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不请周氏坐,周氏就只得站着,但她站着也不失威严,便道:“我也知道您,您也是个品行端正的人,您今儿个上门我也知道来意,您先别骂我的女儿女婿品德败坏,先让我的女婿给您讲讲他在杭州遇上的趣事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晚安宝贝们。

第48章 赘婿

钱金银往前三步,先给上首坐着的老夫人行了一礼,老夫人侧了脸,眼波也不溜他一溜,竟仿若没瞧见这么一个人,洛瑾瑶瞧见,心下不喜,扯动了一下帕子。

钱金银又给此间第二人物宣平侯夫人行了一礼,宣平侯夫人倒是给周氏几分面子,上下打量了几眼,不咸不淡的道:“你这个女婿倒是齐整。”

也是和周氏在说话,不拿钱金银当个单独的人儿。

周氏全都看在眼里,虽恼但也无法儿,老夫人不叫她坐,她便不坐了吗?呵,径往三夫人跟前走去,眼睛戳过去,三夫人素来忌讳周氏三分,情不自禁就站了起来,自动自发给周氏让了位。

“我这个女婿的好儿旁人哪里知道,正想着哪日再给他们小两口摆一回宴席呢,我是个没儿子的,少不得要个赘婿,赶明儿我家阿瑶生下个一儿半女的,我也好疼他,我们国公爷所有的怕也只能给这个外孙子了。”

周氏一言犹如千顷碧波里投入了一颗巨石,顿时浪翻浪滚,老夫人蓦地转过身来,三夫人瞪直了眼儿,便是那宣平侯夫人也不免正眼再度瞧了瞧钱金银。

钱金银微微错愕,遂即笑了,颇给周氏的面子,道:“但凭岳母大人做主,小婿怎般都好。”

这也是洛瑾瑶第一次听周氏提及,心里微微欢喜,亦上前来行礼道:“给夫人请安。”

因两家是亲戚的缘故,宣平侯夫人早就熟悉洛瑾瑶,在她看来,只凭洛瑾瑶背后的母族,这就是一门极好的亲事,就是当初传出洛瑾瑶流言的时候,宣平侯夫人想以此给周氏一个大人情,也是赞同将洛瑾瑶娶做孙媳的,乃是洛琬宁坚决不同意,宣平侯夫人只好作罢。

此番再见洛瑾瑶,宣平侯夫人也没故意给人难堪,而是道:“方才我是气的狠了,话说的冲了些,好孩子你别往心里去。”

洛瑾瑶心想才骂了我们品德败坏,现又来说好话,这便是夫君说的,打一棍子给个甜枣吗?

可见反复无常也是要脸皮厚的。

不理会宣平侯夫人,又去给老夫人行礼,老夫人道:“我老人家可不敢受你的礼,旁边站着去吧,人宣平侯夫人亲自到访也不是为了受你的礼的。”

“再多急切的事儿,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周氏道。

遂洛瑾瑶又给三夫人行了礼,这才站到周氏旁边去。

“礼数周全了,鲁国公夫人咱们现在就来说说孩子们的事儿吧。”宣平侯夫人背脊挺的直直的,一副占尽道理又宽宏大量的样子。

“不急,让我这新女婿给你们说个故事解解闷。”周氏示意钱金银。

钱金银遂笑道:“在几位夫人跟前,小子献丑了,这个故事的名儿就叫做,假表哥逗引人|妻。”

自从洛瑾瑶进来赵筠的眼儿就没从她身上绕开过,此番一听钱金银说话他就怒的浑身发抖,“祖母,母亲,就是这个人,就是他打的我,他不仅打我他还逼迫我写下了一张赌债条子,三万两的白银啊。”

钱金银擦了擦眼睛,仔细看了看赵筠,“呦,难不成杭州城里那个逗引我妻子的男子真是表哥?恕我眼拙,当时真没认出来,你瞧瞧,大水冲了龙王庙——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可见是我当时气狠了,我这个人有一点是最不能忍的,阿瑶是我的心肝我的命,我一得知了有个男子不仅给阿瑶写信,还令一个叫明月的丫头暗中给阿瑶下了秽药,我登时就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的,心里想着一定要做个局整死他,但我还是心软了,人不都说饶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我略整了整就给放了。哎呀呀,没想到竟然真是表哥吗?可我听阿瑶说,表哥是个正人君子,正人君子怎能做出逗引人|妻的孬事,那肯定不是表哥了,既然不是表哥,那人又打着表哥的旗号,我一想大概是江湖上的骗子啊,这才做了局的,竟然真是表哥亲临吗?我胆小,你们可别骗我。”

周氏母女略觉好笑,一个低头装作饮茶模样,一个捂着帕子忍耐,眼睛笑的弯弯的。

宣平侯夫人早已涨红了一张脸皮,咬着牙瞪向洛琬宁道:“临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究竟是你隐瞒了我,还是这个人当面撒谎?!啊,你给我说!”

