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早上好,还是我们的国文课,不过今天在上课之前需要为大家介绍一下新同学。”他伸出手掌,做了一个很标准的“请”的姿势,所有人的目光顺着他的手势直接看向了白秀珠。

白秀珠站了起来,先是目光平静地看了李浩然一眼,然后略微侧转了身子,对着全班三十来个女生笑了笑:“大家好,我叫白秀珠,是我们班的插班生,希望日后能与大家相处愉快。”

她浑身上下唯一的修饰就是头上扎着的蓝色头绳,为她整个人添了几分冷色调的艳丽,她表情是不卑不亢的,从她身上只能看到一种雅致的淡然,如果说冷清秋像是一朵干净秀丽的百合,那白秀珠其实更像是蓝色的风信子,非常敏感,据说一旦被剪掉,芳香和美丽立刻就会消失,因而美丽之中带着娇贵,一般能在花园和室内看到。

蓝色的风信子的花语,似乎是生命。

白秀珠笑了笑。

很简短的发言,不知道是她找不到话说,还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想多说呢?白秀珠故意没有说自己的家世,怕也是不想被别人关注过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吧?

从这个角度来说,李浩然很欣赏白秀珠的这个自我介绍,不过他更欣赏的是白秀珠的聪明,很多事情一旦说出来就会引出很大的麻烦,而白秀珠选择了什么也不说,虽然不能说是永绝了后患,至少眼下会少很多麻烦。

白秀珠不说,他作为老师更不会说这些,当下只说了一句:“以后大家还有很多的时间与秀珠同学了解,在这里便不说太多,拿出国文课本,今天我们要学的是《诗经·卫风·氓》,这是我国古代一首相当著名的爱情诗,氓之……”

转眼之间,所有人都被他抑扬的语调所吸引,而白秀珠这个时候却想起了李浩然笔记本上的那些诗,一边写着新诗,却还在学堂里教学生旧诗,并非白秀珠不喜欢旧诗,那是古老的意境和古老的情感,风雅得让人迷醉,不过新诗毕竟是才出现的,对他们这些学生来说是戴着神秘的面纱,反而更让人好奇。

颠覆传统的事情,往往是要让人既惧怕又期待的。

她收回了自己的思绪,看着课本上那一行行铅字,听着李浩然的讲解,古代的爱情诗么……

这是一个负心汉的故事。

她忽然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至今不知道,这个故事到底是更适合冷清秋还是自己,一个金燕西,到底伤透了多少人的心?

也许金燕西天生就是来向她讨债的。

讲台对李浩然来说,就像是舞台,在上面,他仿佛可以随心所欲,将自己的所知所感全部传达,通过自己的语言让别人了解自己。

不过他在讲课的时候也在看下面的反应,让他觉得奇怪的是白秀珠,那种表情,就像是触到了伤心事,按到了伤口,却又不想伤自己太深,连忙回避,那是一种伤怀的表情。

李浩然还是那样的感觉,白秀珠身上藏着很多秘密,而外国有一句话说,女人因为秘密而美丽,虽然他眼前的还是个女孩子,可是却并不妨碍秘密为她增添美丽。

一堂课几乎就鉴赏了一首《氓》,不过上课的大家都听得很是入迷,白秀珠因为深有感触,几乎是强压着才抑制住了自己眼底的湿润。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同学们再见。”

然后所有人站起来,一起喊“老师再见”。

这样的形式白秀珠从来没有体验过,倒是觉得很新奇,上一世都是请的老师来白公馆上课,那些老师大多畏惧白公馆的权势,顾忌着白秀珠的身份,打也不敢打,骂也不敢骂,平日里上课都是战战兢兢的,在他们那里几乎是学不到什么东西的,白秀珠自然也不用做这些繁琐的礼节了。上一世的她,刁蛮到现在的自己都无法理解。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她上一世便是太无知。

而这一世知道得很多了,再看的时候便觉得心有戚戚。

李浩然离开之前看了白秀珠一眼,白秀珠淡然回视。

还是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白秀珠重新坐下来,周围的人又开始打量她。

一个新来的漂亮的女学生,大约是会受到排斥的,不过坐在她前面的是个短头发的女生,是典型的学生头,齐刘海,转过身来就到了白秀珠的面前,那两只眼睛睁得圆圆的,好奇地看着白秀珠:“你是新来的?”

