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灼灼,柳秀红心中突的一跳,脸上热烧。

急忙错开的眼眸,又羞又娇,夏嵩山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喉结无意识的滚动,无声的吞咽一下口水,他的媳妇可真美!

敌情

售货员也凑过来奉承道,“妹儿,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都说好看,这是毋庸置疑的,你看,这衣裳极衬你的气质,就跟那画里走出来的大家小姐似的,端的是丰姿妍丽,贵气优雅,”

又说,“我们店的衣裳都是从南边发过来的高档货,都是今年的新款,这颜色,这款式,这花样,便是在京都、沪市那种大城市都是不落俗的,你身上的这件旗袍可是真正的绸缎刺绣,不少官家太太小姐和外国友人都是我们这儿的常客,说句不怕得罪人的话,我们店的衣裳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穿的出去的,很是挑人,要不是看您气质适合这件衣裳,我还真不敢让您试穿,这绸缎刺绣最是娇贵,一个不经心,勾了丝,这衣裳就算是毁了,所以一般人我们是不给试穿的,”

这话也不全是恭维之语,他们这店走的就是高端路线,里面随便一件衣裳都是好几百,九十年代的好几百是什么概念,放在后世那也是好几千上万块的衣裳,所以,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消费的起。

后世网络和小说里都说这个时代的售货员比客人还大牌,动不动就甩脸子给客人看,一副爱买不买爱答不理的样,狗眼看人低的很,实则不然,这也要看人的,对于购买力强的客人,她们还是很热情的,都不是傻子,这友谊商场又不是供销社,什么人都接待,身上没个千儿八百的都没勇气进商场消费,况且,柳秀红衣着不俗,气质不俗,品位也不俗,又是科长级别的小领导,不缺钱,不差势,再加上身边又跟这个双手拎满袋子的二伯父,就是再眼瘸的售货员也知道拿什么态度对待,就算不像对待上帝般奉承讨好,那也是像对待同志如春天般温暖,大商场的售货员也不是谁都能干的了得,人家面对的客户群不同,招待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客人,甚至连外语也能说几句,自然懂的说话的艺术,不会让人觉得刻意恭维和讨好,又能将人夸的心花怒放,甘愿掏腰包。

“是挺好看的,”

五百八虽说贵了些,但也不是负担不起,主要是,她心里也憋着一股火,她忙死忙活地挣钱,自己不舍得花用,便宜的还不是别的女人,虽然也没便宜到哪去,但总归是便宜了。

笑看着夏嵩山,“我也真挺喜欢这件衣裳的,”

你不是想养两个家,那我就看看你怎么养,拿什么养?

手一转抚上腰腹处,这动作,说不出的妩媚,夏嵩山心里颤颤的,微哑着声音说,“喜欢就好,”

又对售货员说,“衣服包起来,我们买了,”

掏出皮夹子准备付钱,见柳秀红这次并没有阻止,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倒是很爽快地付了账,他的工资其实不算低,年底评级,他的工资加奖金已经达到了1000块,比缪娟和柳秀红的高了足足一多半,跟普通人比,那绝对是高工资,也不怪他底气足,能撑起两个家的花销。

虽然他更偏爱缪娟一些,但是骨子里还是更看重儿子的,多年来的生活费和学费都是一分不少地备齐的,就算是借也要借到,这次回来,因为事情败露,他想要弥补妻子和儿子,不仅将准备好的学费和生活费都带了来,缪娟还从家里的积蓄中拿出了五千块钱给他,凑了七千块钱的整数,希望柳秀红能看在钱的份上能对他们宽容理解一些,不要去京里撒泼大闹,他们一个是大学老师,一个是科研所的高级学者,真要闹起来,没脸的是他们。

七千块钱对要养两个家的顾嵩山来说,是笔不小的数目,两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再加上四个孩子,这些年他愣是一分私房钱都没有,还想着这七千块钱能博得妻子欢心,不想,一个商城逛下来,就没剩多少了,心在滴血,面上却不敢露出半点心疼钱的摸样。

只能安慰自己,千金散去还复来——

又见柳秀红面带春色,眼含笑意,又觉得值得!

