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跪了一个时辰,孟景灏的双腿已经僵麻,借助双手扶了一下地才站起来。

长平帝一个眼色过去,玉莲生忙去搀扶。

“太子,那个孽畜死了,你怎么看?”

他才知此事,连诊断过孟景湛的太医他都没见过,他能怎么看?!

孟景灏沉痛的道:“大哥、大哥怎么就死了呢?”

长平帝冷睨孟景灏一眼,“是啊,你大哥怎么就死了呢。你前脚给他换了宫殿,送了女人,他后脚就死了,还死的那么丢人。你大哥是不能享福啊,早知如此,朕还不如不给他换地方,就让他在马圈呆着,也比死了强。”

这些意有所指的话让孟景灏攥紧了双拳,压制着内心的暴怒,孟景灏沉声道:“儿臣请彻查福郡王死因。”

“朕允了,此事就交给你吧,别的政务都先放放。”

先夺兵权,再夺他参与政事的权利,孟景灏有种不妙的预感。然而,他却什么办法都没有。那是君父,君父想要收回他曾经下放的权利,而且还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只能乖乖交还。

“是。”憋屈感从心底而生。

“下去吧。”

“是。”

相对孟景灏而言,长平帝瘦而矮。望着孟景灏离去的伟岸背影,长平帝道:“他倒是越发像圣祖了。”

玉莲生心想,不止身材像,长相更像。

“老大死了,朕白发人送黑发人啊。”长平帝仿佛老了十岁,精神萎靡下来。

“陛下节哀。”

孟景灏又回到小瑶池,招来那夜看守的卫士,详细询问。所有卫士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在那之前常能听到唱曲声儿,

问是什么曲儿,队正就感伤的念了一遍:

晓妆初过,沈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

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再问在事发当夜可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卫士们都摇头。

孟景灏又找来诊断的太医,太医直言,两人都无中毒的迹象,大皇子就是死于马上风,而那侍妾,很明显,是大皇子发疯杀死的。

凡此种种现象都表明大皇子之死,非他杀。

孟景灏心里就明白了,他被父皇迁怒了。

当天孟景灏就向长平帝如实禀报,长平帝没说什么,只让他回太子府读书。

也在当天下午,长平帝召见了四皇子,下旨大封诸子。

四皇子为雍王,六皇子为昭和郡王,七皇子、八皇子为郡公,就是连那些尚在襁褓中的皇子也没落下,也封了个县子的爵位。

太子府,秋夕斋。

梅怜宝绕着厅堂跑,林侧妃在后面追,娇喘吁吁,“你给我站住。”

跑了也不知几圈了,梅怜宝也是一身香汗,倚着红漆柱子,道:“那你不许再掐我。有本事你找殿下麻烦去啊,就会欺负我一个小夫人,哼。”

梅怜宝鼓起腮帮子,闭眼撅嘴哼她。

林侧妃早跑不动了,往罗汉床上一坐,绷不住笑了,“罢了罢了,你过来坐吧,我不掐你就是。你是不懂我们爱书之人的心的,那么些锦绣文章,一把火都烧成了灰烬,我祖父、父亲、哥哥们心疼的直掉眼泪。”

“可那也没办法不是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梅怜宝盘腿坐到林侧妃对面,命蓝玉上茶上果盘。

林侧妃靠着蝴蝶穿花的引枕,叹了一回,此事作罢。

彼时,孟景灏进来了,二女从罗汉床上下来请安。

“林侧妃,你先回去。”

“是。”见孟景灏的脸色不好,林侧妃也不敢闹脾气,乖乖离去。

梅怜宝一边伺候着他脱朝服一边问,“章哥哥,你怎么了?”

孟景灏握住梅怜宝的手,牵着她在罗汉床上坐下,望着她的眼睛道,“阿宝,你三姐姐没了。”

梅怜宝很想假装震惊,假装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掉几滴眼泪,可是她装不出来,反而笑道:“我知道。省亲那夜,大皇子当着全家人的面欺辱她时,我就有所预感,我三姐姐刚烈,也是姐妹里最爱惜脸面的,从那时我便有预感,她活不长了。”

梅怜宝装作若无其事的问,“怎么死的?”

