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管文夫人、魏夫人又或者谁谁谁怎么死的,她明明确确知道的一个是,孟景灏就是被梅怜奴喂芙蓉粉,年长日久喂死的。

至于她为何知道…

梅怜宝猛的掐住了手心,在八位夫人椅子后面,那一窝侍妾里头一眼逮住了梅怜奴,桃花眼里恨意爆射。

梅怜奴和梅怜宝四目相对,梅怜奴两眼包泪,要哭不哭,梅怜宝冷笑连连。

梅怜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在场的女人哪个是单纯的,更何况梅怜宝对梅怜奴的敌意那么明显。心里面都看出了一个信息,梅怜宝、梅怜奴这对姐妹花闹崩了。

真是可喜可贺。

老天不开眼让那土财主家出了两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这对姐妹花若联手哪还有她们的争头,闹崩了好,闹的不死不休,鱼死网破才好呢。

这一刻,在座的女人们不需串联就达成了空前的一致。

敌对的暂放仇恨,你一句我一句的架梯子;

看不顺眼的欢欢喜喜携手共同挑拨离间;

高位的低位的,混不在乎谁是谁,个顶个的火上浇油。

还有个最上头坐着的,喝着茶,笑着嘴,把个折子戏看的上瘾。

梅怜宝真是对太子府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了,她从下头爬上来,钻入了这红裙翠袄的女人堆里,从此她们不再斗的乌眼鸡似的了,而是团结合作,众志成城共同往下踩这对姐妹花。

第13章 百花群里一草包

斜倚着金线坠珠牡丹引枕,太子妃衔笑向梅怜宝招手,“你过来我瞧瞧,想是吓傻了,一屋子姐妹她就只瞧见自家的妹妹了,盯着梅侍妾眼珠儿都不带转的。”

此时便有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过来,引了梅怜宝上前。

“太子妃何须给人遮掩,这位宝侍妾分明是要吃了梅侍妾,还说什么姐妹儿,有血海深仇的敌人还差不多。”

真不愧是林侧妃,一张嘴刀子似的把太子妃才给扯上的遮羞布给割了,梅怜宝隐隐兴奋,她真爱林侧妃这张小嘴。

“怕是姐妹儿俩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右边的文夫人送来一抹安抚的微笑。

既是收了钱的,面子上便要做足,少不得要帮衬一两句。

梅怜宝不屑的接,直接给了文夫人一个后脑勺。

文夫人面不改色,微笑的嘴角弧度都不曾改变哪怕一丁点。

“真好标致的一个小人儿。”太子妃把着梅怜宝的手给下头的人看,“你们瞧瞧她这双小手,《孔雀东南飞》里头有句形容手指的,指如削葱根,她这就是了,我真是羡慕的了不得。”

“似咱们这些人,谁的手不是春葱玉削一般,太子妃要夸也捡了她的脸夸,那才是真心。什么指如削葱根,口若含朱丹,坐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如此,有甚稀罕的,也只她的脸力压了咱们所有人。”

“林侧妃说的很是,宝侍妾的这张小脸真是艳冠群芳了。”太子妃摸了摸梅怜宝滑腻粉嫩的脸颊,便推着她给林侧妃送去,“但我要说,林侧妃你的手就够软够美的了,但还是比不过人家,什么叫柔弱无骨,她的就是了,不信你摸摸。”

林侧妃捧起手边的热茶,笑道:“我不摸,好与不好,咱们说了不算,手是如此,那脸亦如此。像咱们殿下仿佛就喜欢虞侧妃、梅侍妾这样的,宝侍妾啊,你真真白长了一张好脸。”

“林侧妃你这张嘴啊,偏你会说实话。”太子妃掩唇而笑。“哎呦本宫倒是忘了件正事。”

到了该自称本宫摆身份的时候,太子妃便坐直了,让人置了锦垫,捧了茶来。

梅怜宝依着规矩跪了,也奉了茶,太子妃便笑道:“从此,又多了个帮本宫分忧的,本宫对你们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一点,服侍好殿下,让殿下下朝回来后,高高兴兴的,舒舒坦坦的,就是你们的本分了。”