浑浑噩噩间,待出了这家店,除了两套裙子外,还多了两条搭配裙子的披肩,一条一百八,一条一百六,然后是两双高跟皮鞋和高跟凉鞋,皮鞋是烟笼色小高跟绣花的,是搭配旗袍穿的,鞋面和做工都非常精致,真不便宜,要两百八,凉鞋是细跟蓝面的,能摆在这家店卖的,质量和款式都没得说,就是放在京都,也能上专柜的货,价格自然也不便宜,就比皮鞋便宜二十块钱,这就是880,加上裙子840,两月工资没了,这可是一般人半年的工资,艾玛,太坑人了,也不敢埋怨媳妇太败家,就觉得这店家真黑,结账时,那售货员还说,这价格可真吉利,事事如意,六六大顺,八八全发,你们都赶上了,大吉大利啊!

这话倒是好听,他也希望他能事事如意,和秀秀能六六大顺。

不过,临走时,那售货员还是让他恶心了一把,她说:妹儿,你爸可真宠你,以后可要好好孝顺你爸,我们家的衣裳不便宜,一般人家能买上一两件的就不错了,从头置办到脚的真不多见。

柳秀红没有解释,只捂着嘴笑着拽上黑脸的夏嵩山告辞了,出门没多远,黑脸的夏嵩山瓮声瓮气地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老了,”

柳秀红立定,静静地盯着他的脸看了数秒,“是老了,养两个家不容易吧,这大房二房的,光吃穿用度就让你费了不少心,做的不错,至少没饿着我们娘三,生活费学费的也没扣着不给,比很多外头有小家的男人好多了,”翘起大拇手指,勾唇一笑,“所以我才不想让你为难,想替你减负呢?”

说完,绕过他继续往前走,手里拎着小包,步履轻悠,优哉游哉的,真跟大家小姐逛街似的。

后面还跟着他这么个拎包的…管家,苦力?

夏嵩山被她噎了个大红脸,愣在当场好半响,才拎着包咬着牙地追上去,“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哪话?”

“减啥负?”

“不是你说过的么?淙儿和泽儿已经大了,可以自食其力,不需要你操心了,你想好好的照顾你的小女儿和你的小老婆了,以前是我看不透,现在我想成全你了,”

“你…说好的给我半年时间处理这事的,半年以后咱两好好过日子,你也不会嫌弃我是糟老头子的,你怎么又反复了,你还是嫌弃我,”夏嵩山很是哀怨和苦憋地说。

“我就怕半年后的结果是,我养大了两儿子,还要继续给你养女儿,这活我可干不了,以免日后落了埋怨,不如现在说清楚,你们也别打着半年内让我消气,不得不接受你那闺女,让我养的主意,宁可成为弃妇,也不想给人白养闺女,我也真不信你能缪娟彻底断了干系,既然你爱重她,她也爱你,你们继续搭伙过呗,人家在京都可是等着你将她扶正呢?你们的工作房子都在京都,我就算再没文化,也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个理,把你抢回来也没意思,你的心不在我这儿,要你的人干嘛,更何况这人也是守不住的,”摇摇头,“越想越没意思,”

夏嵩山一愣,又想起临来时,缪娟跟他说的话,以前我不争,是因为你的孩子还小,将心比心,我知道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的艰难,所以,我愿意做个地下的女人,承受那份苦痛,可现在你儿子大了,咱们的事又被他们知晓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替女儿想想,洁儿也不小了,再过几年就要嫁人了,到时候你让她怎么跟亲家介绍自己的父母,说她是见不得人私生女?这身份到底难堪了些,现在的人眼孔小,找媳妇都盯着家世背景,我自己委屈也就罢了,可孩子却是无辜的,你忍心让她跟着委屈求全!

还有悦儿,她每常问我,妈妈,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住在一起,为什么我只能跟妈妈住在一起,为什么爸爸都没来学校接过我,她还那么小,渴望爸爸妈妈的陪伴,我们已经负了一个女儿,让她在同龄人面前有些自卑,只能用自傲连掩饰这份自卑。

还要再委屈另外一个女儿么?

就算你说我自私也好,我只希望,这一次,你能站在我们母女这边,选择我们。

这是想让他离婚,他当时也是有些动容的,也曾考虑过离婚,只是后来被老父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才没敢提的,后来又被儿子和夏沅童言无忌地奚落了一番,就得了暂时失忆症,将缪娟的话直接屏蔽了,如今被妻子点起,才知道这事真没自己想的那般简单。

半年,他真能跟缪娟做个了断么?

真是愁啊!