“被孟景湛发疯之下金钗戳喉杀死的。”

梅怜宝蓦地抬头看孟景湛,双眸震惊。

“孟景湛怎么死的?”

“太医说是马上风。”

梅怜宝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横飞,变了,变了,终于改变了。

孟景灏以为她伤心过度,抱着她安慰,“你放心,父皇会补偿你家里的,大抵会给你父亲升官。”

趴在孟景灏的肩头,梅怜宝已经冷静下来,嘲弄的想,这辈子梅严德还是靠她们姐妹爬上来了。

“死一个女儿升一次官,等我们都死了,你猜我父亲会不会权倾朝野?”梅怜宝讽刺道。

“你不想让你父亲升官?要知道,你父亲官职高了,你也受益。”

梅怜宝搂住孟景灏,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不需要娘家做靠山,我只要殿下就够了,殿下就是我的一切。我的兴衰荣辱,爱恨情仇,皆因殿下一人。”

孟景灏心里暖到疼,摸着她滑腻玉白的脸,承诺道:“你放心,孤绝不负你。”

放屁!负心绝情就是你。

眼角眉梢媚态横生,眸色缱绻,“我不怕殿下负我,我不怕,我也不要殿下的承诺,只要殿下爱我。背负承诺多累啊,我只要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他年葬何处。得合欢时且合欢,今生无悔便足矣。”

海誓山盟多么幼稚,她长大了,怎还会相信呢。

孟景灏你这个骗子啊。

不过,我也是个骗子。

咱们打平了。

京都,梅严德的宅院。

送走了吏部令史,手里捏着升为正六品吏部考功司主事的文书,站在庭院里,梅严德笑的志得意满,道了一句,“我养的女儿个个都带着毒、旺父。”

夜深人静,杏花树下,梅怜宝跪在地上,往火盆里送纸扎的金元宝、银元宝。

她低垂着眼,神色漠然,“三姐姐,我给你多送点钱,你在下面多打点一下那些小鬼,再贿赂贿赂阎王,下辈子投个好胎。”

三姐姐,你要是怨我改变了你死亡的样子,让你死了都无衣遮身,就在下面等着我,等我也下去的时候,咱们打一架,打得过我就让你打一顿出气,打不过我那你就认命。

不过我想你也是打不过我的,还记得吗,在家时我就是打遍姐妹无敌手呢。

如若你化作了厉鬼滞留人间,要来吓唬我玩,我也不怕你,因为我和你是一样的啊。

但我觉得你还是喝碗孟婆汤投胎去吧,反正你也报仇了。

什么马上风,是不是你做的?

把金元宝银元宝烧完之后,梅怜宝就站了起来,春风拂面,杏花纷飞,她在杏花林里漫步,心中却是百转千回。

梅怜蓉从不是善茬,所谓死于马上风,肯定有问题。

在燕好之时却被金钗刺喉,倒像是梅怜蓉说了什么,惹的孟景湛暴怒之下才拔了梅怜蓉的金钗戳死了她。

死于马上风,那就是孟景湛死在梅怜蓉身上,那么梅怜蓉说了什么呢?

如果她做出的梅怜蓉和孟景湛同归于尽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梅怜蓉死前说的话应该就是告诉孟景湛,她施了什么手段,弄死孟景湛,故此孟景湛暴怒了。

第68章 敛骨收葬

发髻上插着墨玉簪,头戴黑网巾,一身天青红枫绣纹长袍,腰间是金镶玉带,脚蹬一双皂皮靴,他长身玉立,背手在后,手里摇晃着一柄玉骨折扇,立在汉白玉石阶上,仰头看着一座宫殿和宫殿上悬挂的那张写着“颐和宫”三个字的匾额,天生带笑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洹儿。”

