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字,似乎就能够将当今中国的情势概括完了。

他真的会来么……

白秀珠站起来,走到窗边,又去拨弄那盆栽,原本那已经貌似古井不波的心竟然再也平静不下去。

手指一不小心就掐落了一片叶子。

杜九站起来,“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如果他哪天来了,我会通知你的。”

那一瞬间,白秀珠觉得心情很复杂。最终还是低下头,浅笑:“谢谢。”

杜九弯唇,走了出去。

他人已经到了门口,白秀珠就站在客厅这边的走廊上目送着他,只是忽然之间外面响起了一声惨呼——

“救命啊……救命啊!”

这声音……似乎是……阿月?

白秀珠一惊,立马走下了台阶,前面已经走到门口的杜九也停了下来。

阿月跌跌撞撞地哭着跑过来,“小姐,小姐,不好了,小英和我家那口子被人抓走了,说他们是闹事儿的……小姐——”

她脚下一绊,竟然一下扑倒在地,头磕在门口的台阶上,鲜血一下流了出来。

杜九回头看了白秀珠一眼,却是暂时不准备走了。

白秀珠虽觉得阿月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可是毕竟阿月还是她的侍女,这个时候突然这样,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前几天事情就已经闹起来了,常常有无辜的民众被抓走,说是参与了工会运动,没有想到今天轮到了她这里?

“你别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秀珠皱眉问她,走过来扶起他,杜九在一边看着,却又回头去看街上,建议道:“还是进去再说吧。”

说得也是,在外面还不知道出什么事情呢,不怀好意的人太多了。

她将阿月扶进去,阿月是一身的狼狈,还在抽抽搭搭地哭。

“方才你就出去一会儿,怎么就出事了?”

阿月抽泣着答道:“是方才隔壁的小李哥来告诉我,说我家那口子还在工会,被困住了,小姐,您认识的人多,神通广大,一定能够救他出来的!小姐,我求求你,我真的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啊?小姐……”

她一下给白秀珠跪了下去,哭得满脸泪痕。

沉默,白秀珠这些年在上海认识的人的确不少,也不是没有办法把人捞出来,只是——阿月如此卑微的情态,让她忽然生出了一种世事弄人的无奈感。

“阿月,你不必如此,我会找人解决他的事情的,别担心了,先起来吧。”

白秀珠这是轻而易举地就答应了她,阿月哭着起来了,却又央求白秀珠早些去,怕她丈夫在那边受苦。

杜九道:“我陪你去吧。”

阿月连忙点头道:“对对,九爷认识的人多,一定会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她喃喃自语着,白秀珠看着她神经都快错乱,知道她是郁结于心,也觉得难受。

“这世道,哪里来的什么顺当可言……”

这话一出口,竟然觉得苦极。

杜九那边已经备好了车,他是坐车来的,给白秀珠拉开了车门,让她坐进去,阿月坐在了白秀珠的身边,反倒是杜九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上海的工会很多,不过杜九直接让去了总工会。

大街上一片狼藉,似乎才发生过一场婚礼,有人哀嚎着捂着自己的伤口从路上走过去。

不是没有捣乱的人,只是看到杜九这辆车的车牌都不敢冲上来,杜九的车和杜月笙的车,大约是没人敢上来砸的。

白秀珠按住自己的眉心,许许多多的事情都冒上心头来:“九爷,这次是真的麻烦你了,一会儿到了工会,我跟章先生比较熟,只是不知道,他现在——”

政治上的局势每天都在变化,也许一眨眼,原本得势的人就已经失了势,现在白秀珠也不确定了。

杜九手掌撑着自己的额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淡,不过眉头轻轻锁起来,却说道:“这个说不准,有的消息连我都不知道,今天早上,章先生也许在工会还有完全的领导地位,可是这一个乱子下来,谁知道是什么样的,只能去看一看了,而且要越快越好。不过……你大可不用担心……”

有我在呢。

很想就这样轻轻地说出来,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说,让这句话被埋起来。

他知道,自己永远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北京到上海的列车,终于驶来了,汽笛轰鸣,白秀珠转头看了一眼远处,像是听到了声音,她忽然想,李浩然在哪里呢……

阿月神思恍惚,就坐在车里,原本还有些局促,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丈夫出了事,她又不局促了,因为满心都是绝望。

杜九又说道:“这次的乱子,全是国民党闹起来的,因为北伐战争结束了,国共两党合作也早就破裂,所以有一种手段叫做斩草除根。所有的叛徒,都在绞杀之列。”

