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虞小虎也打着招呼,他是跟着小宇叫叶梧桐的。

“是桐桐啊…”虞老太顺着声音侧过脸。

“唉。”叶梧桐应了一声上前:“老太怎么不在大院里多休息?”

“休息不了,这老骨头越休息就越浑身痛,还是动动的好。”虞老太说着,无神的目光对着悠悠白马河水:“我这老骨头要是不在了,东南小子是不是能轻松点。”

叶梧桐唬的一跳:“老太,可别这么想,没有什么伤痛比失去亲人更甚。”叶梧桐不由的想起父亲走的那些日子里,那不能沉受之重,便是现在想来心也是沉沉的。

这时叶梧桐又想起前世的虞老太,叶梧桐记得前世虞老二一家搬进梧桐大院里,老太已经去了,前世虞建国和姚桂芬的事恨对她打击太大,终是一病不起。

“晓得哩。咱们农村有句话,好死不好赖活着,有时这赖活着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别人,只是有些人总也不明白,也得要等到失去才能明白一点。”虞老太咧着嘴笑着,她没有文化,但那话里却有些洞察人心。

叶梧桐觉得老太可能是在说虞东南他爸。而世人很多时候也是这样。

“对了。你那天伤着了没有?”老太伸出手抖抖索索的摸向叶梧桐。

“没有伤着。”叶梧桐握着老太的手,老太的手很粗,很瘦。摸上去感觉就摸到一层皱巴巴的皮,但奇异的并不让人难受,反而挺温暖的。

“谢谢。”这时虞东南抱着菜上来了,却是一脸郑重的道谢。

“请我吃田螺。”叶梧桐岔开道。她当时做这事时根本都没经过大脑,所以。不喜欢现在这样郑重的道谢,不自在。

“好,不在滨河路的摊子上吃,有些不太卫生。我一会儿去买点田螺,搁家里炒,到时大院人一起吃。”虞东南道。

“好。这样好。”叶梧桐笑道。

一边虞老太在边上笑眯眯的。

很奇异的,眼瞎了。老太并没有什么悲伤,她依然象老树根一样扎在土里,一成不变的迎着生活。

傍晚,天又开始飘起了雨。

虞东南在走廊上架起了一只大铁锅,一边的脸盆里大半盆田螺,已经换了几次水呢,这会儿正架在网上沥水,一些田螺上面还粘着一点点清透的油花,在光线下如同七彩的光斑。

叶梧桐,邓倩倩,王超,虞小虎,江宇,邓倩倩堂哥邓子和,有就袁家的袁丽丽,大家围在一起。

铁锅的油冒着烟,洋葱,姜,蒜,辣椒切成丝丢下去,翻炒两个,一股浓浓的葱香就迷漫了开来。

然后田螺倒了下锅,大铲子翻铲了起来。

“哟,什么这么香?”这时一个人推门进来,是平晓北,也不晓得他怎么摸了过来。因为情节的原故,三个女人不待见他,都没招呼他。

“炒田螺,你有口福了。”邓子和道,他和平晓北都是校蓝球队的,不过邓子和现在高三,自动退出蓝球队,这会儿,两人凑一堆。

此时,虞东南翻炒着,那田螺的香味越来越浓,叶梧桐看着专注炒着田螺的虞东南,这厮还有这一手。

围着的人口水都有了。

天渐暗,走廊的灯亮起,众人就蹲在走廊上,喝着健力宝,吃着田螺。

“叶梧桐,我们来唱个曲儿。”宋明月来劲儿了。

叶梧桐翻了白眼,这时候哪有唱曲儿的气氛啊:“唱歌吧。”叶梧桐道。

“唱什么歌?”大家来劲儿了。

“水手。”

“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

一众少男少女们发疯似的吼,成长的人们需要它来鼓劲儿。

虞东南靠在走廊的灯下,两眼望着梧桐树稍,这贼老天,他不会输的。

平晓北也站在院中,突然道了一声:“这尼玛生活真不容易。”

叶梧桐跟邓倩倩宋明月手牵着手,边摇摆边唱,小宇和虞小虎则绕着院子疯跑。

“这是鬼节百鬼夜行了还是咋嘀?”姥姥发着牢骚,这帮孩子太闹腾,不过看着这闹腾挺有劲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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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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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混也是一种生活