“绿袖,在本宫脚边加一个绣墩,宝侍妾是新人,很该和她的姐妹们熟识熟识。”又摸着梅怜宝的手和气的道:“我是个喜欢热闹的,常叫了下头这些人到跟前来说笑,她们这些猴儿在我跟前都没什么忌讳的,你也不要拘谨着,有什么说什么才好。”

从里到外都把自己置身上位,仿佛下头的都是些玩意。

含笑亲香着就把下头人都给敲打了一遍。

睇着手心里捧着的青瓷竹节柄手炉,林侧妃冷掀唇角,不屑一顾。

文夫人笑着捧哏,“您说的是,宝侍妾是才来的,想是胆子小,还不知道您的脾性呢。”

又对梅怜宝道:“宝妹妹不需害怕,咱们太子妃是最和气可亲不过的人了,只要不是犯了什么大忌讳,大家一处坐着说话就跟亲姐妹一般无二了。”

对于文夫人的补充说明,太子妃很是满意,示意绿袖去给文夫人添置一杯新茶。

这就是一个信号了,会看眼色的如魏夫人便笑道:“文姐姐说的不错,咱们都是伺候殿下的,该当比亲姐妹还亲些。”

“你们也不嫌恶心。”林侧妃低哼一句。

满堂锦绣,任谁口才了得,也一时失声。

梅怜宝看着,听着,肚里早笑的抽筋。

心里想道:既你们都不说话了,那我便说了。

“听姐姐们一席话,阿宝真是感动死了。我在家时,和家里的姐妹们就处不好,常为了针头线脑的小事儿和姐妹们吵架,到了咱们太子府阿宝才知道什么是姐妹之情,早知道姐姐们都是如此好说话好脾气的可人儿,阿宝该早些来的,可惜之前阿宝就是个姬,没资格来拜见姐姐们,现在好了,阿宝终是来了。”

林侧妃忽的喷笑,原本要走的,这会儿子却坐定了,把手炉好生捧在手心里,脚也搁在脚炉上,拢了拢袖子,好生听,好生看。

捧起太子妃的手,梅怜宝揉啊揉,仰着头看太子妃,“您的小手的确不如阿宝的,阿宝的手打小泡羊奶,五六岁上就让老嬷弄断了揉捏,揉完了再接,接了再断、再揉、再接,如此往复循环,还不许真弄坏了骨头,如此才能像现在这样柔弱无骨,也不知我家那个老嬷哪里捻来的古老法子,阿宝可吃了大苦头了。您这手啊,骨头都老了,硬邦邦的冻白菜根儿似的,肯定不能用阿宝家的法子了。太子妃您早遇见阿宝就好了,阿宝是个大方的,肯定和您分享。”

太子妃一阵脸绿,猛的把手抽了回来。

梅怜宝又去和林侧妃亲香,“这些姐妹里头我最喜欢您了,爱说实话,这点像阿宝,阿宝最爱说实话了。可惜林侧妃您是个短命的,要不然阿宝都想和您做一辈子的好姐妹了。”

林侧妃的脸登时也绿了。

“哎呦,文夫人,您在就太好了,您是阿宝拿嫁妆银子买的靠山,我是个蠢笨的,不会说话,一会儿子太子妃和林侧妃恼了我,您可要给阿宝挡着。”说着真跑文夫人后面躲着嬉笑。

文夫人尴尬的去瞧别人的神色,忙道:“宝妹妹胡说什么,我何时拿了你的什么银子。”

“我懂我懂,文夫人不要慌张,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拿了我的嫁妆银子的。”梅怜宝压低声音道。

只她那嗓门,故意压低了还是让人都听见了。

“文夫人我听闻你写了一本《贤女集》,你送我一本呗,殿下说我是坏头子,我决定看你写的《贤女集》修身养性做个贤惠人,就跟太子妃一样贤惠,然后名传京都。”

太子妃向梅怜宝招手,召小狗似的,褪去绿脸,笑道:“你何须向她要,本宫这里就有好几本,床头摆了一本,梳妆台上摆了一本,本宫常歪着的贵妃榻上也塞了一本,咱们文夫人写的《贤女集》本宫都能倒背如流了,本宫哪里贤惠呢,都是跟着《贤女集》学的,文夫人你写的真好。”

太子妃的贤惠都要跟着一个小夫人学,弄一个名传京都的贤惠名儿,文夫人你想干什么?

