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灏神色一凛。

再细细一读贤妃默写出来的这一段,忽的道:“极有可能!”

孟景灏站起,背手在后踱步少许,道:“瑶皇后摇头按下《凤求凰》,想来这本《凤求凰》十之八|九就是毒|药了?”

一想到类似檀郎、天仙丸、长生丹这种阴毒之药很可能有一本诗集那么多,孟景灏就一阵焦虑。

贤妃摇头,“神龙帝爱瑶皇后入骨,怎会给瑶皇后服食毒|药。”

“如若《凤求凰》中的药虽毒,却能续命呢?”梅怜宝道。

此话正戳中了孟景灏心中的一点,那长生丹不正是能使九十老翁仿佛换发新生一般吗?!

至此,孟景灏确认,君氏祖孙手中那些阴毒之药皆出自神龙帝之手,禁不住斥责,“这神龙帝没事研制什么毒|药,简直不务正业!”

贤妃小声为神龙帝辩解,“若不是诗集真是药方,那也怪不得神龙帝,人家只是为瑶皇后所作,又没害人。”

“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这等害人的药方,早该在死时就烧毁。”孟景灏微怒。

贤妃咬唇噤声,不敢再回嘴。

“你将记住的全部默写下来,写完之后立即交给朕。”孟景灏缓了缓心绪,对贤妃道。

“是。”贤妃小声应下。

孟景灏又看向梅怜宝,只是两日没见罢了,竟觉想念的紧,遂道:“朕前朝还有事儿,宝昭容你跟朕来,别打扰贤妃默书。”

正好梅怜宝也想找他说事儿,就和贤妃打了声招呼,跟在孟景灏身后出了芙蕖宫。

二人漫步来至御花园,孟景灏领着梅怜宝进了芍药圃中的水榭,水榭里藤桌藤椅,茶果点心具备,东窗下还放着一张罗汉床,孟景灏就去那儿坐下了,梅怜宝跟过去就往他怀里腻,准备一边说事一边行她的百媚生娇,后宫成渣的祸国妖姬大计。

孟景灏就笑了,嘴上道:“天热,你偏往朕身上猴儿。”手上却搂紧了。

梅怜宝外罩一件紫纱广袖衫,里面是一条银纱裹胸薄裙,裹胸处是薄透的莲花形状,若隐若现遮着那条深深的沟壑,孟景灏多瞧了几眼,夏裙薄,他的手搂在她的腰肢上,烫热烫热的。

梅怜宝有点嫌他的手掌热,给他挪开了才道:“你说人家神龙帝该烧毁那两本书,我思前想后觉得,那两本书应该是作为帝后的陪葬品葬在了地宫里,人家神龙帝原本就没想让这两本书现世,说不得是君氏祖孙从人家帝后的棺椁里偷出来的。”

“你竟也喜欢上那神龙帝了不成?”孟景灏不愉的掐掐梅怜宝的小腰。

“那不重要。你想想我猜的对不对,还记得在白梅林里,老国公问长平公主何处得知檀郎的,长平公主怎么回答的吗?”

孟景灏想了想道:“记不大清了。”

梅怜宝白了他一眼,道:“公主笑答,神龙年间,民间流传出了很多关于神龙帝和帝后的话本野史,没成想都是真的,神龙帝嗜研毒|药,此药乃神龙帝闲暇时偶然所得,因当时瑶皇后正在以此诗向神龙帝大发娇嗔,神龙帝想着此药之效,故命名为檀郎。公主又笑言,因瑶皇后常嗔神龙帝不学无术之故,神龙帝为显自己是有才学的,常选了瑶皇后喜爱的诗词命名自己所制之药。”

竟是一字不差,孟景灏诧异的看着梅怜宝,“你怎记得如此清楚?”

梅怜宝在心里冷哼,既然梅怜奴的背后主使者就是君玄璧,那么最后让她千刀万剐的不也是此人吗?

