己是这么清醒,这么理智,她明明怒火中烧,却神差鬼使地想要相信黄伟良,想要听他的话,去扶梁敏,但她的脚下却软绵绵没有一点力量,只是站着发呆。

黄伟良见姐妹俩一个表情,他的心里特别焦躁,好容易把梁敏拖到椅子上坐下,他拿起电话拨打了120,这才一边嘟嘟囔囔说着梁敏真的是给他送文件时一下子倒下,他不得不扶着,一边搀扶着林燕,来到外间,让她坐在梁敏的位置上。

“林欢,你还不快点给你姐倒杯水!”

林欢这才有了动作,她端水过来时,大眼睛里全是火焰,黄伟良又气又难堪,但此时还不是向小姨子发火的时候,他忍得脸上肌肉都抽搐了。

120来得很快,不仅把梁敏接到医院,同行的还有林燕。

黄伟良见老婆一直那么目无表情,也吓得不轻。

还没到医院,梁敏先醒了,医生见她暂时无碍,略松了口气,因为黄伟良说了林燕头部因血管瘤放了弹簧圈,到了医院,先给林燕做检查,随后才检查梁敏。

好一通折腾,医生说林燕脑部没事,但她受了很大刺激,精神状态不好,要留院观察。

梁敏是怀孕了,并且睡眠不足,还有点贫血才晕倒,医生只是建议休息,给开了点B12等有助于补血的药,就允许她离开医院了。

梁敏家不是Y城的,父母过来还得一会儿,而林佳平和林佳彬,却在接到林欢电话,已经来到了病房的外面。

黄伟良从两位小舅子眼中,看到怒火和仇恨,他又急又气,还有种非常无奈的无力感,心里直喊老天爷,是不是因为他现在太幸福,太一帆风顺,就要来这么一下子,让他难过难过呢?他看到兰香来了,觉得这位小舅子的家人属于比较聪慧和理智的,还正想喊过来,先向她解释一番,由她帮着劝解林欢呢,没想到林欢却走在了他前面,两人低语几句,便朝梁敏走过去。

黄伟良急了,梁敏是孕妇,这两人若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后果将不堪设想,他知道若是阻拦,便会越描越黑,但他还是给林佳平说了一句:“你去挡住林欢,还有你媳妇,回头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没想到林佳平刚才,眼里还只是燃烧着怒火,这会儿却变成喷火龙了。

“佳彬,你去,现在必须冷静。”

林佳彬看了一眼二哥,却拦住黄伟良:“我姐怎么了?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很显然他也高度怀疑黄伟良,但他没有林佳平的体魄,面对高大的黄伟良,不敢用强,只能态度略微温婉。

黄伟良只觉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还好,玉良来了,黄伟良顾不得解释,只推了一把妹妹:“你去护送梁敏,就是我那个秘书回家,你嫂子有我守着。”

玉良懵懵懂懂的走了,她看到梁敏身边的林欢和兰香,回头望一眼哥哥,奇怪嫂子的妹妹和弟妹,为何会守着一个外人,见哥哥焦急地给他摆手,她只好往梁敏那边走去。

“两位大姐,我和董事长真的很清白,我只几天有些私事,熬夜了,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们要相信我。”

“你把你男人叫来,我们便信你。”兰香说道。她觉得,人家怀的孩子,要是正儿八经有主儿,她们也就放心了,若梁敏说不清楚,他们两个就在说谎。

一时之下,梁敏就算想要撒谎,叫一个男人来顶包,当着她和林欢的面,她没法给那个男人解释清楚,不会这么容易叫来人的,梁敏平时的做派,似乎不是那种水性杨花、同时周旋于好几个男人之间的人。

梁敏脸涨得通红:“我不能,我不能说出他来。”

第二八零章 表白

医生检查了林燕的身体,看她情绪已经渐渐平复,神智也清明了,便让护士扶她出了观察室,黄伟良赶紧跑过去搀扶,林佳平却拉住了她,示意林佳彬去扶,黄伟良很不高兴地拦住了,他使劲甩开林佳平的手:“我会向你解释清楚的,现在是你姐要紧。”

林佳平不得不松了手,后来,他承认,心里对姐夫还是信任的,也觉得这肯定是一场误会。这话让来到现场的人都点头,他们的内心,何尝不是期望这是一场误会呢?