梅怜宝高兴的拍巴掌,“太子妃您真是个大好人。”

文夫人脸白的往下淌雪似的,颤颤巍巍站起来告罪,“太子妃,婢妾、婢妾,那《贤女集》不过偶然所得,婢妾并没有什么别的想头,婢妾可以对天起誓。”

太子妃呵呵笑着,赶紧让绿袖把文夫人扶起来,“看你吓的,本宫和你玩笑呢,咱们一处说话,哪里那么多规矩,快别跪来跪去的了。”

“正是呢。”梅怜宝亲自去把文夫人按坐下,亲亲热热的搂着她的脖子,“还是你说的呢,咱们就跟亲姐妹是一样的,亲姐妹间吵吵闹闹都是常事,拌个嘴什么的,转眼又和好了,可别跪来跪去的,回头膝盖上有个印记什么的,让殿下看见丑丑的多不好。”

靠着软枕太子妃道:“宝侍妾说的不错,让殿下看见误会了什么就不好了。本宫可没让你跪,你跪什么?”

文夫人淌了一脸的汗,干巴巴的冲太子妃笑。

太子妃也笑,眉眼下睨。

在座的女人忽的一下子都消声了。

梅怜宝蝴蝶穿花似的奔魏夫人而去,魏夫人忽的紧张起来。

第14章 搅风搅雨撩人心(一)

“宝侍妾,你且饶了我吧。”眼见梅怜宝奔了她来,魏夫人慌忙起身行礼。

“您是夫人,我是侍妾,何来我饶了您之说?”梅怜宝站定,傻傻的看着魏夫人,“真真折煞贱妾了。不是您说的吗,咱们在一处比亲姐妹还亲些呢,我原就是爱玩爱闹的性子,只是想来和您亲近亲近罢了,您躲什么啊。”

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魏夫人疼的胃里抽筋,依旧好言语的道:“那正不巧,我是个喜静的性子,你亲近我,我心里知道也就领了你的情了,不必过来,不必过来,你还坐到太子妃脚下去吧。”

林侧妃又扑哧一声笑了,捂着肚子道:“这叫什么,这叫黄鼠狼剁了尾巴——难看的都在后头呢。”

魏夫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推开梅怜宝自顾坐下,掩唇而笑,“也还好呢,乌鸦落在猪背上,反正大家都一样。”

连同太子妃在内,一下子又冷场了。

太子妃在上饮茶,林侧妃细细欣赏自己新得的贡缎芙蓉帕子,文夫人低头看脚尖,侍妾们装鹌鹑。

一室寂静,落针可闻。

梅怜宝忍不住了,拍着小巴掌一阵笑,笑着转到梅怜奴身后,一手掐住了梅怜奴的细脖子,却并不用力,“咱们都是一般黑的,只一个人是白的,她呀,浑身都冒着仙气呢,一张白纸,不谙世事,是万万不会和咱们同流合污呢,大抵在殿下心里,咱们都是坏的,就她一个好的。我的好妹妹,你说是不是?”

