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在家时也是千娇百宠着养大的,都是别人赶着我说话,我从没赶着别人说过话,起初还怕怠慢了他受罚,按捺着性子讨好,后来发现我不理他,他也不生气,就那样了。

至今他也就对待你那个妹妹有几分特殊罢了,起初我也以为他是对梅怜奴动了几分真心,毕竟,梅怜奴她真是个倾城美人,后来我琢磨着,是殿下可怜她,你们这对倾城姐妹花一进府,不止我打听了你们祖宗十八代,府里哪个娘家有点势力的没打听过,所以你也别冲我瞪眼。”

见她气鼓鼓着脸,可爱非凡,手一痒禁不住又捏了一把,笑道:“接着说上面的话,处久了你会发现殿下是个心里柔软的,猫狗房里至今还养着殿下少时捡回来的一只独眼狗呢,现如今都成了老狗了。故此,梅怜奴的身世是触了殿下的软处了,才待她有那么几分特殊。还亏了虞侧妃,她和太子妃是同时进府的,知道殿下的许多事,没有她点拨,我是琢磨不透的,只当是殿下遇着了真爱。”

梅怜宝仔细的听着,心里嘲弄的想,他对你们尊重敬爱罢了,对我却是狠之又狠。

对梅怜奴,现在是怜惜,冬狩之后就不一定了。

说着话便到了馨德殿。

晨曦初露,落在琉璃瓦上熠熠生辉。

此时,正有妃妾三三两两的从馨德殿宫门里走出来。

“看来是误了请安时辰了。”梅怜宝道。

“不怕,太子妃不是那么小气计较的人。”

一时,林侧妃在前,梅怜宝在后,由丫头搀扶着进了馨德殿。

殿内,人走茶凉,桌椅成空,只剩太子妃坐在主位上等着,见了梅怜宝便笑着招手,“快到我跟前来,你走了这一日我就怪想你的。”

“太子妃眼里就剩宝侍妾了,还有我这么大个人杵在前头呢。”林侧妃佯装生气。

殿里没有旁人,太子妃便破例让梅怜宝坐了原本虞侧妃的位置。

细细将梅怜宝一打量,见她并没因降了位分而哭丧气闷,便笑道:“我把你分到秋夕斋去了,原本拨给你的宫女太监也暂时不收回,你乖一些日子,觑着殿下高兴的时候,我再向殿下求情给你把位分提上去。原本想了许多话想安慰你,可见了你却发现,一句也用不上,你这样很好。”

“我看她是有脸无恐。”

“你个促狭鬼。”太子妃笑的露出了四颗牙齿。

梅怜宝在来的路上早想明白了,别看她又被降了位分,可是孟景灏却忍下了她差点把他闷死的事情,搁在以前,即便她还有价值也得去死一回吧,而现在只是降了位分,已是说明她在不知不觉中拓深了孟景灏对她的忍耐性,她不管不顾的认为孟景灏对她还是有那么几分喜欢的,故此一路沾沾自喜,洋洋得意,还做了个美梦呢。

梅怜宝捧着自己的脸,骄傲的挺胸,“且等着,年后争取就官复原职。”

年后冬狩,她一定要捉住机会,即便不能让孟景灏爱她更深,她也得拼命阻止梅怜奴。

逗的太子妃和林侧妃都是满脸笑,林侧妃道:“恁的没出息,我等着你加官进爵呢。”

梅怜宝有些心虚的道:“婢妾不贪心,官复原职就很好了。”

太子妃又是一阵笑。

梅怜宝便趁机道:“太子妃您帮婢妾个忙撤了婢妾的花笺吧,年前婢妾要养病。”

林侧妃露出担心神色,“可是心疾复发了?”

梅怜宝睁眼说瞎话,“是,隐隐作疼。”

太子妃也很担心,“要传太医吗?”