林燕被黄伟良搀扶着,心情异常复杂,平心而论,她是相信丈夫的,觉得他不是那种人,再说,梁敏也一直端庄大方,没看到她有狐媚的一面,再说,他们一起工作时日尚短,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吧?

“真希望不是这么理智,那样,我就可以痛痛快快大闹一场,不至于感到这么憋屈,我都快爆炸了。”林燕气咻咻地说道。

“燕,你可别,还是理智点,医生不许你情绪太过激动。”黄伟良焦急地安慰道,“过了今天,你情绪平复了,哪怕打我几下,只要你出了气,我都不会说什么。”

林佳平和林佳彬跟在后面,见他们还能这么平静地说话,禁不住相视苦笑。林佳平是极冲动的性格,若不是黄伟良平日在他心中形象太过美好,积威深重,他早就冲上去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发泄了再说,林佳彬则是处理事情。只在乎自己的本心,从来不顾及别人感受,他再对黄伟良不满,也不会冲到前面去。身小力薄,让他从小就习惯了缩在人后。林佳平苦笑姐姐太冷静,林佳彬则是觉得姐姐实在太大度了。

“燕。我也很恨我冷静的,当时看到梁敏往下倒,我心里也闪过若是人看见,我可就说不清了的念头,可是,就那么一瞬间,我根本就没法掂量这些。我不能看着人就那么摔下去呀,燕,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那么巧。不过,我也庆幸事情是巧的,刚好你和欢欢看见了。若是别人看到,传了闲话让你听了,我就更洗不清了。”

林燕还不能活动太多,医生给安排了一个病床让她继续休息,黄伟良回身关门,让房间就只有他和妻子。小舅子小姨子那些人,这会儿千万不能搀和,他们万一一句话不对,惹了妻子再火起来怎么办呢?

林佳平和林佳彬此时也是束手无措。他们在病房外的塑料椅子上坐下等候,姐姐不能生气,她都努力平复了,他们也不能闹呀,身体要紧,其他事情就暂且搁置吧。既不能闹。有没法放心,只好这么看着,若是姐夫有本事把姐姐哄好了,他们也放手不管了,若是姐姐还要闹,他们自当奋勇当先。

小心把妻子放在病床上,黄伟良为她盖上被子:“我去叫护士给你挂上吊针吧?”医生还给开了一些安神的药剂。

林燕没吭声,黄伟良认为她是默许了,这时候他也不敢过多为自己辩解,只得满含委屈,出去叫来了护士。

病房里静悄悄的,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药效慢慢起了作用,林燕情绪比刚才安静了许多,神智略有点模糊。

“燕,若是几年前,你肯定不会介意的,也不会情绪这么激荡,你一直都是很相信我的,我们携手共度了十多年,是什么性情咱们彼此还不很清楚?你现在这么敏感,是被身边的环境刺激了。我们所处的环境,人们越来越没有信仰、没有善恶之分,甚至把猥琐当光荣,好些男人敢公开炫耀自己养外室。男人有钱就变坏,这话被越来越多的人证实,你一方面渴望我对你的感情时深厚的、纯洁的,一方面又担心我受不了那些诱惑。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男人喜新厌旧,男人负心薄幸,这些话对你影响太大了…”

林燕神智略有点昏沉,但这些话她还是能听懂,也能分析,只是药物控制,她没有冲动而已。她没想到好些女人圈里传的话,丈夫竟然都知道,或许,他们男人在一起,也会讨论这些的吧。

黄伟良见林燕静静地听着,黑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略有点窘态,但他觉得,有必要趁今天的机会,打开妻子的心结,他这几年,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了妻子很珍惜拥有的幸福,她的内心,对将来有一份惶恐,害怕美好的生活忽然有一天,像晒了太阳的雪人,忽然就倒下了,消融不见了,他很多次都想安慰她,可妻子总是很巧妙的把话绕了开去,她没法和他深谈。相信男人的誓言,还不如相信母猪会爬上大树。这句话黄伟良当然也听过,他原本打算给妻子保证点什么的心思,也给冲击地犹豫了。今天,他必须得说点什么了。