梅怜奴吓的眼泪汪汪,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喊,“七姐姐。”

二人四目相对,梅怜宝恶意满满,梅怜奴可怜楚楚。

太子妃放下茶杯,笑道:“宝侍妾快别吓梅侍妾了,她呀,咱们一大声说话都吓的泪眼汪汪的,你这么掐着她的脖子,会把她的胆子吓破的,快过来,早知道宝侍妾你是这么个可人儿,本宫该亲自向殿下说,给你提位分的。”

“现在也不晚啊,反正阿宝是来了,认识了各位姐姐妹妹,今儿个甭提多开心了。”梅怜宝从善如流,回到太子妃身边坐下。

“你们瞧瞧,梅侍妾已是哭的泪人一般了,活像是我怎么欺负她了似的。回头殿下会不会罚我?哎呦,我好怕呢,太子妃您可要为阿宝作证,阿宝刚才可没真掐她,我一点力气都没用的,快快快,太子妃您快去验验,她的脖子上肯定一点伤痕都没有的。”梅怜宝拉着太子妃的手就往下拽。

太子妃使劲挣才挣开手,把快挤到她身上的梅怜宝嫌弃的往外推了推,“莫胡闹,梅侍妾可不是那样的人儿。”

“七姐姐,阿奴到底做了什么惹你厌恶,你要这么对阿奴。”梅怜奴站起来,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淌,“是阿奴做错什么了,七姐姐你说,你说了阿奴就改,在阿奴心里只认七姐姐一个亲人,阿奴不能没有七姐姐。”

梅怜宝恨的咬牙,她真想一拳头打烂这只毒蝎子,可是不行。在她被指认下毒毒害孟景灏之前,听闻梅怜奴上吊死了,死前忏悔写下了指认书,指认:是她梅怜宝因爱生恨指使梅怜奴下毒毒害太子的,可在刑台上受刑时,她分明在观刑的人群里又看见了梅怜奴,那时,她在刑台上受苦,而梅怜奴在台下冲着她得意的笑,以完全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的睥睨她,那时那刻,梅怜奴赢的轻而易举,而她梅怜宝输的一塌糊涂。

她气疯了,疯了似的喊梅怜奴的名字,她向监刑官喊:梅怜奴没死,是梅怜奴毒害太子,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

她喊的声嘶力竭,喉咙破血,得到的是从四面八方投来的臭鸡蛋、烂菜叶子和刑台下满京都的百姓冲她吐的痰,骂她祸国殃民,骂她妖孽惑主,骂她狐狸精转世。

“处死她!”

“千刀万剐!”

“弄死她,弄死她!”

刑台下的男女老少忽然在她眼里就变成了恶鬼,恶鬼们一个个上蹿下跳,要撕她的肉,放她的血,她真的疯了,吓疯了,就着剔肉剥骨之痛,她嚎,她啸,最终奄奄一息,眼前模糊一片,她抬头去看那监刑官,只恍惚记得一片白。

这监刑官耳朵是聋的,眼睛是瞎的吗?

梅怜奴炸死,疑点重重,就不知道去查明真相吗?

还是说,他们不需要真相,他们只需要一个替死鬼。

而她梅怜宝就是那个替死鬼。

狐妖妲己一般的长相,罪孽的化身,还有谁比她这块艳肉合适呢?

完全不用什么罪证,只要把她推到人前,所有人都相信她就是那个祸国妖孽!

太子乃为储君,媚惑毒害太子,不是霍乱大胤的妖孽又是什么?!

替了梅怜奴而死,那么梅怜奴身后必然还有人!

梅怜奴已得了孟景灏的独宠,不出意外,梅怜奴将来必将宠冠后宫,可是梅怜奴还是给孟景灏喂食了芙蓉粉,宠冠后宫的尊荣她不要,待她一心一意的孟景灏她不要,那么毒害孟景灏她的目的是什么?!

一个打小在狗窝里长大的人,就那么顺利的从一个小侍妾做到了侧妃,做到了独宠,一定有人帮她!

甚至,给孟景灏喂毒也是有人指使!

可笑,到死的时候,她才忽然聪明起来,那些云遮雾罩下的罪恶忽然都清晰的摆到了她的眼前。

从始至终,她梅怜宝都是人家养着的替死鬼啊。

糊里糊涂一辈子,到头来也只认清了一个梅怜奴,而梅怜奴身后的人却依然藏在深处。

她不敢,她现在还不敢弄死梅怜奴。

且等着,且等着。

等着后面那人的出现。

她真想知道,摧毁了孟景灏,又养了她作为梅怜奴替死鬼的那个人是谁?

