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适合他家族,他生活,他一切……

毕竟两个人还有太多不了解地方。

一瞬间,情绪就低落了下来。

梅丽笑着走过来,拉着小怜,“秀珠姐,你——这位……啊,李公子您好。”

“八小姐好。”李浩然难得假惺惺地跟人打招呼,白秀珠听着他那口气就知道他冷漠和疏离,似乎他对金公馆人是真没有什么好感。

各自分开,吃过饭之后,白秀珠问他:“梅丽心肠挺好,你怎说话还是那样冷淡?”

“我若是热络地跟她打招呼,你怎么想?”李浩然回答得别提多直白了。

于是白秀珠一下笑出来,“罢了,宴席大约是要散了,我要回去了。”

“下拿了过两天名角戏票,不知千金大小姐可否赏脸?”

惠风和畅,吹过了湖心,亭子边上几朵荷叶冒上了尖,她心湖上也泛起了涟漪。

只是想要答应,未免有些迟疑。

“我改日让我家老头子探探白副总口风好了,戏票我先收着改日合适定要登门拜访。”

李浩然猜出了她想什么,兜中戏票掏不出来,只好放回去。

白秀珠低下头:“抱歉。”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她顺滑头发,竟然生出一种揉乱冲动来,他按了按,却被白秀珠一把拍下来,皱眉问他:“你干什么?”

李浩然偷笑,“没什么。我走了。”

白秀珠点头,两个人站假山后面,却有些小情人依依不舍感觉了。终还是李浩然潇洒地挥了挥手,白秀珠站原地,靠着身后假山,看着他背影,忽然就觉得,李浩然,当真是浩然一阵清风,就那样淡淡地拂过心田,也没觉得这男人如何如何了,可是偏偏忘不掉放不下。

真是入魔了。

白秀珠笑自己傻,可是又不得不傻。

她正想走出去,冷不防听到外面说话声,顿时一愣,想起自己看那些小说里故事,躲假山后面,往往能够听到一些不一样秘密。

她这是也撞了一回运了?

“柳公子,这恐怕于礼法不合吧?”

“我……我是真心倾慕小姐……不知小姐芳名?”

“金彩莲。”

……

白秀珠靠假山上,忽然就知道前面是谁了,只是没有想到是,头顶上忽然掉下来一块小石头,落她身前,她一惊,抬头看着头顶,一个人坐假山背后,马靴晃悠着,无比招眼,可是白秀珠一算角度,却敢相信假山那一面两个人不知道这人这里。

杜九手中玩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几个小石头,嘴里似乎无声地哼着什么曲调,就那样居高临下地挑着唇角看白秀珠,白秀珠表情一冷,却是被他这种半戏谑半调笑眼神激怒了,然而毕竟两个人都似乎是偷听者,也不敢声张,她只好僵硬地站那里,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只拿眼瞪着他,心中很是气不过。

杜九挑眉,却一点也不意,又丢了一块石头下来。

听着背后那两个腻腻歪歪都走了,他才懒洋洋地感叹道:“想不到啊想不到……”

白秀珠却是不等他说完就一声冷哼,“登徒浪子。”

这频繁丢石头下来,还真不怕砸到她。

杜九是何等人?想砸到她早就砸到她了,之前不过是开玩笑。他这行为确是带着几分调笑,本来就是一身流氓习气,改不了,他一笑,从上面跳下来,手一撑就直接落了地,很是帅气,末了还拍拍手,扭扭脖子,伸个懒腰,打个呵欠,别提多欠扁了。

“白小姐你做这隔墙之耳,也不是很高明嘛,我俩大约是半斤八两。”杜九嘴贫,又说道,“不过朋友妻不可欺,这倒是我疏忽了。”

朋友妻不可欺,他还真是很会胡说八道。

白秀珠本想说自己不是,可是一转眼却想起另一个要紧问题来:“你来这里多久了?”

“诶,我还以为白小姐不会问这个问题呢。”杜九白秀珠面前踱了几步,双手一摊,作出一副无奈加无赖表情,“是我一直这里,然后被你,还有李浩然那个有了老婆就忘了朋友家伙吵醒。”

也就是说这个人一直听见了!

