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梧桐花开 作者:糖拌饭

文案:

叶梧桐回到八十年代初,老冰棒5分钱一根,看场录像两毛钱…

而大时代的序幕也正缓缓拉开…

没有所谓的命运,只有不同的选择。

梧桐叶正绿,花开待有时…

同样的路,不同的人生,别样的风景。

第一章 那年那月那些事

梧桐大院,夏日,午后,大黄狗在梧桐树下纳凉,黑猫在围墙的阴影处打盹。

“桐桐,别站在门口了,你站那一上午了,那日历都快被你看出一个大洞了,快来帮姥姥剥一下毛豆。”叶梧桐姥姥一手端着一个塑料盆,一手拿着一只大海碗从厨房里走出来。

叶梧桐转过脸看着姥姥,就有一种看老照片的感觉,青色的褂子,深灰的宽松裤,齐耳短发,额上一根钨丝夹夹着留海。

整个人爽爽利利的,有着一股老屋阳光的味道。

“姥姥…”叶梧桐叫了一声,脑海里还是恍忽,心里却有一股子又酸又软的感觉。

“怎么了,是不是热着了?”姥姥看叶梧桐脸色有些白,这丫头自大早上起就站在门口,太阳晒着,别是中暑了,姥姥说着上前摸了一下叶梧桐的额头。

“姥姥,没事。”叶梧桐回过神来,接过姥姥手上的东西放在地上,又进屋搬了一只小板凳放在门前,然后很是乖巧的坐在门口剥着毛豆,只是每剥一节毛豆,她仍时不时的抬头看了看日历。

日历上抬头一串红色的大字,一九八四甲子肖鼠,六月十七日。门顶上挂着的小镜子里清楚的显示着叶梧桐十一岁时的影像。

从二零一四到一九八四,是梦还是非梦?

叶梧桐继续恍忽着。

“桐桐,剥毛豆呢?”对门邓奶奶一手提溜着一个大木盆,一手抱着一盆衣服出来,走到围墙边上的一排自来水龙头边。

这时的自来水还没有直接入户,就装在院墙边,四个是齐腰高的自来水龙头。每家分一个龙头,上面有个铁皮盒子锁着,各家用水,便都在这里了,龙头边上砌了一个长长洗衣台。

“嗯。”听着邓奶奶的话,叶梧桐下意识的应了声,看到邓奶奶正端着一大盆水往洗衣台上放,有些吃力。

“邓奶奶,我帮你。”叶梧桐一溜跑的上前帮邓奶奶把盆抬上洗衣台。

“桐桐真乖啊,快放暑假了吧?”邓奶奶表扬了一句。

叶梧桐有些不在状态,她这脑子里还糊涂着呢,不过,六月十七号?那离放暑假应该也没多远了,胡乱的应了声,回到门口坐下继续剥着毛豆。

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在地上,印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光斑。

真实感在一点点的堆积。

“啪…嗒…”两只鞋子从后院越过高高的围墙落在前院,又滚了好几个滚才停了下来,一只停在洗衣台边上,一只落叶梧桐的脚边。

叶梧桐看着那只鞋子,崭新的一只牛皮鞋。样式就是那种老式扣带的。这好好的鞋子,怎么就扔了?

“哟,这谁乱摔鞋子呀?太没公德了啊。”说话的时邻居姚阿姨,她刚洗好头,这会儿用卷发棒将头发全卷在头顶。一手提了一只水壶走到水龙头边去接水,叫从天而落的鞋子吓了一跳,没好气的叫嚷着。

“就是啊,谁这么乱扔?”邓奶奶应和了句。

姚阿姨说着,上前踢了踢鞋子,又咋咋唬唬了起来:“哟,这不是上个星期江寄红让我家老虞从上海给桐桐奶奶带的皮鞋吗?牛皮的,四十一块五呢,都赶上我家老虞一个月工资了,这怎么就甩了呀,多可惜。”姚阿姨一边说着还一边朝着后院探头探脑,满脸八卦的神色。

叶梧桐此时不由的竖起了耳朵,江寄红是母亲的名字,这么说这鞋子是母亲买来送给奶奶的?