“燕,我知道你听说了海林的事儿之后,就有了很重的心事。李慧离婚,你恨王明利那种自私自利的人,你同情李慧,对她很关心,但那时的你,还认为这样的男人是少数,毕竟,像王明利那样的人,那时听说的并不多。不久,你就接触了张峰奇,再下来,便是林欢离婚。不管你对李慧多么同情,她的伤心并没有冲击到你对人生的看法。林欢毕竟是和你血脉相连的亲妹妹,她不计较张克强的素质低劣,一心一意维护着那个家庭,这个可恶的张克强,竟然会因为害怕林欢失明会连累他后面的生活,竟然那么冷血地把欢欢丢在医院,自己逃跑了,回头还提出离婚要求,这太让你伤心了,但你是非常冷静和坚强的人,或许,小时候的磋磨让你知道泪水不解决任何问题,你不管多伤心,都不会哭,只会默默地承受,冷静地过好每一天,你的心里太压抑了,就像今天,我虽然不想让你大哭大闹,怕你出意外,但平心而论,你若是大哭大闹一场,心里的怨气散发出来,或许对你更好一些…”

林燕被这些话说得心酸不已,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黄伟良伸手帮她抹去,嘴里轻轻地安慰着:“哭吧,只要你觉得舒服就行,别压在心里了。”

“刘海林不是忘恩负义之徒,也不是不爱家庭,但他依然出轨,一下子伤害了两个女人,这让你深深震撼了,你对男人的认知,一下子颠覆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这算是林欢离婚的写照吧。可刘海林,没有任何理由出轨,苏爽对他那么好,温柔多情,相夫教子,甚至对他前妻的女儿都视如己出,教养地非常好,可以说,刘海林能安心在外面打拼,就是因为他的身后,有一块平安的根据地,能让他随时撤下来休息,可他,他竟然也经不起诱惑,跨出了道德的防线,若是他控制不住,仅此一次,或许还有情可原,他竟然和常丽雅在一起长达近两年,这让你实在接受不了,你开始怀疑人生的观点是不是大错特错了,对我,也开始小心翼翼起来,唯恐,我也会跟海林一样,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药物已经让林燕没有冲动,但也没有理智,她安静地听着黄伟良的话,心酸让她泪水止不住的留下来,留下来…

林燕的鼻息已经深沉起来,快要进入梦乡了,黄伟良也不管她能不能听进去,依然低声给她说道:“我不会像海林那样的,我舍不得让你受到一丝丝伤害,当年咱们在火车上相遇,我认识你的那一刻起,我就下决心,一定要让你幸福。

可惜我能力不足,前些年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这已经够让我内疚的了,我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儿,你放心…”

或许黄伟良的念叨,真的让朦胧中的林燕放下了心防,她睡得很沉,很香,病房外传来的喧哗,也没有把她吵醒。

黄伟良紧张地看着妻子,见她动也没动,这才放心,也不管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他觉得,医院,乃公共场所,哪能发生和自己相关的事情呢?

或许他要是出来看一眼,心里就不那么淡定了。

梁敏晕倒送了医院,检查没有什么事儿了,便可以离开了,但当时公司里有人慌乱之中,打电话给了她父母。确切说,她毕竟是董事长的秘书,是有人想要巴结她,才打这个电话的,毕竟,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外人不清楚啊。

梁敏爸爸和妈妈,到了医院找不到女儿,梁敏电话还留在公司没人接听,他们只好去急诊上打听,恰好问到一个实习生头上,小姑娘不明就里,实话实说道:“那个梁敏啊,没什么事情,晕倒是因为怀孕了,她说没休息好。”

“送她来的是男的女的?”

“哦,有男有女,喔,那男的的老婆也一起晕倒了,现在还在吊针呢,就在二零五室…”

梁敏爸妈只要稍微联想一下,便会找黄伟良麻烦的,他们在二零五门口,被林佳平和林佳彬拦住了,四个人吵了起来,被医院保安带走…

第二八一章 离婚

他们正闹着,梁敏电话来了,她父母一听跟董事长没任何关系,马上没话说了,等了一会儿,梁敏过来接人:“对不起,请帮我转告黄董,我给他添麻烦了。”看到她非常抱歉的样子,林佳平和林佳彬相顾无言,摆摆手让他们一家人走了。

他们出了治安室,走到病房门口,推了推门,见打不开,又怕敲门惊扰了姐姐休息,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办。