这辈子要好好保重,一定要瞻仰一下那位的姿容才能死而瞑目呢。

第15章 搅风搅雨撩人心(二)

“好了,姐妹之间有什么隔夜仇呢。梅侍妾你坐下,快把眼泪擦了,宝侍妾和你玩笑呢。宝侍妾你说是不是,快给梅侍妾陪个不是去。”太子妃开始主持公道,像个大家长一般。

梅怜宝拖拖拉拉不愿意,嘴巴撅的老高。

梅怜奴赶紧过来扯梅怜宝的袖子,可怜兮兮的喊,“七姐姐。”

梅怜宝还是把脑袋仰天上不搭理梅怜奴。

“七姐姐你说让阿奴做什么阿奴就做什么。七姐姐,阿奴永远忘不了,阿奴是七姐姐喂活的,若没有七姐姐给阿奴投食,阿奴早就死了。七姐姐,你是阿奴生命里最最重要的人了,阿奴不可以没有七姐姐。”

说着说着,梅怜奴便是声泪俱下,真好不可怜。

梅怜宝听着她说出这一通话更是恨的浑身发抖。梅怜奴说的没错,若是没有她梅怜宝,她梅怜奴早就饿死了,可那又怎么样,她在家时唯一的善心给了梅怜奴,却不想生生喂出了一条白眼狼。

梅怜宝又想掐死她了。

但是要忍!

“说的真好听,那我就当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好啊,我让你不再见殿下,你答应不答应?”梅怜宝甩开梅怜奴的手,冷冷站着。

梅怜奴微张大了小嘴,眼泪骨碌骨碌往下掉,似有不舍,似有心痛,最后重重一点头,“我答应七姐姐,从此不再见殿下。”

“哎呦,说的你们姐妹俩能做殿下的主似的。”林侧妃懒懒抬眸,睨一眼梅怜宝,眼睛里明晃晃写着俩字——蠢货。

上首坐着的太子妃不动声色,但看着梅怜宝的神色,也是满满的不赞同。

无形中,太子妃和林侧妃都偏向了梅怜宝。

可不是因为梅怜宝招人疼,而是她蠢,而梅怜奴又太招太子喜欢。

文夫人一会儿看看梅怜宝,一会儿看看梅怜奴,忽的笑道:“真真一对倾城姐妹花,咱们殿下有福,缺了哪一个可都不行。”

“宝侍妾太轻狂了些。”魏夫人不咸不淡的道。

“本宫倒是觉得宝侍妾是率真。”太子妃道。

梅怜宝打蛇随棍上,忙去拍太子妃马屁,“还是太子妃会看人,可不是吗,我就是有什么说什么,可不像有些人,说一半藏一半让人再猜一半,含含糊糊故意惹人曲解,我最看不惯那样说话的,有事说事,说的明明白白的多好。”

太子妃彻底无语了,只她这一句话就把屋里大多数都得罪了,宫苑深深,谁不是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说话,生怕一句没注意就招灾惹祸。心里啐道:真真是个扶不上墙的。扶她跟梅怜奴打擂台,脸是够了,脑子不够使也是白搭。要不就换一个?挑一个脑子够使的容易,挑一个脸能比得上梅怜奴的就难了。

到底是用脑子不够使的梅怜宝,还是用脑子够使的?

是脸更能争宠些,还是脑子?

太子妃看着犯蠢的梅怜宝深深纠结起来。

文夫人低头不屑的笑了,在座的明里暗里多少想巴结太子妃的,可谁又像她似的做的这么明显,忒掉价。

自打梅怜宝进来就挺起的背脊终于松散了下来,看着梅怜宝,魏夫人露出了一抹善意的笑。名不虚传,这位真真是个跳梁小丑。这就好,这就好。有脸无脑,不足为惧。倒是那个梅怜奴让人看不清深浅,说是不谙世事?呵…瞧太子妃的意思,想是要抬梅怜宝压梅怜奴,不若将计就计…回头把魏嬷嬷安抚下来,暂时这个梅怜宝还是有用的。