这话问得很不客气,不过白秀珠没介意。

她对着她笑了一下,“是,我之前做过自我介绍,不介意可以喊我秀珠。”

“哇,你好亲切啊,我叫齐晓芳,你也可以叫我晓芳。我刚刚看你的时候还以为你很不好接近,秀珠,你怎么会插班来呢?”齐晓芳的家世不算是很好,可是也绝对不算是差,她父亲在宪兵队当差,她在班里也算是很厉害的人了。

不过白秀珠的身份却不是能够随便乱说的,她解释道:“因为之前家里有事耽搁了,所以特意跟校长说了一下,这才插班进来,不然只能等下一学年了。”

“反正进来就好了……”

叽叽喳喳,这个齐晓芳在课间休息时间跟白秀珠聊了很多,不过大多时候都是她在说,白秀珠在听。

说着说着,齐晓芳忽然之间停下来,讪讪笑道:“我就是个话唠,我妈说我是停不下来,你不会觉得我烦吧?”

“不会。”白秀珠难得遇到这么有趣的人,虽然话是多了点,不过这个女孩子的眼底没有心机,也许会成为她的新朋友,“我以前没有遇到你这样开朗健谈的人。”

“耶?是吗?哈哈,秀珠你人真好。”齐晓芳哈哈一笑,那笑声顿时传遍了全班。

其实这个时候别人就应该知道了,这个新来的白秀珠已经成为了齐晓芳的朋友。

班里自然也有人看不惯白秀珠,大家都是女生,俗话可是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班里的虽然都是女生,可是毕竟有三十人,凑上一台子戏也是足够了。白秀珠这样的女生,一看就能看出家世是不俗的,不说大富大贵,至少也是小康之家,否则不可能有这样脱俗的气质,而且还很漂亮,别的女生难免便会生出几分嫉妒来。

天下的事情都是这个道理,白秀珠原没想过来到这里会左右逢源,没有人应该迁就着她。

今天整天上课都很顺畅,没出过什么差错,只是在上数学的时候觉得有些吃力而已,今天除了齐晓芳之外也有人主动跟白秀珠打招呼,在齐晓芳的介绍下她也算是认识了班里大半的人,用通俗一点的话说,踩熟了半个地盘子。

回去的时候齐晓芳提出跟她结伴,被白秀珠拒绝了,她独自一个人准备在所有人走了之后离开,中午的日头算不上是很烈,铺进教室里,从教室门口拖出一条长长的艳光来,正在她抱了书准备离开的时候,一条影子却出现在了门口。

她抬头一看,竟然还是李浩然。

“浩然老师,还有什么事情吗?”

李浩然其实一点也不想来,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意与白秀珠打交道,也许因为这个女学生总是在超出他的预料吧?他笑了一下,解释道:“本来我是准备离校了,不过外面有个小子拦住了我,非要进来看看你,你迟迟不出去,我便只好来看看你了。”

白秀珠一愣,立刻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了。除了金燕西,没人能干出这种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又睡着了哭瞎,更新迟了OTL

我们的目标是破千:

☆、第九章邱惜珍

金燕西和白秀珠二人自来是门当户对,白秀珠的哥哥白雄起是金燕西父亲的门生,若是说要结亲,这也是绝对合适的,所以以前白秀珠总以为金燕西是他的,等到金燕西开始离开了,她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

现下白秀珠脑子里飞快地掠过这些想法,表情却还很淡静,“我知道是谁了,不过浩然老师您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事本与我不相干的。”

其实李浩然已经隐约猜到了白秀珠和金燕西之间的关系,不过白秀珠现下一说,他也明白了,这时代,什么婚姻自由都还是空谈,最重要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道:“那小子真的很会闹腾,不过……我看得出他很聪明,可是向来不像是要学好的,日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这话倒是一点错也没有。

金燕西是被宠坏了的孩子,其实一直没有长大过,他就是红楼里的贾宝玉,成日里泡在脂粉堆里,一直是吃不下苦,受不得气的。

白秀珠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她清晰地记得金家和白家的结局,白者为粉,这金粉世家,也不过这样轻而易举地覆灭在了历史的烟云之中。

她倒是记得,李浩然跟金家六小姐的结局还算是好。不知为何便很是唏嘘,她跟李浩然并肩着向前走,眼神游离地看着周围的景物,叹了一句:“快秋天了。”

“北京的秋天来得算是早的。”李浩然接了一句,他抬眼看着那云淡天高,被白秀珠那语气一带,竟然也生出几分愁绪来,他惊觉自己这种奇怪,又掩饰一般道,“自古逢秋悲寂寥。”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白秀珠是知道这句的,只是她不愿卖弄,就保持了沉默。

学校里的学生已经很少了,她顺着就走了出去,看到了正在学校门口走来走去、无聊地踢着石头的金燕西。

金燕西站在大太阳底下,身边停着一辆车,他就在外面一直走,有汗珠落了下来,少年的脸庞倒在那阳光下头越见得富有朝气与活力了。

她很难想象,日后的金燕西会变成那些鬼样子,和那些不知所谓的女人们鬼混,一想到那样的场面,她便觉得自己浑身都难受。

“燕西,你怎么来了?”