梅怜宝赶紧拒绝,“不用,婢妾这里还有林侧妃给的灵芝养心丸,婢妾吃着这丸药就很管用。”

“那我回去再给你多做几盒。”林侧妃想了想道:“您也把妾的花笺撤下来吧,妾偶感风寒,也不适合再服侍殿下了。”

太子妃是知道林侧妃病弱的身子的,见她脸色果真不甚好,便应了。

“所幸我好人做到底,也免了你二人的请安。”

林侧妃起身,笑着挽梅怜宝的手,一起给太子妃行谢礼,“就知道您最是个仁厚的,爱惜我们这些小人。”

“难得听见你说这么谦卑的话。”太子妃也被奉承的心满意足,爱惜的看着梅怜宝,“秋夕斋我已让人收拾妥当了,安排的比你在随园还舒坦,不必忧心。”

这可省了梅怜宝的事儿,梅怜宝真心的又道谢一回。

梅怜奴是过了午才回来的,哭肿了一双眼睛,太子妃见了也不忍心,安慰了几句,让她回去歇着。

端本殿。

孟景灏随手修剪一盆盛开的兰花,在他身后跪着一个宫女正在禀报什么,片刻,孟景灏复问一遍,“除了和梅严德说过话,她就再也没主动和旁人说过话了?”

“回殿下,是的。梅夫人在梅家并不受宠,除了梅老爷问过话,再也没旁人。”

“车轮坏了,停在路上时,可盯紧了?”

“奴婢不敢有丝毫懈怠,时刻陪在梅夫人身边,并不见异样。”

“下去吧。”

“是。”

一剪刀减去了开的最好的一朵,孟景灏扔下剪刀,背手在后,蹙起长眉,禁不住思忖道:莫不是都是好的?昨夜梅怜宝在明明能闷死我的时候却开了锁,可见她实实在在并非奸细。而梅怜奴…难道她真的只是离不开梅怜宝,喜欢梅怜宝虐待她?

这是什么癖好?!

第49章 木头美人

被剪成秃头的君子兰静静的蹲在三脚高几上,丑的蔫头耷脑。

内室里,孟景灏伏案写折子,眉目清俊,神态认真,时而蹙眉,时而顿笔,终是决心写完了。

将笔搁在鸡血石笔搁上,孟景灏抬头看向张顺德,张顺德这才回话道,“太子妃遣了人来说,宝侍妾心疾复发了。”

“知道了,有太子妃照看着,孤很信任。”说罢,便将写好的折子递给张顺德,张顺德恭敬接过。

“把这折子交给马敬,让他誊抄一遍,寻一个看似和咱们没关系的参福郡王一本。”

“是。”

张顺德出去了,门口还候着别的太监,都是孟景灏的心腹。

屋里又变得沉寂起来,孟景灏饱湛了墨汁想要继续写折子,脑子里那些有条不紊,井井有条的大事却忽的都变成了空白,只剩下那一句,“宝侍妾心疾复发了”。

墨汁滴在雪白的纸张上,泅开,化成不规则的一摊,这本折子算是毁了。

不过是她争宠的小把戏罢了。瞧着吧,不出一会儿,她身边的宫女便会来请他。但他是不会去的,经梅家被困箱子内一事,让他知道梅怜宝妒心大,胆子更大,没宠时尚能搅起三分浪,若有宠,还不得上天去,他是万万不会纵着她的。

该冷她几天,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分量。

孟景灏放下笔,扔了不能再用的,重新又展开能用的,定定神,接着写,思绪泉涌,运笔如飞。

福郡王府,外书房。

孟景湛一脚将蒋潜踢飞出门槛,蒋潜被踹的趴伏在地,扶着门槛就呕出一口血来。

“郡王?”蒋潜抬头看着孟景湛,双眼瞪出无辜。

孟景湛冷笑质问,“但凡是真心向着本王,你就不会在此时挑着本王和太子置气,说,你是谁的人?”