对于仇人的点点滴滴,怎能不刻印到脑海深处。

“我记性好不行呀。接着说这事儿,显然流传出来的野史话本中并没有提到檀郎,那么长平公主是从哪里看的,显然是进入地宫之后看到了《凤求凰》和《天仙子》这两本书,故此才知道的。长平公主不忍祸害女子,没让那些阴毒之药问世,但君氏祖孙走投无路,不惜祸害任何人达到目的,按照书上所写的药方让这些害人的东西浮世了。”

“我说这些就一个目的,章哥哥你要快点抓到他们啊,要不然又不知多少人会被他们祸害。”梅怜宝抱着孟景灏的脖子就使劲的摇,但却摇不动,谁让孟景灏长的人高马大的。

梅怜宝就恼的下嘴咬他。

她咬他都咬出经验来了,就衔着一块皮使劲的磨,非得磨出血丝来不可,有点疼,但更多的是撩拨。

孟景灏将梅怜宝托起,让她乱扭的小屁股离开他的腹下三寸,道:“一日催八遍,朕都要烦死你了。海捕文书和皇榜悬赏都发出去了,你坐等结果就是了。”

“凭什么不能直接写君玄璧是杀人犯去抓他,明明他害死人了。”把我千刀万剐了!

“一是没有证据;二是他身上流着长平公主的血,大齐武氏最后一点血脉了,朕倒是想直接给他安个罪名抓捕他,你让那些前朝遗臣怎么想;三,在知道真相之前,朕一向拿乐平当兄弟,如今朕才登基就要残害兄弟,你让朕的那些亲兄弟怎么想,朕不想将来史书上给朕记上这么八个字——刻薄寡恩,弑父杀兄。”

“刻薄寡恩,弑父杀兄又如何,你不弑父,你就要被父反弑,被兄弟踩到脚底下去,断腿遭圈活成狗,你是太子,注定不成即死。”梅怜宝冷哼一声,抬着下巴道:“我若当皇帝,我就想杀谁就杀谁,谁敢管我。”

“你若当皇帝,妥妥的是暴君。”孟景灏笑道。

“暴君如何,明君如何,还不都是要死的,死后青史留名与否又有何意义,你已经死了,那会儿你都不知道托生成猪还是狗了。”

第98章 只为看你一眼

“你拐着弯的骂朕?”孟景灏眯起了眼,眸色危险。

“哪有呀,明明是蛊惑你做暴君呢。”梅怜宝一边说话一边解他龙袍上的宝石盘扣。

“你做什么?”孟景灏压住梅怜宝的手,轻挑眉。

“做坏事呀,忘了咱们打的赌了,我若勾的你在孝期做了坏事,你就要答应在我活着的时候独宠我的。”

“朕可没答应。”

“现在答应也不晚,怎么,你不敢?”梅怜宝透过布料,戳弄他胸膛上最敏感的两个点。

孟景灏抚着梅怜宝的脸,敛笑不答话。

“真没意思,还皇帝呢,不过一个赌约,竟然也不敢应,我生气了。”梅怜宝从他怀里爬走,往罗汉床的另一边爬去。

孟景灏压住梅怜宝的一只脚。

“放手,生气呢。”梅怜宝踢他。

彼时,张顺德低着头进来,轻声道:“陛下,昭和郡王求见昭容。”

“我?”梅怜宝坐下看着张顺德。

“回昭容,是的。”

梅怜宝想了想道:“我和这位昭和郡王可不熟,莫非是五姐姐发生了什么事儿?”

“请到这里来吧。”孟景灏道。

“是。”

等了有一会儿,昭和郡王才至,彼时,孟景灏坐在前面的藤椅上饮茶,梅怜宝坐在后面的罗汉床上守着一盘荔枝正在吃。

“给圣上请安。”昭和郡王跪的毫不迟疑,抬头时眼圈儿发红,“请圣上可怜可怜臣弟,让昭容娘娘去皇觉寺看看臣弟的夫人吧,她病体愈重,怕是过不去这个坎了,这一次佛祖菩萨都保佑不了她了。”

话落,清清的眼泪往下掉,情真意切,满目悲伤。

梅怜宝咬荔枝肉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吃,“陛下,臣妾能去看望一回吗?”

孟景灏也知道老六的素萝夫人就是梅怜宝的五姐姐,只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张顺德你去安排一下。”

宫里的娘娘轻易哪能出宫门,可皇帝允了,那就行。

孟景灏又问昭和郡王,“病重不请太医,怎么反倒去了皇觉寺?”

