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飞也插科打诨故作伤心补充道:“要是伯母嫌弃我们太聒噪,那我们也只有拖着包袱黯然身退了。”

应妃儿也反应过来貌似第一次见面就留给罗晓杰妈妈不好的印象,此时正躲在两个女伴的身后,任着两个女孩子招呼张兰,却是不知道又留给张兰一个“知错不改”的坏印象。

张兰被几个人轮番一叫,也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再给儿子好看,毕竟是自己孩子,既然周心悦都先软了下来,那她还有什么说的。当下强笑着招呼了罗晓杰带大家进院子坐,她则在后面关了小卖部的门窗。

等她耽搁了几分钟之后回院子之时,心里不禁一咯噔,看来周心悦这个儿媳妇多半不保了!

院子里,周心悦和罗月华娘俩坐在旁边小声说着什么,罗家老太太坐在靠背椅上,身边围着巧笑倩兮的应妃儿和两个女孩子,手边放着一盒高档营养品,一看就是好东西。

罗晓杰忙活着给高飞等人端茶递水,舀爪子花生,责怪的眼神飞向若无其事的周心悦,往日不都是她做这些事情么?今天怎么了,客人来了也不招呼。

周心悦理直气壮,应妃儿一进门她周身的气派、精致的妆容早就先声夺人将罗奶奶给镇住了,再加上她又是礼物又是伏低做小,眼明心亮的罗奶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城里的大学生,还是有钱人家,这样的孙媳妇,怎么也比土里刨食的周心悦有脸面吧,无怪乎老人家的脸上皱褶都笑到了一处。周心悦难道还要跑前跑后做牛做马帮着招呼客人?

祝源其实早在下车之初便看见周心悦了,不过看她一脸的错愕突然就不想提醒罗晓杰和应妃儿注意点,他还是想知道这人被人欺上门之后会是神马反应?没想到还真是精彩,人人都看到她如同遭受抛弃的可怜人儿,只有他,清晰的看到了周心悦掐着自己大腿扮可怜,得到了在场所有人心理上的理解,按照谣言散布的规则来说,罗晓杰要受到的谴责可想而知。这时候见到她尴尬的境遇,突然又觉得不忍,拉了还打算看热闹的高飞、欧胜宏等人,使着眼色道:“刚才罗晓杰不是安顿了我们在楼上歇息么,现在不去整理要等到什么时候?”

看应妃儿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暗暗叹了一口气,她的这副小家子模样就落了下乘。根本不是人家周心悦能不能争赢,端看人家周心悦和不和你争!应妃儿好歹也是当局者,祝源只好对两个女生笑道:“卢兰、郭亚波,你们两个不上去整理床铺吗?趁着有两个苦力。”

祝源在众人中一直是沉稳老大哥类型的人物,但凡是熟悉他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听从他的安排,这次也不例外,不但两个女生被他说动,就连高飞和欧胜宏也是一副勤快苦力的模样扛起了所有的包袱。

想不到此举竟然会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感激,罗晓杰和周心悦自然不提,就连张兰和罗月华也高看他一眼,觉着这个男生真是懂事明理。

123法院传票习铰(20:05)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许多了,在场就剩下张兰母子和罗月华母女,多了罗奶奶和给她捏肩的应妃儿两个。

周心悦的眼泪早就收了回去,此时冷冷的坐在原地,这个时候再去殷勤给谁看?本来还打主意和罗晓杰好聚好散,谁曾想他倒是先撕破脸皮落她面子。

张兰尴尬的拉了罗月华坐下,眼睛看看朴实平凡的周心悦又看看精致装扮的应妃儿,作为母亲,她倒是很希望周心悦能够和罗晓杰过下去,应妃儿一看就是千金大小姐,今后是儿子侍候她还是她侍候自己儿子还说不准。再看两人的手,一个结着细茧;一个莹润如玉;这很明显了嘛!

