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分家,老大凭什么把家里的生意这么拱手让给岳丈?二老太爷很愤怒,但他们兄弟以前感情还不错,这口气,二老太爷硬硬咽了下去。

沈氏嫁过来,说是带了多少的好嫁妆,但那些名瓷古画,赵家人都不识货,不知是真是假,而他们能估价的金银玉器,沈氏却并没有多少,并且,她的嫁妆,没有一个铺子、庄园。

二老太爷觉得大哥上当了,沈氏竟然还振振有词,说家里铜臭肆虐。没有文气。她弟弟十三岁都考中秀才了,赵庆明也十三岁,还傻傻的只知道吃喝玩乐。赵家人丁单薄。后继乏力,不如让他帮助父亲打理家中产业。

意思是赵庆明不是读书的材料!她这样做难道就不是铜臭肆虐了?赵老太爷五十岁娶了个二十岁的,对小妻子言听计从。

首先暴怒的,就是嫁到梅林镇的张老太太,赵家大小姐。她花了大价钱,托人把弟弟送到河东府最好的洪洞书院。

赵庆明很争气,十五岁开始下场考试。一路顺风,从春天考到秋天。已经是举人了,比沈氏的弟弟厉害多了。

沈氏一改往日高傲的模样,把赵庆明夸成人中龙凤,不顾全家人反对。蛊惑着赵老太爷让赵庆明赴京城参加春闱。在洪洞书院读书不许带奴仆,赵庆明赴京,身边的小厮和长随都是临时指派的一对父子,他在客栈得了病,这对父子竟然卷了全部家当逃跑了,不然,赵庆明怎可能被客栈赶出来?

大家都认为这是沈氏在捣鬼,偏偏赵老太爷为她撑腰,赵大小姐一怒之下。和父亲断绝往来。她的夫家是大地主,整个一个山坡都是种麻的,现在赵家的麻业铺子掌握在沈家手上。张家生计一下子就艰难起来。

张老太太是个女强人,果断把满山的麻田挖了根改栽核桃、柿子。梅山县的柿子甜美多汁,是河东府的特产之一,柿子成熟,卖不掉还能晒成柿饼,副产品柿子的皮晒了都能卖钱。不仅如此。张家还和生意的对头王家联合,做棉花生意。王家以前在京城打不开局面。张老太太便把以前赵家麻业店里的掌柜从沈家挖了出来,王家在京城的棉花生意立刻就扎根发芽,开花结果,而张家也趁机分了一杯羹,插足到这个行业里来。

张家很快超过赵家,成了卫城县首富。

赵老太爷没有看到这些,就在长子远赴京城参加春闱后,他就病了,糊里糊涂的,有时候连弟弟都认不出来,没多久就死了,而赵庆明却被瞒着,他竟然不知道老爹去世,几年后,他中了进士回家时,沈氏竟然撒谎,说她派人送信了,还说赵庆明撒谎,这事又没法证明到底谁对,吵来吵去,不了了之。

大哥撒手西去,二老太爷这才发现,家里好些生意都是赔本的。他拿着账簿和沈氏对质,沈氏领着儿子赵庆林哭天喊地,说小叔子欺负她孤儿寡母,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把赵家搅和得乱成一团。

二老太爷放弃了很多家产,和老大分家了。

赵庆明在外遇难、结婚的信件,都落在沈氏的手里。

洪氏死了之后,赵庆明悲伤欲绝,还是他的奶娘,带着女儿从赵家偷跑出去,几百里路走了一个多月,去了河前县,母女俩精心照顾,赵庆明终于再一次大难不死。赵庆明要娶奶娘的女儿为妻,赵家上下全都反对,连奶娘母女都不肯答应。但赵庆明也不肯娶沈氏给定的亲,就在僵持不下时,家里忽然来了个客人,说是女儿当年和赵庆明定了娃娃亲。

赵老太爷有一次出门做生意,路上遇到强盗,被一个陆姓壮士救了,他无以为报,便和人家定了娃娃亲,后来那陆家去了江南,十几年杳无音讯,大家都不把这当回事了,没想到现在找上了门来。

陆家姑娘已经十七岁,这在当时,算剩女了,赵庆明是重情义的人,觉得理应报答陆家救父亲的恩情,便安顿好奶娘母女,回家完婚。结果半个月之后,陆氏行为不慎,让赵庆明看出破绽,她竟然是沈氏的外甥女。

