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蓝玉偷瞧一眼跪在地上,默默掉眼泪的梅怜奴,心想,这到底是图的什么?

下头的人都传梅夫人有被宝侍妾虐待的毛病,莫不是真有其事?

梅怜宝钻被窝里睡去了,蓝玉搬了绣墩过来,当真听话的守着梅怜奴。

梅怜奴停止抽噎,看了一眼蓝玉,看的蓝玉浑身发毛。

梅怜奴改跪为坐,看向呼呼好睡的梅怜宝,鄙夷的神色从她脸上一闪而逝。

清晨,在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声里醒来,如愿看到梅怜奴一脸的倦色,眼底青乌,梅怜宝满意了,赏了蓝玉十两银子。

早膳,孟景灏过来陪着林侧妃用的,梅怜宝和梅怜奴在两边伺候着布菜。

在行宫,规矩就放松了许多,有梅怜宝给她布菜,林侧妃觉得特别高兴,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要吃那个,梅怜宝好脾气的都给她夹了过来放在小瓷盘子里。

“宝侍妾。”孟景灏微抬手,筷子指向林侧妃手边的那盘如意春饼。

“殿下又欺负我们阿宝,您有梅夫人呢。”林侧妃小声咕哝了一句。因知道孟景灏在小事上向来包容着她们,故此林侧妃才敢说话。

孟景灏没说什么,只是又点了下筷子。

正好梅怜宝也有事情也说,便乖乖的服侍了他一回,趁机道:“殿下,昨夜婢妾吓死了,什么大野兽叫的啊,太可怕了,不如在我们身边多放一些内卫保护我们?”

孟景灏是知道这条争宠的理由的,和下臣们闲聊时,听过好几耳朵,心中微微得意,想着,还是她先服软了,淡淡道:“今夜孤去看看你。”

“?”梅怜宝还当他没弄明白,又加了一条,“殿下还是多派些内卫保护太子妃、小皇孙、侧妃她们的好,再有一个蔡则那样的老贼乱闯,咱们还要不要活了。”

孟景灏沉了沉脸色,点了下头。

梅怜奴不着痕迹的看了梅怜宝一眼,又乖巧的给孟景灏布菜。

早膳后不久,冰湖那边就热闹了起来,长平帝带着萧婕妤,并七、八皇子坐在安装了两条冰刀的轿撵里被拉到冰湖上,先是滑玩了一会儿,便下令冰嬉开始了。

太子孟景灏从太子亲卫、太子勋卫、太子翊卫中选出三百校尉,领三百校尉穿黄军服,身背黄色四爪飞龙旗;

大皇子孟景湛从自己所管辖的左右武卫中选出三百校尉,领三百校尉穿红军服,身背红色团龙旗。

四皇子领一百皇帝策卫,五皇子领一百皇帝勋卫,六皇子领一百皇帝翎卫,皆穿绿军服,身背绿色团龙吐珠军旗,

身强力壮的儿郎们,个个头戴兜盔,盔上红缨随风招摇,随着御令一下,第一项热身,乃为杂技滑冰。

几位龙子一挥手,身后校尉便穿着冰刀鞋滑向御前,有使棒的,有使刀叉的,有持竿的,还有花样滑冰的,便开始玩起杂技来。

萧婕妤最得长平帝宠爱,为长平帝生养了七八皇子,年纪又比高位嫔妃小了许多,在长平帝跟前就放肆随意许多,笑道:“陛下,您快看那个,不仅在冰上如履平地,竟玩起花样来,也不怕摔喽。”

“花样是多,但比不上耍刀剑的,还是太子会训人,没忘了祖宗根本,冰嬉不止是嬉。”长平帝捋着依旧青黑的胡须笑着夸奖。

萧婕妤顿了一下,跟着赞扬,“可不是吗,太子殿下文韬武略,治国有方,将来必能成一代明君。”

长平帝看了萧婕妤一眼,萧婕妤凝滞了一下,“陛下,臣妾说错话了吗?”

“看冰嬉吧。”长平帝低头轻抚了一下自己乌黑的胡须,转头问近侍玉莲生,“乐平郡王呢?”