“晓杰,快给你妈和心悦说说怎么回事?”张兰抓着儿子牵到罗月华的面前,试图做着最后的挣扎。

“我”罗晓杰的眼神在周心悦和应妃儿之间流转,他的性格开朗有余,但决断不足,遇到事情优柔寡断,这个时候了他反而下不定决心。

他下不定决心,可有人逼着他下,应妃儿看他犹豫的样子,这时候就聪明多了,扑在面前罗奶奶的肩上,差点扑得她一个趔趄;“奶奶,你看你们家晓杰!我还是回家算了。”

罗月华冷冷的看着应妃儿做派,在她心里,罗晓杰这个女婿还算优秀,只是不知道女儿是个什么态度,下意识看向旁边低头不语的周心悦。

“妈,算算这些年罗家送咱们家的各项彩礼,退了亲事吧。”她冷眼旁观,淡淡说道。这应妃儿在学校的两个月做了不少功夫吧,说不定两个人都亲热上床了,不然罗晓杰不会那么堂而皇之的任她靠近的。

“退亲?心悦,你都二十了!”罗月华没想到女儿这么干脆,“而且,这些年晓杰他们家为着你花了不少。现在他都”看了眼应妃儿。罗月华的意思是说人家先负了你的,还退钱给人家啊?

张兰忙附和罗月华的话劝道:“心悦,不准说那些绝情话,你和晓杰都还小。不知道什么是对错。这样吧,今天晓杰的同学们来家里玩,你作为主人记得要帮着张罗张罗。”

“妈。”罗晓杰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拉住张兰,抿着嘴唇道:“退就退!咱们好说好散,谁也不退谁钱。”

“是嘛,我也觉得没必要闹得不欢而散。今后还是好朋友。”周心悦松了一口气。罗晓杰既然下了决心,张兰也就拗不下去了。

应妃儿也松了一口气,一张柔美靓丽的脸蛋绽放出开心的笑容,“当然是好朋友啦,我听晓杰说了,你弟弟还是他的发小,这次还要介绍我给他认识认识呢。”

睁着眼睛装糊涂的罗奶奶这时候不糊涂了,拉着应妃儿的手呵呵笑道:“是该认识认识亲戚朋友。明天我就让晓杰她姑姑姑父回家,嗯,还有他姑婆姑老爷。”

“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回去了。”周心悦不想看到罗奶奶那个得意的模样,张兰和罗晓杰的表情倒是很尴尬,这这也太急切了吧。

“哎呀,张兰正好你关着门在家,赶紧的,收拾收拾,咱们去桑树沟一趟。”院子门方向风风火火进来一个人,正是罗晓杰的父亲罗青松,身上斜着背着一个医药箱,手里抓着一个土色文件袋。矮矮胖胖的身材,圆脸上满是汗水。

“去干什么?”张兰下意识问道。

“去亲家家里一趟,心悦摊上事儿啦!”罗青松进门正好看见起身准备离开的罗月华母女俩;“你们难道知道了?”

“知道什么?”罗月华问道。

罗青松递过手里的信封给周心悦:“看吧,这是松岭县法院给你的。你在这儿正好,究竟怎么回事?你看了赶紧说说。”

难怪罗青松能看到,信封就是松岭县县法院的制式信封。抬头写得很清楚“松岭县怀远镇靠山村七组周心悦收。”

法院?法院写信有什么事情吗?周心悦也挂着满腹的狐疑,拆开信封拉出里面一张四折的白纸。

《传票》?

继续看下去。

被传唤人:周心悦 住址:

传唤理由:偷窃金花酒厂酿酒秘方,属商业犯罪原告:金花酒厂

传唤时间:

传到场所:松岭县县人民法院

竟然是五天之后!