白秀珠走到近处,便加快了脚步,到了金燕西的面前。

金燕西一看她立刻就笑起来,“秀珠,你总算出来了,我家开了个宴席,乌家也过来了两位小姐,我是特意来接你的,你哥哥和嫂嫂也到了。”

原来是开了宴席,可是这样的话,很可能下午她就不能来上学了。

“可是我的车还在那边呢,哎——你别拉我呀!”

白秀珠手一指停在不远处大梧桐树下面的车,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被金燕西大力地拉进了车内。

“先进去再说啦,来不及了,就要开席了,你不在可不好,一会儿还要回去换一身好看的。”金燕西自己絮絮叨叨地说着,坐到了车的另一边。

一边的下人要过来推上门,却被白秀珠拦住了,那下人有些诧异地看着白秀珠,本来想要推门的手却忽然之间停住了。

白秀珠的眼神很冷,带着一种难言的威严,只是那样平静而不带感情地注视着他,就已经让他生不出反驳的心思,乖乖地退到了一边去。

白秀珠抬眼,看到正准备转身的李浩然,连忙喊道:“浩然老师,再见!”

李浩然听到这声音转过身,只看到白秀珠已经坐到了车里,她背后坐着的金燕西那表情真是臭到不能再臭,看着他,像是很敌视他一样。他惊讶于白秀珠给自己的道别,却又深感金燕西对自己的不善,于是只淡淡笑笑:“秀珠同学,下午见。”

不再是“秀珠小姐”,而是“秀珠同学”。

这样称呼的转变让白秀珠微笑了一下,然后她看到李浩然很自然的转身,向着梧桐树的那边走了。

背后金燕西拉了拉她的袖子,语气哀怨:“秀珠,那个穷老师有什么好的?”

白秀珠听这话觉得好笑,坐在车里,车门还是合上了。“你这张嘴,若是出去不知道得罪多少人呢。贫穷富贵,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知识涵养,若论学识,是个你金燕西,也抵不了人家一个。”

金燕西越听越想,便越觉得白秀珠这话说得偏颇,顿时又不满了:“再有学识还不是个穷老师。”

白秀珠转眸,忽然无言。很多事情不是一时之间能够转得过来的,现在的金燕西被养在蜜罐子里,跟李浩然完全不是一类人。

李浩然思想新锐,整个人眼界开阔,如果可以,白秀珠是愿意多和他接触的,至于金燕西,于她而言,那是毒药,能远离是再好不过的,不过如果不能的话,她也只能希望自己不要再中毒,那种感觉太难受了。

接下来是一路无话,途中,金燕西憋不住,频频回头看白秀珠,可是只能看到白秀珠的侧脸,那修长的脖颈,一半露在阳光下面,蓝色的缎带垂下来,衬得她的耳垂更加白皙,她眼神宁静,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景物,那一瞬间,金燕西什么也不想说了,也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下车的时候便是金府,门前已经停了许多辆车,有上流社会的贵妇人和千金小姐以及那些公子哥儿们进来,白秀珠此时还是一身的学生装,不过她天生气质脱俗,况且从来不觉得自己穿着这一身普通的学生装就低人一等,下车的时候她还是那种淡漠的表情。

金燕西看了她几次,却还是欲言又止。

倒是白秀珠看他有些抹不开面子,主动说道:“你要我穿着这一身上宴席吗?”

金燕西眼底划过几分惊喜,却还是故意压着语气,不让自己显得太过热络,“还是去六姐的房里换衣服吧,这里肯定有你喜欢的衣服的。”

她进门的时候,瞧见了不少自己认识的上流社会的公子小姐们。白秀珠容貌出众,她的裙下之臣也是不少的,只是以往,她的眼底只有金燕西一人,根本看不到那些狂蜂浪蝶,别人也自知比不上金燕西的出身,遂很少打扰白秀珠。

如今也是这样,虽然白秀珠自己是不愿意的,但是别人愿意那样想,她也觉得这样好,这样没人打扰自己,真正就落了个清闲。

“哎呀,白小姐这怎么穿这样的一身儿啊?”