看着孟景湛半响,蒋潜张开染血的牙齿哈哈大笑,指着孟景湛骂道:“竖子不堪与谋!”

“你!”

“我真心为你谋划,替你查出真相,让你出气,你却怀疑我?似你这般偏听偏信,谁说都信的蠢人,我真是瞎了眼才真心想捧你为主!我后悔啊。”

看蒋潜这般痛心疾首模样,孟景湛狐疑起来,可他现在已经无法全然信任蒋潜了。

“一定是太子又和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蒋潜站起来,重新进门,逼问孟景湛。

“不必他说,本王自己会想。你确实有居心不良的嫌疑。”

“若非了解你的脾气,怕你意气用事,我会建议你派人去刺杀一个女人泄气?没想到我一片苦心却成为你怀疑我的证据,哈哈,可悲可叹啊。”

话落,蒋潜猛的撞向屋内黑漆柱子,孟景湛大惊失色,亏得他自小习武,手脚利索,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拽住了蒋潜的胳膊。

“小舅舅不要!”

蒋潜没死成,一把推开孟景湛,冷冷看着他,道:“你的弟弟们个个比你聪明百倍,凭你也想靠争斗上位?死了再重新活一遍吧。竖子!竖子!莽夫!莽夫!”

连骂四声,蒋潜甩袖而去。

这话把孟景湛打击的不轻,冲着蒋潜的背影就“啊——”的一声怒啸了出来,面目通红,额际青筋暴突。

“你算什么东西,连你也看不起我,本王要杀了你,杀了你们所有人!”

月影爬墙,花枝被寒风吹的打着窗,又到点花名的时候。

孟景灏抬起头,动了动脖子,看向一盘花笺,寻来寻去却不见合欢,破例在那一摞侍妾花笺里状似随意的翻了翻,还是没有。

张顺德察言观色,先道:“林侧妃偶感风寒,让太子妃撤了花笺。”

孟景灏“嗯”了一声,不在意的重新执起蓝笔,做出了要批阅奏折的样子。

张顺德又道:“宝侍妾心疾复发,也亲去向太子妃告罪,撤去了花笺。”

“孤知道了。”

“那今夜您…”

“下去吧。再过一会儿孤去瞧瞧林侧妃。”

“是。”

外面被风怒号,窗外的花枝“噼里啪啦”的敲打着窗,弄的孟景灏起了燥心,一点也看不进折子去,所幸扔了笔,起身,让宫人伺候着穿了鹤氅,道:“随孤去瞧瞧林侧妃。”

到了芙蕖院只略坐了坐,二人相对无话,孟景灏便走了出来,跟张顺德道:“已是出来了,所幸再去瞧瞧宝侍妾。”

张顺德腹内忍笑,绷着脸道:“是。”

到了秋夕斋的门口却发现里面黑漆漆的,这个时辰还不到锁院门的时候,怎么,都睡了不成?

这不该是梅怜宝的作风。

见着他,梅怜宝哪次不是烟视媚行,扭腰摆臀的勾搭?不趁着心疾复发邀个宠,她又想做什么?

“去把人都给孤叫起来伺候。”

男主人一声令下,小小一个秋夕斋何敢抵抗,不一会儿,整个院子都亮了起来,蓝玉带着一众宫女跪在廊子上迎接,却独独不见梅怜宝的影儿。

孟景灏心□□点怒火,“你们主子呢?”