现在,妻子愿意放手,这应该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也是最干脆的解决方法,可是——他舍不得,就算他曾经动过这个念头,可也只是想想,不敢也从未往深了想,有一天,妻子会跟他离婚,会离开他嫁给别人。

曾经她是那么的在意他,每次回家,都是满眼含笑,盛满对他的爱恋,然后会给他做上一桌好菜,说要好好给他补补,夜晚的生活更是热情的无比,这都是真实的情感,为什么说变就变!

醒过神来时,眼前空无一人,媳妇呢?秀秀呢?

他慌了神,“秀秀,秀秀…”

“老哥,商场里严禁喧哗,咱们这是国商店,注意点素质,”一个衣着打扮都不俗的中年男子叫住他。

“对不起,我在找人,一时没注意,”

“找谁?你孩子吗?多大,你给我们形容一下,我们帮你找找,”男人是个热心肠,一脸关切道。

“不是,是我媳妇,她刚还在这,一转眼就没影了,”

男人很是无奈,“就这么大点的地,还能丢了她咋滴,多大的人了,”

又见夏嵩山一脸焦急不死作伪,“别不是你媳妇得了老年痴呆了吧,我说你也是,你媳妇有病,你咋能把她往这领呢?领了也就罢了,你咋不看住呢?”

“嗳,我说大兄弟你怎么说话呢,你说谁老年痴呆呢?”

男人一怔,“我说她媳妇,又没说你,你生啥气,”

“我就是她媳妇?”

“…”

“小媳妇?”男人眼眸在两人之间转了几圈,神色古怪道,“难怪一眼看不见就着急的慌,”视线飘向柳秀红,满眼艳羡,语带双关地说,“老哥,这媳妇,你还真该看紧点,真跑远了,有的人等着拣回家呢?到时候,还真就找不回来了,”

又拿出一张名片,“相逢即是有缘,我是做服装珠宝生意的,这里好几家柜台店面都是我家的,我看见大哥手里拎着我家店里好几个袋子,”指指装旗袍的袋子,“看来小嫂子是喜欢我家衣着风格的,这是我的名片,下次再去我家店里买东西时,出示这张名片,可以打八五折,”

“真打折?”

“我还能诳你咋滴,”

“其实,我在你家店里看见好几套适合我侄女穿的衣裙,还想一会找着她,带她去店里试试呢?我拿了这个名片,你不会觉得我占你便宜吧,你要是觉得占你便宜,现在收回还来得及,”

没说假话,她是真想带沅儿去买衣服来着!

“小嫂子说笑了,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理,别说几件衣服,就是全买了去,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这点小钱,我还不在意,”男人挑着眉,似笑非笑道。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柳秀红笑着接过名片。

男人笑,“妹子,好性子,爽利大方,咱们脾气相投,今个你们去店里买衣裳,我给你们打七折,哥就在店里等你们了,”

微微眨了下眼睛,“行嘞,找着人,我们就去,”

临走时,男人有些得意地看了眼二伯父,就算老头有钱,可他也不差!

猿粪

人走后,夏嵩山气的肺都要炸了,一会儿功夫,就从小嫂子变成了大妹子,当谁是傻子呢?当着他的面勾搭他媳妇,当他是死的,本来就不白的脸黑的像个碳包子,低吼道,“不许去,”

“凭什么?七折,能省好多钱呢?”

“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

柳秀红飘了个眼神,扭头走人,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你没看出来,他对你没安好心,”

“没看出来,就看出来他是个热心人,”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一面之缘,就给你那么大的折扣,他这是给你挖陷阱,等着你跳呢?”

“没听人说嘛,人家铺面多,不差这点钱,他这是看我们买的多,给点甜头,想做我们的长期生意呢?”

“我不许你去,你是我媳妇,当着我的面跟别人的男人有说有笑,半点不知避讳,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顾忌场合,压着声音,很是愤怒地问。

柳秀红呲笑出声,“你这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倒是没当着我的面跟别的女人有说有笑,却背着我养了别的女人和孩子,你又把我当成什么了?”