洛琬宁微慌,安抚着宣平侯夫人道:“哪里是筠哥儿逗引别人,明明是洛瑾瑶勾坏咱们筠哥儿,且不管谁逗引谁,打人讹诈难道就是对的?咱们筠哥儿这亏难道白吃了?”

宣平侯夫人一听就知道是这个小儿媳隐瞒了她部分事实,一想到自己丢了这么大一个脸都是因洛琬宁之故,宣平侯夫人恨不得给她一个嘴巴子,但现在身处洛琬宁的娘家,当着她母亲的面掌掴她,宣平侯夫人还不傻,憋怒忍了,道:“逗引人家的妻子,就是被打死了也是活该。”

但到底是维护自家人的,宣平侯夫人望向洛瑾瑶道:“果真是筠哥儿逗引了你?你原不是还给筠哥儿偷偷写过艳诗的吗,莫不是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洛瑾瑶只觉又长了见识,这个原本看起来端庄的宣平侯夫人也是一位言语学问里的行家,先骂了品德败坏,又夸好孩子,现在为了赵筠又来引诱她,果真是、果真是…令人齿冷。

早先洛瑾瑶和钱金银就套好了词的,她牢牢记着钱金银的话,不管什么把所有的错都推赵筠身上,一则因为舆论吃不死赵筠,世人顶多说他一句风流,但舆论却能吃死了你,所以你一点错不能再有了,二则她确实是吃了赵筠的暗算。

当下洛瑾瑶也没有什么顾忌了,冷下脸来道:“我一定是哪里得罪了夫人了,如不然您怎会当着我夫君的面这么说人,我已是成了亲的,也不怕羞,就直说了吧,年前两府议婚不成,我嫁给了夫君,从此以后便一心和我夫君过日子了,哪里还会和您府上的公子有什么苟且。年前遇上事儿的时候,你们就说我是单相思,把所有的错让我一个女孩抗了,现在又遇上事儿了,你们又改口说我和赵筠两情相悦了?和着黑的白的都让你们说了,有了坏事都往我身上推?你们也太欺负人了,阿娘,我不依。”洛瑾瑶委屈的抹眼。

周氏早在宣平侯夫人言语诱导洛瑾瑶的时候就气的胸口喘粗气了,当即冷笑道:“我的丫头错了一次,我这个做娘的给她兜着了,被我打了一顿,教训到骨子里,此后一直清清白白做人,你们把她作践了一回,怎么现在又想来作践第二回?你们也得问问我答应不答应。”

宣平侯夫人是要脸的人,刚才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此番被周氏母女奚落,脸皮就觉得挂不住了,抬起拐杖来打赵筠,“都是你这个不争气的孽障惹的祸。”

赵筠护住头,吓的战战兢兢,他是有些被钱金银打出心理阴影来了,叫道:“母亲救我。”

洛琬宁心疼的要死,护在赵筠身上道:“老夫人,您这是怎么说的,不去找人去理论,反拿了自家孩子出气。”

“瑶妹妹,我待你的心可昭日月,可你怎么就忽的变了,可伤死我了。”赵筠呜咽道。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一静,唯独钱金银清醒,上去就给了赵筠两巴掌,打的洛琬宁怒叫,“当着我的面你就敢打我的儿子,王八羔子,我要你的命!”