陆氏一口咬定,她父亲就是当年救了赵老太爷的人,还拿出信物,赵庆明只知道是一块玉佩,到底什么样儿的,却没见过,他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又没有理由休掉陆氏,便只身去了河前县,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进过长房的大院儿,就是回家祭祖,晚上也要住到大姐家。

可惜奶娘的女儿和他一起生活十五年,也没有生育,陆氏仅有半个月时间,却生下了赵东贵。

赵庆明在河前县领着百姓筑堤抗洪,那大坝现在还好好的,他却累死了。噩耗传开。全县百姓失声痛哭,自发缟素三天,为其守灵。这消息传到京城,皇上下旨旌表,恩荫妻、子,可恨那陆氏还得了一个七品夫人的诰命,赵东贵也有个八品的官衔,长大后,在兵部得了个实缺。就是专管给军户发粮食的,官儿不大。油水不小。

河前县的百姓,却只认那奶娘母女,有十几家大户,捐出银两。为她们买了上百亩地,这母女靠地租过日子,听说日子过得极淡泊安宁。

叶儿在两天时间里,就知道了这么多。背着人,刘应东悄悄告诉她:“这些都是真的,和我以前打听到的差不多,卫城百姓都是这么传的。”

叶儿觉得很棘手,这沈氏还真是个滚刀肉,为了钱财。无所不为,什么尊严体面,甚至连青春都能出卖。脸皮够厚,心地够黑,手段也够狠。

女人一般是不能进祠堂的,不管这阵子沈氏如何闹腾,二老太爷还是如期开祠堂祭祖,先迎了洪氏的牌位进去。让小一辈的都祭拜了,接着把刘应东的本名赵东臣记上族谱。连正儿,都叫了赵正显,是赵家嫡出的长子长孙。

叶儿这天,也去祠堂祭拜,女人一辈子,就这一回,只有进了祠堂,她才能上族谱,是妻子的身份,否则,就是妾,大概娶为妻奔为妾,就是这么来的。

陆氏说她嫁来时,赵家并没有告知自己是续弦,她不承认洪氏,还拿出自己的官身想要压制二老太爷,不想二老太爷拿着知县大人的判决,和陆氏争辩,两人谁也说不过谁,陆氏最后带着儿子走了,这些年,赵家除了沈氏和其爪牙,其他人看她时都是白眼仁,背后说她是骗子,她也没脸在这里生活,便跟着儿子搬到安平城去了。

不管沈氏、陆氏承认不承认,反正刘应东这个赵东臣的名字是叫定了,平日里,大家都叫他赵大爷,叶儿则叫赵大奶奶,小正儿,是大少爷,腊月则是五小姐。

赵家还真是人丁不旺,二老太爷大儿子两女一男,二儿子仅有一女一男,到了正儿这一辈,二老太爷的两个儿子,都是先生女儿,男孩子就比正儿小,赵东贵也仅有一女。

叶儿夫妻在卫城住了十天,把赵家族中的长辈全都拜访了一遍,也接受了比自己小的族人的拜见,然后,就去了梅林县看望张家老太太。

张老太太经过一个多月的医治和调养,已经恢复了健康,叶儿跟着丈夫,带着一对儿女,恭恭敬敬给老人磕下头去。

“起来,都快起来!”张老太太伸手把侄子往起拉,眼泪婆娑的说道,“东东,东臣,我做梦也没想到能有今天,你回到了咱们赵家,呜呜呜,你爹爹后继有人啦——”

张家的二媳妇扶了叶儿起来。大家安慰了老太太,看她情绪平复,这才继续见礼。

张老太太只有两个儿子,都比赵东臣大,老大急急从外地赶回来,就是为了表兄弟能早点见这一面,刚开始,大家少不了哭哭笑笑,两天后就好了些。但说起赵东臣的坎坷,张家人还是感慨万千,老太太更是眼圈红红,这天,赵东臣就要离开了,他拉着姑母的手,安慰道:“不经风雨,哪里见彩虹!我赵东臣就是福大,劫难越多,活得越旺,姑妈,表哥表嫂,你们就别难过了。”