“…你非要这么讲话吗?我都已经答应你会尽快跟她做个了断的,你答应给我半年时间的…”

柳秀红手一抬,阻了他的话,“是啊,所以也请你别忘了咱两的半年之约,半年内,我也是有机会选择的,你这般限制我跟别的男人相处,让我怎么找第二春?这还没啥呢?你就捕风捉影,瞎想乱猜,这以后我要是真找个情谊相投的男人,你是不是还要往我头上扣个不捡的名声,”

“什么第二春,什么情谊相投的男人?你是我媳妇,”夏嵩山气的跳脚。

“你还知道啊,我以为京都那个才是呢?”柳秀红掀唇讥嘲道。

夏嵩山愣愣地看了她许久,“秀秀,你变了,你变的我都快不认识你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以前的柳秀红虽然泼辣,有时候也会耍些小蛮横,小霸道,小不讲理,但那是对外人,对他却是极好的,温柔体贴,关怀备至,可现在的柳秀红,开始对他泼辣、蛮横、咄咄逼人和不讲理了。

柳秀红也是一愣,苦笑道,“是啊,以前的我就是个傻子,因为你不喜欢,因为想要留住你,我不敢对你使性子,打心里想对你好一些,再好一些,可我对你再好,也抵不过旁的女人一分,我那么压抑自己的性子,得来的又是什么?好在还不晚,你说变了就变了吧,我原就是这样的人,你若不喜,不必勉强,半年之约都不用等,没得让大家都不痛快,”

丢下这句话,有些踉跄和失态地离去!

斜对过的服装店里,夏大姑正在让夏鹤宁帮着试穿西装,这是给大姑父买的,他今年转了正,成了建设局局长,着装上面,肯定要讲究起来了,夏沅则拉着顾元琛跟外面等着,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两夫妻的互动,从服装店开始,跟看小电影似的,一路看了个全,听了真,神识神马的,堪比移动录影机啊,这一波三折的,真人版的虐心虐情大戏啊!

夏沅倚靠在护栏边,口里含着棒棒糖,看的津津有味,就说嘛,若二伯母这么轻易地原谅了二伯父,那才是真包子,包子是没前途的!

嗦了下棒棒糖,发出biu的声音,同顾元琛传音道,“也许每一个男子都有过这样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的,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张女士的经典语录真是经久不衰,”

看向又在发愣入神的二伯父,“你们男人,是不是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失去了才会去珍惜,这叫什么?贝格格!”

“…”

这孩子脑残小说看多了,对渣男的怨念太大,对没狠狠虐到渣男的怨念更大,顾元琛觉得,她指不定在心里后悔当初原谅自己太早,没让她过把虐渣的瘾,心里戚戚然,幸亏自己快刀斩乱麻,一见面就强势地将自己洗白了,打的她措手不及,顺便攻克了她的心防,不然,真要像上世那般温水煮青蛙的来,恐怕有的折腾了。

替夏二伯默哀的同时,也不敢替他说好话,由着夏沅时不时地勾着二伯母爆发心里的真实想法和负面情绪,以至于两人的感情是反反复复,复复反反,在心里替夏二伯点香的同时,也希望他能硬气点,有点决断,不然有个不省心又看戏不怕事乱的侄女在,有的折腾呢?

“也有个别的,比如我,就知道抓在手心,搂在怀中的才是最好的,就算没有失去,我也知道谁才是值得珍惜的那个,”失去后,就更知道了,更是经不住再一次失去的痛了!

“切,”就听夏沅嗦着棒棒糖嘟囔着,“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小眼风扫向他,顾元琛头皮发麻,“我可没有不忠,跟你在一起后,我整颗心和身都是你的,从未失过,”

再肉麻,也必须表衷心,熄不灭小女王的怒火,至少不能让她燃烧到自己身上。

“是肉麻和真心,晚上看我的表现,”挑了个眉,看向她的胸,“你都开始发育了,该买少女文胸了,”

“臭流氓,你往哪看呢?”夏沅含着棒棒糖,瞪他。

小嘴被糖水打得粉嘟嘟,亮晶晶的,比那糖汁还要诱人,肯定很甜,顾元琛想,抬手摸了把她的脸,笑的一脸淫|邪,“我关心自己的所有物,有什么不对么?”

“方才路过一家内衣店,我瞧过了,质量还成,先买两件穿着,回头去京都时,我再陪你多挑几件,”

“你个大男人关注内衣店,恶不恶心啊,”夏沅鄙视他。

“我要是不关注,你能想起来?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你不觉得坠得慌,”

夏沅勾开衣领,往里看,“你不说,还真没觉得,你一说,还真有点,你说古代的女人只穿肚兜,就不怕胸部下垂么?”虽然这肚兜好看,但真心不塑胸。

“别说,从这往下看自己的胸,还真挺好看的,难怪男人喜欢大胸脯,玉雪峰峦,就是比一马平川和黄土小丘好看,嗯,真香,”

“…”

顾元琛要鼻血喷涌了。

“琛子,沅儿,真是你们?”