周氏冷冷站起来,“你要谁的命?好,你的话我都听见了,他日但凡我这女婿有个好歹,我知找你说话。”

钱金银亦冷肃着脸道:“我打他一个嘴里不干净,往后但凡让我再听见他说这些话,我见一次打一次,可不管他是秀才还是举人,轻薄我的妻子,官司打到金銮殿上也是我的理。”

“我今儿个也把话撂在这儿,往后我只要从谁口里再听见胡咧咧的,我也是见一次打一次。我先前说我女儿有错,错可不是错在写什么艳诗,那件事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你们一个个的睁大眼给我等着。”

洛瑾瑶眼圈忽的一下子就红了,心想有这样的母亲和夫君,此生无憾,老天到底待她不薄,是她上一世猪油蒙了心看不见他们的好,今生一定要好好待他们。

“瑶妹妹…”赵筠只觉自己被伤的透透的,一双多情的眼儿默默流下一行泪,情痴若此。

洛瑾瑶想,这一会儿他是真情实意的泪吧,后来又抛弃了她,是因为厌倦吧,得到了就不觉珍贵了。得不到的,永远都是令他魂牵梦萦的。

她一惊,又是悲嘲一笑,原来她早已看清楚了这个人,原来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宣平侯夫人不想被压的死死的,犹然挣扎了一回,“别的倒也罢了,若说筠哥儿给人下什么药,我是不信,筠哥儿哪里会知道那些下三滥的事儿。”

周氏嗤嗤一笑,拍掌道:“把明月带上来。夫人,您怕是不了解您的孙儿。你们府上有个王妈妈吧,先前被我打出府去的,便是这个丫头的亲姑母,听听这个丫头是怎么说的,夫人您就相信了。”

明月是被抬进来的,屁股上血肉模糊,因之前被调|教过了,不敢喊冤,实话实说了,哭道:“都是表少爷逼奴婢的,表少爷说那药是能让我们小姐看清自己所爱的药啊,大夫人,奴婢错了,求您饶奴婢一条贱命吧。”

“抬下去吧。”

此时明月已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慈安堂里,宣平侯夫人彻底失了脸面,“嚯”的站起来道:“今儿日是老身失礼了,来日再上门请罪。”

“请罪倒是不必了,都是亲戚。夫人,和您说句体己的话,平素我也是敬佩您的为人的,您此番怕是受了人蒙蔽白白给人当了枪使,回去后可要细查。”

“多谢你,令你们阿瑶受惊了,回头我就打点礼物送来给她压惊,不打扰了。”

“我送您。”周氏虽是国公夫人,品级比宣平侯夫人大,但宣平侯夫人年老。周氏不是那等得理不饶人的,既压倒了对手,这会儿就没必要故作姿态了。更何况,这位宣平侯夫人在夫人圈儿里的人员的确不错,不宜得罪的太狠。

一行人上轿子走了,一回到宣平侯府,宣平侯夫人扬手就给了洛琬宁一个大巴掌,打的洛琬宁尖叫,撒泼道:“都是奴才蒙蔽的我,起先我也不知啊,老太太您凭什么不问青红皂白就打我,我冤啊。”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宝贝们。么么哒↖(^ω^)↗

第49章 老不正经

阳光透过窗格照到了屋里来,白色的波斯羊毛地毯,有粉尘轻轻舞动。

床帏内,钱金银光着膀子,一手拄头一手刮弄洛瑾瑶弯弯的眉尖,嘴角含着温暖爱宠的笑。

洛瑾瑶亦是醒着的,葱白的指尖擦着他胸前一道道的浅白色疤痕,微微的痒。

“到底是怎么弄的呢?”黛眉浅蹙,眸子里满溢心疼。

钱金银目中流转黑雾,转瞬而逝,攥住洛瑾瑶的小手道:“被人吊起来打的,我被扔到了乱葬岗上,被盗尸的人救了一命。”

小嘴微微张开,满目吃惊,“谁那么恨你?你得罪了谁?”

“一个大人物,很大的人物。”钱金银趴在枕头上,以头碰着洛瑾瑶的头,侧着脸只露出一只眼,大睁着,犹如落在深渊的独眼阴龙,虽可怖亦可怜。

这小小的纱帐围拢而成的空间里,躺着的两个也不过都是孩子,一个成熟的过早也才二十二岁,一个十五岁,满脸稚嫩懵懂。

“阿瑶,你母族强大,即便没有我,也没人敢轻易欺负你。”

“我知道,你现在娶了我,我要向你保证也绝不让人轻易欺负了你去。夫君,你还没告诉我那个大人物究竟是多大的人物呢,比我伯姥爷的官还大吗?我伯姥爷是一品大员,为臣子是做到头了,如若比我伯姥爷还厉害,那我只能想到那些嫡系的凤子龙孙了。是他们吗?我外祖母是荥阳大长公主,辈分算是高的,你说出名儿来,咱们上门讨理去。不,我得先问问,那大人物把你吊起来打,可是因你犯了什么大错?”