玉莲生回禀,“乐平郡王还在跟着寒山圆悟大师做早课,传话说一会儿就过来陪伴陛下。”

“那小子铁了心向佛了不成。”长平帝失笑,“快去把他给朕押来,他懂什么四大皆空,打小被老和尚养大,从没入世,不知人间疾苦,不识恩爱情仇,何来出世。让他给朕先成亲生子,红尘一游,再决定遁入空门与否吧。把大师也一同请来观看冰嬉。”

玉莲生含笑应下,转身亲自去请。

杂技滑冰过后,三方便正式开始对垒。

长平帝解下腰间悬挂的龙佩,笑着对冰湖上列军阵站成三方的儿郎们道:“第二项抢球,谁先抢到了第一球,朕就把圣祖所赐的这块龙佩赐于谁。”

这彩头贵重,儿郎们兴奋起来。

“大齐末年,齐炀帝豪奢淫逸,暴虐无道,任用酷吏,炮烙忠臣,残害良将,致使民不聊生,食不果腹,圣祖心怀天下,不忍黎民百姓苦苦求生,于平阳揭竿而起,领天下英豪,浴血奋战,将大齐推翻建立了咱们大胤王朝,儿郎们,你们的先辈都曾是横刀立马的大英雄,现在,让朕看看,你们这些功臣后裔,是否有负先辈们为你们打下来的荣华富贵。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莫要让朕失望。”

站在御撵两侧的蔡则从长平帝开始颂扬圣祖时就摆出了一副嘲讽的嘴脸。

近侍敲响铜锣,一名策卫将皮球猛的踢向冰湖中央,黄、红、绿三方立即动了,龙腾虎跃,争先恐后向着皮球腾飞的方向攻伐了过去。

小兵们负责攻伐对方的小兵,抢球之战还是几位皇子在争夺。

孟景湛从上场开始便是一副阴鸷的表情,铜锣敲响以后,他更是招招带着杀气直接攻向了孟景灏。

冰湖北面建了一道粉墙游廊,各家女眷们便在游廊里观看战况,有性子活泼的,兄长在抢夺战中的,就举着粉拳,跳来跳去的给呐喊助威,被母亲训斥了几次依然如故。

长平帝就带了一个萧婕妤,萧婕妤被长平帝又带在了身边,于是游廊这边地位最尊贵的便成了太子妃,好些贵妇都围着太子妃说话。

林侧妃、虞侧妃都不是长舌之人,拉着梅怜宝寻了个清净的地坐在美人靠上观看,梅怜宝又拉着梅怜奴,于是四人就聚在了一起。

梅怜奴一直在打哈欠,显得精神不济,林侧妃和虞侧妃都瞧见了,却是没人问。

正像是太子妃不管她们姐妹的事情,林侧妃和虞侧妃更懒得管。

林侧妃是觉得既然梅怜宝觉得折腾梅怜奴好玩,那就折腾,反正没人管,梅夫人自己都乐意。

虞侧妃的性子是淡,很少有人或者事情引起她的兴趣,整个太子府,也就林侧妃她还搭理罢了,梅怜宝来了后,又搭理了梅怜宝。

“一窝蜂上去抢那么个小皮球,有甚好玩的。”林侧妃趴在美人靠上,百无聊赖的道,她就等着男人们去打猎,她好去滑冰呢。

梅怜宝啃着块芸豆糕,笑眯着桃花眸,点点林侧妃,指指冰湖上被扯开了胸膛的儿郎们,“那里好看。不过,这个也没咱们殿下壮硕,胸膛也没咱们殿下宽厚。”

“要死了你。”林侧妃羞的去捂梅怜宝的嘴。

“干嘛呀,你说的嘛,咱们就是看男人的,饱饱眼福罢了,难不成他还能把咱们的眼睛挖了去。”忽然看见一个儿郎被扯破了裤子,梅怜宝兴奋的道:“快看快看,裤子掉了。”

林侧妃已经把眼睛捂上了。

“她骗你的。”虞侧妃淡淡道。

“好呀,你敢骗我。”林侧妃一拿开手,梅怜宝捧着林侧妃的脸就让她看冰湖,正看着好几个光溜溜的白玉胸膛。

“啊,你们两个合起火来欺负我。”林侧妃的小脸红透了。

梅怜宝拍着栏杆笑,虞侧妃笑弯了黛眉。

梅怜奴默默站在一边,时不时的扫一眼梅怜宝、林侧妃、虞侧妃,偷偷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她只当自己隐藏的好,却是被虞侧妃都发现了,发现了虞侧妃也是淡淡的,一双眸子不似梅怜宝的缱绻多情,不似林侧妃的清澈高洁,也不似梅怜奴的怯懦娇怜,而是辽阔悠远,是一种天地都被容纳在其中的意味。