白秀珠抿唇,却是恶向胆边生,一脚给他踹了过去,全无了大家小姐礼仪风范,两个人说情话,这杜九一旁倒不嫌自己听得犯呕!

杜九只疼得一声闷哼,却是手扶住了假山石面,跳脚:“喂,你真是大家千金吗?竟然对我动手动脚!”

白秀珠气笑了,“就凭你这张嘴,方才那一脚就不算冤,我白秀珠向来对什么人说什么话,你也别装了,我那一脚没用力。”

被人拆穿,杜九竟然也不恼,反而是很镇定自若地站那里,上上下下地打量白秀珠,接着摇头:“你还真准备嫁给李浩然了?”

白秀珠坦然承认:“是这样,又如何?”

“哈哈哈……”杜九笑起来,意态与之前那轻松表情完全不一样,白秀珠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忽然揽住了白秀珠腰,状似亲昵地她额头上烙下一枚冰凉吻。

白秀珠真是愣住了,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杜九笑还是那样,一个流氓竟然也能笑出雍容华贵感觉来,他说:“白秀珠,你跟李浩然不合适。”

“啪。”

毫不手软一耳光,这一下却是没有留手。

白秀珠还真没遇到过这么不要脸人,她收回自己手,看着那发红掌心,再看看杜九那俊脸上五指印,掏出手帕来擦了擦自己额头,冷淡道:“我跟他合不合适,要你来说?”

“李浩然会死。”

看着白秀珠要走,杜九摸了摸自己脸颊,这感觉还真是火辣辣……除了被自己那已经过世老妈打过,这辈子还真没哪个女人打过他,以前对别女人用这一套,无不是投怀送抱。他这才记起,眼前这女人是白秀珠。

那个上海滩一夜成名女人。

白秀珠原本已经转身,这个时候却无法再迈出一步,回头问道:“什么意思?”

杜九却不肯多说了,只是眼神一闪:“抱歉,我什么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玩个双,试试有没有一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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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踏青争执

白秀珠几乎是浑浑噩噩回去,后来她几次琉璃厂看到杜九,杜九却只是一味回避她,她也不想问了,总觉得知道得太多事情就会发生。

明明上辈子记忆里,李浩然是平安无事。

她连着几天睡不好,这一日下楼就看到白雄起楼下看公文,他揉着太阳穴下去,白雄起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皱眉:“你这是怎么了?没精打采,也没见你去金公馆转转。”

“我去干什么?讨人嫌吗?”白秀珠又不是不知道现金家对自己态度,王玉芬那情况也是暧昧得厉害,以至于她每次过去都觉得浑身不舒服,再者她都跟金燕西分手了,现还贴上去不是自己白让别人闲话吗?

她喜欢人就是李浩然,因而不喜欢流言蜚语缠绕她和金燕西身上,只是躲不过毕竟是躲不过,别人该说还是要说。

“眼看着春了,方才金公馆梅丽她们打电话来说,约你去踏青,你还是空出些时间来,去去吧。”

白雄起坐沙发上,将手上公文簿子一合,这样建议道。

白秀珠摇头,坐到他对面:“哥,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白雄起觉得她表情似乎有异,隐约猜到是什么事情,前些天也有人来探过自己口风,可是因为一些细节,他们闹得不是很愉,这件事他没有告诉白秀珠,怕她伤心。此刻白秀珠要说,他却怕她说,于是想要给她堵住:“我今天事情忙,还是改日再说吧。”

“我就说几句,你真忙到听自己亲妹妹说话时间都没有了吗?”

白秀珠实不想忍了,他感觉得出来,白雄起有事情瞒着她,她想起前几日李浩然说话,大概猜得出来,是他父亲李景一跟白雄起见过面了。

“秀珠……”

“景爷找你谈过了吧?”白秀珠开门见山地问道。

白雄起脸色一僵,“你——”

“哥,有什么不能告诉我,我还有什么不能知道?”从跟金燕西开始,白雄起哪件事情不干涉她?尤其是婚事。她忽然觉得自己跟李浩然之间鸿沟真太大,她都没力气去跨越了。

上一世她还曾去上海住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和金燕西余情未了,还有通信,也不知这一世是不是也能够避开北京乱局,她忽然累极了,就想逃离这个地方。

