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灏愕然,“阿宝?”

“是我,是我,快救我。”梅怜宝带着哭音道。

孟景灏一把将梅怜宝掠上马背,揪掉麻袋,果见哭的稀里哗啦的梅怜宝。

梅怜宝抱住孟景灏,哇哇大哭,“吓死我了。”

上辈子都没这么惊险过,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明抢!

孟景灏暴怒,“给孤生生踏死他们。”

彼时内卫铁骑已经将两个男人团团围了起来,听到命令,就当真鞭马横冲直踏。

“大人饶命!”

两个男人吓的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踏死他们。”梅怜宝哭着附和,并告状,“他们还打我屁股了。”

孟景灏更怒,“踏成肉泥!”

一个脸上长了颗黑痣带三根长毛的男人直接吓尿了,黄水从裤裆里流淌下来,道:“大人,我们只是听命行事,不关我们事儿啊,大人饶命。”

听着要被马生生踢成肉糜了,另一个胖一点的男人虽吓瘫了,却哆哆嗦嗦的横道:“我们、我们是蔡国公府的家奴,谁敢动我们!”

“蔡则?!”孟景灏怒极反笑,扬手制止内卫,“是蔡则要你们抢孤的夫人的?”

两个男人一脸茫然,黑痣男赶紧道:“我们并不知道她是您的夫人,若知道她已非处子,我们绝不抢的。”

孟景灏一看梅怜宝的穿戴,发髻,果是一副少女模样,“你不在庄子里呆着,穿成这样跑出来作甚?!”

梅怜宝哭着道:“你天天上山参禅礼佛,我自己找点乐子不行啊。”

“你竟还理直气壮?”孟景灏又气笑了,“找乐子找到差点被人抗走?”

梅怜宝决定祸水东引,一指那两个男人,“看来他们已不是头一次抢人了,还专抢女孩子,殿下快问问,是不是那个蔡则要做什么坏事。殿下,你绝不能轻饶了那个蔡则。”

梅怜宝的脑子转的溜溜快,立即决定向孟景灏进“谗言”,争取弄死蔡则。

集市上的人,见这二人被一对骑兵打扮的大人物拿下了,那白头老翁并一干人等呼啦啦跑来,在孟景灏面前跪倒了一片,白头老翁哭的涕泗横流,“求大人救救我家孙女儿。”

第82章 一鼎血色

太子母族,秦国公府。

天色阴阴的,每至这般天气,老秦国公的腿就湿疼的厉害,屋里就需要留个火盆。

留着络腮胡的柏元珅从外面走了进来,裹挟着初春的寒凉,“祖父,您找我?”

柏元珅并没有立即坐到老国公身边去,而是先在火盆上烤了烤,这才坐到了罗汉床旁边的绣墩上。

“这些日子你都在忙什么?是不是外头有人了,若是喜欢就领回府里来,你媳妇是个通情达理的。”

柏元珅哭笑不得,“曜儿他娘太不懂事了,怎么告状都告到您这里来了,您还夸她通情达理。”

老国公就笑了,“你媳妇聪明着呢,知道这府里也就我这老头子还能治得了你。听你媳妇说,这些日子你不是埋头在书房,就是在外头喝花酒,到底在做什么?”

柏元珅也不瞒着,就直说了,“是我让曜儿娘忧心了。也并没有总喝花酒,只是偶尔一次,也是为了正事。太子殿下让我查一种名为‘檀郎’的秘药,可又不能打草惊蛇,我只能…”

“什么?!”老国公一霎震惊,“你再说一遍,什么药?”

“檀郎。”

“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的檀郎?”

“正是。”观老国公神色,柏元珅见到了一丝希望,“莫不是您知道这种药?”

老国公往引枕上一靠,双目放空,想起了以前的事和那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祖父?”柏元珅轻推了老国公一下。

老国公回过神来,看着柏元珅,神色不明,“太子为何让你查这种药,可还有说别的?”

“此事还要从大皇子死于马上风说起,太子查到,大皇子并非死于马上风,而是死于这种名为‘檀郎’的药,那名被大皇子刺喉而死的女子身体散发出丁香的香气,可无论是太医还是仵作都查不出中毒的痕迹,但显然,尸体散发丁香的香气肯定有问题。故此,太子托我查这种药,我寻思着,此药的出处很可能在世家,这些日子就一直在暗里查访,可惜一无所获。”

老国公喃喃低语,“他回来复仇了…”

“祖父您说什么?”柏元珅没有听清。

老国公立即道:“我要亲眼一见,你可知那名女子的尸体现埋在何处?”