也就是说,李浩然也在此列。

白秀珠不说话了,只是看着窗外,骚动的人群,偶尔露出来的黑色的枪支,还有那些身穿短褐的道上人……

很快就到了总工会,白秀珠没有想到的是,她跟杜九刚刚进去,情况忽然就变了。

大厅里面整整齐齐地,像是没有受到任何外面运动的影响,白秀珠在进来的时候就很惊讶,杜九也觉得奇怪。

工会的会长其实是杜月笙,不过杜月笙现在肯定是不在这里的,出来的是副会长李晟。

“哎呀,白小姐,杜九爷,您二位这是怎么了?”李晟进来就是不阴不阳的一句打趣。

杜九一下听出了不对味儿来,手一拉白秀珠就想退出去,然而已经迟了,背后的大门被人关上,整个大厅里都安静极了,贴着彩纸的窗玻璃一隔,整个楼下都安静了下来。

杜九就站在堂中,四周围上来几个人,他呵了一声,“李会长这是什么意思?”

“我哪里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想问问您杜九爷,咱俩商量个事儿呗。”李晟坐下来,让人在中间摆上一张桌子,端了杯茶放上去,这老奸巨猾的中年男人一推鼻梁上那副眼镜,虚伪地笑了笑,那眼神却扫着白秀珠。

杜九心中冷意弥漫,他抓着白秀珠的手,身后还站着阿月,这个时候他忽然回头看了一眼,阿月竟然畏畏缩缩不敢回视他。

白秀珠自然注意到了阿月的异常,她愣了一下,看向了李晟,李晟是章先生的好朋友,她所说的章先生就是章懿,可是现在章懿没出现,李晟却像是故意设了局等他们来钻。

她觉得心下一阵冰凉,看向阿月:“是你?”

阿月退了好几步,眼神闪烁,竟然几步跑开了。

那边的李晟哈哈一笑,“白小姐反应真快,竟然一下就猜中了。”

杜九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也笑,不过却是无声的。

他拉了一把椅子,也坐下来,双腿一架,将另一把椅子推到白秀珠的面前,白秀珠镇定了心神,竟然生出一种十分荒谬的感觉来。她跟杜九,竟然被自己的侍女算计了。

说出去也没人信吧?

“不知道李会长是怎么跟我那侍女搭上线的?秀珠很好奇。”

白秀珠淡淡地一扬唇角,倒是一点也不惊慌了,既来之则安之,对方苦心算计,竟然还让自己的侍女也倒戈,想来是有大的打算了。

“女人嘛,出嫁从夫,她丈夫握在我们手上,她只能答应我们,将白小姐跟杜九爷引到这里来了,还望二位不要见怪啊。”李晟得意洋洋地笑着,“其实呢,我主要是请杜九爷来有事情的,不过前些天请不来,您也装不在,我们很急。听说您跟白小姐关系不一般,我们想着白小姐若来了,您也会来,这才出此下策。”

杜九双手交握在一起,笑得戏谑:“李会长高明。”

假意的奉承,谁都听得出杜九话里的讽刺。

这李晟,什么跟白小姐关系不一般,他们是拿捏准了,自己一定会跟着白秀珠一起来,所以才故意让阿月在他们面前演了一场戏。

白秀珠就是他杜九的七寸,尽管他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

如今白秀珠跟自己都困在这里的话,她就将成为自己致命的软肋。

前些天李晟就想找自己谈合作的事情,不过后来没戏,杜九不想跟李晟还有他背后的国民党合作,他也未必见得就会跟那个现在被封杀的党派合作,只可惜李晟这些人太草木皆兵了。

李晟一笑:“跟我们合作,是您唯一的选择了,杜九爷,连杜先生都跟蒋委员长合作,您何必固执呢?”

杜九摇了摇头,“让李会长您跟马克思走,您去吗?”

“九爷这意思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日近黄昏,申江上的落日漂亮极了,只可惜在这工会大楼里却只有一片如血的光。

白秀珠坐在一旁,忽然扭头看去,那光照进了她的眼底,让她恍惚之中有一种眩晕的错觉。

结束之前,才是最美丽的。

她听到杜九说:“我跟谁合作都无所谓,在我杜九的眼中没有正邪,不过——我最讨厌的是别人的威胁。”

所以合作,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快完结了,新坑大概周一下午或者周二开,大汉天子同人,复仇爽文,开了个文案大家先睹为快=3=求收藏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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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卷入

“九爷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李晟那表情有些阴森,看上去阴鹜极了,他凉飕飕地一笑,然而杜九还真的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

他翘起唇角笑了一声,“我看李会长是真的会错意了,我跟贵党之间的合作就是那样,你们出得起我要的条件,我就合作。”

别人说,杜九就是油滑的小混混,说他不登大雅之堂,所以永远都只能是小混混,而不能有杜月笙那样的美誉,可是杜九自己这样活得很开心。

白秀珠心里这样想着,一点也不着急,她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些年自己也经历过不少的大场面,不过都有惊无险。这世上,大抵已经很少有能够让自己动容的事情了吧?