“我之前跟你说过,景爷到底是个什么人,你以为那样人家是安全吗?李浩然又真是你良人?你知不知道李浩然母亲是怎么去世?”白雄起表情很严肃,他现只想打消白秀珠这个念头,现来看,金燕西才是白秀珠好选择,毕竟金铨现又成为了总理,他不想金铨现对自己生了嫌隙,得跟金家把这关系修补回来才好。

白秀珠按住了自己额头,想笑,却笑不出来,后只能苦笑:“我知道……”

有事情,只要留心就能够听出个大概来。

别人都说是景爷要金盆洗手,可是谁不知道金盆洗手时候就是血光之灾来临时候?一旦金盆洗手,别人势力就要开始反扑,李浩然母亲当初也是名传北京城大美人,却那一个夜晚香消玉殒,听说那一夜王府井李宅都是血海,现李宅里那些开得漂亮花都是被人血浸润过。

传言或多或少带着些夸张气氛,可是李宅阴云却是传开了,那宅子向来没有什么人气,也就是换着仆妇打扫,就连李浩然自己也不是常常住那里,听说长时间以来也就景老爷子一个人住哪里,时常带着自己老烟杆子坐门口台阶上看夕阳,别人都是他抬眼眯着眼看夕阳时候是看非艳——也就是他妻子。

已经不知道非艳本名是什么了,听说是没落名门闺秀,这种动荡时代,这种出身不是什么大不了事情。她有幸遇到了李景一,也不幸遇到了李景一,生下一个男孩儿就香消玉殒。

现白雄起旧事重提,不过就是想告诉白秀珠,嫁给李浩然不是一个明智决定,因为那种家庭十分危险。

“那件事之后,李景一金盆洗手自动地宣告失败,寻仇死了,他妻子也过世了,李景一这辈子都不能洗白,半黑半百地过着,现还陷着半个身子泥潭里,你若去,别人怎么看我们白家?你莫要自毁清誉,跟那非艳一样——”

原来白雄起眼中,还是白家名声,还是女儿家清誉。

白秀珠觉得自己有些误会了他,却又不得不那样想,她忍了许久,才克制住自己跟白雄起理论冲动,她只是悲切地看着他:“哥,我是真喜欢他。”

其余一切已经不用说了,她故意把自己放得这么低,就是想看看白雄起到底是什么态度。

白雄起点了一支雪茄,摇头:“你还是去踏青吧,这事儿我们回头再谈。”

他想知道,李景一到底能够为这门亲事出多少筹码。

本质上白雄起还是一个政客,他需要仔细地衡量一门亲事能够给自己带来改变。

是金公馆还是李家,一切都需要慢慢地、慢慢地衡量……

白秀珠看着低头抽雪茄白雄起很久,终还是对这个人断了念想,她表情恢复了平静,答道:“那我去给金公馆回个电话。”

白雄起点头:“你懂我苦心就好。”

她淡淡地一笑,竟然没觉得愤怒,只是心如死灰。

转身走出去,却是吩咐还花园里打理那蔷薇阿月,“你去给金公馆回个话,说踏青我也去。”

无非就是一群人去踏青而已,肯定是不止金公馆和白公馆,一定会有邱惜珍和乌二小姐这些人,还要捎上小怜。

白秀珠早有准备,只是到了时候还是有些惊讶,怎么柳春江跟小怜也?

她眉头还没皱起来,就被梅丽拉住,耳语一番,才算是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不动声色地用帕子遮了一下自己嘴唇,抬头看了那边含羞带怯小怜和一边痴痴看着柳春江,忽然心烦意乱到了极点。

来公子哥儿和小姐们都让白秀珠坐到前面去,却要推到跟金燕西一起,白秀珠早知道这些人是来看笑话,却是冷冷道:“我是被人拉着来踏青,你们不说踏青事,倒是专门来编排我,这可不大对。”

那边乌二小姐也来了,跟金燕西坐得极近,原本是坐亭子里喝茶,这个时候她倒是代替了那茶倌,给金燕西倒起茶来。

立刻就有人打趣:“乌二小姐您倒是热情很,这可要把我们白小姐放到什么地方呀?”