想到奶奶,叶梧桐不由的咬紧了下唇,过去的记忆纷至踏来。

对于奶奶,叶梧桐并不熟悉,甚至可以说是陌生,尤其是父母离婚后,叶梧桐跟父亲这边的亲戚几乎没什么往来。但叶梧桐知道奶奶恨江家人,尤其恨小舅舅,而在恨乌及乌之下,奶奶对母亲从不假辞色,为着这个,母亲不知道憋了多少闲气。

走过半辈子,洞悉了世情,叶梧桐有时也不得不感叹天地是棋盘,人是棋子,老天爷才是操盘手。

有关小舅舅引起的叶江两家恩怨便要追溯到七零年的寒冬。

那是一个动荡的年代,小舅舅江寄海和小姑姑叶白慧也不过十一二岁,两人是同班同学,还是同桌。两人都带着一股子中二的劲。

小姑姑爱得瑟,拿着亲戚从美国寄来的相机在小舅舅面前炫耀,那时候的相机得是多高大上的东西,小舅舅自然眼热想玩,可小姑娘不理会,于是小舅做了一件让他后悔一生的事情,他举报了,说小姑姑家是资产阶级,相机就是证据。

于是叶家平静的生活一下子就落了底,爷爷奶奶被审查批斗,然后下放农场,便是刚刚分配工作父亲叶白桦也从报社调到了石灰场接受再教育。

作为造成这后果的两个人,小舅舅江寄海自是六神无主,在家里装怂装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下乡当知青这事情也未跟家人提过一句。

至于小姑姑叶白慧,相机是她偷偷的带去学校的,最后家里因相机而出事,她被奶奶一顿狠打也吓傻了,也没有提小舅舅举报的事情。

于是,时代的搓揉之下,叶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如果事情就仅仅这样,那么叶江两家将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当然也就没有叶梧桐什么事儿,但老天爷下的一手好棋。

七四年,父亲叶白桦同母亲江寄红在别人热心的介绍下认识了,两人也互相对眼了,组成了家庭,不久后就有了叶梧桐。

这一段时间,是父亲和母亲最美好的时间。

接下来就进入了八十年代,春风吹拂大地,寒冬去了,春天来了,叶家的事情平反了。一九八四年初,爷爷调回了县城在教委任职,分配的房子正好是梧桐大院后院。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

小姑姑同小舅舅在事隔十四年后又相见。于是,这一道伤痕被狠狠的撕裂了开来。而夹在叶江两家中间最为难的莫过于母亲。

之后又传出父亲心中另有他人,于是父母的婚姻便走到了尽头。记忆中,父亲和母亲大约就是这段时间离婚的,只是时间久远,叶梧桐不记得具体的日期。

叶梧桐看着手是崭新的牛皮鞋,母亲这时还让人给奶奶带鞋子,想来是还没有离婚了。

“行了,我跟江家人呆不得一个屋檐下,你的孝心我一瘸腿的老太婆无福消受,谁爱穿谁穿去吧。”后院传过来尖锐的话语。

“唉,桐桐奶奶这真是…江寄红这日子过的可真够糟心的。”此时,邓奶奶边搓着衣服边摇摇头。

“可不正是。”姚阿姨点头应和。

叶梧桐下意识的咬着下唇,咬的生疼。

这时身边上的门咣当一声开了,叶梧桐看到小舅舅江寄海从屋里冲了出来。

小舅舅穿着一条喇叭裤,上身一件格子衬衣,头发用火钳子烫卷了,卷卷的趴在头上,跟家里那些老照片里的打扮一样,有些二,但在这个时代,应该是时髦。

“三儿,你干啥去?”姥姥从厨房里冲了出来一把抓住小舅舅。

“我去问问那老太婆,她要怎么才能让我姐安生过日子,我知道她恨我,可我做错的事情我没赖啊,她只要放出一句话,要我怎么都成啊…咱姐可没有丝毫对不住她叶家的地方,凭啥让她这样对待?”小舅舅咬着牙道。

“三儿,你嫌你姐还不够乱哪,咱别添乱了啊。”姥姥扯着小舅用劲的槌着小舅的背,那表情很无奈。

叶梧桐懂姥姥,奶奶恨的就是小舅,小舅这时候冲出去只会让奶奶更记恨母亲。

曾经,姥姥在世时,叶梧桐不止一次听姥姥说过,其实父母离婚,她是松了一口气的,做妈的看不得女儿受委屈。只可惜,母亲一生落寞终是让姥姥意难平。

姥姥的话让小舅舅一下子丧气了,小舅舅蹲在走廊上,烦燥的扯了扯头发,最后点了一根烟默默的抽着,没一会儿,那眼眶就叫烟熏的有点红,小舅舅再搓巴搓巴了脸转身进了屋,“嘣”的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门上的日历便晃来荡去。