游廊附近有山石溪水,溪水都结了冰,像珏哥儿这些小孩儿都在奴才的照看下在上面滑着玩。

太子妃应付腻了贵妇们,便也带着绿袖、红珠过来这边亭子歇会儿,正经的观看冰嬉。

贵妇们扎堆,一边看冰嬉一边东加长李家短的闲磕牙。

贵妇和贵妇们之间交往也是要看各自夫君的意思,若利益相关则交好,若利益相悖则疏远。

忽有一个和左武卫将军夫人交好的贵妇在游廊里走了个遍都没寻到人,不禁扯着同伴的袖子问了一声,“今年左武卫将军夫人没跟来吗?”

同伴道:“好像左武卫大将军夫人也没来。”

“来之前我去拜访过大将军夫人,像是病了。”右金吾卫将军夫人道。

抢球过后,便到了中午,用过午膳,歇了会儿午觉,下午还有转龙射球和夺旗,将近一千人的冰嬉,不知不觉便到了黄昏,场上的儿郎们都疲倦了,贵妇们也玩累了,守卫行宫的禁军们也放松了警惕,天色将晚,冰嬉结束,正是散场的时候,忽然就有人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有刺客!”

大皇子阴鸷了一天的脸立即换发了光彩,跟着喊了一声,“有刺客,保护父皇!”

这一声便如同一个信号,身着黑色紧身衣的刺客们撕开了禁军的一条口子,从四面八方涌向了冰湖。

贵妇们尖叫起来,有喊夫君救命的,有寻孩子的,还有胡乱奔逃的。

虞侧妃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质发挥的淋漓尽致,连太子妃都变了脸色,唯独她淡淡的。

“珏哥儿。”太子妃慌张失措,忙看向还在冰溪上玩的儿子。

才五岁的孩子不知发生了什么,吓坏了,正由一个大太监抱着往这边跑。

“母妃。”

一霎间刺客仿佛就漫山遍野跳了出来,其中几人目标明确,冲着珏哥儿和太子妃等女眷杀来。

这下子,游廊里彻底乱套了。

梅怜宝转脸去找梅怜奴,却发现她不知何时跑了。

梅怜宝发急,将林侧妃塞给虞侧妃,她径自往遭遇刺客最多的冰湖上去。

那里有长平帝,还有皇子,刺客的目标显然是击杀皇子,而其中击杀孟景灏的刺客数之不尽。

“阿宝。”林侧妃急着喊,却被冲散了。

“内卫!”虞侧妃终于看见专门护卫她们的内卫,出声一喊。

“珏哥儿——”太子妃忽然撕心裂肺喊了一声。

原来刺客赐死了太监,正要再刺珏哥儿,梅怜奴却替珏哥儿挡下了这一剑,就是这一息的阻拦,护卫珏哥儿的内卫赶至了,救下了珏哥儿,抱着往太子妃这边来。

虞侧妃一手拽着林侧妃,一手捞起腿软的太子妃,“走,撤向行宫。”

行宫中房间众多,还能一躲,暴露在此,只有死路一条,那些刺客显然是必杀太子妃和太子唯一的嫡子的。

“护卫太子,护卫太子!”长平帝被近侍忠臣护佑着边退边喊。

“保护父皇!”大皇子却大声喊着这句,手下却并不对付刺客,只是虚晃些招式,那些刺客也像是看不见大皇子似的,绕过他去杀别的皇子。

待长平帝被禁军护着撤走,不见踪影了后,大皇子立即杀向孟景灏,眸光嗜血兴奋,“老三,拿命来!”