“我看,姐姐有姐夫照顾,咱们还是回去吧,人家夫妻俩的事情,咱们外人最好别搀和。”兰香出主意道。

“可是,万一…”林欢不放心。

“没有万一,看姐夫刚才的样儿,即使姐姐还生气,也是她发泄,姐夫忍着。”

几个人想想,觉得有理,虽然还是忐忑不安,但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这样吧。

林燕从中午开始睡觉,到了傍晚也没醒,黄伟良怕她饿了,还去买了些软糯鲜香的现烤蛋糕,可看她一副沉睡的模样,又不敢叫她起来,只好让医生给吊瓶里加了点葡萄糖,就由着她休息。

林燕一觉醒来,天都蒙蒙亮了,她一觉几乎连翻身都没有,醒来时觉得浑身特别舒服,舒服地连肌肉都松散地紧张不起来的样子,浑身上下软软的提不起来,她觉得连扭个头都不想。黄伟良就在她身边躺着,两人睡这么窄的床,又合盖一条被子,他不得不和林燕挨得很近,温热的鼻息拂过林燕的脸颊。林燕的动作惊醒他了,睡意朦胧中,他肯定当这是家里了,伸胳膊把林燕搂了搂:

“还早。再睡会儿。”说完竟然又睡沉了。

林燕的脑子里还在刚睡醒的懵懂中。闻言便又闭上了,可她确实睡够了,大概十分钟,便彻底清醒,她刚想轻轻坐起来,黄伟良忽然睁开眼:“燕,你醒了?”

林燕看他的眼神,哪里还有刚才的朦胧?便轻轻应了一声。

“那,我们回家吧。咱妈和玉良还不知怎么担心呢。”林燕最佩服黄伟良这一条了,醒得特别快,还没有起床气。

黄伟良去办了手续。回头来接林燕,小心搀扶着她站起来:“头还晕不?”

“不了。”天已经大亮,医院的走道上已经有了行人。两人都不提昨天之事,就这么回了家。果然玉良昨晚没回去,在这边陪妈妈,见到哥嫂特别高兴,林燕和黄伟良洗漱了,玉良做出了热豆浆放在饭桌上,林燕过去,她还在厨房忙碌。一会儿又端出了几个热馒头,和一碟咸菜,一碟凉拌菜,一碟炒鸡蛋。

送走果儿和虎子,黄伟良也去了公司。玉良在家陪嫂子。其实是监视林燕不要干活。

春天已经过了一半,从窗户望出去。小区里是一片葱绿中,点缀着万紫千红的各种鲜花,鸟儿欢快地鸣叫着,呼呼地拍着翅膀飞来飞去。

林燕慵懒地半靠在贵妃榻上,脑子里什么也不想,盯着外面的鲜花欣赏。她很少有这么闲情逸致,这会儿才发现,原来花儿竟然这么耐看,每一朵都有自己独特的风姿,令人百看不厌。

“嫂子,你没别的事情吧?”玉良走过来,柔声地问道。

“没,你想做什么了?”

“叫上咱妈,去做汗蒸吧?我觉得今年的皮肤都光了,比做美容效果还好。”

“好的。”林燕笑嘻嘻地站起来,偶尔过过米虫的日子还真不错。

梁敏觉得给董事长带来了麻烦,十分过意不去,她想辞职,人事部经理过来征求黄伟良意见时,见办公室坐了个半老头,他没说什么,只把梁敏的辞职书放在桌上推过去,黄伟良示意他出去,路经理疑惑,但没敢多问,扭头走了。

“你,你怎么能做下这事儿,就逼着我女儿离开呢?”这还真是梁敏的爸爸。

“梁敏怀谁的孩子,你问清再来好不好?”黄伟良没办法强迫这老头走,梁英母女那么老赖,若这梁敏的爹也是个赖子,他真怕在公司引起什么流言蜚语,妻子那边,他实在不敢让她再听到什么风声了。

“敏儿昨天说了,她就要结婚了,男方比她大十来岁,不是你是谁?”

“她来我这里才一个月好不好?”你女儿可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了。黄伟良后面一句没说出来,他希望这个男人能听懂。

梁敏她爹愣了一下:“敏儿在X城,一个月五千多的工资,辞职到你这里,才三千块,不是你,她怎么会做这样的傻事?”