一席话把大家都说得展颜而笑。

又在王老爷家徘徊了几天,赵东臣在返回草甸子前夕,想去祭拜米氏——他心中的奶奶。

叶儿带着孩子,陪他一同前往,顺道把刘家的地契房契给了刘三爷。

“我今后就叫赵东臣了,三伯,最好呢,把这地算作公产,用于供养孩子们读书吧,也是我爷爷奶奶对咱刘家的贡献。”

刘三爷见赵东臣这么尊重米氏,心里骂着刘善民蠢猪,面上却对赵东臣连连点头。

一家人没有多停留,掉回头便往郭镇走,刚一出村,就看到路边小树林里有人探头探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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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们!!(未完待续)

正文 085 你笑什么

赵东臣叫停了马车,就看到王氏扯着小正根,快步跑了过来,她一脸羞惭,拿着个小包袱递了过来:“上一次大哥和大嫂送了好些礼物,我都没有回礼,这是我做的几双鞋子,大哥大嫂别嫌弃,我做活儿粗糙,比嫂子的差远了。”

叶儿挺感动的,赶紧下马车,就见王氏想起了什么,脸上更红,声音低的跟蚊子叫一样:“我不该这么叫的,该叫大爷和大奶奶了,对不起!”

“别,我们永远都是你的大哥大嫂。”叶儿赶紧说道。

“今后有什么难事解不开,你去郭镇王家,让那边给我捎个信儿,”赵东臣捏着鞋子,温和地叮咛。

“嗯!”王氏低头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得知赵东臣就那么带着老婆孩子走了,沈氏长长松口气,她可不想把家业劈出一半给别人。

叶儿和东臣才不稀罕那些呢。与其劳心费力,和这些小人打交道,时时刻刻提防着被暗算,还不如放开手脚,自己争得一片更宽广的天地。至于其他,善恶终有报,那只是时间问题。

今年自己有饭店了,加工的猪肉就不用送别人的铺子里,除了饭店用,他们还特地在店里大厅的一角,设了个专卖处。因为王耀国在蔡少远的事情上获益最大,他便不肯要这部分的分红,叶儿便给他送了好些葡萄酒、香肠腊肉的。算是一片心意。

王耀国有了好东西,哪里敢独自享用,带了几坛子酒送给了蔡少远。

他虽然不在安平城。但仓里州离这里也不过二百多里,沐休一天,还是能往返一趟的。好容易搭上这么个关系,王耀国绝不会轻易丢掉。

蔡少远端着白玉高脚杯,抿着酸甜可口的葡萄酒,心情大畅:“王大人,你说这酒。在咱酒店里,该卖多钱一杯呀?”

“这个价钱倒不用很贵。少爷何不就在酒店的大厅,放一个展柜,来客喝得喜欢,走时还能顺便带点回去。我看,就一两银子一坛子,你留一半的利。他们要是在酒店喝,那就得二两银子吧。酒庄那边,收半两银子,其余都是酒店挣的。”

“怎么可以这么便宜,岂不是砸我酒店招牌吗?五两银子一坛,走时候带的话,就三两。”蔡少远够狠的。

“就是。三少爷的酒店,怎可以卖那么便宜,是我考虑不周。”王耀国赶紧逢迎道。“回头我就给酒家说一声,让他们送货过来。”

蔡少远知道自己不管定价多高,顾客愿意掏钱买是他的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说不了什么,而进货的钱。他却是一文都不会少的,所以。经商这么多年,他并没有给老爹惹下什么麻烦。他纨绔,却纨绔的有道理。

赵东臣就是打听清楚了这些,才敢走王耀国这条路子。

这时银贵铜贱,一两银兑换一千三、四的铜钱,半两银子,也就是一坛酒卖七百文,扣去一百五十文的瓷罐儿钱,再加上五十文的送货、折损等成本,可以净挣五百文。一千多坛的酒,一年下来,就有近四百两银子的进账。

赵东臣望着大片的葡萄园,想着等葡萄蔓儿扯开了,遮住这大片的沙滩时,葡萄的产量该有多大呀,到那时…

“嘻嘻嘻…”叶儿也在望着葡萄架。

“你笑什么?”

“你笑什么,我就笑什么。”

“冬天山脚下还是太阴了,我想,咱们是不是该在安平城买个宅子?你和孩子住那里,这边我来管着就可以了。”

“不用你管着,我们家业越来越大,每一项都这么盯着,还不累死了?该放手就放手啦,我们高价钱聘请的管家是干什么吃的?”