“是你!”至此,孟景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都受了伤,听着孟景灏大吼一声,都看了过来。

见大皇子身边无刺客追杀,而他却杀向孟景灏,一瞬都明白了。

在身边校尉的拼杀下,几位皇子团结合作,狼狈突围。

此时,天色已暗沉了下来。

“太子哥!”长平帝被禁军救走之后,乐平郡王带着人来帮孟景灏,拼死攻杀之下,从冰湖上逃了上来,校尉禁军在前面抵挡,孟景灏还想带着人杀退刺客,不想,远处小石山上站着一刺客正弯弓拉箭,竟是对准了孟景灏的后背。

“孟景灏!”梅怜宝终于逮着机会抢下这救命之功。

第57章 我也愿意

从粉壁游廊一路险之又险的奔到冰湖,又东躲西藏,终于逮着机会可以抢功,想法是好的,但总是事与愿违。

在她冒出头来时就被刺客发现了,一个刺客转变方向,狂奔而来,挥刀就砍。

也亏得她还喊了孟景灏一声,孟景灏转脸就看到她的脑袋暴露在悍刀之下。

“趴下!”孟景灏一霎睁大了眼,下意识的掷出了手中的剑,剑锋破空,气势凌厉,一剑刺穿刺客的胸腔,热血喷溅而出。

被孟景灏暴吼了一声,梅怜宝吓懵了,脑袋里一片空白,听着命令,下意识抱头卧倒。

在她卧倒的那一瞬,刺客之刀停在半空,刺客之血喷撒了出来,僵立一瞬,“嘭”的一声摔死在地。

与此同时,孟景灏也带着内卫奔了过来,要抄起地上的梅怜宝抱走,梅怜宝忙爬起来喊道:“背着我,我为殿下挡箭。”

“蠢货闭嘴。”孟景灏打横抱起梅怜宝就往山林里奔逃并下达命令,“暂撤深山。”

刺客仿佛杀不完,禁卫也跟着叛变了一部分,砍杀时,竟是不知谁是护军谁是刺客,为今之计只能借助山林为掩护,躲避一时,等待京都的援军来救。

奔跑中,梅怜宝抱紧孟景灏的脖子,还不忘邀功,她大声的喊,“我要为你挡箭,我也能为你挡箭。”

不就是挡箭,只因梅怜奴为你挡了箭,所以你就信任了她,爱了她吗?

“我也愿意,我也能。”梅怜宝喊出心中不忿、不甘。

“你这个大蠢货,给孤闭嘴。”孟景灏抱紧梅怜宝,反是以自己为盾,护佑她在怀。

正在此时,前方却冒出了一伙刺客,刺客仿佛等待多时,箭在弦上,一见孟景灏这伙人就乱箭齐发。

当那些箭对准孟景灏射来之时,那一刻,身子比脑袋更快一步,她挺起腰,用整个后背挡住了他的胸膛。

“噗嗤”一声,那是利箭刺破*的声音。

梅怜宝却是笑了,眉目温柔,蹭弄着孟景灏的脖颈,柔声似水,“殿下,我做到了呢。”

虽有波折,到底做到了梅怜奴可能做的事情,这辈子,她是否就能翻转自己的命运了…

“阿宝!”那一霎的心疼恐惧,清晰明了,再也遮无可遮,他灵台清明,再也压制不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情念,认知深刻透骨,他爱这个蠢女人,打从第一眼遇见时就已心动,欲念横生。

“太子哥,前路被堵,往这边。”乐平郡王用手臂为心神剧震的孟景灏挡下一箭,催促孟景灏改变奔逃方向。

“阿宝,你说话。”

“我…没事…”

才说完就彻底不省人事了。

“阿宝!”

孟景灏吸引走了大部分的刺客追击,行宫这边太子内卫和禁军挡下了刺客的进攻,护住了太子妃等人,但也死伤了很多女眷孩童,哭声一片。

一路拼杀,终于在黑夜和山林的掩护下,逃得一命。身边的校尉禁军却是死的死,失散的失散,此刻,孟景灏身边只剩乐平郡王一人护卫,还受了几处箭伤。

月落山头,空里流霜,漫山银辉,山林终于重归寂静。

待梅怜宝从疼痛中醒来时,她就听见孟景灏道:“忍着。”

她还弄不清要忍什么,背脊骤然一疼。

下意识的想要叫,却是被塞住了嘴巴,眼泪疙瘩哗啦啦就掉了出来,下雨似的。

孟景灏吐出嘴里嚼碎的草药糊到梅怜宝的伤口上,又用内里绢衣撕成的长条给她包住,再将她抱坐起来,缠了两圈系紧。

听见她的呜咽声,知道肯定是疼哭了,便亲了亲她的眼睛,哄道:“不哭。”

