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那会儿,周宾在我手上吃过憋,上回黑皮的婚礼上,他还在我面前现,我一下子揭了他的皮,他记恨我呢。他有个姐夫是城建局的领导,就把我的事情卡了呗。”小舅痞兮兮的道。

“混仗东西,你没事去惹人家干什么。”姥爷气的拿着扫帚疙瘩直抽着小舅的腿。

小舅跳着脚:“就那不是玩意儿的东西,我以后见一次抽他一次,我的事爸你别操心了,我跟建国说好了,我跟他一起去蛇口,三天后出发。”

“唉哟,这臭小子,做什么决定都不跟家里人商量。”姥姥气的胃疼。

然而不管怎么样,最终小舅跟虞建国一起去了蛇口,两人一个是司机,一个算是半个建筑工人和小商贩,就这样闯进了那片新天地。

开学了,一个月后就要迎来了国庆大阅兵。

为着这一个月后的国庆大阅兵,下班的时候姑姑抱回来一台电视机,这是大院的第四台电视机了。

“单位发的电视机票,我再找了桐桐她二舅,还便宜了十块钱。”叶白慧放好电视机道。

“怎么,你就缺那十块钱哪。”但凡是跟江家有关联的事情奶奶一律是看不惯:“是不是咱叶家离了他江家人就不能转了呀。”

叶梧桐正在屋里做作业,听着这声音,揉揉额头。还好母亲陪着父亲溜弯去了,父亲这病不但要药物,食物调理,还要锻炼,增强体质,以抵抗化疗带来的危害。

最近,父亲的病情有些反复,奶奶的情绪也就跟着不太对劲,一天到晚都在骂人。有时气的母亲在背后抹泪大骂着老太婆,叶梧桐跟着背后一起声讨几声,每每能让母亲心情舒畅不少。

之后母亲又往往会板着脸,教训叶梧桐一番,不准她说奶奶的坏话。再怎么那也是桐桐奶奶。

随着农贸市场的发展,再加上周边菜农也集中到了各个路口,蔬菜公司的门市部如今已是门可罗雀了。如今蔬菜公司主要的生意就是批发以及一些单位食堂用的菜,再就肉类食物,这零碎的蔬菜市场已经完全被农贸市场和菜农挤掉了。

蔬菜公司门市部何去何从已经是摆在蔬菜公司领导面前的大课题了。

门市部若被砍掉,母亲要么调岗,要么就只能在家领基本生活费。所以这段时间,母亲也老是炸毛。

生活永远有着各种压力。

“叶梧桐,你大合唱定好啦?”江家买了电视了,院中的邻居自也会过来瞧热闹。邓倩倩也跟了过来,却是问叶梧桐校庆表演的事情,她后面还跟着宋明月。

宋明月跟叶梧桐有矛盾,又跟邓倩倩玩到了一堆,邓倩倩又老跟着叶梧桐,于是叶梧桐,宋明月,邓倩倩就成了班上公认的三人组。

班级的大合唱唱的是‘让我们荡起双桨’,很不幸叶梧桐报名的时候人数已满了。

“人满了,没报上名。”叶梧桐道。

“我们的蜗牛于黄鹂鸟也被砍了,说是已经有好几个同样的节目了,老师让我们再选节目。”邓倩倩丧气的道,她就觉得唱这个好。

“隔壁班的王超唱京剧,听说板上定钉会被推举进市里的国庆大汇演,那多牛啊。”宋明月道。

“京剧有什么了不起,叶梧桐会唱昆曲。”阿春婆自晓得叶梧桐会唱昆曲后,没事就喜欢拉着叶梧桐对上两句,邓倩倩每每羡慕的不行。因为对唱过后,叶梧桐就有免费糖糕吃,虽然叶梧桐每回都分一部分给她,但不是给自己的感觉总是有些不一样的。

“真的假的?”宋明月满脸怀疑,她跟叶梧桐坐了两年的同桌,从没听过叶梧桐唱戏。

“叶梧桐,唱一段儿。”邓倩倩立刻窜掇着叶梧桐。

外间隐隐还传来奶奶的唠叨的骂人声。

叶梧桐正烦呢,不想理两人,不过邓倩倩缠着不放,这叶梧桐不唱岂不证明她说的是假话。

叶梧桐其实没什么心情,不过拗不过邓倩倩,就唱了几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去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忒看这韶光贱。”

这一段是牡丹亭惊梦里的名段,只不过叫叶梧桐唱的并不太好,唱这东西得要心情。

宋明月不懂,也不觉得好听,就是觉叶梧桐果然会唱戏,挺牛。

“你这唱的是什么鬼!!”奶奶突然冲进屋里冲着叶梧桐吼。邓倩倩和宋明月两边连忙从墙根处溜走。

“这曲儿是这么唱的吗?你给我听着…”奶奶一腔怒火,一段字正腔圆的《皂罗袍》一板一眼的从奶奶的喉里流淌了而出。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

……

感谢书友150309134049105,八戒3,席梦颖,小夜Saya的平安符,極限火花的香囊,谢谢支持!!!!