柏元珅吓了一跳,且不说老国公是有开馆见尸的意思在里面,就是老国公的身体也不容许他劳累奔波,柏元珅忙劝阻,“祖父您的身体要紧,孙儿去看也是一样的,此事您交给我。”

“你不懂,我必须要亲眼所见。”老国公艰难的移动腿想要下地。

柏元珅忙跪求,“祖父,您已十多年不出府了,这一出府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咱们有什么大动作要帮着太子重回朝堂呢,涉及太子,您也要三思。”

老国公却面色凝重的道:“正是因为涉及太子,所以我才必须要去。珅儿你不必再劝,要么你为祖父安排,要么祖父自己安排着去。”

柏元珅无法,只得硬着头皮道:“孙儿为您安排。”

——

内卫挟持着那两名强抢梅怜宝的男子在前面引路,孟景灏和梅怜宝共骑,在中间位置,后面远远跟着各村被抢了女孩的村民。

行了约有两个时辰,黄昏时终于见到了蔡国公府建在山里的庄子,庄子不大,两进院子大小,门口却守着四个壮汉,见一队骑兵来袭,四个壮汉连忙回去禀报。

“杀进去。”孟景灏直接下令。

“是!”

李飞鹰拱手,翻身下马,领着骁勇内卫立时将三个守门的壮汉就地格杀。

李飞鹰一脚将门踹开,门内涌来十多名壮汉,顿时,双方厮杀起来。

跟在后面的村民吓的四散而逃,纷纷找了地方躲藏。

孟景灏骑在马上,抱着梅怜宝,看着门内的血战,低头道:“怕不怕?”

“不怕。欺负了我的,都该死。”梅怜宝兴奋的道。

孟景灏摸了摸梅怜宝的头,“对,欺负了你的,都该死。”

梅怜宝一怔,扭头看向孟景灏,“我可记着你这话了。”

“孤也记着。”

约有一炷香的功夫,李飞鹰一身血的回来,单膝跪地,拱手道:“禀殿下,可以进去了。”

“李将军辛苦,快起,让后面那些村民也进来吧。”

“是。”

说罢,孟景灏翻身下马,也将梅怜宝抱了下来,二人一同进了院子。

便见,血从门口洒到屋内,地上躺倒了十多个人,一个道士被捆扎的结结实实扔在墙根下,而那两个引路的男子也倒下了,口吐黑血。

李飞鹰一阵惊诧,拱手道:“殿下,臣出去引您进来时他们还是好好的。”

孟景灏指着一个脸上沾血的内卫,“罗虎,你来说是怎么回事。”

罗虎,正是那个给梅怜蓉收尸的队正,现在在太子内卫里也任队正之职。

罗虎拱手道:“李将军刚走出门不久,这两人就抽搐着倒下了,口吐黑血,属下本想去禀报,您就进来了。”

“死了活该。”梅怜宝恨恨的想。

孟景灏此时的心里却卷起了惊涛骇浪,显然,这两个意图抗走阿宝的人,并非不知阿宝的身份,而是明知阿宝是他的夫人才强抢的,目的则是为了将他引到这个庄子里来。

彼时,屋里传来女孩们此起彼伏的哭泣声,梅怜宝忙跑了进去,走到门口往里一看,却又惨白着脸往后退了一步。

李飞鹰叹气道:“殿下您去看看吧,那些女子,若真是蔡则所为,那简直畜生不如。”

屋内,十多名裸身的女子聚成一堆,双眼麻木,身躯干瘦,伤痕累累,墙角还有两个已经长了尸斑的女尸,而在隔断的里屋则有一个青铜大鼎,鼎内汩汩冒着热气,浓郁的药香味和血腥味盖过了尸臭味儿。

孟景灏目不斜视,走到里面往鼎没一瞧,却见一鼎血色。

胃里猛的泛上恶心感,孟景灏扭开了头,想到若非他半路将阿宝救下,阿宝也将遭遇这般惨事,顿时脸色铁青,喝骂道:“老畜生!”

丢了女孩的村民试探着走了进来,当看到屋里女孩们的情形,父兄掩面而逃,老妇人们泣不成声,“草儿,草儿你在哪儿,我是娘啊。”

女孩们胳膊上,大腿上,甚至心窝上都是刀痕,身上脏污,血迹斑斑,听着老妇人喊话,却没有人答,捂脸的捂脸,缩成团的缩成团,背人的背人。

一个老妇人蓦地冲进来抱住一个女孩,用自己的身体遮住了女孩裸着的身子,“妮儿,娘来了,娘来了。”

梅怜宝开始扯屋里的帐幔,一个老妇人看见,也赶紧帮着扯。

院子里传来惨叫声,孟景灏大步走出来,就见所有男性村民正拿还活着的道士泄愤,将道士踹的口里直吐血。

见孟景灏走来,村民自觉让开了路,孟景灏一脚踹在老道士的胸口窝,“说!你们在做什么?谁指使的?老实交待,若不然,孤就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老道士咳嗽出一大口血,“为、为蔡国公炼长生丹。以处子精和血为引,辅以朱砂,人参、鹿茸等珍贵药材,炼成红丸,有延年益寿,强健体魄之效,与女子行房时,更能金枪不倒。”