叶梧桐那鼻子又是一酸。

小舅舅总认为母亲是受他的牵连,父母离婚后,小舅舅去父亲单位找父亲,最终动了手,被刚赶到的姑姑看到,姑姑报了警。这时正是八三八四严打期间,哪怕是说一句调戏的话都可能被判流氓罪的,更何况动了手,再加上小舅舅又是知青返乡的待业青年,正是派出所关注的对象,最终因为这次事件小舅舅被判了八年刑,入狱时小舅舅二十六岁,出狱时已经三十四了。

精华的时间耗在狱中,而外面的世界又是日新月异,为了赶上时代,也为了心中的一口气,小舅舅拼命的学习,拼命的干活,终创下一点基业,然小舅舅最终却是过劳而死,死时四十八岁,孑然一生。

后院园门处,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起。

叶梧桐终于看到母亲从门里走了过来,除了眼眶略有些红之外,那脸色倒还平静,一条卡其裤,上身是一件碎花的的确凉衬衣,头发烫了点波浪,扎了一根马尾在脑后,样子很好看。

母亲一脸平静的走了过来,先是走到洗衣台边捡起那只鞋子,然后再慢慢走到叶梧桐身边。

“妈…”叶梧桐将鞋子递给母亲,就突然的抽抽嗒嗒了起来,那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滴,好似受尽了委屈一般。其实心中的滋味却是说不清道不明。

既有对过去一切的缅怀,更期盼着一切可以重来的新生。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你小舅欺负你了?妈教训他。”江寄红吓着了,两手拥着叶梧桐,跟摇婴儿似的摇着叶梧桐。

母亲比小舅大八岁,母亲读书那会儿,是背着小舅上的学,小舅常跟姥姥拧,却最听母亲的话。

“可没谁欺负她,不过这丫头今天古怪的很,妈说她今天对着这门上日历看了上午了,连吃饭的时候都没眨一眼。”小舅靠在门边道。

“桐桐…”母亲有些担心的又叫了一声。

“妈,我没事。”叶梧桐这时止了哭,吸了吸鼻子。终是平抑了心里的激荡。

“没事就好。”江寄红松了口气,拍了拍叶梧桐,接过鞋子,拿着窗边一块干净的布将鞋子上的灰擦的干干净净,然后放进鞋盒里拿进了屋里。

等再出来时,叶梧桐看到母亲已经换了一身蓝色的劳动布工作服,母亲在蔬菜公司上班,记忆中是蔬菜门市部的一个小组长。

“快到点了,妈要上班,你在家里好好看书,早点把作业做好,别拖着,妈今天要下乡收菜,回来的可能比较晚,你爸爸如果回来早,你就跟你爸爸先吃,要是回来晚了,你先在姥姥家吃。”江寄红叮嘱完,推了自行车匆匆出了门。

“妈妈再见!”叶梧桐摇着手。心里有一种海阔天空的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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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长姐》是责任,《家业》是传承,《阿黛》是因果,那么《花开》就是时代和生活。

第二章 发小 牙膏皮 录像厅

 母亲上班了,叶梧桐仍然坐在走廊上,看着周围的一切,前世,十岁前的记忆早没了,如今再回头,那心境颇有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意味,看各种东西都有不一样的感受。

梧桐大院分前后两院,最初梧桐大院的房产是教委的,后来教委盖新办公楼缺一点工程款,就把梧桐大院又抵给了一建,所以,梧桐大院的住户大多都是教委和一建的职工。

叶梧桐的姥爷是砖木匠,一直是一建的工人,后来成为建筑队的小组长。

叶梧桐从小就跟母亲一起住在姥姥家。

父亲当年受爷爷牵连,从报社调到石灰场上班,石灰场在下面乡镇,虽然也分了一间住房,但母亲在城里上班,叶梧桐要读书,住镇里不方便,所以就一直住在姥姥家。

在未来,旧城区改造后,这一片会是梅市最著名的梧桐广场。

“快做作业…”见不得外甥女又摸鱼,江寄海提着叶梧桐的书包摆在她身边的高凳子上,提醒她赶快做作业。

叶梧桐记得她小时候做作业的习惯,就喜欢在走廊上做作业,一张高凳子当小桌。不过,叶梧桐这时候头大了,事隔三十年,鬼晓得这作业是什么?