大家唱啊,跳啊,夜光中,叶梧桐看到靠在路灯下的虞东南眼角着有一些晶亮的光,而这些光随着虞东南抬头又淹没在那有些深刻的眼眸里。

“虞东南,我爸爸出事的时候,爷爷送给我一句话,我转送给你:欲做精金美玉的人品,定从烈火中煅来,思立掀天揭地的事功,须向薄冰上履过。”叶梧桐走上前道。

不管怎么说,这个时候虞东南需要鼓励。

“田螺好吃不?”虞东南却是大笑的问,他不想向别人展示自己的软弱。

“好吃,下回想吃还找你炒。”叶梧桐哈哈笑道。

“没问题,二十四小时候着。”虞东南亦笑道。

吃光,喝光。

快八点的时候,大家渐散。叶梧桐和邓倩倩送宋明月回家。回来的时候却看到平晓北还在梧桐大院的门口走来走去,低着头,有些烦燥的感觉,这会儿叶梧桐和邓倩倩过来,他意毫无觉。

“平晓北,你怎么还在这儿啊?”邓倩倩好奇的问。

“找叶梧桐说个事儿。”平晓北回过神来抬头道。

“哦,那我先进大院了。”邓倩倩回头冲着叶梧桐道,叶梧桐点点头。

看着邓倩倩进了大院,叶梧桐才问平晓北:“有什么事儿?”

“你小舅呢?”平晓北问。

叶梧桐这会儿有些明白了,平晓北今晚撞过来可能是来找小舅的。

“去深圳了,怎么了,找我小舅有事儿啊?”叶梧桐依着大院门口的石狮子边上问道。

平晓北显然有着心事儿,沉吟了一会儿,走到石狮子边上。重重的拍了拍石狮子,深吸一口气,然后抬头道:“也没什么,就是我爸让我来跟你小舅说一声,家里钱不够,那房子就不要了。”平晓北侧过脸看着大院门口的路灯,脸上的神色有着一种莫名的憋屈和困惑。

叶梧桐愣了一下也明白过来。她听小舅说过的。蔬菜公司那块的房子留了一套给平晓北他家的,毕竟小舅当初这公司能够成立是靠着平局长的支持的。

只是这会儿却说钱不够不要了?

叶梧桐看了看平晓北,按经济条件来说。平晓北家不可能拿不出钱来。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叶梧桐皱着眉问。难怪刚才吃田螺的时候,这家伙也喊出“生活真不容易”的话来,只怕是有什么事让他心中感触吧。

想平晓北这厮之前十七年的人生应该是很顺的,顺得他以为整个世界都掌握在手中。所以这厮一直张扬着,若不是出事了。又怎么会喊出那样的话来。

“我爸被人告了,说你小舅那公司是投机倒把,而我爸支持投机倒把。”平晓北咬着牙道。

一听这话,叶梧桐也唬的一跳:“这么说。马上有人要查我小舅的公司了?”小舅现在弄这个公司,是属于最早吃螃蟹的,政策走的没这么快啊。自然就有漏洞让人抓。

若是平晓北他爸扛着,那自然没事。如今平局长扛不住了,他退出房子是跟小舅划清界限。那么接下来必然有人要查小舅的公司了。

“大概吧,反正我爸让我来说一声,别怨我爸,这段时间我爸就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平晓北抿着嘴道。

叶梧桐摇摇头,这个时代,每个人都在选择着要走的路,小舅当初决定做这事情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了,平局长的选择没有什么可怨的。

“我走了,以后我要赚很多的钱,到时候砸也砸死这帮上窜下跳的。”平晓北吐了一口气,却又愤懑不平的道,那眼中有着不达目的势不罢休的决心。

说实话被人告他倒不憋屈,别说他父亲,便是张区长不也让人弄到党校去了。

让他憋屈和愤懑的是,父亲低头了。这对于一向张扬的他来说是不能忍的,可现实却必须忍。这两天,他看到了别人对父亲的施压,看到了父亲熬红的双眼,他迷茫,他也发狠,总有一天,他要把这些还回去。

这时候的平晓北是叶梧桐最熟悉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前世他就是凭着这股子劲儿成为人生赢家的。