“嗯,好,好。”

和王耀国接触频繁,他的管事三天两头的往草甸子跑,赵东臣让他帮忙,寻来两个安平城的牙人,帮忙在那儿找合适的宅子。

他们自己,也在专门卖房子的牙店里打听了行情。

没想到三四百两银子,可以买下三进的大院子。当然不是那种雕栏玉砌的高档院落,但也青砖灰瓦,方砖铺地,院落里回廊曲折,讲究下雨不湿鞋的。

这就足够了。外院的上房,到时候是赵先生一间,会客室一间,赵东臣书房一间。他虽然不是读书人,但应该有间办公室吧?

倒座,自然给仆人们住。

第三进院儿,暂时没人住,就放杂物,建一间马厩,开个小门直通外面,家人坐马车出入就不用经过外院。

有钱了,进城了,就得按照城里的规矩,讲究什么男女关防,叶儿无所谓,正儿和腊月却一天天大了,过不了几年,他们都该议亲啦。

设想是美好的,但理想和现实之间,总是有点距离,能通外面的三进院儿最后没找到,却找到一个后面带花园的二进院子,房子挺好,就是好久没人住,只有一个老仆每天打扫,因而花园很破败。

叶儿没想到花园足有一亩地大,这对城里普通人来说,算是很奢侈的了。

二进五间,房屋高大,间距也大,叶儿很是满意。

就是价格略微高了些,竟然赶上那些三进的院儿。

“老爷太太,虽然听着价格高些,可这院儿在南城,离督军府近,小偷小摸都不敢来,住着安静。从这里往北走,拐两个胡同,就是胡人市,针头线脑家常用品,那里都有卖,还便宜,往东拐有菜市,别提多方便了。

这个院儿房子又好,高大宽敞,你瞧那木料,都是上好的松木。”王姓的牙人,见生意成功有望,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叶儿和刘应东对望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满意。

“你帮我问问,房主人三百六十两可肯割爱?这个价格,已经很高了。”赵东臣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好我的赵老爷,房主人原来四百两一文不肯少的,就是我帮你们降到了三百八,你可千万别再降了,那老头儿脾气大,急了就拿棍子赶人。”

他们对这里的居住环境特别满意,安平城里的富人,都喜欢南安县这一片。

“好吧,那就成交,你回头叫了房主人,陪我去县衙办了房契,我会当场付清银子的。”

“没问题。老爷你哪天有空儿?”

“明天!”

“好好好,明天辰时,在南安县衙门口,咱们那里见。”

买好了房子,叶儿安排人打扫整理,自己和东臣去了家具市场,新家具有时候木料没有干透,油漆后容易变形开裂,她还是更中意旧家具。这个时代的家具,多做的厚实,用个几十年都还好好的。

可惜没有大衣柜,不兴这个,得定做,其他,叶儿买了不少。赵先生、儿子、东臣,房间都得有书桌,放资料书籍或账簿的柜子,还有凳子、椅子、杌子,这是办公家具。

卧室里,第一就是床,然后衣柜、花架子、脸盆架子、还有箱子、梳妆台、镜子、脂粉盒、首饰盒…

银子流水一样花出去,家具一件一件摆进来,计划里的差不多都齐了,叶儿又去布料市场,床单、被子、帐子、窗帘、门帘,又是一大通的采购,为了早日搬进来住,叶儿在附近雇了几个做针线的妇女帮着做成,指挥她们给挂好。

一切准备就绪,在门口点了挂鞭炮,一家人抱着锅碗瓢盆的厨房家什进了门。

王耀国和妻子,是唯一来祝贺的亲戚,其他一大群,有王家的下人、马庄的庄头,赵东臣做生意的几个客户。

胡铁罐还是叶儿的厨子,他现在老实得很,叫东不西。

进入了深秋,从夏天过来,人们还有点不很习惯天气骤然变冷,叶儿招待大家的,就是猪蹄香辣干锅。

一众客人吃得满头是汗,酒到酣处,一个个忘乎所以,没人注意谁到底去了哪里。

过了两天,一个李姓的马庄庄头来拜访,竟然是想要走胡铁罐。

“怎的?你们老爷想要开饭庄?”赵东臣也不是吃素的,你狐狸尾巴都翘起来了,我还认不出啥货色吗?