“小舅舅…”叶梧桐想着先拖一时是一时,大不了明天到学校找人抄。

“别想拖,你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你转什么心思,快点做,不然你老妈回来能把我当孩子熊,你小舅我这脸面在街面上也还是有点的,丢不起那人。”江寄海咧着嘴道。

叶梧桐托着下巴,看了一眼小舅,又看了看书包,犯难了。

对门一小姑娘三步并作两步过来:“叶梧桐,作业做好了没,我们对对。”

这是“及时雨”啊,叶梧桐连忙抬起头,因有些逆光,便眯了眼,好一会儿才认出是邓倩倩,她怎么把这位给忘了。

邓倩倩是邓奶奶的孙女,两人算是发小了,同住一个大院,整个小学都是同班同学,只是到了初中以后,因着那时叶梧桐已经跟着母亲搬到了下城区,升初中分片的时候就分在了二中,而邓倩倩读的是一中,两人就开始没有了交集。

但毕竟是一个大院的人,就算叶梧桐早早就搬出了梧桐大院,但从家里长辈的嘴里也能不时的知道一些大院人家的八卦。

这位虽说有些小狡猾,但大体上从小学到大学其实都是挺中规中矩的女孩,若是没有意外的话,这位就该是那种按着长辈安排的路顺风顺水的走下去的。

可人这一生啊,总有那么一两次魔障的时候。

九十年代中,传*销在当地兴起,这位就一头扎进了里面,折腾的那个劲头啊,颇有一种天下兴亡,舍我其谁的劲道。最终把工作折腾没了,谈好的男朋友也吹了,于是这位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劲道做了北飘。

不过,叶梧桐这时可顾不得邓倩倩的未来,她滋溜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手提着书包,一手拉着邓倩倩:“走,去你家对。”

“好。”邓倩倩帮着叶梧桐提书包。

“这丫头,小心眼越来越不少了,以为小舅舅不知道呢,这是要去抄倩倩的作业吧。”江寄海摸着下巴得意的道。

叶梧桐这会儿跨下走廊的阶梯,听着小舅的话,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回过头看着冲她眨眼的小舅,又乐了,伸出右手小指,做了一个拉勾的动作。

小舅舅咧着嘴笑了,一脸的心领神会。

“老大不小的人了,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去,把这拿章华家去,马上就端午了。”姥姥从后面给了小舅舅后脑勺一个巴掌,将一只装满了东西的菜篮递给小舅舅。

“妈,我不去,章华他爸见我就没一个好脸色。”小舅舅不乐意的蹲在一边。

叶梧桐顿住了脚步,这个章华曾听母亲提过,是小舅舅曾经的对象,只不过前世小舅舅坐了牢,这事情自然黄了,等他出来,章华早嫁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不管有没有好脸色,他是章华她爸,再说了你一天你没个正形的,章华他爸能有个好脸色才怪。快去吧,嘴甜一点。”姥姥道,将蓝子塞进江寄海的手里。

自家知道自家事,自家儿子要工作没工作,家里要钱没钱的,人家姑娘的父亲凭啥给你好脸色啊。

“成,那我去了啊。”小舅舅说着,提着那一篮子东西溜溜达达的出了大院。

快端午了,当地的习惯,处对象的男方要给女方送节,当然,如果关系没定下来,那送的礼也就不会太重,就是一个自家包的棕子,腌的鸭蛋,再加上一些蔬菜等。

“快点。”邓倩倩这边催着叶梧桐。

叶梧桐跟着邓倩倩进了邓家,两人挤到邓倩倩的小房里。

叶梧桐拿出作业本,一片空白。

“我还没写呢,借我抄一下。”叶梧桐说的那叫一个淡定,拿了邓倩倩的作业本就坐一边闷头抄了起来。

邓倩倩没想到叶梧桐作业一个字没写,觉得亏了,眨巴了一下眼睛问:“叶梧桐,你家有牙膏皮吗?”