黄伟良心想,你这么傻,女儿能不傻吗?梁敏工作能力还真的非常强,黄伟良没说出来,只是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你最好和梁敏沟通好了,再过来找我,我还有工作。”要不是怕这老头在外面嚷嚷,他真想叫保安。

算了,还是叫梁敏吧,黄伟良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梁敏的爹,听见电话里传出女儿的声音,气愤地瞪起了眼睛,黄伟良的脸,比他还气:“把你爹叫回去,我还有事要处理。”

“黄董,你把电话给我爹。”梁敏口气非常抱歉。

“敏儿,不是他是谁?”

“吴教授!好了吧?你满意了吧?去闹吧,闹到吴教授被学校开除,你就高兴了。”

“你,你,怎么又和他黏上了?”梁敏的爹神经质地哆嗦着两手,“谁帮我劝劝她,谁帮我劝劝她…”他求救似的面向黄伟良,“董事长,你见识大,能不能帮我劝劝她呀,我女儿这么优秀,那个教授都四十八了,比我才小几岁的…”

“你还是回去和梁敏好好谈谈吧,你当爹的话她都不听,我哪里能管得了呢?”黄伟良终于释然,在梁敏的辞职报告上飞快地签字,拿起来准备出去。

梁敏的爹就像被抽走了大半的骨头,人整个蔫吧了,走路脚下都飘飘忽忽的,看他走出了视线,黄伟良心里叹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一大早跑到办公室,进门就给自己跪下,连事儿都没弄清楚。这两兄弟,大的是个拎不清,小的是个老赖。

梁敏走了,还得给他重新找个秘书,这几天黄伟良就特别忙,习惯了梁敏把所有文件全部整理好,甚至好些还给出了参考资料,让黄伟良处理事务事半功倍,眼下的繁忙还真让他怀念这个助手。

看到丈夫回来一脸疲惫,还要强打精神对自己百般呵护,林燕有点不好意思了,又想去公司,帮他一起做决策,黄伟良母子都紧张万分地阻拦了,看到林燕不高兴的撅嘴,黄伟良安慰她道:“再过几天,你身体好了再去。”

“我身体都好了。”

“再养养,你别让我这么担心好不?”

看到他这么在乎自己,林燕只好乖乖在家当米虫了。其实,她不是不喜欢这种悠闲的生活,而是,这几天她特别想去看看那个楼盘,上一世让她殒命的地方,虽然上一世,她是三月二十八号这一天死的,现在那天都过去了,但她依然觉得,或许时间不是绝对的,而那个地方,才是触碰不得,她若去了,说不定还会活不下去。

她说不清为什么,不停地想去那个地方看看,看看自己是不是会安然无恙,她从来都没有这么控制不住自己。

林燕和黄伟良这些天的忙碌和心不在焉,虽然定好了对付黄仁厚的计策,却顾不上实施,时间长了,原定的计划便因为没法操作作罢,可两人现在这样子,哪里还有时间和心情为他打算呢?好在,黄仁厚自己为自己博了一把,他还真的很顺利的和肖丽萍离婚了。

黄仁厚领离婚证之前,便猜想到那尼姑帮肖丽萍把房子改到了她名下,因为他过了两天就想通尼姑为何要他把身份证放到她的皮箱里,这皮箱的密码锁,大概早就做过了手脚,他的密码设定,根本就是多余的。不然,以肖丽萍的为人,不可能痛痛快快和他离婚。

果然,当他提出和肖丽萍去办房子分割手续时,肖丽萍冷笑着拿出房产证:“你看好了,没你什么事儿,还不快滚。”

黄仁厚看看站在她身后,人高马大的肖军,气愤地哼了一声:“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咱们走着瞧。”他气恨地走了。

“哼!傻/逼一个,跟我斗!”肖丽萍狞笑。

“妈妈,明年百货大楼的店面,你就租不下来了,万一新市场没建好怎么办?”肖军提醒道。

“你放心,我都打听清楚了,新市场一期工程,只有六层楼,八月底就内装完成,交钥匙呢,妈妈装修一个月,国庆前应该就能把新店开起来,等年底,老顾客已经知道了新店,旧店开不开关系不大。”肖丽萍很笃定地说。

“新店面没有问题吧?毕竟过了他的手。”肖军有点担心。

“我已经找到那个干部,重新签了合约,新店跟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了。”肖丽萍笑得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