“哪里,哪里,就是太喜欢你们的锅子了,回去不小心说漏了嘴,我们老爷便想要下这人,今后想吃就可以吃了。”

“呵呵,那我想吃的时候呢?”

李庄头没想到会碰钉子,赵东臣以前不就一马贩子嘛,怎敢和自己的老爷顶牛呢?

他也不想想,此一时彼一时也,赵东臣现在不以贩马为生,就没必要看你们的眉高眼低,大家互相尊重,这团和气便一直继续着,既然你敢踩到我头上,那我还有必要对你恭敬吗?

李庄头愤愤而去,第三天,胡铁罐就拿着一百两银子,找叶儿要辞职。

叶儿拿着他们签的合约:“从我这里走了之后,在这里学的菜式,不得教授与人,也不得开饭馆营业,就是给别人做炉头都是不行的,一旦违反,罚银千两。”

“你当时没说!”

叶儿指着合约最后两句。

胡铁罐额头冷汗直冒,他根本就懂那两句文绉绉的话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一天,他还是辞职走了,叶儿微微冷笑:李庄头,你敢挑唆主子和我对着干,到时候别怪我心狠手辣。(未完待续)

正文 086 打擂台

不久,北上召有个饭店开始装修,规模和式样,跟满香园很有几分像。

那条街的街口,有一片废弃的园子,这是破落户江家的,有人找上门来,愿意花钱买走,江家见价钱不错,满口答应,很快就在官府办了过户的契书。

那园子靠街的围墙被推倒,建起了房子,一个月后,成了,是个十分高大宽敞的二层楼房,上上下下的砖墙都用石灰掺了棉絮抹得雪白,上面用漂亮的碎瓷片镶嵌出方的圆的边框,里面或是字或是画,看着非常雅致。

路过的人很惊异,不知这房子是做什么的,直到有一天,大门口悬挂出“满香园”的匾额,人们才恍然,原来这是西平那边饭店的分店。

安平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北上召嘴馋的,也有跑到西平那边去吃饭的,自然知道这饭店菜品的美味,不过,这边住的人家,大多数是做小生意的,比如开酱菜园、酿醋、木工铺子,倒是衣食无缺,但那种大吃大喝却不太能漂得起,去那么两回三回的,嘴里虽然还想,无奈口袋有点羞涩,只好止步了。

尤其,最近这边开了一家十里香,据说味道也不错。

满香园似乎在和十里香打擂台,雇了几个打把式卖艺的,耍猴的,免费演戏,只是戏前戏后都要说那么几句:“满香园,香满园,先吃饭来后掏钱,开张大喜宴宾客。来的都打六五折,十天时间不算长,磨磨蹭蹭误一旁。好吃不贵。这便宜不沾那是傻子——,赶紧去吧!”

很多手头攥得紧,不舍得花钱的人家,一听人家只收了成本的钱,想着自己家也做不成那么好的味儿,也就豁出去吃上一次。

那滋味实在妙,回去好几天。看到自己家的饭,都没了食欲。

有吃过十里香的。还把那里饭菜夸了又夸,后来和满香园一比较,便不再说那些话了,反正下一回。说什么也是去满香园。

普通老百姓,吃不起只好不去吃,但满香园里面的人,却天天满当当。原来,安平城北驻扎着军营,里面很多都是吃皇粮的,他们反正月月都有稳当的进账,虽然不是多富贵,好在细水长流。不怕把兜里的钱花光。

满香园的菜,好吃,便宜。他们吃得起。

十里香的焦掌柜,见自家这边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乔扮了过来查看,大堂墙上贴着店里招牌的菜品以及价格,心里十分疑惑。有那么两三道菜,和自己那边一样。其余的,根本就没听过,什么溜肥肠、爆腰花、熏猪蹄,五香鸭肠、酸辣凤爪,说来说去,不就是猪下水、鸡鸭杂碎吗?这些根本上不了席面的东西,他们竟然当成镇店法宝。

这些东西都不值钱,难怪满香园菜品便宜,想想自己那边多数都是正正经经的五花肉、前腿肉,怎么也没法卖这么便宜呀。

他要了个溜肥肠、酸辣凤爪、卤猪头肉、凉拌牛百叶。

确实好吃,自己那边没法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