“睡、睡了。”蓝玉硬着头皮回禀。

孟景灏冷笑,“她倒是睡的早,就不知心疼旁人起早贪黑。”

这个旁人…

张顺德没跟进去,躲在柱子后的黑影里,老脸皮贴着柱子,咧嘴无声的把憋了一肚子的笑释放了出来。

孟景灏先是打量了一下正堂的布置,上到悬在头顶的八角琉璃宫灯,下到铺在地上的毡毯,及至从随园搬来的四季蔬果屏障、罗汉床,椅子绣墩,挂在墙壁上的字画,壁瓶里插着的孔雀翎、梅花枝,无一处不妥帖,心里对太子妃又满意了几分。

在堂上站了有一会儿了,却还是不见内寝房里有动静,孟景灏心里的火气又上长了几分,大步过去踹开了寝房门。

随着“咣当”一声,动静之大,外头守着的奴才们都听的噤若寒蝉,个个缩了脖子,可寝房里,那二进的海棠雕花床里一点动静也没有,烟青色的锦账静静垂着。

孟景灏忽的一念闪过,心想,莫不是犯了心疾晕厥过去了?

“阿宝。”忙扯开层层锦账走了进去,却见梅怜宝正撅着屁股趴在床褥上,拿一堆玛瑙珠子弹着玩,一霎把孟景灏气的直喷鼻息,鼻息带火,真个像是隐忍到了极致的喷火龙了。

可梅怜宝却假作看不见他,依旧自玩自的。

孟景灏运了半天气,冷着调子,“这就是你说的心疾复发?”

梅怜宝还是不理他,当他是个看不见的鬼魂,自顾从床榻上下来,赤着脚从他身边走过,孟景灏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说话,哑巴了吗?”

梅怜宝扭头,淡淡看着孟景灏,“遵从殿下的旨意,从那夜起,收回志向。”

梅怜宝一把打掉孟景灏拉她的手,四目相对,她依旧靡艳无匹,却是艳容覆霜,孟景灏从不曾见过,冷若冰霜也能如此鲜艳夺目。

“你…”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话既是殿下说的,那就请殿下也配合一些,若想阿宝从此忘了殿下,殿下也请不要再来看阿宝,只当您的后院从没有过梅怜宝这个人,你先忽略了阿宝,阿宝也忽略了殿下,如此,阿宝方能彻彻底底的完成您的命令。”

被噎的心疼,孟景灏冷笑起来,“希望你不要后悔。”

“慢走不送。”梅怜宝扬声道:“蓝玉,端盘红豆糕来,我有些饿了。”

全不把还不走的孟景灏看在眼里。

之前是恨不能贴在他身上,现在又拒人于千里,前后落差,弄的孟景灏心里说不出的哪里难受,忍不住又道:“欲擒故纵的把戏,当孤瞧不出来?”

“咦,您怎么还不走?”梅怜宝做出一副“恍然发现身边还站着一个人”的表情,直把孟景灏气的甩袖便走。

对着孟景灏的背景,梅怜宝“呸”了一口,“真当你宝姑奶奶好欺负的,哼!”

才骂完,孟景灏又回来了,吓了梅怜宝一跳。

孟景灏却是一扫先前怒气勃发模样,换了一张肃淡脸,看着梅怜宝道:“你很听话,但是孤为何要配合你呢?孤今夜要在此处歇息,你过来伺候孤更衣。”

梅怜宝心里乐开了花,面上还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规规矩矩的替他脱了衣裳,服侍他到床榻上躺着就打算退出去。

孟景灏一把捉住她的手,“上来。”

“遵命,殿下。”梅怜宝恭恭敬敬的道了一声,如同木头人似的躺了上头,双手规矩的放在腹部,闭眼准备睡觉。

孟景灏又道:“你作为侍妾该做什么还要孤教你吗?”

梅怜宝又睁开眼睛,把自己脱干净,木呆呆的覆到孟景灏身上,不动了。

脱的不着一缕,身子还是温热暖香,可她却不动了!

孟景灏咬着牙又命令,“还有呢?”

一个命令一个动作,梅怜宝往下挪了挪屁股,又不动了。

孟景灏忍无可忍,一把推开梅怜宝,指着她呆滞的双眸,“你好啊!”