一道惊喜的声音在夏沅身后响起,听这声音,夏沅就不想回头。

猿粪啊!

奈何,你不回头,人家可以转到你前面来。

“沅儿,我是秀姨啊,你还认识我不?沅儿长大了,真俊,要不是你妈,我都不敢认,真是女大十八变,俊的跟个仙女下凡似的,”

陈秀一脸欣喜,抬手就想摸她,被夏沅偏头闪过,笑容一窒,略显尴尬,讪讪地说,“几年不见,都跟秀姨生分了,”

陈淑香站了出来,一脸慈爱地问,“沅儿,我是妈妈,你不认识我了么?孩子,你这些年都去哪了,为什么妈妈每次去看你,你都不在家,以至于我每次都扑个工,现在好了,咱们终于碰上了,肯定是老天爷听到了我的祈祷,可怜我,对了,我给你买了件衣裳,看合不合身,不合身,还可以去调换,上次我远远地看见你,估量着你的身形给你买的,”

妈妈?夏沅眨眼,六年半调养生息,两人这是又打算开始蹦跶了?

难道是生命不息,小怪不止么?

还有陈秀,她是瞧着她脑子还算拎的清,才让她神志清醒的,怎么,她还没记住之前的教训么?还是她以为能够再攀上夏家?哪来的这个自信?

见她从一个袋子里取出一件公主裙,白色带刺花的,款式和质量都还成,起码在这个时代来说,还算不错了,嗯,比几年前有进步,至少表面功夫下血本了。

“刚才在店里时,我就一眼看上这件衣服了,想着穿在你身上肯定漂亮的像个小公主一样,你小时候就爱穿公主裙,说自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小公主,那时我总说你小不羞,”几亲昵的语气,慈母款还真摆上瘾了,“还记得么?”

“记得,”

陈秀和陈淑香姐两一脸欣喜,还有藏不住的得意,很快笑容就僵持了,因为夏沅说,“我记得你偷偷地将我的公主裙拿去给陈四妞穿,还吓唬我不许跟爸爸说,不然就撕烂我的嘴,将我撵出家门,让我去当小乞丐,”

“你记差了,那是我逗你玩的,给四妞的衣裳也是你穿过不要的,”在陈秀的示意下,忙将衣裳展开,“快试试这裙子吧,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妈妈会好好补偿你的,乖孩子,以前有些事是妈妈糊涂,一时磨不开弯,以后不会了,一定好好弥补你,像你爸一样,疼着你宠着你护着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哎,你爸也是的,这些年在外打拼,倒是将闺女丢给别人带,这男人就是心粗,哪里知道,这别人家再好,也不是自个家,我的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

又是一叹,满脸怜惜。

同陈秀一样,伸手想摸夏沅,被她闪开,夏沅还想着她有多少花招要使呢?这才多久,就暴露了自己的意图,她撇撇嘴,“你可不是我妈,我爸说了,我妈叫夏商婉,”

“…”

陈淑香的慈爱和怜惜僵在脸上,眼里闪过怨毒,“我是你养母,养过你六年的养母,没有生恩,也有养情,”

“我三岁半前,我妈还在,之后都是跟着奶奶长大的,”

“你…”

“陈秀,陈淑香,你们姐两这又是作的哪门子妖,跑这上演慈母大戏来了,”

夏小香和夏鹤宁从店里出来,其实早在陈家姐两来时,夏鹤宁就发现了,没有出现,一来不想跟陈淑香对上,二来,也想看看她想干什么?

陈淑香却在看到夏鹤宁后,一时呆了眼,这是夏鹤宁,六年多过去了,他竟是一点都没变,只是气质更加沉稳厚重了,走出来,气场越来越有他大哥的范了。

他的眼里淡如水,看向自己时,依旧是无欢无喜,无情无意,甚至一点波澜都不起,这就是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现在依旧还爱着,并期盼跟他破镜重圆的男人,可是对上这双眼睛时,她就知道,她的奢望终是奢望,六年前不可能,六年后依旧没戏。

透过他的眼波,她看到一张保养的还算不错但依旧显的老态的脸,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好久不见,你这些年还好吗?”