虽然是硬邦邦的,但足以梅怜宝受宠若惊。

眼泪也不掉了,也不嫌疼了,愣愣的看着孟景灏。

原来为他挡箭真的这么管用?却是怒火丛生。

孟景灏重新给她穿上袄子,用嘴叼走她嘴里塞的绢布,“还疼吗?不要出声。”

“是不是任何一个为你挡箭的女子,你都会爱上?”梅怜宝怒气冲冲的质问。

“别闹。”

“救命之恩,以深情相许。没成想太子殿下竟是如此感恩戴德之人啊。”梅怜宝嘲讽一句后,便再也不理他,虽是抢到了这功劳,可这会儿梅怜宝却生起闷气来,憋的心疼。

孟景灏也绷着不说话,虽是认清了自己的心,一时半会儿却还不能放下身段,他甚至还不能接受自己的心意。

梅怜宝又闹起小脾气来,他也生气了,将梅怜宝放下,走了出去。

梅怜宝越发气的心疼,抬眼一瞧,却是才发现身处之所是个五彩斑斓的山洞,洞顶垂下尖尖的石笋,而洞口却很狭小,昏暗色,想来快要天亮了。

洞口,乐平郡王自己包了下手臂,见孟景灏出来,问了一声,“怎么样了?”

还能中气十足的质问他,肯定性命无忧。

“没伤到要害。”

“太子哥,我不喜欢她。”乐平郡王直接道。

“还是因为你上次所说的理由?她生的让你心生杀念?”孟景灏有些哭笑不得。

乐平郡王肯定的道:“她必是霍乱大胤的妖姬。你,已经被她蛊惑了。”

“你若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性情,便不觉得她有霍乱大胤的本事了,蠢笨如猪,胆大蛮横,不张嘴则以,一张嘴什么都敢往外说。”孟景灏说起梅怜宝,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乐平郡王抠弄起了膝盖上的绸布,低低道:“她真厉害。”

“什么?”

“太子哥,还记得小时候咱们在一起,你说过的你的志向吗?要做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明君,可我现在看来,你已经做不成明君了。范太傅从小就教导我们,一时堕,时时堕,太子哥,你已经在堕落了,她是你的弱点,你会因她而失去所有。”

“辟玉,你严重了。”孟景灏蹙眉,撇开这个话题,道:“乱箭射杀孤的是另外一伙人。”

乐平郡王也没有再追着梅怜宝的问题再说下去,接话道:“是有备而来。”

“刺客能那么快的杀进来,杀的禁军措手不及,孤怀疑刺客就是宿卫军假扮的,很可能就出自孟景湛所辖制的左右武卫军。能蛊惑左右武卫军叛乱的也唯有孟景湛能做到。没想到,孟景湛会孤注一掷。”孟景灏联想到了蒋潜的突然“自杀”,蒋潜之死是否和孟景湛突然的叛乱有关?

“一切只能等咱们回京之后再说,如今只能等救援了。不知珏哥儿是否逃过一劫?”

孟景灏没说话,但看脸色,亦是深深忧虑。

彼时,突然传来轻微的“咕咕”声,孟景灏抬头一看脸红的乐平郡王,笑道:“等着,孤去抓只野物咱们烤着吃。”

“我去吧,太子哥你歇着。”乐平郡王站起来道。

“坐下,你的手臂伤着了,不宜挪动。”说罢,拿起沾血的刀就走了出去。年年冬狩,抓几只野物对孟景灏来说容易的很。

看着孟景灏走远了,乐平郡王即刻站起,走进了山洞。

洞内,梅怜宝趴着难受,所幸坐了起来,她的肚子也饿了,正犹豫着要不要为了饱腹去搭理孟景灏,反正现在她就是仗着对孟景灏有挡箭之恩而有恃无恐。

忽见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破裂带血的衣衫遮不住他一身的脱尘之气,容貌俊逸白净似玉,这是乐平郡王!

观看冰嬉时他和一个老和尚一起陪伴在皇帝左右,也是这个乐平郡王,上辈子仿佛就不喜她,仅有的几次碰面,这人看她就像是看妖怪似的,杀机森森,她也畏惧这个人,一直躲着他走,倒也相安无事。

乐平郡王看着梅怜宝,见她衣襟上的扣子只扣了三两个,露出绯色的绣着合欢花的肚兜,又禁不住去看她的脸,在五彩斑斓的石笋映衬下,越见媚态靡气,心里一紧,目露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