第三十三章 春香闹学

 “奶奶…”奶奶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更显出这一段的韵味,当然,这不是叶梧桐惊讶的,让叶梧桐惊讶的是,十多年未开腔奶奶开腔了。

奶奶脸色徒的一变,声音嘎然而止,然后沉着脸,转身回了屋,门嘣的一声关上了。

屋外爷爷和姑姑也一脸惊讶,有释然,也有紧张。

“桐桐,你奶奶今天教你唱戏了?”母亲回来拉着叶梧桐一脸惊讶的问。

“嗯。”叶梧桐点头,其实不算是教,只可能自己唱的太差,奶奶怒了,再加上之前她一直骂人,烦燥之下就开腔了。

奶奶自从腿伤了之后十多年没开腔,这一开腔,一家人都惊到了。

而奶奶自唱完那段后就把自己关进了屋里。

谁也说不出这结果是好是坏,说到底,奶奶其实就是有病,当年的伤害留下了心理疮伤,谁也说不清今天这情形是好是坏,有可能今天的事情又揭了她老人家的伤疤,疮伤再一次流血,奶奶的心病变本加厉。但也有可能变成一道药引,引着老人家从过去的疮伤中走出来。

接下来几天家里安静了,奶奶也不骂人,她处于一种让人摸不透的安静状态。

父亲的病情在经过前几天的反复后也趋于稳定。

“叶梧桐,我们也唱戏吧,我问过了,我们班上没有一个唱戏,我们要唱那节目绝对是独一份。”吃过晚饭的时候,邓倩倩和宋明月又偷偷摸摸来找叶梧桐。

两人怕碰到叶奶奶,一想到那天的叶奶奶,两人一阵发抖,叶奶奶太凶了。

“你们会唱戏?”叶梧桐侧过脸一脸震惊的问,难道说唱戏已经烂大街了?

“不会,你教我们啊,唱戏没多难吧,不也就是古代的歌,我们学歌快的很,一两天就能搞定。”邓倩倩理所当然的道。

这唱戏还真不是一般的歌,叶梧桐头大,二话不说,抬脚朝大院外走,还回头朝着两人招招手,宋明月和邓倩倩两人一脸的莫名其妙:“叶梧桐,难不成你还敝帚自珍。”

邓倩倩昨天学了这么个成语,今天就用上了。

什么敝帚自珍,是咱玩不转,给你们找个高人,叶梧桐心里吐着槽。

这年月,电视节目少,电脑网络这东西对于梅市普通的百姓来说还是天方夜谭,因此吃过晚饭后,大家的消遣不外乎窜门子,侃大山。当然还有一些走在时代前面的弄潮儿们圈了空地跳舞,男男女女的搂在一起,俗称好不要脸那种,嘿嘿。

三人出了大院,一眼就看到阿春婆坐在家门口一把竹椅上,手里摇着芭蕉扇。

“三小猴儿,这又准备去哪里溜弯啊?”阿春婆看着三人笑呵呵的问。

“来找阿春婆。”叶梧桐道,麻溜的搬了小板凳坐在阿春婆身边。

“找我什么事啊?

“教我们唱戏。”叶梧桐道,一边邓倩倩拍着脑袋瓜子:“我怎么忘了,阿婆唱的好。”转眼就把叶梧桐丢过墙了。

听说学唱戏,阿春婆挑了挑眉:“这学戏可是要吃苦的行当,解放前,学戏是属于苦行中的一行,怎么好好的想起来学戏了?”