孟景灏恍然,怪不得蔡则那老贼快九十的人了,还那么健壮,原来是吃了这该死的药吗。

村民已知孟景灏的身份,闻罢,纷纷跪拜不起,“求太子殿下为草民做主。”

“求太子殿下为草民做主啊。”

男性村民还不敢大哭,那些老妇人却顾不得了,嚎啕着从屋里爬出来,死命叩头,一扣一个血印子,“求太子殿下做主啊。”

一时满院哭号。

孟景灏承诺道:“诸位放心,此事孤会管到底,定让恶人伏法。”

“啊——”

梅怜宝忽的发出惊叫。

孟景灏吓了一跳,忙进屋去看,却见梅怜宝好好的站在屋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竟见两个女孩撞死在青铜鼎下。

孟景灏又去看以帐幔遮身的女孩们,他隐约知道,这些女孩都活不成了。

梅怜宝一滴泪没有流,却是紧紧抓着孟景灏的衣襟,目色狠戾,“杀了那老畜生,杀了那老畜生!”

“孤答应你。阿宝,没事了,咱们回去。”孟景灏抱着梅怜宝劝慰。此刻,他宁愿她哭出来,她越是不哭,心里戾气积攒的越重。

回到皇庄,关押了老道士后,孟景灏又令梅兰生给那些女孩子的家里送去了大笔的抚恤银子,他希望女孩们的家里人看在这些银子的份上,让女孩们都能活下来,并连夜写折子准备弹劾蔡则

第83章 白玉梅

梅严德已经跪在了孟景灏跟前,痛哭流涕,“太子殿下,您要为微臣做主啊。那秦国公欺人太甚,他要挖我蓉儿的坟啊,可怜我的蓉儿,死后都不得安生。”

孟景灏坐在右边,手臂搭在炕桌上,讶然道:“秦国公?孤的外祖父?”

梅严德抽噎着,偷觑着孟景灏的神色,惴惴不安的点头。

“爹,你说清楚点,人家秦国公没事挖三姐姐的坟做什么。”梅怜宝只觉今日的父亲太窝囊,上次见还只是谄媚,至少还撑得起一根骨头,有精明相,今日再见,他是一根骨头都没了,活生生一个胆小怕事的草民。

“天将将亮时,一伙卫士冲上了咱们的祖陵,意图挖你三姐姐的坟,强行开棺,父亲无能,哭求无果,只得来惊扰殿下,领头的老者的的确确自称是秦国公。”梅严德懦懦道。

“孤随你去瞧瞧。”

“我也去。”梅怜宝赶紧道。

纸钱漫天飘洒,白幡幢幢落地,梅怜蓉之母,瘫坐在坟前,抱着墓碑哭断了肠。

其呜咽之凄,令闻着伤心,路人落泪。

黑檀木棺材被拉了上来,几个卫士开始启棺。

这里是梅家祖陵,秦国公此举彻底将满井庄的村民激怒,他们都曾受过梅严德的恩惠,手持锄头、棍棒等农具呼啦啦就冲了上来,却被一排拿刀的骁卫阻截在土丘之下。

没法可想,老少爷们就开始扯着嗓子谩骂。

“扒人坟是要遭报应的。”

“扒死人坟,小心你生儿子没□□。”

“造孽啊。”

“佛祖啊,你睁开眼看看吧,快收了这些丧良心的畜生。”

在咒骂声里,秦国公坐在藤椅肩舆上,闭门小憩,不动如山。

彼时,砌在坟子外面的青砖已被彻底凿开,挖埋葬着棺材的土层就快了许多。

坟被扒开了,村民也骂累了,一时整个梅家祖陵都只剩卫士刨土,拉棺材的声音。

当棺材盖子打开,风来,将浓郁的丁香气味从山丘之上吹到山丘之下,村民们都吓傻了,噗通噗通跪了一片。

老秦国公什么都顾不得了,在柏元珅的搀扶下,蹒跚急促的探头去看。

却见,棺材中躺着的女子,面容红嫩,神色祥和,栩栩如生前。

柏元珅惊诧的微瞪大了眼睛,老国公扶着棺材,浑身颤抖,似哭似笑,“他来复仇了,我就知道他没死。”

这回柏元珅听清了,忙问,“谁?祖父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孟景灏的铁骑踏着黄土烟尘滚滚而来,到了山丘下,孟景灏翻身下马,惊喜之极,“外祖父,真的是您?”