钱金银摇头,“彼时我不过一总角小儿,那大人物怕是把我当个消遣物儿一般打着玩的。”

“太过分了。”洛瑾瑶愤愤不平,“你还记得是谁打的你吗,咱们必须让他给你赔罪。”

“我忘了,忘了。阿瑶,你可知道人家盗尸做什么用吗?”

“盗尸的人可是怎么想的呢,就不会害怕吗?”洛瑾瑶只觉浑身起鸡皮疙瘩。

“为了谋利,遇鬼也是敢杀鬼的。那些人盗了尸就卖给那些家中要办冥婚的人,凑成一对下葬以利宗族风水。”

“啊,你别打岔,上一次我问你就被你混过去了,这一次还想故技重施,你真是太小看我了,快说是谁,我自忖我们鲁国公府在这京师里头还是有几分地位的,咱们不怕,夫君你快说。”

钱金银笑道:“当时还小,我忘了。即便还记得,找上门去算旧账也不过是草草了事,对人家来说也是不痛不痒的,我还要自取其辱,还会骂我吃软饭的。”

“是呢,是我思虑不周。但我瞧着你身上的这些疤就难过,你那时候肯定很疼吧。”

“打前几鞭子的时候疼,后来打着打着就不觉得很疼了。”瞧她拢着双眉,满眼疼惜,钱金银止不住的欢喜。

小夫妻聊着聊着就过了点,这顿午休休的时辰有点长。

宣平侯府。

宣平侯夫人亲了烹茶奉给宣平侯,并把去鲁国公府的起因结果都告诉了一遍,讪讪道:“我也是爱孙心切,一时听了二儿媳妇的蛊惑,这才粗心大意被蒙蔽了。但周氏的那个女婿也实在是个黑心烂肺的,竟然让人扒了筠哥儿的衣裳扔在大街上羞辱,若我说,就得打上门去才不弱了咱们府上的威风。”

宣平侯道:“瞧你们娘儿们办的这叫一个什么事儿,白给我丢人现眼,逞威风那也得占理才行啊,把这事闹大了,筠哥儿的前程还想不想要了。”

“侯爷没去看筠哥儿现在的模样,您若是瞧见了就该知道,筠哥儿今年的前程已经给耽搁了,他弱鸡一般的身子,握笔都发抖,哪里还能下场写文章。就为这个,也该好好整治整治周氏那个女婿。”宣平侯夫人心疼的直抹眼泪。

“行了,别哭了,娘儿们就知道哭,身为举人,德行有亏,一旦被人检举,他一生的前程也都毁了。你瞧瞧你们办的这个事儿,我不过就外出会友半日,你们就不能等我回来商量商量再行事。”宣平侯如今早已不在朝中任职了,荣养在家,镇日钓鱼逗鸟,论文会友。

“这不是被气很了吗,想咱们筠哥儿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样的亏,就是把咱们家的孩子都算在内也没受过这等的屈辱,我这才急了,旁边二儿媳妇又一个劲儿的添油加醋,唉,老爷,这事我办的的确丢人。”

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宣平侯道:“这事儿还没完。那张三万两银子的债条人家没给吧。”

宣平侯夫人不以为意,道:“那债条全然是子虚乌有,咱们是什么人家,难不成他还敢明目张胆的上门来讨要。”

“现在自然不敢,如若有一日咱们府上落败了,你看他敢不敢。还是防患于未然的好,罢了,你打点几份厚礼给我,这个点是散衙的时候了,鲁国公想来已回家了,我去拜见拜见,看看能不能把债条要回来。”

宣平侯夫人点头道:“还是侯爷想的周到,我这就去置办。”

鲁国公府,洛文儒来至周氏的屋子,衣冠楚楚的坐了,道:“来人啊,上茶。”

一时绿萝应命,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香茗奉上来,“国公爷,您请用茶。”

“嗯,你们夫人何在?”