“母亲怎么来了?”六皇子转身,看着来人,绷不住一下子笑了,这才是真正的笑,从心底里发出。

“他们说你来看我,我左等你不来,右等你不来,猜想着此刻你会在哪里,于是就来了这儿。”望着已经用锁链锁起来的正殿门,薛婕妤道。

“母亲,淑妃死了,孟景湛也死了,我真高兴。”在生母面前,六皇子毫不遮掩自己的兴奋之情。

“洹儿,他们母子既然都已经死了,趁还没人发现,往后你就收手吧,我实在担心你。”

“不。”六皇子摇头,看着薛婕妤决绝的道:“从我懂事开始,看见淑妃肆意的羞辱你,而您为了我处处的委曲求全,我就暗暗发誓,若有机会一定要为你,也为我自己报仇。娘,我要你做这天下第一尊贵的女人。”

薛婕妤眼里含泪,簌簌滚落,“娘不求做什么第一尊贵的女人,娘只希望你能平安喜乐。可你这孩子,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认命的呢,你为何就不认命呢?”

又是心疼又是忧心,薛婕妤抱住六皇子,哀哀啜泣。

“都是娘连累了你。”

“不,没有娘哪来的我。娘,不是你的错,你又不能选择出身,是父皇的错,他既让你做了他的女人,他就该给你尊荣,而不是以你的出身轻鄙你,连同轻鄙我。”六皇子讽笑一声,“他既吝啬给予你尊荣,我给!娘,儿子给你尊荣。”

“可是、可是咱们势单力孤,你又没有帮得上你的外家,娘实在担心。洹儿,咱们、咱们还是收手吧,你现在也封了郡王,等圣上百年之后,你把娘接出去享福也是一样的。”

“娘真胆小。”六皇子为薛婕妤抿了抿头发,理解的笑道:“不过母亲是女子,女子胆小娇弱是应该的。世上并非所有女子都如素萝那般,以女子之身,行谋士之事,志在天下。娘,儿子遇到素萝,这是上天的安排,孟景灏大言不惭,在生辰宴上说自己是真潜龙,我险些喷了酒,从得到素萝的那一日起,我才是真潜龙。”

“娘也十分敬佩素萝,只是…”薛婕妤小心的看着孟景洹的神色,试探着劝道:“洹儿,你若真想谋帝位,还是选一位家世显赫的名门闺秀成亲吧,你不小了,该要子嗣了。那素萝若真像你说的那般了不得,她就该劝谏你娶妻才对。”

六皇子没了笑容,但还是耐着性子安抚薛婕妤,“素萝早已劝过我,是我不想娶。娘,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娶妻。然而,素萝在我心里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娘,素萝是我心爱的女子。”

六皇子郑重表明心迹。

薛婕妤讪讪起来,“娘知道。娘只是担心她的身子,养了三两年了吧,可有起色?”

六皇子心中一痛,摇了摇头,“待有一日我登基为帝,必发下皇榜,重金寻觅名医为素萝诊病。太医院那些太医,都是废物。”

薛婕妤不敢再劝六皇子生子之事,娘两个又说了些闲话,六皇子便出宫去了。

小瑶池挨着皇宫,又不在皇宫之内,此刻,曾圈禁过大皇子的宫殿里已经摆设了灵堂,堂上停着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材,棺材裹着金彩辉煌的流苏串珠棺衣,福郡王妃带着府内姬妾并福郡王的儿子们正跪在牌位前哭灵。

扮做小太监跟着孟景灏来的梅怜宝一进门就看到了这般情形,她不在乎孤儿寡母苦不苦,她却恼怒于堂上只有一口棺材!

梅怜蓉呢?

将偌大的殿内搜寻一遍,遍寻不见梅怜蓉的尸体。

“你们把梅怜蓉弄到哪里去了?!”梅怜宝再也忍不住怒问。

孟景灏把梅怜宝拽到身后,低斥一声,“放肆”,遂亲自问,“大嫂,你府上那个自愿来服侍我大哥的侍妾,她的尸体在何处?”