邓倩倩就把学校校庆,以及她那蜗牛于黄鹂鸟节目被砍的事情说了说,然后控诉了一翻老师的霸权主义。

阿春婆乐了,小猴儿们就是学着玩,出出风头,那就不用那么认真。正好,最近她一个人正觉有些清冷,这会儿有兴趣:“来来来,你们先唱一段我看看什么水平。”

“不会唱。”宋明月和邓倩倩道,心里都想着若是会唱那还要你教啥。

“一句都不会啊,难度不小。”阿春婆咋舌,还以为都有叶梧桐那样的底子呢。

“那才见你老的本事。”叶梧桐拍了句马屁。阿春婆很受用。

“对了,那你们准备学哪段啊?”阿春婆问。

“牡丹亭里的春香闹学。”叶梧桐算过了,如今她们三表演,最好的段子就是闹学,里面正好是三个角色,小姐,丫头春香,教书先生。

这一出也算得是一出欢快的喜剧,里面没什么复杂的唱段,但对白欢快幽默,实是牡丹亭里很精彩的一段,天真烂漫的春香同古板教条的先生,以及看似作壁上观的小姐,组成了一种类似于小品的风格,幽默,捧腹,但回味无穷。

当然了,一个戏迷票友出身加两个初学者肯定达不到最高要求。不过,叶梧桐觉得,只要把那种幽默,欢快演出来就可以了,青葱烂漫,自由飞扬,完全可以本色演出,对于孩子们嘛,什么手眼身法的要求不会那么严的。

“那桐桐你就别凑热闹了,回去找春香的段子品品,倩倩和明月这两天没事就来我这儿…”

“那交给您老了。”叶梧桐做了甩手掌柜,回到家里仔细的品味着春香的角色,本来她以她现在的心理年龄,是很难有那种跟小屁孩一起出风头的想法,只是她却想让父亲和母亲更快乐,而对于父母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家孩子有出息更快乐了。

清晨的梅市,薄雾蒙蒙。

父亲穿着长袖卫生衣和运动裤,脖子上挂着一台相机,这台相机就是当年惹出祸来的相机,爷爷奶奶平反后,相机也归还了,父亲回到报社,这台相机就成了父亲的工作相机。

叶梧桐背着书包,父亲的身体需要锻炼,每天早晨,父女俩便早早起床,吃点早饭后,两人便一路慢跑,绕过小公园后到达城关小学,这样,既锻炼了,也正好一并送叶梧桐上学。

其实即便是这样,母亲也是不放心的,只是父亲坚持,他想陪着孩子成长。于是,多数时候,母亲也会一起。

父亲的身体很虚弱,慢跑上几步基本上要走上一段时间,母亲便扶着父亲,叶梧桐在前面领路,三人边走父亲便有相机留下许多的影像。用父亲的来说,再过十年,这一片就要大变样了。

做为报社编辑,父亲对于发展有着超前的见解。

叶梧桐也会拉着父亲和母亲,然后找路人帮三人拍合影。举凡是哪个单位的大楼,或是街口,又或是公园,都留下三人的影像。

一张张照片就这么定格了下来。

“关…”

“关关…”

“关关啊关关…”

“关关雎鸠…”

叶梧桐一进教室就看到宋明月站在讲台上,正表演着小香春,这一段说的就是先生考究小春香背诗的情况,小春香完全背不出来,小姐在边上提示,小春香赖皮。

虽然宋明月吐字还不够到位,但那股子俏皮劲儿已得个中三味,阿春婆说了,宋明月还挺有点天份的。

“好…”自从跟阿春婆学了这段戏,宋明月便老是在班上表演,如今风头一时无俩。

“哼,本来说好小春香你演的,宋明月演先生的,她今天跟阿春婆撕娇,非要演小春香了。”邓倩倩虽然演小姐,看上去地位高了,但一直坐在那里不动,风头都被小春香抢跑了,心里好大不乐意。

“没事,我就演先生。”演什么叶梧桐完全无所谓的,再说了演先生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一个小女孩演先生,那难度不比演小春香低。

邓倩倩嘟着嘴,气叶梧桐不争气。

果然,叶梧桐三人这段闹学表演一报上去,便获得了老师的重视,老师特意叫三人在班上表演了一下,为此还找来了音乐老师配乐,音乐老师拉的了三弦。

最终的结果班主任很满意,鼓励了三人一翻,那话里拐来拐去的,言里言外,最后的意思是要把隔壁班唱京剧的干翻,总之力争上游,要在校领导面前大大的露脸。

宋明月抬着下巴,一副非我莫属的表情。邓倩倩一脸激动,叶梧桐觉得这时候要是给她个炸*药*包,她能去炸长江大桥。

……

感谢薄禾紫烟的平安符,坐酌泠泠水,云枫树,寻找失落的爱情·,amber17的粽子,谢谢支持!!!

 

第三十四章 贴纸和虫草

 叶梧桐背着书包一出校门口,刚到转弯的墙角,就被一帮小朋友围住了。

“有黄杏秀的吗?”