绿萝想笑又不敢笑,手指指着寝房,嘴上却道:“奴婢不知。”

洛文儒会意,“下去吧,我有些困倦了,屋里躺躺。”

彼时周氏已处理完了这一日的庶务,正歪在寝房内吃汤药,早知洛文儒来了,只一心懒得搭理他,故此令丫头故意言说不在。

“夫人,总是这般撂着也不是事儿,再说了国公爷也有难处不是?”捧着蜜饯红薇劝道。

洛文儒清了清嗓子,背手在后迈步走进来,故作惊讶,“你在屋里啊?绿萝那丫头竟然敢骗我,夫人你得好好调|教调|教,若不然这一个个的都上墙揭瓦了。”

“我看揭瓦的是放在你书房里的那两个吧,我的大老爷,红袖添香的滋味美吧?”周氏重重哼了一身,放下药碗就转过身对着墙。

“下去吧,我不叫都不许进来打扰。”

“是。”

洛文儒见红薇乖觉,临走连门也给带上了,心里赞一声这丫头有眼色,便坐到床沿上,硬拉扯周氏的手道:“惠娘,表妹,你也要想想我的难处才是。”

“我以前就是想你的难处想的太多了,这才纵容的一个两个的都想翻天。”周氏“嚯”的坐直身子,一双凤目喷火的瞪着洛文儒,“今儿个你给我一句话,你心里是偏向你那个继母还是偏向我们娘俩。”

洛文儒被周氏这一时火玫瑰一样的美晃了晃眼睛,忙安抚道:“自然是向着你们娘俩的,自从父亲死后,和我最亲的不就是你们娘俩吗。”

“啊,你还知道谁和你最亲啊。”周氏往大引枕上一靠,双臂环胸,挑眼儿睨着洛文儒道:“我还当你亲疏不分,一心只做你的孝子呢。”

洛文儒挪了挪屁股越发紧挨着周氏,周氏气的推他,“瞧见你就烦,你一边坐着去。”

洛文儒讪讪,稍稍往后挪了挪屁股,叹气道:“你嫁给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老夫人待我的好都传到外头去了,谁人不赞她,我若不也表现的孝顺一些,岂不是让外头人戳我的脊梁骨?”

“你的意思是你面儿上孝顺她,心里却不是那么想的?”

“不然,难道我在惠娘眼中就是那种表一不已的伪君子吗?”

周氏瞪他一眼,“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赶紧给我走。”

洛文儒笑着将周氏一把搂在怀里,“惠娘别赶我,咱们好好说会儿话。”

周氏扭了两下,就坡下驴。

“我孝顺我的,你们做你们的,两不干涉,岂不更好?与你实话说,对现在的老夫人,我心里也打鼓,我是真分不清她是真好还是假好了,我只知道老夫人以前是真的把我当亲儿子在养,就为了这情分,我也该孝顺她,这是我欠她的,而你们母女就做你们想做的,和老三一样,证据摆在我跟前,我谁也不袒护。”

周氏又觉好笑又觉好气,一指点在洛文儒脑门上,“你们可真像了爷俩了,阿瑶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洛文儒一声嘿笑,凑着嘴过去亲周氏,周氏推他道:“我身上不方便。”

“我也不做什么,就亲一下。”

“别老没正经的,和你说正事。”周氏拍开洛文儒满是胡茬的嘴,往旁边移了移,道:“我想要个赘婿,以后阿瑶生个儿子出来,就当亲孙子养,你的爵位就给这个外孙子。”

洛文儒抹了抹沾着周氏胭脂膏子的胡须,“你想的倒美,先不提诚哥儿谦哥儿怎么想,只说族里,族里肯定是不会答应的,这事难办。”

周氏就冷笑道:“别个人袭爵和我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我不甘心。你那些族人多仰赖咱们府上过活,平日里供他们吃供他们穿,临了还来我跟前指手画脚的,打量我就是好性儿的?不让我如意,所幸我就禀明皇帝表哥,爵位收回去,谁也别得,一了百了。”

洛文儒只当她说气话,笑着安抚道:“百年之后就不怕没人给敬香火?可不能做这么绝。”

“我活着要是委屈,谁还管死后,死了就是一捧土,魂儿都飞了,谁还记得你?”

洛文儒这会儿嘴甜道:“就是死了,咱们也是拧在一起的一个魂儿。”

“呸,臭不要脸的。”

老两口正腻歪,就听丫头回禀说:宣平侯送帖子来拜见。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宝贝们。大姨妈来了,就先一更吧。

么么哒。↖(^ω^)↗

第50章 樱桃毕罗

洛文儒自去见客,礼单则被呈给了周氏。

帘卷春风,洛瑾瑶拎着小小一个食盒走了进来,见周氏正坐在椅上看帖子,欢欢喜喜笑道:“阿娘,快尝尝我做的这唐朝古食。”

周氏将帖子随意扔在一旁,笑道:“呦,太阳打东边落下的吧,我家阿瑶怎舍得入膳房了?”