她一笑,看向了李晟。

李晟恰好看到她这个笑容,心中一动,忽然谄笑道:“说起来,白小姐不如劝劝九爷,要知道现在这个局势可乱得很,要发生什么事情都很正常的,前些天还有社会上的名流,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枪子儿要了命,您二位可要考虑清楚了。”

还是在威胁,这人除了威胁就说不出什么新的话来了吗?

杜九现在的确是身处困境,不过不代表李晟就可以肆无忌惮,毕竟杜九那边有自己的一批人,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实际利益,他们就无非是要活的杜九,去帮助他们办事,可是别的杜九不答应,他们也不一定就要杀了他——在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前,他们必须考虑到由此引发的一系列的事情,杜九从来不是省油的灯。

白秀珠笑着说道:“我白秀珠嘴笨,不会劝人,不如李会长您教教?”

杜九一下笑出声来,扭头看着她,有时候真是觉得白秀珠这人挺有趣,只可惜,她肯跟自己开玩笑的时候太少。

“白小姐你哪里需要说什么,只要白小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不反驳一句。”杜九拉长了声音,故意掐着那暧昧的调子,倒是让李晟有些惊疑不定。

其实在上海这圈子里,白秀珠单身的事情不算是什么秘密,毕竟北京那边的巨变很出名,白秀珠六年未嫁,也没有听说她跟除了杜九之外的别人很亲厚,顶多也就是相关的收藏界的老板而已;相应的,在北京的李浩然也是六年未娶,单独看的时候不觉得怎样,可是连起来看就觉得有意思了,很多人暗中打算着看看这两人到底要单身到什么时候,毕竟这种事儿还算是风花雪月,茶余饭后也是能够偶尔聊上一两句的。

可是如果要谈到李浩然和白秀珠,就不得不提到杜九,杜九在上海这边跟白秀珠走得最近,而且身份地位都不一般,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杜月笙已经有许多姨太太了,可是杜九现在还是单身,听说杜九在北京还有宅院,他手下人也说杜九对待白秀珠就像是对待雪山上的莲花一样,结果被杜九叫人拖出去揍了一顿,后来虽说没人敢再说这件事,可是这个事儿已经被人传出去了。

所以也有人说,杜九对白秀珠有意思,但是他跟李浩然毕竟有交情在,朋友妻不可欺,更何况白小姐对杜九也许根本就没那个意思。

总之上海滩的人总是爱聊些事儿,哪天白秀珠又上报纸了,杜九跟哪里哪里的人打了一架,某天杜月笙去法国大使馆走了一圈……

人们总是在关心很多事情,李晟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他揣度着杜九这句话的真假,却是一再打量白秀珠,这两人都太过镇定,让他有些摸不准了。

当下他敲了敲桌子:“那二位就再考虑考虑吧,我想白小姐要不要劝劝?你侍女还在我们的手里呢。再说了,白小姐您若是答应我们,那您就是功臣,现在北京那边已经乱了,北洋政府垮了,白雄起也倒了,白小姐您的身价也不是原来那么高了,我建议您还是看清楚一些。我怕是——白雄起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哟。”

白秀珠抬眼直直地看着他,李晟说得很对,北洋军阀一倒,白雄起就相当于垮掉了,金家早就没戏,白家现在也算是垮了,虽然白秀珠很少依靠北京那边,不过她在上海混得风生水起,也未必没有北京那边的背景的原因。现在白雄起出事了,虽然对自己的影响不大,不过在别人看来似乎很严重。

李晟本来以为提到白雄起的事情,白秀珠肯定会有触动,然而白秀珠却是一点也不慌乱。

“秀珠觉得李会长你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白秀珠只是丢下了这一话。

十里洋场的太阳终于落下来了,夜幕降临了,这个夜晚,格外地安静。

其实整个上海已经笼罩在了一种恐怖之中。

头顶是明亮的大吊灯,整个工会大楼一片亮堂,李晟说了许久,一直在劝说,白秀珠数了一会儿,她发现李晟已经喝了两杯水了,过一段时间就有人上来上报什么消息。

在第三个人走过来的时候,李晟忽然哈哈一笑,一拍桌子,“杜九爷,可知道我们得到了什么好消息?”

杜九搭着眼皮闭着眼睛已经假寐了一会儿,这个时候听到声音,那眼皮子一抬,“李会长不妨直说。”

他这么久没有回去说自己手下的事情,那边也要开始反弹了,他就不信李晟能够一直拦住自己。

今天晚上,注定不会平静,而黑夜已经来临。

“就在方才,杜月笙先生已经在杜美路设宴,一起誓师,马上就要带着人加入到清党运动中来,到时候可没你杜九什么事儿了!”

“汪寿华,他必死无疑!”