梅怜宝却只躺在被子上,双眸无神的盯着床顶看。

明明已经气到了极致,看着她双眼无神的样子,心里泛起了疼,泛起了慌。

终于落荒而逃。

孟景灏一走,静如木头的梅怜宝就缓缓勾起了红唇,眸色潋滟起来,媚色无边绽放,妖颜姽婳。

第50章 蒋潜之死

天空灰蒙蒙的,下着雪。寒风狂,将散了朝走在宫道上的大臣们吹的纷纷捂住官帽,怕被吹上天去找不见。

大皇子在朝堂上被长平帝狠狠训斥了一顿,满面颓丧,走在百官之中,疑神疑鬼,仿佛看到他们鄙夷的眼神,听到他们对他的诋毁。

孟景灏的轿撵来了,百官让路,途经孟景湛时,孟景灏掀开了轿帘,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微微一笑。

孟景湛的瞳孔蓦地收缩,眼白扩散,眼皮绷紧,一脸防备,“你有什么阴谋尽管冲着本王来,本王不怕你!”

孟景灏好笑的摇摇头,放下帘子,轿撵加快了速度,渐渐远去。

孟景湛涨红了脸,越发觉得被百官指指点点了,打发脾气,吼道:“滚!都给本王滚的远远的!”

百官避而远之。

回到府里,孟景湛茫然不知要做什么,漫无目的的在府里乱走,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红梅园,园子里一树一树的梅花开的正好,隐隐的有女声传来。

却原来是福郡王妃在花间隐榭里招待娘家嫂子。

“妹妹,我听我们老爷说,郡王和太子的关系越发紧张了?”

“嫂子是指生辰宴上的事儿?”

“可不就是那事。妹妹,不是我看不上郡王,郡王武艺高强,手握兵权,很得那些武夫将军们的爱戴,可太子是圣上唯一亲自抚养长大的儿子,父子情分深厚,太子本人也是文韬武略,仁厚纯孝,既能压服兄弟也得众多官员爱戴,如无大的过错,继位是迟早的事儿,你平日里劝着些,让郡王少和太子起龃龉,多和太子叙叙兄弟情分,也为日后留条后路。”

“嫂子不知,我平日里没少劝,不是我看不上我们郡王,实则是觉得我们郡王只适合做个带兵打仗的将军,他根本没那个才分…”

“嘭!”的一声,门被踹开了,孟景湛怒火熊熊的瞪着里面白了脸,吓的想叫却没来得及叫出声的福郡王妃,又看了看安南侯府的大夫人。

“郡王,你听妾说。”福郡王妃急着解释。

孟景湛大喘着粗气,狰狞冷笑,扬手就扇了福郡王妃两个巴掌,骂道:“贱人。”

打了巴掌还不算,将人推倒在地,抬脚便踹,下脚狠辣,竟是要踹死福郡王妃。

福郡王妃被打的凄惨,抱着头,缩着身子在地上哭叫。

“使不得,使不得。”安南侯府的大夫人忙来拉架。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竟是连安南侯府的大夫人也一起打了。

恰在此时,外书房的太监捧了一团血糊糊的东西急匆匆闯了进来,“噗通”跪倒就哆嗦着将东西捧高给孟景湛看,“郡、郡王,蒋大人的血书。”

“什么?!”

孟景湛大惊,放过两个女人,忙展开太监手中的血绢一看,先是慌乱的六神无主,后又是恐惧绝望,双眼泪流,愣愣盯着血绢半响,牙齿咬紧,脸皮额上蹦出青筋来,忽的将血娟一合捏在手里,目色坚定决绝。

“是我错怪了小舅舅。”说出这话时,孟景湛已是深深愧悔。

午后,雪越下越大,站在廊子上,殿门两侧,手持陌刀的勋卫,头盔上的红缨被吹的东摇西晃,眉毛和睫毛上都挂上了雪粒子。

张顺德是从外面才回来的样子,上了廊子先跺了跺脚上的雪,由小徒弟福顺给扫了扫肩膀上、头发上的雪,拾掇干净了,这才看向他领回来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