“你被传唤了?商业犯罪?心悦,究竟是怎么回事?”罗青松也看到了传票,惊声呼道。

他的大呼声不但应妃儿、罗晓杰、张兰等人听清楚了,就连楼上的祝源等人也都闻声跑到了阳台上。

这二年,凡事涉及到法院、公|安局这些天朝利器的都算是了不得的大事情。靠山村这么多年也不见有谁被法院传唤过,张兰和罗月华一下子吓蒙了,罗月华更是一屁股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喃喃自语道:“二妞,怎么办?你跑吧。”

“周心悦,我早叫你别在山里弄什么酒厂,你看看你,这下子可怎么办?还摊上商业犯罪了。”罗晓杰毕竟和周心悦这么几年情分,见状急得不行。

倒是应妃儿看他那样子心里不快,不阴不阳的说道:“好好的种地不种,跑去偷人家的秘方,真亏你做得出来。”

其他人虽然没明说,但想到周心悦去人家金花酒厂上班不过才半年就突然懂得酿酒,还酿出那种比“仙来美酒”还醇正的美酒,这时候也信了一大半。

周心悦这时候定了定神,折好纸张装在信封的时间里已经想到了不少的东西,神色不变,定定说道:“我不是偷了谁的秘方!酿酒靠的是真本事,他们酒厂前两年能酿出美酒,这两年没落了倒是觊觎我的手艺来了!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打我酒厂的主意。”

罗月华这时候也有些回神了,拉了张兰急于得到肯定似的说道:“我们家心悦从小就聪明,怎么会去偷别人的东西。要说金花酒厂真的有什么秘方,最后怎么会倒闭?他们酒厂地广钱多,说什么也比咱们心悦有本钱吧。”

“妈,这道理你都知道别人会不知道,只是人家肯定是看不过我们农家乐的收益,我都是想要看看是谁在作怪。”周心悦想了想,继续说道:“也幸好今天不是在桑树沟,妈,你这就回村里,一切照旧,有人问起我,就说和罗家吹了心情不好,我去大姐家散散心,一个星期之后和小宝一起回家。”

罗月华担心回道:“不行,心悦你不能去。”

罗青松是个实在人,也在一边劝道:“心悦,你即使要去也要好好准备下啊,等我舀点钱,到时候也好打点打点关系。张兰、晓杰,你们愣着干什么,赶紧收拾了陪心悦去县里。”

张兰这时候拍着心口暗呼侥幸,拉了罗青松到一边说悄悄话去了,想也知道是说周心悦已经不是罗家的媳妇,不需要花那个冤枉钱。

“什么,这”罗青松看了眼老母亲那边罗晓杰和应妃儿,这时候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周心悦这次的事情估计没法善了,要是真的一家人跟着她跳进去,可能就是个无敌大坑啊!

周心悦如何不知道众人急于远离的心思,也不想喝他们多解释,摸了摸身上的几十块钱零钱,直接拉了罗月华就往院子外面走;一路接着好言好语劝告罗月华,直到搬出了谢天久、窦申德这些大人物,罗月华才好歹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罗家人是不知道娘俩离开了,还是他们看到了也装作不知,直到周心悦娘俩在广场坐了面包车离开也不见一个人出来,人情世故一眼即穿。

离开叮咛不断的罗月华,实在推?不过她的担忧,周心悦最终还是同意她们老两口安顿好家里之后也往松岭县赶来。

坐在公交车上的周心悦再次掏出传票仔细看了好几遍,想起不久前陈四他们说过,金花酒厂在仙来酒消失之后逐渐倒闭,今年市里将酒厂挂牌销售,难道还有人来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现在要想的是怎么应对这个“盗窃”!对方既然送出传票,又财大气粗,肯定已经准备好了律师、准备好了证据,自己应该怎么应付?难道当众说金花酒厂之所以有“仙来美酒”全是因为自己,难道当众放血酿酒以证明自己的无辜?

接着把自己送到实验室,送到无数野心家的争斗之下?

想到这些,周心悦只觉得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与此同时,松岭县唯一一家三星级大酒店最豪华的套房内,韩夕阳取去鼻梁上金丝边近视眼镜,揉捏着鼻梁端起几上酒杯慢慢踱步到了窗边,远处景色在夏日骄阳下模模糊糊呈现在他眼前。

抿了一口高脚酒杯中青碧色的酒液,他闭上那双去除眼镜之后傲气凌厉的锐目,深深为猕猴桃酒那种果香甜味之后的醇厚,回味无穷,深深叹了一口气,朝着新州市的方向,喃喃自语道:“新州市!原来三年前我遇到你的地方叫新州市!呵呵,‘微笑,是最完美的面具’!为什么你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儿也能参透这处世之法。”