李晟大笑起来,那状态无比疯狂。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杜九的表情终于变了,看向了李晟,嘴唇一抿,眼角有些微微的抽搐。

“怎么平白又把汪寿华拿出来说?”他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白秀珠与杜九也算是很熟悉,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杜九有问题——他之前都是不动声色有恃无恐的表现,似乎什么也不怕,可是现在问汪寿华的事情,看似是不经意,可是与之前对比,就已经相当刻意。

汪寿华早先负责联络上海国民党及各方人士共同反对北洋军阀,在几天前选举成为了上海市政府的临时委员,也是上海总工会的委员,工人运动的领导,这个人在上海的声望和地位都非同小可,杜九怎么会突然这么紧张汪寿华?

好在李晟并没有注意到杜九的改变,毕竟汪寿华是个共党人,无论如何也不该跟杜九这种见风就倒墙头草有关系,所以李晟根本没往那边想。他大约是得意忘形了,竟然说道:“他要反对我们,我们就弄死他,就这么简单,这里就是总工会,他还敢跟我斗,啧啧啧……人算不如天算,我还是会长,他呀,地狱亡魂咯——”

汪寿华只是上海总工会的一个委员,却要凌驾于李晟上面,孙先生没死的时候说“扶助农工”,李晟国民党的身份当工会会长也无所谓,只是两党有矛盾,现在矛盾一起来,只有相互往死里掐。

“杜九,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天色已晚,李会长说的事情我考虑了很久,不过你知道道上的事情很复杂,现在杜先生已经出面了,我杜九自然没有置身事外的道理,只是我那帮朋友怕是不买账。”杜九竟然改了说辞,他甚至没有介意李晟叫自己杜九,很明显李晟现在已经胜券在握,已经不把杜九放在眼里,不过杜九心中的考量还多着。“不如,等北京李浩然来了再说吧。”

李晟心中忽然打了个突,抬眼道:“李浩然要来?”

杜九道:“说不定现在已经到了。”

这对李晟来说不是个好消息,对白秀珠来说,似乎也不是很好。

她一下站了起来看着杜九,杜九对着她摇了摇自己的食指,“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白秀珠只是看着杜九。

李晟觉得不对劲,外面忽然连滚带爬地进来一个人,哀嚎道:“不好了,那些人冲进来了,杜先生他们在后面追,眼看着就要到咱们大楼这边了!!!”

“到底怎么回事?!”李晟一下站起来摔了茶杯,看上去还有些色厉内荏,他知道那些工人闹起来是什么样子,大晚上的难道还要干事儿?!

“他们说汪寿华没有失踪,还在工会大楼,杜先生他们说不能让汪寿华跑了,他们端着枪推着炮车来了!!!”

李晟跌坐在地上,吓软了腿,紧接着又爬起来,“快,快,我们快跑!!!”

“那这两个人怎么办?”

“做掉!!!”

在他出声的同时,杜九直接一拉白秀珠,就要往外面跑,可是人立刻就围了上来,杜九今天去白秀珠那里的时候没带什么家伙,这个时候动起手来不占优势,只恨得牙痒。

情势转变得太快,之前还在谈判,一转眼就在逃命!

眼看着前面的人是越来越多,整个工会大楼竟然已经被围起来了,杜九心中一阵冰冷,他抓住白秀珠的手,背靠着墙柱子,听着楼外那惊天的喧哗,终于还是知道送她出去没戏了。

忽然之间就没有危险了,那些人都怕死,就连李晟也已经疯狂地从楼后面出去,只是涌进来的工人们很多,他们都是被清党运动逼到了绝路上的人——这里相当危险。

白秀珠在李晟说出李浩然要来这句话之后,就一直在思考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杜九到底是哪边的人,而现在她终于想通了。

“我们走不掉了。”

白秀珠的声音格外冷静。

杜九一咬牙,拽住白秀珠就往楼下走,快疾步而去,他知道自己不能迟,他可以有事,但是白秀珠不能,“这里有地下室,你在这里藏着,我还有事,必须去看看情况,李浩然是真的来了,所以你就在这里不要出去,我会让他来找你的,外面很危险。”

他语速很快,面容镇定,可是白秀珠看出了他内心之中的焦急。

过了走廊,从斜着向下的楼梯下去,真的有地下室。

杜九让她坐下,自己就要出去,白秀珠却在那一刻反拽住他的手,看着他:“外面很危险。”

杜九沉默,接着一笑:“这是在担心我吗?”

“他真的来了吗?”白秀珠又问。

“……”杜九的表情沉了下来,“你还是这么在乎他。”

“不是我在不在乎他,而是你想不想死的问题。”白秀珠的话有些让人听不明白。

杜九道:“我想活。”

“他来来了吗?”白秀珠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