目光扫向金丝楠木棺材,他不信福郡王妃肯让一个侍妾和孟景湛合葬一棺。

福郡王妃木着脸道:“不敢当太子殿下一声嫂子,上面就给赐下了一口棺材,我们这些罪妇又有什么办法,又怕尸体臭了,就让人一卷席子抬出去扔了。”

梅怜宝看着福郡王妃一阵咬牙切齿。

“扔到何处去了,谁人扔的。”孟景灏虽不赞同福郡王妃的做法,但看在她是未亡人,有占着嫂子的名分,孟景灏不好说什么。

“一个卫士扛出去的,我不知道。”瞥眼看见孟景灏又恼怒的迹象,福郡王妃冷笑讥讽,“你给他又换宫殿,又送女人解闷,我原本以为是你好心,没成想,我们郡王却突然死了,什么马上风,他什么德性我不知道吗,一夜御七女,翌日一早还能去上朝,真要死也该是那贱人被弄死,而不是他死。”

福郡王妃瞥向梅怜宝所扮的小太监,冷笑更甚。

孟景灏不好和一个未亡人一般见识,梅怜宝就对孟景灏道,“殿下,你以后千万不要再做好事了,你看,你为着兄弟之情,忙前忙后,又是给人拾掇宫殿,又是送人来伺候,人突然死了,却一个个的都怀疑到你头上,咱们亏死了。”

福郡王妃冷笑不语。

“咱们走。”

孟景灏拉着梅怜宝从宫殿里出来,就召了守门的卫士询问,卫士正好知道,便拱手道:“回太子殿下,正是我们队正抗走的。”

“抗去哪里了?”梅怜宝忙问。

“属下看见队正沿着这条小路往后山去了。”

“前头带路。”孟景灏命令道。

寻着踪迹,在一处向阳的山丘上看见了一个正在刨坑的卫士,在他身后放着一卷凉席。

梅怜宝连忙跑了上去。

卫士见太子竟然来了,扔下锄头就跪倒在地,“拜见太子殿下。”

“起吧。”孟景灏见这卫士长了一张络腮胡子,身材魁梧,眼神端正,便道:“你倒有恻隐之心。”

卫士不知梅怜蓉和梅怜宝的关系,只随心答道:“听了这位侍妾三日的琵琶曲儿,属下不能白听。”

梅怜宝手伸向盖着梅怜蓉的凉席,指尖悬在梅怜蓉的头顶,久久又收了回来,见梅怜蓉的琵琶放在一旁,梅怜宝抱起了琵琶,恳求道:“殿下,我要为三姐姐寻一口好棺材,还要设灵堂,还要做法事超度,章哥哥,你帮帮我。”

她脸上不见一滴泪,却满面哀戚。

孟景灏有些心疼,点头应下,又对卫士道:“将你调到孤的亲卫中来,你可愿意?”

卫士喜不自胜,忙跪地磕头,“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灵堂自是不能设在太子府的,孟景灏将自己在兴宁坊的一处别院给了梅怜宝,既要设灵堂,怎能少了亲人哭灵,梅怜宝让人去叫梅严德,又让人带信给梅怜荟、梅怜芷、梅怜菱,一定会来的是梅怜蓉的生母,其他人,爱来不来。

梅怜宝没想到,第一个来,来的那么快的是梅怜菱。

太子给的别院,收拾的很雅致,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绿竹掩映。梅怜宝选了一座水榭停放梅怜蓉的尸身,赶走了所有伺候的人,她亲自给梅怜蓉擦洗身子。

水榭的窗都关着,梅怜宝只打开了梅怜蓉头顶的一扇,一边用湿锦帕给梅怜蓉擦脸,一边仿佛聊家常一般的道:“三姐姐,你看,外面下雨了呢,不知黄泉路上下不下雨,若是下雨你回头拖个梦给我,等我下去的时候,好带把伞。”

擦净了梅怜蓉的脸,又擦脖子,梅怜宝便道:“呦,破了个洞,骨头都露出来了,三姐姐你等我一下,我去找根针给你缝起来。”