“挺好的,”

好久不见,可不是好久不见,自打离婚后,不管是用什么借口,还是什么时间去,他都没在家,或者在家,却不愿跟她见上一面,他们的生活费是打到账上的,当初离婚要孩子,就是想靠着孩子,跟他多有联系,可他以工作忙为借口,从来没接送过孩子,要么是她送去,要么是大姑和二伯母顺便带回去,再顺便捎回来。

便是连夏沅都被送老大家了,她连个借孩子闹事的借口都没有,人家忙,没时间看孩子,更没时间照顾孩子,便是二老那,一年也难能主动来接阮阮回家住,借口也是现成的,老人家年龄大了,没精力带孩子。

初时她们家还拿拿架子,借着孩子多要些好处,比如给她大哥大嫂安排工作,租赁房子,不给,就不让他们见孩子,后来,人家还真就不见了,就真跟孩子跟了她后,就跟他们夏家没关系似的,这么撑了两年,孩子大些后,便是他们上杆子将孩子送去,人家也不稀罕,来就让你住,不来也不想,她恨极了拖后腿的娘家人,可是又甩不脱。

她存住气地等了他六年多,结果连句暖和话都没有,心里很是难受,再听他说道,“还有事没?没事我们先走了,”

“现在物价上调,阮阮的生活费该涨了,”没了情,就只有抓住钱了。

“好,每月涨到五百怎么样?”

五百?听着是不少,比人均工资高了不少,可是,“你一个大老板,给自己亲生女儿每月五百块的生活费,这点钱连件好点的衣裳都买不起,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

朝地上啐了口口水。

“那你想要多少,”

倒是将陈淑香难为上了,一千两千,一万两万,跟他那个日进几十万的山庄比,都是毛毛细雨,她也不知道该要多少,瞟了眼夏沅,“这事在这不好说,明个我去接阮阮时,咱们细谈,”

“好,”

目送几人走后,陈秀轻叹,“香子,你也太沉不住气了,”

陈淑香一脸怨愤,“二姐,没用的,他对我生了提防之心,好容易甩脱掉我们,是不会给我机会让我再次黏上的,小贱人不受咱们笼络,旁的招也没用,”

“这小崽子倒是记仇的很,”

“那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早知道当初就该掐死她,”

眼里怨毒加深,喃喃低语,“没有她,我家阮阮就是夏家唯一的女儿,该是千人宠,万人爱的啊,”

“小妹…”陈秀有些心惊。

“你说把阮阮送回夏家怎么样?因为阮阮在陈家,夏家因为顾虑咱们,才不在阮阮身上放感情的,若是我将阮阮还给他们,我家阮阮就是夏家正经的小姐,比那小贱人还名正言顺的夏家千金,她就不必跟我这个穷娘受苦了,”

陈秀眼眸一闪,回夏家对阮阮固然是好的,可是于他们是一点好处都没,她相信以夏家的能力,一旦阮阮回了夏家,他们有的是法子让阮阮跟他们断了联系,小孩子忘性大,用不了多久,阮阮还记得她们是谁?

若是阮阮在他们这儿,至少钱财还是有保证的,虽说阮阮的生活费不多,但逢年过节的压岁钱和过节费很是不少,她设计让香厌倦了母亲和大哥一家,就跟她亲,又几次三番暗中坏了香的婚事,打的就是姐妹两带着孩子‘相依为命’的意思,眼看着她儿子马上就要考大学了,她还指着妹子给儿子交生活费呢?虽说门店也不少挣钱,但那点钱还不如夏家流下来的手指缝多,她可是直到上个大学可是很费钱的。

更何况,她下半辈子就靠这个儿子了,也希望能给他多存点钱,这个世上只有儿子是亲的,旁的,都是虚的。

还有就是,一旦阮阮回了夏家,她妹子肯定要找人的,那她和儿子怎么办?她名声坏了,年龄也不小了,虽然暗地里跟她好的男人也不少,但愿意娶她的男人却是没有,不是没想过去别的地方,但带着个孩子,去哪都不好混,哪有跟着陈淑香,有吃有喝有住的好,一旦她有了新家,哪里还顾得上她这个姐姐,所以,一定不能让阮阮回到夏家,不能让她甩脱包袱后,奔向新生活,“阮阮若回了夏家,你可就什么指望都没了,当初,你可是知道二老如何疼爱夏沅的,为了他们儿子能娶个合意的媳妇,还不是说送走就送走,如今的阮阮在他们心中,连夏沅一半都不如,一旦回了夏家,很有可能就远远的送走,别忘了你还有个小姑子在国外呢,那可真是千里之外,送去后,只多几年的时间,她还记得你是谁?便是记得,也不会站你这边的,妹妹,你可想好了,送走,我们连最后一点期盼都没了,不送走,我们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