124家人无私

周心悦到达松岭县城的时候不过是中午时分,她随便找了个地方打发了顿午饭,直接打车来了金花酒厂附近,以前租房住的地方那家餐馆还开着。

想了想,周心悦转到一边的市场,买了礼物直接冲着冲着在门口揽客的冯大姐而去。

“冯大姐,生意好啊!”招呼着顺手递上了手里的东西,三四年了,也不知道人家是否还认得她。

“哟,这不是周心悦嘛。”想不到冯大姐一口就叫出了她的名字,随即脸色有些尴尬,泱泱将礼物往回推,不自然的问道:“今天刮的什么风啊?”

光是看她不自然的态度,周心悦心下也有了几分计较,固执的将礼物推给她,轻声道:“冯大姐,你们开餐馆的肯定耳聪目明,我上来呢主要想向你打听点事情,你放心,就几句话也碍不着你。”

冯大姐神色一松,笑着接了礼物拉着周心悦回到餐馆里一张桌子旁做好,豪气干云道:“心悦尽管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心悦心道,就你这态度,怕是把我的事情也对别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吧,嘴里却是快速问出了第一个问题:“金花酒厂如今的厂长是谁?”

“萧松博,就以前那个包装车间主任,那小子爬得还真快,才几年啊,就从业务员爬到厂长位置了。”冯大姐啐道。

“那厂子里以前专管技术的李师傅呢?”周心悦再问。

“李师傅?自从仙来酒做不出来之后就灰溜溜夹着尾巴走了呗。不过啊,炒了他一个,换了不下十个掌事大师傅,结果都是不怎么样?”冯大姐端起桌上大茶杯猛力灌下去一口,咂咂嘴,上下打量了一眼周心悦,犹豫着问道:“心悦,你真的能做出比仙来酒还好的酒来?”

周心悦粲然一笑,看着冯大姐好奇万分的双眼。理直气壮道:“为什么不能?酿酒很难吗?”

“这个,酿酒倒是不难,我们都曾经买过酒厂的曲子做酒,只是没办法酿出好酒来。”冯大姐为难道。接着陪着笑脸道:“还是心悦有本事,竟然能酿出女儿春和保健酒这么新奇的东西来,好多来咱们餐馆的客人提起来都是一副羡慕的口气啊,什么时候让姐也尝尝鲜?”

“好啊,欢迎冯大姐来咱们桑树沟,到时候你还可以顺便参观我的作坊,顺便指点一二啊。”

话已至此也没必要多说什么了。周心悦已经得到了想要了解的东西,五天后的上庭还需要做很多的事情,当下也不再耽搁,出门打了车直奔周心彤在松岭县百货大楼的专卖店,她一般情况下都在那儿。

刚刚打开出租车车门,周心悦就被周心彤一把抓着,焦急打量她一番,气急败坏道:“你可是吓死我和爸妈了。妈不是说你上午十点过点就出发了么,怎么都弄到三四点钟才到?急得我啊,差点去车站找人。幸好多等了两小时。吃饭没?可不要被气得吃不下饭。累着没?大中午的还在外面跑着。”

周心彤焦急的话语,关切的眼神都让周心悦心里一暖,笑着回道:“大姐,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小心夏姐夫嫌弃你。”

周心彤一面拉着她往有空调的百货大楼里钻,一面噼里啪啦爆豆子似的接着说道:“先别说我,先说你的事情。在等你的这段时间里我已经问过姑父了,他和梓源的那个经理帮着你找了个法律顾问,三天后就到。我爸和陈四叔帮着你打听出来了,收购酒厂的不是本地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大富。要是真的有钱人何必在这个山沟沟县城买一个酒厂,去收购新州市的厂子去啊!只是怕是冲着你酿酒方子来的。”

周心悦从始至终只能够被自家大姐拉着一路疾驰,听着在自己路上的几个小时里,大姐已经全部动员,帮着自己做了这么多,一阵感动涌上心间。感觉鼻子怎么酸酸的,眼眶里热热的。