对于这双姐妹花,府里如临大敌的可不止她一个,实在是她们的容貌太出色了。现在可以稍放心了,其中一个蠢,另一个还不敢露獠牙,正好顺了太子妃的意…

“姐姐妹妹们都听好了,以后你们跟我说话都直白点,我笨,你们说的太隐晦的话我可能听不懂。”

太子妃打断梅怜宝继续犯蠢,给了绿袖一个眼色,绿袖对着候在屏风旁的宫女打了个手势,那宫女便退到了毡帘旁,微掀,对着打帘子的宫女做了个手势,这一套下来一点声儿都没有就把事儿办了。

“宝侍妾,你过来坐下。”

“是。”梅怜宝乖乖应声。

这会儿绿袖已引了一个大宫女过来,大宫女见了太子妃便下跪行礼。

“依着规矩,侍妾有一个大宫女,两个小宫女和两个小太监服侍,你已有了两个小宫女,现给你配一个大宫女和两个小太监,这是蓝玉,原是服侍我的二等宫女,我瞧着她手脚勤快又听话乖巧,今儿就给了你吧。”

梅怜宝冲太子妃一笑,“多谢太子妃。”

太子妃被梅怜宝的笑晃的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摸向了梅怜宝的脸,梅怜宝颇为自觉,赶紧把脸送上去,还呼扇呼扇长睫毛对太子妃抛媚眼。

太子妃回过神来便喷笑,戳一把梅怜宝的眉心,“你这容色把本宫都迷住了。”

“真的吗,那晚上阿宝来给太子妃殿下暖床可好?脱光光的那种呦。”

惹得林侧妃也笑起来,促狭道:“太子妃若不要你,今儿晚上你来我这里,我扫榻相迎。”

“好啊好啊。”梅怜宝赶紧摇太子妃的手臂,“您快点子决定吧,晚了阿宝就要跟了林侧妃去了,给林侧妃暖床、按摩、讲鬼故事,这些待遇您可就享受不了喽。”

太子妃已笑的歪在引枕上起不来,推着梅怜宝,指着林侧妃,道:“我最怕听鬼故事了,你快去祸害她,她是个荤素不忌的。”

林侧妃笑的揉肚子,走过来扯梅怜宝的小手,“说话算话,走走走,快给我暖床去。”

太子妃又赶紧道:“去去去,本宫正事还没说完呢。”

按下林侧妃,太子妃笑够了才又道:“你原本是和梅侍妾一起住在凌雪阁的,如今天冷了,你们俩住在湖边怕是会冻坏了身子,我早已请示了太子,现把你二人挪到锦瑟苑去,锦瑟苑以李夫人为主,她最是个省心的,你们姐妹去了要好生和李夫人相处,她是夫人,你们是侍妾,要尊敬着些,不可因她无宠,你们有宠而欺了她去,乱了尊卑。”

说到后面,太子妃便严厉了起来。

梅怜宝、梅怜奴二人齐应是。

“再有一事,便是点花名。”

梅怜宝眼睛一亮,点花名啊,上辈子就久闻了,这辈子自己终于也能上一回,画个什么花代表自己好呢。

绿袖手里托着个漆雕红木盘,盘里放着一张精致的花笺并各色颜料,又有一个大宫女抬了个鸡翅木方凳放在梅怜宝旁边。

“宫里是翻绿头牌,咱们殿下毕竟还只是太子,要避讳些,咱们太子府兴的便是点花名,宝侍妾你在这张花笺上画一朵什么花代表自己,背后再写上自己的名字,而后本宫会把你的花笺交给张顺德,往后,殿下点了谁便是谁侍寝。”

“难为是谁想的呢,雅致又有趣。”梅怜宝早听说是太子妃定的规矩了,故有此一说,果然太子妃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跪在地上,趴在方凳上,用毛笔饱湛了粉色,梅怜宝边画边道:“阿宝猜测太子妃您的花笺上肯定画了牡丹,牡丹是百花之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