“给太子殿下请安。”老国公挣扎着要下跪,孟景灏连忙扶起,“外祖父不需多礼。”

梅严德从马上滚下来,当看见已经被打开的棺材,大哭,“蓉儿啊,我可怜的女儿。”

“老爷你总算回来了。”梅怜蓉之母跌跌撞撞的从山丘上走下来,看见梅怜宝就哭道:“七姑娘,你行行好,为你三姐姐讨个公道啊。”

闻着风里的丁香气味儿,梅怜宝思虑了一下,低声道:“四姨娘,人死了只有臭味,不可能有香儿,三姐姐死的冤啊,上面那位国公爷是为了查案而来,难道你不想知道究竟是谁害死了三姐姐吗?”

“这…”梅怜蓉之母惴惴不安的看向梅严德。

“别胡说,你想害死咱们全家不成。”梅严德把梅怜宝往旁边一拉,低声斥责。

梅怜宝甩开梅严德的手,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你明知道,你三姐姐是和大皇子同归于尽的,此事若被揭穿,一个侍妾谋害皇子,咱们家是什么下场?你当真那么狠心绝情?”梅严德生怕被人听见,把说话声压的低低的。

“你还活的好好的,还升了官,我狠心?”梅怜宝磨牙,嘲讽。

梅严德哀哀一叹,看着梅怜宝道:“你是我的祖宗,父亲求你乖巧一点,听话一点,老老实实做你的夫人,闲事别管。你小时候长的玉雪可爱,我爱的了不得,宠着你,纵着你,把你惯坏了。”

“若不是看在以前的份上,你当我还会管你们的死活?”梅怜宝红了眼眶,此时的父亲让她想起那个让她骑在脖子上当马骑的父亲,而不是上辈子,到了后来,对她那么冷酷无情的父亲。

见孟景灏搀着秦国公下了土丘,梅怜宝一抹眼睛,默默跟了上去,偷偷听他们讲话。

看着要走的梅怜宝,梅严德哭丧着脸,眼泪滚滚往下掉。

秦国公却由孟景灏、柏元珅搀扶着走来,给梅严德鞠了一躬,歉然道:“事急从权,请原谅则个。”

梅严德受宠若惊,连忙摆手,“不碍事,不碍事的。”

梅怜宝气的咬牙,哼了一声。

孟景灏听见了,心里替秦国公所做之事有些歉疚,便道:“若需要孤帮衬的,你来太子府寻孤。”

梅严德感激的下跪,叩谢。

待孟景灏、梅怜宝他们走后,村民争先恐后的往山丘上爬,胆子大的就直接看向棺材里面,见彷如生前的梅怜蓉一点都没有腐烂的迹象,竟是口称菩萨保佑,称扬梅家乃是积善之家,有神佛护佑等等。

以致后来,坊间传闻越发离谱。

柏元珅将在秦国公口里听到的信息告诉孟景灏,孟景灏也觉秦国公应该知道些什么,问了一遍,秦国公不答话,却要求去见乐平郡王。

孟景灏看看天色,道:“辟玉今早启程要远行*,孤不知他此时走没走。”

想着大抵秦国公还不知辟玉落发出家的事情,就道:“辟玉如今有了法号,叫了缘,他昨日在相国寺,由寒山圆悟大师剃发出家了。父皇封了他为广德普照禅师,相国寺藏经阁主持,他奉旨开坛*,准备远行。”

“拦住他!暂不能让他离京。”秦国公忙道。他坐在肩舆上,抬着上山慢了许多,就命令柏元珅,“珅儿你快去,拦住他。”

见秦国公神□□急,柏元珅忙先行一步。

“走快点。”秦国公又催促轿夫。

梅怜宝就惨了些,拼了命追,渐渐的也跟不上了。

当着长辈的面,孟景灏不好做什么,就给了刘勰一个眼色。

刘勰是个壮实的太监,见梅怜宝都跪在石阶上爬了,忙劝道:“宝夫人,要不奴婢送您回庄子上吧。”

梅怜宝才不干呢,那老国公又是开梅怜蓉之棺,又要拦住乐平郡王,显然有猫腻,说不得就知道些什么隐秘,她必须得跟去听听。

梅怜宝累的不想说话,张着手就往刘勰背上爬,“我不管了,你背着我上。”

刘勰无法,将梅怜宝背起。

“快点,追上前面的肩舆。”梅怜宝催促。

刘勰苦着脸道:“宝夫人,奴婢就两条腿,那肩舆可是四条啊,奴婢尽力吧。”

梅怜宝眼睛瞥向保护着她的卫士,卫士个个长的魁梧壮硕,比刘勰强多了,领头的罗虎默默的拉远了一点和梅怜宝的距离。

太子的女人,非是阉人,哪个真男人敢碰一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