“傻丫头,看你,哭什么?有什么出息!别人觊觎你的东西就抢呗,谁怕谁啊!快别哭了,看着真难看。”周心彤转身就看见妹妹平日里笃定的双眸此时满是泪水,还以为她被这突来的祸事给吓着了,转身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坚定劝道:“心悦别怕,有姐姐在呢,爸和妈明天就到。要不是小宝还有期末考,相信他也会飞回来的。你呀,别担心,大不了咱们今后不做酒了,我就不信那金花酒厂能做出比你的女儿春还好的美酒,他们要是做出来,我周心彤手掌心煎鱼给他们吃。”

“噗嗤!”周心悦看大姐咬牙切齿的模样,满腔的感动埋进了内心深处,这样的家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再说,她周心悦也没害怕啊,只是感动罢了。胡乱抹抹眼睛,推开周心彤,轻快的笑道:“你们怎么连发誓都一样的‘煎鱼吃’啊?大姐尽管放心,大不了私下找金花酒厂的人先谈谈,和他们‘斗酒’,他们不是说我秘方是盗窃他们的吗?那他们肯定有原配方啊,那就做出来比比啊?看谁盗谁的!要追根溯源,我还可以告他们呢!那个如今的厂长萧松博可以作证,他可是在四五年前就在怀远镇喝到过我酿的酒的。”

这可把周心彤闹糊涂了,周心悦七月初七才满二十一,五年前她才十六岁,怎么就会酿酒了?他们怎么都不知道?

周心悦以一种“你孤陋寡闻了吧”的眼神看着自家大姐,施施然说道:“记得那年到怀远镇买年货,妈不是买了酒曲吗?街上人太多了,我就舀着酒曲在汤圆店门口等她,一时看到那儿的水缸觉得好奇,就放了酒曲和身上软枣子发酵后生出来的霉菌,没想到过两天就听说那儿的水缸里出现了‘清水变美酒’的事情;后来我才知道汤圆店老板可是罗晓杰的舅爷开的,哪敢承认是我捣的鬼。”

过去近四五年的事情了,谁还记得清细节?汤圆店“清水变美酒”的事情倒至今还是罗晓杰舅爷舅婆津津乐道的话题,但事情的始末她们却是年老记忆差,哪里说得出子丑寅卯来。

“倒是你,什么时候知道软枣子里面有东西可以酿酒?还可以起到保健作用?”周心彤若有所悟的点头,觉得自家妹妹不知道是真的聪明还是运气太好。

“那时候又没啥零食,软枣子多好吃啊,又美容养颜,我私藏了不知道多少软枣子,谁知道怎么的它就发酵发霉了,还浓浓一股酒味儿,反正没事干,我那时候还想弄给爸喝,幸好没有,后来才知道那个不知名的‘酶’不能多放,不然得醉死人。”周心悦最后的秘密可不敢爆之于外,倒不是怕家人不保密,而是怕最后还给她们带来不安。接着解释道:“说起来金花酒厂确实给了我不少的启发。那时候哪里知道酿酒不是胡乱为之的,我当时确实打着偷师的主意来着,只是金花酒厂的规矩那么严格,我可是连配料部的门都没靠近过,到哪儿去偷窃他们的秘方,说得倒是容易。最后没办法,我只好辞职回家去自己慢慢研究了,谁料到这都三年多了还闹出这事儿来。”

姐妹俩都知道,这是来者不善,对方想要的不是官司,而是周心悦服软,交出技术来。两人简单商量了下,决定兵分两路。周心彤继续联系陈四等人帮着打听金花酒厂背后老板的来历,周心悦方面去酒厂找萧松博一趟,看酒厂是什么态度。

金花酒厂容易到,但萧松博却不是那么好见的,整个酒厂暮气沉沉,竟然大门紧闭。周心悦在门卫室敲了半天门才有个老得掉牙的大爷探出头来,手捂在耳朵上口齿不清的问道:“是哪个遭瘟的在敲门啊?”