洛瑾瑶脸蛋微红,扭了扭道:“我午后闲着无事翻阅古籍,瞧见了这古方,就试着做做,阿娘,你不许笑话我。”

说着话将一盘色泽金黄的小圆饼捧在周氏眼跟前,周氏嗅了嗅,笑道:“只瞧这模样,你还大言不惭的说是自己做的?莫不是哄我的。”

洛瑾瑶也不争辩,催着周氏吃,周氏咬了一口,先才笑意荏苒的脸忽的皱巴成团,呸呸两口吐在帕子上。

洛瑾瑶忙自己咬了一口,也转头吐在帕子里,吐着舌头道:“好咸。”

周氏喝了半盏茶去了嘴里咸涩才笑道:“面团怕是厨娘揉捏的,你就动了动手,往里头撒了一大把盐吧。”

洛瑾瑶颓然的坐到一旁,紧闭着嘴巴不说话。

一时碧云也端着一盘小圆饼进来了,听见这话就笑道:“夫人这您可就冤枉小姐了,从洗樱桃到和馅子,再到捏面团,全是小姐一人做的,奴婢们可没帮忙。小姐的脾气夫人您还不知道吗,要想做什么了,什么不都得做的最好看最雅致,要不然才不会拿出来见人。”

“唉,可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洛瑾瑶下意识的挠了挠手背。

周氏不经意的一撇就瞧见她嫩白的手背上三两颗红痕,拿过来细细一看就问道:“热油溅的?”

碧云道:“可不是,奴婢都心疼死了,正要问夫人有没有好的药膏子抹抹。”

周氏心疼的什么似的,点着洛瑾瑶的眉心道:“你有这个心阿娘就满足了,何必亲自动手,家下那么多丫头子,哪里轮到你伺候我饮食,可不许再做傻事,好好一双白玉无瑕的手,瞧被你自己给糟践的,红薇,快去我房中柜子里把软玉化瘀膏拿来。”

又责斥碧云道:“她胡闹,你们也跟着胡闹,纵然她不听你们的,也要来禀报我才是。”

碧云低头领受了。

洛瑾瑶便道:“哪里就能疼死了,我就想做点什么孝敬您,可您什么也不缺,想来想去我就想亲自做个点心给您吃,没想到试了那么多次还是不能下咽,阿娘,我是不是很没用。”

小脸纠结着,满目沮丧。

周氏可要笑死了,搂她在怀,道:“怎会没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满京师的闺秀小姐算上,你也是个中翘楚,多少人羡慕你所会的呢,我的阿瑶何必妄自菲薄。你既有心孝敬我,不若为阿娘绣个牡丹炕屏,可不许再摆弄点心之类的了。绣花也歇停着来,一两年绣上也就是了。”

洛瑾瑶破涕为笑,“阿娘就是你纵容的我,小小一个炕屏若要真绣上两年,也不用别人说我,我自己就先羞死了。”

周氏笑道:“绣花不过是个手头上的消遣,依你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花样儿子没有,全然不必自己动手,咱们做主母的,别的都可以不会,只要会驾驭下人,盘查账本,知道自家有多少产业田地,都在什么地方,不被下边人欺瞒了去就是最有用的人了,还有亲戚间的礼尚往来,维护关系,这些可都不是书本上能学来的,于阿娘来说,你能把自己的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就是最大的孝敬了。”

虽是这般说的,可是能吃到自己女儿亲手做的点心,这心里不欢喜是假的,只能更疼她罢了。

“出嫁前您都教过了,我都记着呢,不过有碧云总管着,我信她,往后她再向我禀报田庄出息,铺子收益等等琐事的时候,我一定听完就是了,至于查账,我一想就头痛,唉,我就当看艰涩的古书吧,没事翻翻。”

“可算是通窍了,阿娘心甚慰。”

母女俩正说话,绿萝进来了,道:“夫人,二小姐,国公爷传进话来让姑爷去前头会客。”

洛瑾瑶道:“他一个时辰前就出去了,不在家,什么样的客人,若是重要,我让人去找他。”

周氏直接道:“就说姑爷不在家。”

绿萝去了,周氏便冷笑道:“我猜想这宣平侯一定是来问女婿要债条的。筠哥儿那个小畜生差点就毁了你,他祖母那天又来闹了一场,若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真当我周蕙娘是好欺负的。你回去后告诉女婿,若有人找上他,就让他说债条在我手里,等不到洛琬宁来我跟前磕头休想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