“白小姐穿这一身也是很好看的。”

“白小姐好。”

……

白秀珠穿过人群,被金燕西牵着走,噔噔地上了楼,又是这样熟悉的房屋。

上一世,她曾借口和金家的太太们推牌,在这里等金燕西到半夜,其实那个时候他是去冷清秋的隔壁住了,那个时候的境况又是何等的凄凉?

如今她看着自己眼前这兴奋地拉着自己一直往前走的少年,竟然只觉得心下一片荒凉了。

金燕西最后在一间房里停了下来,“我已经跟六姐说过了,那个柜子里的衣服你随便挑来穿,我先出去了,估计父亲正找我呢。”

说完,他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房间里有打扫的下人,也是认得白秀珠的,给她见了个礼,白秀珠却让她们出去,自己来挑换衣服。

时间已经接近正午,她换好了衣服,从楼上走下来,铺着洋毯的楼梯踩上去近乎无声,她没有在衣柜里找到自己最喜欢的鹅黄色,却跟着自己的发饰挑了一个相同的蓝色洋装礼服裙,踩着高跟鞋下来。

厅堂里已经聚了不少的公子小姐,本来白秀珠下来的地方就很引人注目,再加上金燕西一见到她下来就跑过来喊她,惹得大家都往这边看。

虽然不惧别人的目光打量,但白秀珠已经开始讨厌那种带着比较和衡量的目光,就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一般。

她走下来,按住了金燕西抓她的手臂,“你别这样轻狂,周围都在看我们呢。”

“嘁,他们爱看就看。”

金燕西对那些人颇为不屑,此时的他是金家的七爷,金铨的权势又是正当盛时,白秀珠的哥哥在这个时候还是要依靠金铨的,所以这次宴会白雄起也是来了的。

作为金家的小七爷,金燕西向来是眼高于顶,说话也很容易得罪人。

他的贴身仆从金荣站在厅堂最边上,看着那边,暗自嘀咕,怎么自家七爷跟白小姐又形影不离了?忽然之间听背后传来一阵悦耳的笑声,回头一看,原来是乌家二小姐带着自己的女伴到了。

白秀珠跟这边教训好了金燕西,要他规规矩矩,才叫他将自己的领子翻好,一抬眼就看到门那边跨进来两个艳光四射的小姐。

左边那个她认识,是乌家的二小姐,常来金白两家串门,跟白秀珠也算是认识,不过上一世白秀珠就不喜欢她这人,多半还是为着金燕西。

一见乌二小姐来了,她那眉头不为人知地轻拧了一下,又慢慢地松开。

乌二小姐今天打扮得很艳,穿得颜色也很艳,只不过桃红的颜色,实在是不怎么衬这个季节的。

那乌二小姐一过来就看到了白秀珠和金燕西,凑上去就跟金燕西说话:“燕西,又跟白小姐在一起啊。”

白秀珠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跟乌二小姐对视了一下,漂亮的女人总是爱比的,乌二小姐自以为自己很能耐,她也不想跟能耐的乌二小姐比较什么,却转过了眼光看她带来的女伴,这一看却有些愣了。

眼前这乌二小姐的女伴,穿着露肩的长裙,倒像是报纸杂志上登的那些欧美明星一样,只是眼神之间带着些轻浮,看得出没什么好教养——白秀珠一下想起了她的名字。

乌二小姐见白秀珠和金燕西都在打量她的女伴,赶忙介绍道:“只是我带来的女伴,邱惜珍,惜珍以后可是会成明星的呢。对了,燕西,白小姐,可不介意我带女伴来吧?”

带陌生的女伴来却不知会主人,这乌二小姐似乎也是将自己的教养与邱惜珍同化了。白秀珠不喜欢这个邱惜珍,上辈子不喜欢,这辈子也一样,她冷淡地笑了笑,却没理会邱惜珍凑上来的笑脸,转身对金燕西道:“我去找我哥哥,你在这里招待客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浩然,燕西会洗白依旧,话说原著里的金燕西渣到家了,电视剧也算是洗白了的……

坚决不喜欢邱惜珍,神烦

我是勤奋可爱有节操的大镜子:

☆、第十章心机

对于邱惜珍的到来,白秀珠明显地表示出了自己的不欢迎,她是有身份的白家的小姐,没必要对一个出身微末并且心怀不轨的人过于热情,她只是保持自己一贯的冷淡而已。

白雄起他们那边正在小客厅里坐着,男人们似乎有着自己的事情,不过这个时候似乎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整个桌上都举起了酒杯碰在一起,每个人的表情都显得如此虚假,站在门外看的时候,白秀珠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对金家做的那些事情。