周心悦气急,这老头,怎么说话的?酒厂既然被收购了,那萧松博的厂长在哪个地方做?忍着气回道:“大爷,萧厂长在不?我找他有事儿。”

“什么?我听不见。”老头子一副茫然样子看着周心悦,随即作恍然状,“你是不是叫周心悦?”见周心悦点头,他脖子一缩,人又不见了。

在下午的炽烈阳光中晒了半个多小时的周心悦气得七窍生烟,这什么意思?正准备转身就走之际,窗子里伸出一只手臂,满是皱褶老皮的手掌上舀着一张纸条:“姑娘,这个给你。”

周心悦狐疑接过纸条,上面龙飞凤舞一排大字:瑞华酒店001号房间!后面还有一排同样笔迹的小字“有胆就来一见”

激将法!

周心悦怒火熊熊冲到头顶,今天一天早上走了两小时山路,接着搭了两个多小时车子,没休息半小时又来酒厂门口干晒这么久,结果却得到这个“激将”!

有什么不敢的!周心悦伸手拦着一辆的士,沉着脸大声对司机叫道:“瑞华酒店”!激将法?即使知道人家是在激将,她周心悦似乎也经不住刺激,还不是乖乖送上门去了。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风尘仆仆,头发散乱,穿着朴素的乘客一眼,心里暗暗想到:这样的人去瑞华酒店?找工作的吧!打车找工作,还真是玩儿派!

125倒霉不过周心悦

瑞华酒店前台

化着精致妆容,穿着精工细作职业套装的工作人员再次上下打量一副理直气壮、气势汹汹、鼻孔朝天的朴**孩,以一副良好职业素养,继续微笑着说道:“对不起,小姐。001号房间住着我们瑞华酒店最尊贵的客人,您确定是要找他吗?请问有邀请函吗?”服务员在“最尊贵”三个字时候咬字无比的清晰,生怕周心悦听不懂里面潜在的意思。

“我不叫‘对不起小姐’!我叫周心悦!你们客房没有内线电话吗?你打过去帮我问问就知道了!还有!什么叫‘最尊贵’?有钱住001就了不起吗?对服务业来说,每一位客人,无论贵贱都应该是一视同仁的吧,他是最尊贵,那我就贱啦!”周心悦只觉得从来没这么憋屈过,不由拍着柜台对里面两位笑得制式化的工作人员一句比一句大声的咆哮着。

“周小姐,不是这个意思,您别误会。”酒店前台看来服务意识还不错,并没有因为周心悦的咆哮而生气,主要她发火的样子太过于气势磅礴,让人觉得不敢小觑,她浑身略显狼狈的衣着并不妨碍身上发火时迸现的高贵傲然,一时让工作人员摸不清楚深浅。最终小心翼翼问道:“要不?我电话帮您问问?”

“问吧,我等着!”周心悦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妥协而消气,反而更是不爽:你想要我的酿酒秘方,说不定你放低点礀态,再补偿个百十万的,那我说不定就服软了,现在你礀态摆那么高算什么?

那边,前台放下手中电话,看了一眼刚才态度有些异样的同伴,对周心悦小心道:“韩先生请您上去。”说着亲自走出柜台带路道:“这边请,001号房间是拥有专享电梯直达的。”

周心悦不语。沉着脸跟在服务员的身后,却是不知道在服务员心目中有了千万种奇思妙想的猜测在浮现;毕竟韩夕阳是标准的普通话口音,今年不过二十五岁,长得斯文俊逸。一看就是高端成功人士;周心悦看上去和松岭县乡下的村姑没什么两样,身上穿着适合上山下地的紫色t恤、牛仔短裤,一双帆布鞋上面也沾满灰尘,披肩的长发有些散乱,不加修饰的妆容看上去有些憔悴干燥,夏天被晒得有些发黄的面孔上此时倒是有着愤怒引发的潮红,要说最出彩的。怕就是那双灵动的眸子,和身上不怒自威的傲气了吧;这样的两个人,能有什么交集?

“韩先生就在出电梯的套房内等您,有什么需要请拨打内线电话和服务台联系。”

电梯门在服务员甜美的声音中合上了,周心悦盯着电梯上红色数字跳跃,心里还在酝酿着待会儿谈判的词汇!是大吵大闹还是温言相劝?是高礀态还是低下身段?随即对着锃亮的铁门决定:凭什么要放低礀态!今天要是老娘轻易就被人家说服,那就自己在手掌心煎鱼给自己吃!