“我要米雪的。”

七嘴八舌,这情形,有点象后世小巷子里兜售小碟片的。当然,叶梧桐不卖蝶片,她卖的是小画片儿,几乎是红火了整个八十年代的港台明星小贴纸,这东西学生最爱。

黑皮叔这段时间新进了十三妹的带子,据说还是走*私*货,总之随着十三妹上映,黄杏秀也开始深入人心。

而米雪,自从霍元甲出来以来,米雪就成了许多女孩心中的最爱,更恨不能化身以替。

叶梧桐这些贴纸都是在黑皮叔进货时让他帮着带的,在整个梅市小贴纸的圈子里,那是引领潮流的存在,几乎是供不应求。

等校门卫老头走出来查看情况时,叶梧桐这边拿来了三四版贴纸已经卖光了,这一下子就赚了好几块呢。

冲着门卫老头摆摆手,叶梧桐将书包甩在身后,一溜烟的跑了。

现在的小崽子,一个个猴精猴精的,刚送走五年级那帮不省心的油条,这新上来的五年级学生也在猴精这条道上越奔越远。

当然,叶梧桐也是有数目的,每次只卖三四版,而且是最时新的,也不是每天都有,总得隔几天才有一回,每回卖也只在小圈子里,然后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可以说自虞东南那个二道贩子毕业后,城关小学新一代的二道贩子悄然崛起。

叶梧桐揣着书包里的钱就直朝着东门头。

三十年的社会变迁能让一个城市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在城市的某些角落,总有一些固执,坚持的保留着时间的碎片,就好象一张张定格的老照片一样。

东门头紧邻四水桥,这里在未来会开发成老街,前世在这片老街上,有一个老中药铺,不大,但干净整洁,高高的柜台再加上一股淡淡的药香,让人有一种时光穿越的感觉。

当然现在这家药铺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连后世的门面都没有。

这是一个物资还很缺乏的年代,就算是国字号的中药店也不一定能买到好的虫草,不过这家的虫草在后世却是十分出名的,叶梧桐记得当时有报社对他做过专访,这户人家做虫草已经做了百年了,因为有亲戚在玉树是专门挖虫草,所以他每年都能弄到上好的虫草,只是这年代,他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卖,只有熟人才知道。

“我买虫草,玉树那地儿出的,有吗?”叶梧桐站在窗口外问道。

“哟,你打哪儿知道我这有玉树那地儿的虫草?”戴着厚厚眼镜的老板一脸惊讶。

“我小舅说的,梅市地面上,没我小舅不知道的事情,我小舅是梧桐里的三儿。”叶梧桐颇有些骄傲的道。

梧桐里的三儿在梅市还是有些名气的,这种混子,消息来路多,知道就不奇怪了。

“是你小舅让你来买的?”老板再问一句,若是一般人,老板自然不问,可一个小孩买这么贵的东西总是要问一下的。

“嗯,我爸得病做了化疗,要虫草补身子,小舅让我来的。”

老板听到叶梧桐这么说,便没问题了,帮叶梧桐称了五十克虫草。当然叶梧桐赚的这点钱还远远不够的,小舅临走前也给她塞了三百块钱,让她看着用。

叶梧桐揣着虫草走出东门头,刚到梧桐里巷口时,又看到江宇背着书包蹲在地上玩蚂蚁。

江宇见到叶梧桐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包:“姐…吃老鼠屎。”

“你才吃老鼠屎…”叶梧桐瞪眼。

新学期,这小子牛B了,得益于叶梧桐暑假时对他的题海考验,这小子开学的几场测试全都是全班第一,有一次还全年纪第一,那学习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就为这个,老师专门让他到讲台上给大家讲学习经验。

把这小子给得意的,尾巴都翘上了天。连带着对叶梧桐也亲热了起来。

所谓的‘老鼠屎’之所以称为‘老鼠屎’就是因为它的外型很象一粒一粒的老鼠屎,口味是酸酸甜甜的,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叶梧桐对这东西都没有味口,实在是形象太恶心人了。

“吃吧,好吃的。”江宇用手抓了几粒“老鼠屎”一脸真诚,不管不顾的往叶梧桐嘴里塞。

入嘴后酸甜的味道就迷漫开来了,还有一点点属于薄荷那微冲的味道,滋味儿也不是太坏:“你妈呢?今天没跟你一起过来啊?”