金白两家的争斗,迟早是会起来的。

现在白雄起是金铨的门生,两个人看上去也是师徒和谐,在政府里也算是相处融洽,可是真要到了以后,白雄起的野心不熄灭,金铨又还在总理的位置上,这之间必然是要发生矛盾的。

不过也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并且那都是白秀珠不能阻拦的事情,她现在没必要去想太多。

白秀珠在门口还没站一会儿,一下就被金铨给发现了。

金铨穿着长袍马褂,挂了块怀表在身上,看上去很是儒雅,是入时的文人的形象,也就是这样的男人才能生出金燕西那样样貌好的儿子来,不过品性却……

“金伯父好,秀珠打扰你们了。”白秀珠上去首先就是道歉,将这礼数全部做足了。

金铨对白秀珠一向是满意的,两家几乎都是默认了白秀珠和金燕西的相处,就说这一对以后肯定是要结婚的,白秀珠以前还有些骄纵的小姐脾气,现在看来倒像是消下去不少,虽然有些奇怪,不过这样也好,女大十八变,没变化那才叫做吓人了。

‘咳,秀珠你来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们都跟你哥哥把事情谈好了,你是来找你哥哥的对吧?”金铨看上去很是和善。

白秀珠一笑,看向白雄起,“我的确是来找哥哥的,不过也只是来看看,没有什么要事。”

其实她本来没想到要进来,只不过是被金铨叫住了,不得不进来,说白了,白秀珠其实是来躲懒的。

白雄起走到她的身边来,握了她的手一下,问道:“学校还习惯吧?”

“老师同学都很好,比在家里学习有趣多了。”白秀珠如实回答。

白雄起又问:“怎么没跟燕西在一起?”

白秀珠回答道:“他在外面应酬客人呢,忙得很。”

这一下白雄起就暗自皱了眉,看了自己表情淡定的妹妹一眼,也看不懂她在想什么,女人心海底针,谁知道自己妹妹在想什么啊。他只能说道:“燕西一个人怕也忙不过来,你们年纪差不多的可以一起玩玩儿,顺便也可以帮帮燕西嘛。”

一边的金铨笑眯了眼,“我听说了秀珠上学的事情了,学校里是能够学到很多好东西的,不过呢也要谨防某些老师利用教课的机会宣传一些不利于党国的思想,秀珠你可千万要注意,如果碰到这种情况记得跟你哥哥或者是我说,严防出乱子。”

白秀珠微笑点头:“金总理您放心,我会注意的。那我不打扰你们,出去看看了。”

“嗯,玩儿得开心些啊。”金铨还是那老好人的温吞模样,倒是白雄起眼神一闪,看着自家妹子又走了出去。

他状似不经意地笑了一声:“女大不中留咯!”

金铨于是哈哈笑起来,“雄起啊,秀珠这女娃娃我喜欢,你可别乱动什么歪心思啊!”

白雄起心说自己倒是想动那歪心思,可惜更想动歪心思的是你家的那位金夫人。

金夫人一向有些不喜欢秀珠。

大家的千金,娇贵一些是难免的,白雄起没觉得自己惯着秀珠了,女孩子是要富养的。

白秀珠出去了,自然不知道背后又发生了这样一场暗藏着机锋的对话,她一出来就赶紧走到了外面的花厅里,叫下人端了杯茶来,她现在懒得很,不想出去应酬,大家都是虚情假意而已。

只是白秀珠不出去见人,不代表没人来找白秀珠。

这不,她正坐在床边,端了茶杯正埋头要喝茶呢,却不曾想屏风外面又是一阵轻浮的笑声。

“惜珍你也真是的,那金七爷本来就是个浪荡子,你何必跟他计较呢!”

“原是我不该同他较真,倒真的差点闹起来。”

“唉,我倒是希望你跟他闹起来,你不知道,这金白两家——”

那后面的话忽然之间就像是卡壳了一样,乌二小姐穿着洋装,露出两条雪白的胳膊,而邱惜珍还是那一身,整个光滑圆润的肩膀都露出来,极其吸引人的目光,尤其是男人的目光。

乌二小姐和邱惜珍是看到了白秀珠还坐在屏风后面,正端了茶准备喝,不过此时此刻动作却是凝了一下,然后才继续。只见白秀珠那如削葱根般的手指拈起了盖子,轻轻一磕,然后不紧不慢地吹了一口茶沫,水汽蒸上来,带着古雅的茶香,就那样一口喝下去,已然唇齿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