“太医臣弟也请过,但都说素萝的身子被掏空了,如今不过是强撑着。素萝信佛,每到这个时候都去寺院斋戒、放生,故此在皇觉寺发病了,就一直没挪动。”

孟景灏道:“皇觉寺是咱们皇家寺院,去那里也说得过去,宝昭容听旨。”

梅怜宝装模作样的跪下了,低眉顺眼道:“臣妾在。”

“朕偶感不适,特命你去皇觉寺为朕祈福。”

“臣妾遵旨。”送走了梅怜蓉、梅怜奴,再送一个梅怜珍一回也不算什么。

“老六你先退下吧。”孟景灏道。

“那、那请昭容娘娘尽快动身。”孟景洹哀求的看着梅怜宝。

梅怜宝点了下头,昭和郡王这才急匆匆的走了。

“借这次机会,朕希望你能想清楚。”孟景灏低下头,弯腰抱着梅怜宝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道,“待你回来时,朕希望不再听见你说什么赌约的事情,懂吗?”

梅怜宝仰头看着孟景灏,眉目冶艳,撩媚风情,“你不要人家,多的是男人排着队…”

“阿宝!”孟景灏冷肃低呵一声,“你知道朕说的是什么意思,别想激怒朕。”

“你是懦夫吗?连一个赌也不敢打。”梅怜宝嘟嘴,伸手去摸他的喉结,撩弄他。

孟景灏蓦地捏了一下梅怜宝的肩头。

“你有本事就捏死我。”梅怜宝疼的蹙眉。

孟景灏抱住梅怜宝,将她的脸压在怀里,不让她看见他脸上无奈苦笑的模样,“你不知道,每一个你躺在朕怀里的早上,朕都是用了多大的克制才离开你的;你不知道,你能让朕上瘾,却戒不掉;你不知道,即便当初厌恶你时,也想要你。”

孟景灏放开梅怜宝,抚摸着她靡艳华盛的容颜,“也许乐平说的对,你就是妖姬,不祸国,却能乱朕之心。也许当初,远离你,看着你被抹脏…”

梅怜宝毫无预兆的就给了孟景灏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张顺德恨不得自己没长眼睛没长耳朵,心里想,宝昭容完了,龙脸也是好打的?!

这是自己作死啊。

孟景灏不敢置信的看着梅怜宝,怒火狂炽,扬手欲打。

梅怜宝把脸一扬,黛眉横起,美眸带火,“你打。”

“滚!”孟景灏怒喝。

梅怜宝呸他,“懦夫!”

甩袖便走。

张顺德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僵僵的立在门口。

梅怜宝回头喊人,“你傻站那儿做什么,我要出宫,快去给我安排。”

张顺德又去看孟景灏,孟景灏怒道:“送她去,让她自生自灭算了。”

“是、是。”

待坐上轿子,梅怜宝却捂着脸嘿嘿的笑了,面色绯红,还有点羞涩,“章哥哥呀,你这是爱我了呢。”

仿佛有成千上百的蝴蝶在心里翩翩飞,梅怜宝快乐的唱起歌来,曲词随心,“情真情痴,情终情始。谁知,谁知。缘生缘灭,人生如此。”

眉梢眼角俱是笑。

再望一眼打了孟景灏的手,那就更开心了。

骑在马上护送梅怜宝的张顺德只以为梅怜宝疯了,一阵唉声叹气,为梅怜宝惋惜。

福顺就哭道:“师傅,你可要为昭容娘娘在陛下跟前说好话啊,争取让娘娘早些回宫。”

张顺德摇摇头,却也不敢跟徒弟说,梅怜宝打了皇帝龙脸的事情,就斥责道:“你师傅算哪个牌位上的人,闭嘴。”

皇觉寺在城郊,故约莫两个时辰的功夫才到。

轿子在寺门口停下,张顺德下马去敲门。

梅怜宝由蓝玉搀着从轿子里下来,看向眼前的寺庙,虽不如相国寺大气,却也是依山而建,抬头就能看见远处苍翠的山峰,和横卧的大佛,禅佛的气息浓厚。

得知是皇帝身边的大内总管太监亲自送来的昭容娘娘,皇觉寺主持亲自来迎。

彼时昭和郡王得知了消息,也提着衣摆匆匆赶来,“给昭容娘娘请安,娘娘快请跟臣弟来。”