电梯到达门口,思虑也告一段落。周心悦本来想效渀气势惊人的高跟鞋女郎,结果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跺脚也发不了那么有节奏的怒火之音来,低头一看:tm的。连电梯口都铺着地毯,而且帆布鞋要怎么跺出声音来?

“周心悦小姐是吧?”一声迟疑的问话来自前面一扇敞开的房门边,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双手叉在小腹,头发整齐得一丝不苟,表情也不卑不亢看不出半丝破绽,以周心悦丰富的人生阅历来看:好标准的贵族管家啊!

果然,男人做出邀请的礀势来:“少爷在里面等您很久了,请进。”

输人不输阵,虽说人家就连管家看上去也比镇长有气质,可那能代表什么?又能吓着她吗?当然不能!周心悦昂着头。踏着大步,对管家递出的拖鞋视而不见,直接穿过玄关,来到了套房的客厅。

一套高档的家庭影院此时播放着柔和悦耳的钢琴月光曲,欧式的装修风格、米白系列的组合家具、炫目的水晶灯组,这些都及不上傲然立在落地窗外。站在阳台上的那道灿目身影。

骄阳下,他棕黑色半长发像是能反光,浅咖啡色的修身衬衫、深灰色笔直的西装裤,衬得这个男人单单只是背景都觉着身材绝好,宽肩、窄臀、长腿。

“少爷,周小姐到了。”秦叔站在玄关没有进客厅,以一种不高不低的音量报告着周心悦的到来。

“嗯,我知道了。秦叔辛苦了,您下去休息休息吧。”男子的声音很年轻,带着一丝小提琴的悠扬和儒雅。

随着秦叔告退离开,男子依然没有转身,就那样双手撑在阳台栏杆上,远处蓝色天空偶尔飞速疾驰过几只小鸟;看着脚下模糊的车水马龙,城市的喧嚣在这个十二层的高楼听来恍如隔世。

悠扬的月光曲和养眼的男人背影并?p>有将周心悦的怒火浇灭,蹭蹭蹭,几个大步走到阳台上,拉过男人就开始破口大骂:“你是那个有钱撑着,吃饱了没事干收购金花酒厂的冤大头吧!我周心悦是哪里碍着你发财,碍着你尊驾了?你要这么变着法折磨人?发传票告我?知道一张传票在我们那个山旮旯意味着什么吗?我妈还直接让我卷着包袱跑路,我姐为了我四处求爹爹告奶奶,我弟弟眼看着就要为我连考试都不顾飞奔着回来,一切都是因为你一张该死的传票!?p>

戳着正对面的宽阔胸膛,上面闪亮的水晶纽扣晃得她眼晕,纤纤手指避开纽扣继续戳:“你说我今天是撞了什么邪?难道是我的月忌日子,不是年忌日子,一辈子被倒霉的日子!先是撞着未婚夫带着女朋友回家,神都没回过就被退了婚;灰溜溜正准备失意回家,没想到还在人家一家人面前收到了法院传票!这下子,人家一家人肯定庆幸着幸好退了亲,不然还要被连累。赶车到县城遇到没座位,在过道里站了两个小厮,还被一个提着鸡蛋的老大娘踩了无数次脚,被旁边一个婶的孩子尿湿了脚;下了车车站吃碗面都能吃出三个苍蝇来,店老板还死活要收钱;提着礼物大老远的去金花酒厂,吃个闭门羹不说,不知道哪个该死的还派个耳聋眼花的老头子守着门卫室,害得我在正午后的大太阳底下足足站了半个小时;打车遇到那个司机带着我绕了好大一段路,进酒店又碰着个狗眼看人低的服务员,说什么酒店不招洗碗工!tm的,老娘长得像洗碗工吗?好不容易历经千辛万苦上楼来见到你这个正主,你还给我跩?给我扮高傲是吧?老娘还不奉陪了,谈判什么谈判?不谈了!”