在这一次的阵痛中,平晓北重塑了他的性格和目标。

这没有什么对错,对于平晓北来说,他在将朝着他的梦想前进,只不过对于平晓北身边的人来说,会很受伤。

叶梧桐下意识的抿了抿嘴唇,一些东西正逐渐的同前世重合。

平晓北转身离开了,叶梧桐挥挥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自己的道路。平晓北正逐渐走向了他前世人生赢家的路,而她叶梧桐的人生却早已拐向了另一个岔道。

“平晓北是遇上事儿吧?”虞东南这会儿就蹲在大院门口的石阶上,路灯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地上,形成脚边的阴影。眼睛在阴影显得十分的深刻。

平晓北身上那种情绪他一眼就能感到,因为这些都曾经在他身上出现过,只不过他经历的更多,但生活总是按部就班的来,它不会因为你恨就善待一点,也不会因为拼搏就变得容易一点,它有它即定的脚步,谁也无法改变它。

所以,这些日子,虞东南学会了承受,学会了永不放弃。

生活它是涓涓流水也好,是波涛汹涌也好都别去管。只记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步一步向前走永不退缩。这样,你每一天都是迎着阳光的。

“嗯,碰上一些事情。”叶梧桐点头,随后想到什么却又道:“我要去电话亭那边打个电话,你跟我姥姥姥爷说一声。”说完转身就快步走。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陪你吧,这晚上了。”是虞东南跟了上来,他一手插在裤兜,步频却极快,一下子就赶上了叶梧桐。

现在九点多钟。这时候没什么夜生活,再又是一个初春的晚上,九点多钟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但小公园的露天舞厅这会儿正欢腾着呢。

中间一盏大灯,向四边拉着小灯泡发出七彩的光芒。音箱里放着慢三的舞曲。

男男女女们在小公园中央的空地里轻轻的摆动着,游走着,享受着改革的春风。

电话亭在小公园的另一头,叶梧桐进了电话亭。虞东南就坐在一边的长椅上看着别人跳舞。总觉得这场影离自己很近但又似乎很远。

“小舅…”电话打通了。

“你小舅出去了,我是姑姑。”对面的声音回道。

“李村的事情解决了吗?”叶梧桐多问了一句。

“差不多了,正在协调。对了。桐桐,你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情?”叶白慧回道。

“姑,有人要查小舅的公司了,说小舅的公司弄投机倒把。”叶梧桐想了想。跟小姑姑说也是一样的。

一听叶梧桐的话,叶白慧急了:“哎哟。当初你小舅弄这公司的时候,我就说了,会有问题的。你小舅就是一根筋,他觉得他能闯。他有劲儿,他有眼光,其实狗屁。就一个武夫。”姑姑在电话里把小舅一阵埋汰。

叶梧桐不由的抿着嘴乐。

姑姑和小舅两个不管从个性还是从行事方法真的是有很大不同的。

小舅是改革开放的弄潮儿,而姑姑却是在工作上一步一个脚印的开拓者。

姑姑重在踏实。小舅却重在敢闯。两个人对事情有着完全不同的应对方式。所以,两个人说起事情来常常没两句就吵。

为这些两人背地里没少跟叶梧桐埋汰。

“姑,你南边有没有熟悉的地产公司,若是把小舅这公司挂靠在南边的地产公司下面,事儿就好办了。”叶梧桐这会儿出了主意,到时小舅就只是一个办事员,应该就没太大的问题。而对于南边的公司来说,小舅这个公司完全是在规则之内,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是一种规避。

“咦…”叶白慧先是惊讶一下,细想一下她自然知道其中的关键,这是个好主意:“桐桐,行啊,都能给你小舅舅当军师了。好,知道了,我跑跑看。”

随后两人又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走了,虞东南。”出了电话亭,叶梧桐拍了拍正蹲在花台上看人跳舞的虞东南。