随着昭和郡王进了寺庙,一路无话。

她却不知,在远处山腰上站着一个穿红衣的和尚,和尚脖子里挂着玉佛珠,就那么看着她一路走近。

“你竟喜欢上一颗棋子了不成?!”中年男子从君玄璧身后走来,面上怒气勃发。

君玄璧转头,就被扔来一团纸。

“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君玄璧展开一看,是一张海捕文书,一张皇榜悬赏文书,大意就是,寒山圆悟乃是假和尚,绑走了乐平郡王,海捕文书抓寒山圆悟,皇榜悬赏千金寻乐平郡王,画影图形,将寒山圆悟和乐平郡王画的极像他们本人。

“你还不走,难不成只为看梅怜宝一眼?”中年男子气结,“你读经真读傻了不成?那等低贱女子怎配得上你,待功成之日,你想要多少大家闺秀,名门贵女都不是问题。现在,夺回咱们君家的江山才是最要紧的,其他的儿女情长,你给我放下!”

君玄璧将纸团随手一扔,淡讽反问,“君家的江山?”

君玄璧转身,又看向山下的皇觉寺,路上已经不见了梅怜宝的影儿,君玄璧便道:“从始至终,祖母只想清君侧,诛殇帝,扶持幼主登基吧。祖母姓武,那是她武氏的江山,不是孟氏的,也不是君氏的,只是胤圣祖想要变成孟氏的,于是就夺了去,而现在,父亲又想夺,于是就说成是君氏的,祖母若是还活着,会很生气吧。”

“你!”男子扬手欲打。

君玄璧淡笑,“恼羞成怒了吗?”

“说什么大家闺秀、名门贵女,真到功成之日,我便一生是佛。”

“傻孩子。”男子散了些气,颇觉愧疚,缓着声调道:“你想要女人,偷着要就是了。”

“我奉佛,是真心。”君玄璧低头合什。

禅室内,檀香袅袅。素萝躺在一张简素的罗汉床上,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看见梅怜宝就缓缓笑开,“小七来了。”

“那日见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病的这么重了?”梅怜宝在床沿坐定道。

“我这身子早已坏透了,不过凭一口气强撑着罢了,就突然想见见亲人了,可我无颜见父母,就只想到了你。”

第99章 血和尚

山风吹起君玄璧血红的僧袍,他眉目秀美淡然。

“此时抓捕祖父的人都往京畿外搜寻,怎会想到其实我和祖父还敢留在京郊,故此,父亲何须忧心,再过几日,等京都风平浪静了再走不迟。”

“随你吧。你让孟景灏钻空子登了基,已经打乱了一次我们的计划,我不希望再看到一次。”中年男子看向山下寺庙,“她若真成了你的儿女情长,我不介意废掉这颗棋子。或许,先一步用掉这颗棋子,更有利于我们的计划,玄璧,你说呢?”

君玄璧垂下长直浓密的睫毛,双手合十,“她和我修禅的经书、佛珠、木鱼、禅悟玉璧、莲座、蒲团并没有什么区别。四皇子就在皇觉寺内,我已安排下了,父亲放心。”

中年男子满意的点头,拍拍君玄璧的肩,笑道:“是父亲冤枉你了,你做的很好。”

禅室内,素萝躺着,梅怜宝坐在一旁,姐妹并不亲香,话语寡淡。

昭和郡王捧着药碗进来,朝梅怜宝点点头,将药碗放在矮几上,扶素萝坐起,尔后,一勺一勺的亲自喂她。

梅怜宝看见,素萝有些赧然,时不时的瞥她,昭和郡王却只红着眼圈,专心致志的喂药,满目疼惜。

“我大概会在皇觉寺住几日,五姐姐喝药吧,咱们姐妹说话的机会多的是。”