白秀珠听这话阴阳怪气,一看说话人竟然是那邱惜珍,这些腌臜东西又是怎么到这踏青会上来?她一阵反胃,大小姐脾气一上来竟然也发作了:“别回回都拿我说事儿,自个儿献殷勤就献殷勤吧,偏要给自己戴高帽子,以为自己是做好事儿,不刺儿个谁几句心里过不去一样。”

她这话一出来,自然是有人幸灾乐祸,乌二小姐上流社会里名声不好,是个“咸水妹”,跟白秀珠这种大家闺秀是真比不得,白秀珠这是摆明了要给她难看,眼看着这白公馆势是越来越强,也没人敢去惹白秀珠,这白秀珠正气头儿上,人家明着已经说是跟金燕西分了手,跟李浩然那是正谈感情,乌二小姐和邱惜珍还不长眼地把她跟金燕西凑到一起说,也不知是怀着哪门子坏心思,这下子倒好,白秀珠不再退让,一句话就让这“好姐妹”二人丢了面子。

金燕西咳嗽了一声,想出来打圆场,却见白秀珠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怎么,燕西你吃着碗里还想盯着锅里?诗社办得不高兴了?”

金燕西心里大叫一声苦也,明眼人这都是看出来了,白秀珠心情不好,也不知道今天是带着什么样子心情来踏青,这怎么点一下炸一下啊?

眼看着气氛就要僵住,小怜竟然站了出来,“我看大家也别这么僵住了,乌二小姐跟邱小姐都是无心之语,白小姐您也大方点别置气了,这样吧,我给大家吟一首诗,大家说好不好?”

金五小姐敏之看着她,却是拉着梅丽手:“比利时女子学校出来都是一等一才女,就你厉害——”

小怜脸上划过了几分不自然,转眼却笑得好看:“五小姐说笑了,这诗是素有小李杜之称杜牧诗,名作《江南春》: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吟得好。”柳春江想也不想就赞了一句。

白秀珠却是心下郁郁,方才小怜说“白小姐您也大方点别置气”,言下之意是白秀珠不大方,人小气,哪里有什么大家闺秀气度?

白秀珠还真准备小肚鸡肠给她看了。

她好整以暇地看了看自己茶杯,慢悠悠地道:“北地春迟,我们这边还是春末,江南春早就了,哪里还有什么江南春。再说了,我们这地儿,没什么千里莺啼,也没有山村酒旗,倒是有这几杯粗茶,一地闲人和闲情,怕也没几个人去感叹南朝烟雨,还是表小姐有心了,厉害,厉害。”

众人这才记起白秀珠以前那性子,骄纵蛮横,虽然说这几年改,可也只是压着一些,有时候白秀珠站别人面前也很有威严,这个时候说起话来来,那狭长艳丽眼里带着说冷不冷却有些艳光,就浮眼瞳表面,模糊之中带着清晰,字字句句都含针带刺,明褒暗贬,小怜脸上笑是挂不住。

众人都有些可怜起小怜来,说了句公道话还要被白秀珠如此针对。

白秀珠也懒得跟这些人理论,就当是她是千金大小姐脾气改不过来吧,她也不稀罕这些人理解,无非都是与虎谋皮勾当。

街道边上倒是开来了一辆轿车,杜九和李浩然都坐车里,看到了茶亭子里面白秀珠,李浩然还矜持着,杜九这流氓就不管那么多了,忙跟白秀珠招手。

白秀珠本想回头,只是跟李浩然递了一个眼神,回头,却见杜九已经推门出来,来到了他们这班公子小姐亭子前面,也不进去,只是对白秀珠道:“难得偶遇,琉璃厂一班老板们荣宝斋跟几位文人雅士开了画斋,白小姐若不赏光,怕是要失去几分亮色了。”

民国时期荣宝斋,文人雅士聚集之所,以文会友,荣名为宝,今日是于右任要来,乃是颇有风骨大家,很难一见。

白秀珠正厌烦了这边踏青会,也懒得管别人怎么看,不想管之前杜九跟自己之间不愉,她痛地答应了,却是叫了自家车跟上,跟金燕西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白秀珠走得洒脱,众人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很明显,白秀珠跟他们世界已经不能交叉到一起了,白秀珠走是另外一条路。

小怜攥着拳,心下委屈极了,又有些暗恨,总觉得白秀珠嘴里吐出来“表小姐”两字跟针扎一样。

“白小姐真是厉害,认识那么多人啊。”小怜掩饰一般地笑了一笑。

乌二小姐一见白秀珠走了,之前当着她面不敢说出来话现倒都倒出来了,一声冷哼,“我看那刚刚过来男人流里流气,琉璃厂那些下三滥地方能有什么好人,她一个大家小姐自甘堕落,自己竟然一点没感觉,平白让别人说了闲话,她还真当自己多厉害!”