虞东南从花台上跳了下来,拍了拍巴掌,两眼看着舞池还若有所思。

“想跳啊?”叶梧桐问。

“要不试试?”虞东南其实就在好奇,这舞池里人挨人的,这乐趣到底在哪里?就他来说完全看不到这里面的乐趣。

“多大年纪,就想学人跳舞,快回家,少在这外面野了。”公园里戴着红袖章的大爷从阴影处冲出来,他盯这两人好久了。

叶梧桐和虞东南一愣,然后笑嘻嘻的撒腿就跑。这年月的人热情,同时还有一份对世事的责任感,还是学生就不能跳舞,碰上了,就得教育两句,人人有责。

“虞东南,接下来你打算干什么?”梧桐里的长街,路灯将人影拉的很长。

“混着呗,先照顾好我奶奶。”虞东南咧着嘴道。

混也是一种生活。

清晨,叶梧桐醒来,今天开学,爷爷已经烧好了早饭,奶奶正拄着拐杖在院子里遛弯,春天是各种病痛易发的季节,尤其是奶奶的伤腿,老是酸痛。而一酸痛,奶奶的脾气就会变的不好,当然奶奶这脾气不好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昆曲的没落,前两天许团长来了,聊了一下现在昆曲的现状,八百壮士留守,而这其中能常常演戏的更是屈指可数,昆剧的路似乎已经看不到光明了,奶奶严重的失落了。

“你憋着这些干什么呢?全国都这样,时代就这样,又岂是你一个人能改变的?”爷爷边喂着绣眼鸟边唠叨着。

“哦,那大家都这么想那昆剧还有出路啊?”奶奶瞪着眼,发火了。

“行行行,那你就跟自个儿憋着呢。”爷爷好脾气的挥挥手。

“奶奶,妈要建酒楼,里面还要弄个戏台唱曲儿呢,到时候咱们也去唱,总能留下一些东西。”叶梧桐背着书包出来,看着奶奶在那里纠结着,便在奶奶耳边低语了句。

“真的?”奶奶问。

“真的!!”叶梧桐再点头。

奶奶的眼睛一亮,不过马上收了脸色,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遛她的弯了。奶奶哟,这面子就是放不下,叶梧桐摇摇头,背着书包出了后院。

前院,虞老太背着一只跨包,手里拿着茶杯站在廊下,虞东南从边上推出三轮车,先扶着虞老太坐了上去。

“东南,这是干啥去?”坐在门口的江姥爷问。

“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出去揽点活收点旧东西,我奶奶也想出去转转,看看她的菜地。”虞东南笑着道。

“嗯,也是。对了,东南啊,明天抽个空,跟我去买点材料,我和你邓大叔他们说好了,帮你把家里的柴棚再盖起来。”姥爷又道。

虞家出这样的事情,大院里的人肯定是要帮忙的,这是大院的传统。

“好。”虞东南点头,也没太客气,他年轻,重活多做点就是。

虞东南推着车出去,没一会儿便传来吆喝声:“收破烂咧,旧家具,破铜烂铁…”

这便是虞东南混的生活。

叶梧桐想着刚重生时,这厮天天收牙膏皮,奇异的跟现在这一幕连接了起来。

“东南小子是太不容易了。”邓奶奶叹气。

叶梧桐这边想到了柴棚便又走上前冲着姥爷道:“姥爷,咱家柴棚也拆了重盖吧。”

前世,就是因为这个柴棚,差点害了姥姥,这回正好有这机会,把柴棚重建成砖瓦的,前世拆迁是有规定的,90年以前自建房是算在面积之内的,90年以后不算在补偿之内。

“咱家的柴棚还挺好的,就是烧焦一点,修一下就成,不需要重盖。”姥爷道。

“我收的东西都摆不下了,再说了,我还想弄一个封闭式的暗房,柴棚里的暗房老漏光,容易造成底片曝光。”叶梧桐道。

最开始叶梧桐收老家具是为了昆曲的布景,当然也本着一些收藏的想法,重生的人,再家姥爷这边都是在建筑啊,家具啊这行业里转悠,收这些东西实在太容易了。而这些东西收起来也有瘾,一来二去的,这几年叶梧桐着实收了不少老家具,分不清年代,反正觉得不错就收,有些损坏的就让小舅舅修一修,如今家里两个柴棚都让她这些家具堆满了。

姥爷听不懂什么曝光的,不过外孙女想建,再加上建一间房子对于别的人来说也许是件麻烦事儿,但对于一建职工来说,那就是顺手的事情,于是道:“那成,就建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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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小舅的坚持

上学的第一天就是摸底考试,这实在是一件让人悲愤的事情,而更悲愤的事情是老师的题出的还很偏,于是考试一结束,一个个对着答案,则更是狼嚎一片,一个寒假玩下来,大多数同学的成绩都有所下降,再看班主任黑沉黑沉的脸,大家心里一阵惴惴啊,初三下学期的日子可以预期了——肯定不好过。