“好。”梅怜珍素然浅笑。

皇觉寺有专门为皇家女眷准备的一片禅室,梅怜宝就住到了梅怜珍隔壁。

禅室内的布置和梅怜珍那屋里一般无二,一张竹塌,一桌一椅,东墙下长案上放着一尊紫檀木菩萨像,长案下放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有香瓜甜果供奉,左右两边还有银盏烛台,台上插着白蜡烛,一个朴素的青铜香炉放在中央,里头插着几支红皮香,白烟袅袅升起,然后散无踪迹。

蓝玉手脚麻利,将包袱放在椅子上,就开始扑打竹塌上的薄被。

“也不知都有什么人睡过。”蓝玉叹气,“今晚上只能先委屈娘娘了,奴婢抱出去晒晒。”

梅怜宝并不在乎那个,颠了颠水壶,空的,梅怜宝放下,笑道:“我现在可是被弃寺庙的宫妃,能有你这一个丫头跟随伺候着就不错了。”

蓝玉眼圈一红,哽咽道:“娘娘怎么还笑的出来,奴婢都听见了。”

“放心,他会接我回去的。再说了,他现在守孝呢,我回去也不能找他快活,还不如在外头放肆的好。”

“娘娘您也该有些成算了,至少该收服几个人为您办事啊,您瞧,摊上事儿了,您能用的就只有奴婢一个。”蓝玉抱着被褥在怀,站在梅怜宝跟前苦口婆心的劝。

拿着寺庙的白瓷小碗在手里转着玩,梅怜宝笑道:“我是有一日过一日的人,要心腹做什么,我能惹事的很,谁跟了我谁倒霉。所以,蓝玉你就是个倒霉鬼,摊上我这么个主子。”

“奴婢倒觉得您最好伺候不过了。”蓝玉转悲为喜,“奴婢去晒被子。”

梅怜宝放下白瓷小碗,望着墙壁上那大大的“佛”字,眉目清冷浮艳,心想,上辈子她那么信任梅怜奴,却被梅怜奴所害,心腹?此时是心腹,彼时不知又被谁收买了去。她可不需要心腹,只要握着孟景灏这一把刀就足够了。

掩唇打了个哈欠,梅怜宝往竹塌上一躺,合目便睡,呼吸渐渐轻微。

蓝玉回来,见梅怜宝已睡,遂放轻了手脚。

在竹塌前站定,瞧着梅怜宝酣然全无防备的睡颜,眸色复杂。

转身,从袖中掏出一支香点燃,插在了香炉里,这香包着红皮,冒白烟,和香炉里的其他檀香一般无二。

梅怜宝睡的更沉了。

梅怜珍所居的禅室内,香炉里的檀香已燃尽。

梅怜珍抱着睡倒在自己怀里的孟景洹,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哄孩子,双眸麻木。

皇觉寺后山,半山腰处,苍翠茂密的林中掩映着一片碧色琉璃的小湖泊,君玄璧坐在岸边草地上,盘腿捻珠,参禅悟道。

一女子,外罩一件广袖紫纱衫,里面穿着一条银纱薄裙,容颜靡胜,华艳无双。

她美眸中带着积攒良久的嫉与妒,不甘和怨恨,“凭什么要我去陪男人睡,她就不行,同父所出,难道我就比她贱吗?!”

君玄璧睁开眼,望着对面山头成片成片火红的杜鹃花,没有答话。

女子更恨,又道:“同为棋子,凭什么你们就不敢光明正大的利用她?从小她就吃香,她犯了错,父亲却责难我们,她找我们的麻烦,父亲还将她顶在脖子上,跟她一起欺负我们。我就不服,她比我们高贵在哪里,不就是长的跟妖精似的吗,拜你所赐,我现在和她长的一模一样,所幸就完全把她废掉,趁此机会,我入宫去,我保证做的比她更好,一定把孟景灏迷的神魂颠倒,不理政事,亡国灭族。”

“好大的口气。”君玄璧微勾唇角,漠然冷笑。

“她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心,你有吗?”

“她有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劲儿,你有吗?”

“她什么都敢往外说,吵闹的所有人都知道,野性难驯,你敢吗?”

女子冷笑讥讽,“是啊,她一个连父母都不在乎,冷心冷肺的人,怎是我比得了的,我不行,我还有儿子捏在你们手心里呢,我做母亲的,不能不顾儿子的死活。”

“阿珠!”梅怜珍从草木小径中走来,低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