“牙膏皮?应该有吧。”叶梧桐想着姥姥家厨房窗台上的牙膏皮头也不抬的回道,一门心思全在作业上,抄作业肯定是没有任何难道的,何况还是小学四年级的东西,可对于一个写字能飞上天的人来说,模仿小学生一笔一划写字真是太累了,所以说小学生也不容易啊。

“那给我吧。”邓倩倩一脸兴奋的道。

“干嘛?”叶梧桐抬头问。

“虞东南说的,只要给十个牙膏皮,他就可以带人去文化宫看录像,射雕英雄传,太好看了,我看了两集。”邓倩倩一脸期盼的道。

虞东南就是江家隔壁姚阿姨同虞叔叔的小孩,比叶梧桐跟邓倩倩高一年级。

听了邓倩倩的话,叶梧桐龇了一下牙,牙膏皮收购店那里三分钱一个呢,十个就是三角,看场录像才两毛,儿童还可半票,这钱赚的。

“想看录像我带你去就成。”工人文化宫那个放录像的叶梧桐熟悉,是小舅舅的铁瓷,黑皮叔。

叶梧桐道心里想着,虞东南这个来钱的主意不错,她是不是也可以用用。不过跟个小孩抢生意是不是不太好啊。

“真的啊,那你快点抄,抄完了我们去,还能看两集回家。”邓倩倩高兴的道。

作业很快就抄完了。

两小姑娘分别跟家里的长辈打了招呼,便一溜跑的出了大院。

大院外面就是梧桐里,长长的小街,两边全是高高的梧桐树,街口,一边是修自行车的,一边的一个租连环画看的小书摊,童年百分之六十的乐趣都在这些小人书上。

出了街口,再绕过小公园,就是百货商店。

叶梧桐的姥姥本来是百货商店的员工,只不过十年前就退下来给大舅顶职了。据说那时候,大舅要是顶不上职就讨不着老婆。所以,姥姥退休时才四十多岁。

这时代的百货商店也是很超然的存在,只是等到八十年代末物资放开,百货商店就走下神坛,到得九十年代初,超市的模式进入中国,一间间的百货商店就开启了倒闭模式,被超市全面取代。

工人文化宫就在百货商店后面。

……

 

第三章 射雕 迷茫 父亲

 一路上来都是邓倩倩领路,三十年的光阴,对于一个城市来说,真应得那句话,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

若不是邓倩倩领着,叶梧桐说不得要在这个三十年前的城市里迷路了。

不过一进了工人文化宫,这小时候常来玩的地方,叶梧桐就开始熟门熟路了。两人一溜跑的去了放映厅。

“买票,买票。”卖票的黑皮看两丫头长驱直入,知道是两个想来混看录像的,大手一伸拦着两小姑娘不让进门了。

“是我小舅舅让我来的,我小舅舅是江寄海。”叶梧桐竖起小舅舅的大旗。

“哟,是咱大外甥女啊。”听说是江寄海的外甥女,黑皮乐了,一手就掀开厚厚的布帘子推了门冲着里面大声喊道:“嘿嘿,江寄海,你大外甥女来了,过来领人。”

叶梧桐一疑惑了,小舅不是去给章华家送端午节的礼去了?

正疑惑间,叶梧桐就看到小舅探个头出来:“桐桐,你怎么来了?作业做好了?”

“我来看录像,作业早做好了。”叶梧桐道。

“我看是抄好了。”江寄海没好气的道。

叶梧桐嘿嘿一声算是默认。

“跟我来吧。”小舅敲了叶梧桐一个毛栗子,又从黑皮的桌子下面摸出两条小板凳,领着叶梧桐和邓倩倩进了放映厅。

“寄海,谁啊?”江寄海将小板凳摆在中间的过道边,紧靠着他的坐位,里面位置一大姑娘侧过身子看过来问,放映厅里光线很暗,不太看得清人。

“桐桐,我姐家女儿,还有一个是我们大院的,桐桐同学。”江寄海介绍道。又转头对叶梧桐道:“这是章华阿姨。”

哦~叶梧桐明白了,原来小舅是带着章华阿姨来这里看录像的,这年代,看录像看电影都是最大众的约会方式。

“章华阿姨好。”叶梧桐很有礼貌的打着招呼。邓倩倩也跟着叫了一声,然后那两眼睛盯着屏幕就再也移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