梅怜宝暂放下锦帕,推门出去,正撞见擎着一把油纸伞的梅怜菱,绣鞋湿了,烟青色的裙角上也溅了泥水,但她还是一张寡淡的脸,和梅怜宝四目相对,梅怜菱开口道:“有寿衣吗?在来的路上,从棺材铺买了一件。”

梅怜宝看向她怀里抱着的寿衣,笑着摇头,“我竟是忘了这茬,四姐姐来的正好,我正要去寻针线,三姐姐自己在屋里怪冷清的,你去陪陪她。”

梅怜菱点头,绕过梅怜宝走了进去。

听着梅怜宝和梅怜菱的对话,等在廊庑上的蓝玉、秀音、秀林、小樱、小倩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心里大抵都在想,宝夫人疯了。

蓝玉立即给小樱使眼色,让她去禀报殿下。

“你们绣花的针线在哪儿,寻一套来我要用。”梅怜宝看向蓝玉。

蓝玉吓的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梅怜宝却没有耐性了,冷脸道:“去找来。”

“奴婢去吧。”秀音机灵的道。

少顷,秀音拿了个针线笸箩来。

梅怜宝一瞧,笸箩里五色彩线都有,满意的道:“不知三姐姐喜欢用什么颜色的线呢。”

这么咕哝着,走回水榭里又关了门。

听着梅怜宝咕哝的秀音,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地上起不来了,一张清秀的脸吓的雪白。

第69章 散发香气的尸体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杏花被打的从枝头簌簌往下落,满径堆积如雪。

梅怜宝捏着梅怜蓉脖子上的小洞,一针一线缝的认真。

梅怜菱则拿着锦帕给梅怜蓉擦拭双臂。

当梅怜菱把梅怜蓉擦拭干净后,梅怜宝就发现,梅怜蓉的肌肤白里透红,细腻滑嫩,仿若生前。

幽幽的香味从梅怜蓉的身子里散发了出来,梅怜宝用剪子剪短红线,问道:“四姐姐,你可闻到香味了?”

“是丁香的香气。”梅怜菱淡淡道。

香味儿越来越浓,梅怜宝此时基本可以确定了,梅怜蓉服了毒,梅怜宝看向梅怜菱,“从没见过一个死了的人,不散发臭味而散发丁香味,四姐姐,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梅怜蓉总说自己是姐妹里最聪明的,其实不是,最聪明,最通透,最安然若素的是梅怜菱。

梅怜菱不语,反而道:“帮我一把,总让她光着身子,她会羞怒,小心晚上她去找你。”

梅怜宝按住寿衣,“让仵作验尸,我想知道她生前吃了什么导致她死后浑身散发丁香的香气。”

“就不能让她安安静静的走吗?”梅怜菱反问,“我们姐妹在一起十几载,相互算计,相互仇恨,相互嫉妒,相互争夺父亲的疼爱,最了解我们的是我们彼此,我不信你猜不透。她是自愿死的,不要节外生枝,让她走好。”

梅怜菱毫不退让。

“我知道。”

看着梅怜菱,梅怜宝却想:但你并不知道,这毒|药的来历很可能是幕后之人给的,为的就是陷害孟景灏。查到毒|药的源头,兴许就能找出元凶。

从孟景灏那里得知,太医没有查出孟景湛和梅怜蓉有中毒的迹象,梅怜宝却不信。

梅怜蓉心存死志,但她死前必会为自己报仇,她主动去服侍被圈禁的孟景湛正说明了这一点,她生母还在梅家,若不愿意连累家里人,最可能就是用毒来杀死孟景湛,而这让太医都查不出来的毒她又是从何处获得的?

梅怜宝就猜测,毒或许是幕后之人给的,因为孟景湛之死受牵累的是孟景灏,孟景灏被陷害了。

如此一来,定是幕后之人设计的孟景灏无疑。

她得不到大皇子的尸体,就把主意打到了梅怜蓉身上,不亲自看一看,她不死心,她不信这天下有能致人死的毒|药会不留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