“乌二小姐您生什么气啊,白小姐自有自己打算。”小怜忍不住捏着嗓子回了一句,抬眼却见对面金敏之皱着眉头冷眼瞧她,顿时一阵心凉。

金敏之笑道:“怕是你们背后说着白小姐不是,当面不还是不敢顶撞她?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功夫也不知是跟谁学,有本事也不白小姐时候说?”

小怜一下说不出话来了。

柳春江跟金燕西对望了一眼,也觉得不是滋味,尤其是柳春江,忽然跟咽了只苍蝇一样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万字跟俺无缘咕~~b我还是洗洗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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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未达的惊喜

“上流社会聚会就是热闹,怎么我刚才过去时候看到白小姐脸色不是很好呢?”

杜九坐车上,手肘靠窗上,歪着头。扭着眼看另一辆车里白秀珠。

白秀珠坐另一边,手袋放膝盖上,她瞥了杜九一眼,提醒道:“坐车上少说两句话吧。”

于是杜九表情变得古怪起来,摸了摸自己鼻子,一撞李浩然手臂:“我觉得自己受到了鄙视。”

李浩然似笑非笑地看他,“你是自己活该。”

不作不死。

他眼神飘向了白秀珠,白秀珠心情似乎还没好,脸上笼着些冰霜,眼神冷凝。

到了琉璃厂外边,他们才下来,这个时候街上很热闹,白秀珠他们一行走路中间,回头率也很高,这个时候杜九开始说话了。

“现白小姐总该回答杜某方才问题了吧?”

白秀珠道:“我倒是半分没觉得上流社会多好多好,一朝天子一朝臣,指不定明天上流社会是哪些呢。我不怕你笑话,说句出格话——越是看着光鲜家族,腌臜事情就越多。”

她这话未免过于犀利了,引得李浩然看了很久,李浩然也是大家族出身,很知道这其中门道,也不多话,只是对杜九道:“就你一个人好奇心强,别害死了自己,什么你都问。”

杜九双手背身后,故意迈着滑稽八字步:“得得得,又是我杜九大嘴巴,我不说了,让你俩**,我听着——”

白秀珠回头瞪了这人一眼,心里却笼着阴云,毕竟还记着当初事情,杜九说——李浩然会死。

她终究还是记着,他现算是知道李浩然跟杜九为什么会有交集了,一个是北京地下势力,一个是上海那边黑道头子,两个人如果不认识那才是真奇怪了。

只不过,李浩然到底知不知道杜九那些古怪呢?

找个时间问问李浩然吧,如果他知道话,那就不必自己党性了。

荣宝斋外面聚集了不少围观者,几位老板坐堂子里,摆了几张桌子,上面压着宣纸和画笔,几个穿长衫文人那边跟几位老板说话,有荣宝斋伙计看到了白秀珠一行人,顿时就知道是贵宾,忙拨开人群,喊道:“让一让,贵客来了……”

顿时众人瞩目,白秀珠倒也淡静,一身雍容地过去了,杜九和李浩然反倒是落后了她小半步。

看着白秀珠去跟那些老板打招呼了,杜九再落后一些,戏谑道:“你怎么不跟上去,难道是女士优先?”

李浩然回头,脸上笑意不减,眼神里却已经有了些高深莫测,“你再多言,我看这次你可以回去了。”

“这是威胁我么?”杜九摸了摸下巴,玩味地笑了一下,却不说话了,走上去也跟那些老板们打招呼。

大家都是认识,相互之间一寒暄。

李浩然和杜九一上来,几位老板也是热情招呼:“哎呀,是浩然啊,哟,杜九爷也来了。”

李浩然只是有礼貌地一回礼:“几位这边以文会友,浩然也来凑凑热闹,瞻仰瞻仰大家风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