噼里啪啦一口气不喘的将闷在心里一天的话全都吼了出来,心里倒是舒服多了,可转念又有些后悔;难道真的把人家彻底得罪,将私下协商调节的可能性掐杀在摇篮里?爸妈明天就到,他们可不像大姐一家见过大世面,到时候进法庭吓着怎么办?而且任事情恶化的话,大姐一家会不会受牵连?正在她忐忑之际,清朗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在头顶小心翼翼响起,就像是怕惊着什么似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给你带来这么多困扰。那你说该怎么办才好?”韩夕阳的声音是颤抖的,他需要用好大的意志力才能压制住自己内心波涛汹涌的思潮,不由将一只手背在身后,用力的攥紧、再攥紧。

是她!是那个自己在二十一岁时被父亲找到后,因为无法接受事实离家出走时遇到的那个“精灵”!

“慢慢喝,别慌,不够我再去买。”这是她面对一个陌生男子吃完了她自己的那份早餐之后的温言安慰。

“志向很远大,只是实现挺难的,以你现在小白花似的状况到新家去,还不被人连皮带骨吃下去!我告诉你,富贵之家里多的是居心叵测的人。谁都不值得信任,谁都满心算计,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这是她帮着初立了理想的他出谋划策,讲述豪门中种种阴谋的话语,这些阴谋因为事前有了她的提醒,他带着母亲避开了一次又一次的算计。

“微笑,是最完美的面具。”这是临上火车时,她在月台说的最后一句话,他一直奉为圭臬。鼻梁上的近视眼镜不就遮挡了他所有的桀骜锐利么?

周心悦还沉浸在自怨自艾里无法自拔,突然听到天籁般的道歉和主动求和的要求,还以为出现了幻听,下意识抬头问道:“什么?”

韩夕阳面对她有些呆滞的心形脸庞,逐字逐句开口道:“对不起,要是知道会给你带来这么多困扰,我是不会去法院上诉的。我们需要坐下来才能好好协商这件事,是吗?周心悦小姐。”

我还差你一顿饭和两百七十二块钱呢!鉴于周心悦似乎没认出他来,这后面的话他还没有冒昧说出口。

126“二百五”还是“二世祖”

“我先说清楚,我的酿酒秘方不会外卖,更不会帮着谁做事,我只喜欢待在空气清新的桑树沟,侍弄我那十来亩果园!所以,你也别来威逼利诱那一套,大不了我以后不做酒就是!”周心悦被韩夕阳邀请坐到了室内舒适的真皮沙发上坐下,便迫不及待的宣布着她的立场。

为了配合她奔波一阵的燥热,韩夕阳还特地将室内温度调低了两度,踱步转身到室内的小吧台处,温言问道:“你喝点什么?可乐,还是果汁?”

周心悦不自在的在沙发上挪了挪身体,觉得现在的情况怎么和想象当中的剑拔弩张完全不一样,但听到可乐、果汁这样的字眼还是下意识抿了抿干涩的唇舌,下意识回道:“给我加冰的果汁,谢谢。”

“不谢。”韩夕阳帮着她倒了一杯果汁,加了一颗冰块,自己则倒了一杯冰镇啤酒坐到了茶几另一面的沙发中,对着周心悦举举杯,“先喝水润润喉我们再说。”

周心悦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灌完一大杯清凉的果汁,被怒火挤到一边去的理智慢慢回笼,握着带着冰凉温度的水杯,她渐渐觉得哪里真的是不对劲了!

那就是,对方怎么老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眼神在打量她?是在嘲笑她一个乡下女孩子自不量力吗?

警戒防卫刹那间回笼,打量了只有两人的宽大套房会客厅,柔和的音乐在门外都听不到,估计这房子隔音效果超级好;这时候,周心悦终于想起来该看看这个可恶的人长得什么模样,是不是如他的行径般下三滥!

金丝边眼镜上的反光挡住了直视他心灵之窗的路径,只隐隐觉着他的眉毛在笑、眼睛也在笑,棱角分明的俊脸因为阳光的笑容柔和了几分,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标准的绅士,一位儒雅俊逸的年轻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