宋明月这回也没考好。

“一个寒假,家里就没有安生过,我哪里有时间复习。”宋明月靠在走廊的廊杆,两只手用劲的拍着廊杆,悲愤的道。一个寒假她家里就没断过客人。

“我妈现在可牛了,跟叶梧桐她妈弄了那个山珍公司,都把山珍卖到国外去了,过年的时候,就在亲戚面前吹牛。如今亲戚里,谁不晓得我妈发财了,于是的一个个尽往我家里跑,随便送上三瓜两枣的,然后不是跟我妈借钱就是想让我妈介绍个工作。可我妈那还是跟着叶梧桐她妈混呢,到哪里介绍工作给别人?最起先也只能借一点钱,家里是有些钱,可也经不住我妈这么借啊,最后我妈也舍不得了,死活不借。嘿,那亲戚一个两个的又都没有好话了,把我爸气得在家里骂娘…”

宋明月这牢骚发大了,这一段话出来都不带喘气的,把唱昆剧憋气的劲都拿出来了。

这会儿说完,这姑娘又颇有些感怀的道:“我算是看出来了,我家那些亲戚就没一个是省心的,当初虞东南他爸在一建开车,经常从上海带货回来时候,那些亲戚不也是一个两个的往虞东南家跑。就指望着带些便宜货呢,那时候他们嘴里我桂芬姨多好呀,可没谁把我家放在眼里,在他们眼里我们家就卖菜的,那如今呢我桂芬姨跟虞东南他爸离婚,现在还在塑料厂那边摆早点摊子呢,虞东南现在还在收破烂。怎么就没见他们帮忙了?这都什么人哪?”

宋明月忿忿的道。夏丽跟姚桂芬是表亲。

邓倩倩听得直瞪眼,她家里的亲戚单位都还行,再加上暂时也没人做生意。各家经济条件差不多,遇上大事互相拆借倒是常有,但基本上过两天就还,好来好往的。倒是没有这些糟心事儿。

叶梧桐淡定的看着远处的操场,宋明月家这些实在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人情大抵都是这样。

这边宋明月深吸一口又道:“就这些还不算,我妈还闲的整事儿,她现在时髦的不得了,过年的时候。上身呢子短大衣,配上齐膝的呢子裙,里面穿着紧身羊毛裤。她还说广州那边的公关小姐都这么穿的。我爸笑她,广州那么热。谁还穿羊毛裤啊,结果我妈第二天就把羊毛裤脱了。这大冷的天,过年边还下雪呢,嘿,她就一双厚丝袜,一条裙子,穿着一又高跟的皮鞋,整的无比,然后重感冒了住院了,我又得在医院里侍侯她老人家,我寒假作业都没时间做,还是最后几天拿了邓倩倩抄的。”

宋明月一翻话说的是苦大仇深。

叶梧桐和邓倩倩听得哈哈大笑,夏丽阿姨有时候挺有趣的。其实这也是这时代刚刚富起来的人们一种炫富的心态。

跟后世的炫富比起来,这时候这种炫富心态直接而纯朴。

“宋明月,叶梧桐,邓倩倩,给,香蕉片。”这时眼镜抄着一大袋香蕉片过来。

“嘿,你哪弄的香蕉片来的?”宋明月抢过眼镜手里的香蕉片,变悲愤为食欲,先拿了几片塞嘴里,然后递给邓倩倩和叶梧桐,叶梧桐随便拿了一片放嘴里品味着。

“袁大头手里抢的。”眼镜朝着隔壁班的同学一撇嘴。

袁大头叫袁伟,是隔壁班的,因为头特别大,大家起个外号叫袁大头。

袁伟,叶梧桐和邓倩倩都认得,袁伟的爸爸就是梧桐大院后院袁家的老大,在机械厂上班,平常袁伟都住在机械厂里,偶尔来大院这边袁爷爷家来玩,大家也都见过面,不过认识归认识,却没什么交情,袁伟是机械厂的子弟,他们那搬子弟也挺抱团,平时大家一块儿玩跟叶梧桐这边就不是一个圈子的。

袁伟此时被他们班的同学包围着,正一脸得瑟着,正变声期,那公鸭嗓子听得有些刺耳。

“我跟你们说啊,我四叔现在在海南,这香蕉片就是他寄来的,我家还有几大包呢,你们尽管吃,吃完了我再让我四叔寄。哎哟,海南那边吃的东西贼多了,还不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