叶梧桐家搬去了后院,小舅去了蛇口,二舅妈便盯着叶梧桐家原来住的那两间房,这段时间都带着江宇住在婆家,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搬回来住。

姥爷发话了,若是她们搬过来住,那百货商店那边租人的房租就得交家里一半,毕竟就算不考虑母亲这边,那还有小舅呢。

叶梧桐听姥姥和姥爷说过,没办法呀,母亲这边最后什么个结果不好说,总得给她留点退路。

再加上小舅那边,未来更是什么底都没有。

二舅那边算是家底好的,当初家里也没少往他身上贴,如今贴补家里一点也是应该。

可二舅妈不这么想啊,二舅算是长子,江宇是长孙,这长子长孙的,住家里还得交房租?说破天了没这理。

何况江寄红一家住了十多年,也没交什么房租。如此,二舅妈心中自是一股不平气,这背后小话说了几车。连带着二舅也跟姥爷吵了一架,二舅妈娘家的人在外面也把江家学了个遍,什么怪话都有。

“妈去帮别人家装窗帘了,爸出差了。”江宇一边把“老鼠屎”丢进嘴里,一边含含糊糊的道。

关于窗帘,那本来是叶梧桐弄出来打算让小舅赚钱的。

黑皮叔结婚当天,看新房的人自也看到了黑皮叔家窗帘,那挂杆上两头,小舅还做成玉如意的那种图案,相当的高端大气。当时就有几对准备结婚的新人跟小舅订下单子,之后小舅陆陆继续做过几单。因为母亲事多,做窗帘的时候小舅就请二舅妈家那个做裁缝的亲戚做的,于是这生意就被二舅妈盯上了。

窗帘挂杆并没有太多的技术要求,二舅妈娘家的二哥王林当初就跟姥爷学过木工,于是二舅妈跟她二嫂李梅一合计,也开始接做窗帘的活儿了,后来小舅去了蛇口前,二舅妈还特地讨了小舅的客源去。

如今二舅妈一天忙到晚,用姥姥的话来说,那梅市市长也没有二舅妈这么忙。

叶梧桐知道,二舅妈这阵子着实赚了不少。不过,瞧着吧,麻烦在后头呢,二舅妈的二哥王林和二嫂李梅那都是只进不出的主儿,何况窗帘生意这事情,没什么技术含量,二舅妈能从小舅舅手里的抢去生意,那王林和李梅自也能撇开二舅妈单干。

这可不是叶梧桐坏心眼瞎猜测,而是这事是有前车的,前世二舅二舅妈开超市,就在王林李梅夫妻身上栽了个大跟斗。

有些事情得吃过亏才知道。

带着江宇进了大院,江宇一溜跑的去跟姥姥和姥爷现他又得了几朵小红花了,姥姥心肝疼的抱着他直夸,想着这臭小子后来窜掇着姥姥住柴棚,想多弄点赔偿费,叶梧桐又牙疼的想踹他一脚。

叶梧桐进了后院,就看到父亲正在冲胶卷,此时正把显影罐里的显影药水倒出来,然后拿出刚冲好的胶卷去自来水处冲洗掉残余的药水。

“爸,我来。”叶梧桐将东西放在走廊的小桌子上,一溜烟跑水池边接过胶卷放在搪瓷盆里用水轻摆。

“桐桐,这哪来的虫草?”爷爷看到叶梧桐摆在桌上的虫草连忙问,这东西可是精贵的东西,他托人在中药店里才弄到一点。

“是东门头雷家的,小舅走之前订好的,当时没到货,就让我等货到去拿的。”叶梧桐一方面省掉自己麻烦,另一方面为小舅在爷爷和奶奶面前刷好感,何况本来就是小舅留给她的钱买的。

“你小舅倒是有心了,这虫草质量很好。”爷爷道。

“哼。”奶奶在厨房里哼了一声。

“你小舅来信了。”父亲在一边笑呵呵的,只不过笑的时候又突然紧皱了眉头,咬着牙。

“爸,药片儿。”叶梧桐飞快的擦干手,回屋里拿出止痛片,肺癌的胸痛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父亲不得不常服止疼片来缓解。

小舅的信写的激*情飞扬,蛇口处处是几层楼的厂房,周围的荒野也正在变成工地,小舅和虞建国两人已经在一个工地上落脚了。虞建国还是开车,小舅先是做粗工。在信中,小舅说他似乎又回到了知青下乡的岁月,只不过知青下乡,那时对未来很茫然。但在蛇口,每一天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于天斗,于地斗,未来掌握在手中。

叶梧桐用一个木夹子夹着洗干净的胶卷挂在墙边通风但照不到太阳的地方,风吹过,胶卷轻轻的摆动,光线透过胶卷,显得胶卷上黑白色的影像格外清透,有着一种时光的隽永。

这时母亲下班了,脸色不太好,蔬菜公司的领导决定了,关掉蔬菜公司门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