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妍不语,拿出金娘子送的一包糖炒栗子,一颗颗地剥起来。

燕曾听轿子里没有声音,轿门里不住地扔出栗子壳,心道这嫂夫人倒是有些意思,于是又在轿子前说唱一般,洋洋洒洒地将他与庄政航如何相识,如何投缘,说了一通。

简妍依旧不理,忽地轿子后面听人喊了一声捉贼,燕曾忙对轿夫道:“几位大哥,还不去帮忙?”

轿子里玉环手紧张地一握,正要掀了帘子,见简妍将栗子塞她手中,于是人也不动了。

外头轿夫犹犹豫豫,不听发话,不敢过去,只是扭头盯着那被人追着跑的“贼”看。

“前面的大哥帮忙挡着那贼人。”

此话出口,三个轿夫耐不住,瞅见几个戴着面罩的人过来,就向轿子后跑了几步去拦住那贼人。

燕曾急切地喊道:“不好,那贼是一伙的,嫂夫人快跑!”不见轿子里有动静,又见轿夫都跑了,于是跨过轿子前的横扛,上前去弯腰掀轿帘,只是刚到帘子边,手伸出去,就觉肚子上一阵剧痛,隔着帘子挨了个窝心脚。

燕曾捂着肚子,急忙后退一步,呲牙咧嘴看轿子里,就见轿帘晃动了几下,里面依旧往外扔栗子壳。

“嫂夫人,小弟并非歹人,还请嫂夫人速速跟在下离去。”燕曾虽后退,倒也没忘了今日的事,依旧伸着手要掀帘子。

玉环呆呆地坐在一旁,方才见简妍抬脚就踹已经十分讶异,此时见简妍又站起来,准备再来一脚,忙在轿子里瞧了瞧,没有找到趁手的东西,就拔了头上的簪子,情急地出去,对着轿子外那人就恨恨地扎了起来。

燕曾不提防玉环会如此,顾不得去看轿子里的人,一边哎呦呼痛,一边挥着手臂道:“错了,错了,歹人在那边。”

被阮彦文请来的官兵闻言,便上去将正与轿夫缠斗的几个蒙着面罩的人绑住。

燕曾见自己的随从被官兵绑了,当着简妍的面也不好替他们辩白,玉环见来人了,忙又躲到轿子里。

阮彦文对官兵道:“我家少夫人不好在此耽搁,还请几位官爷见谅,这歹人就由几位官爷发落。还有这位燕少爷,也劳烦几位送回去。”

那官兵道:“这位兄弟只管送了你家少夫人回去吧。”

阮彦文于是将燕曾扶到一旁站着,叫轿夫抬了轿子,就出了巷子。一路上,在轿子旁走着,心道少夫人当即神机妙算,竟然知道会有歹人。

燕曾捂着依旧在痛的肚子,看着简妍的轿子去了,恨的牙关紧咬,瞧着自己的人被官兵带走,扶着墙壁,又压到背上被戳的伤口,心想回头再叫人将他们弄出来。

那边陈兰屿领着人出来,踢了踢地上的栗子壳,笑道:“燕兄此次算是撞到铁板上了,只是庄二哥艳福非浅,我瞧那小丫头很是娇憨可爱。”

燕曾故作潇洒地靠在墙壁上,仰头望了眼天上的纸鸢,笑道:“非也,实在是这位嫂夫人太过有趣。”

陈兰屿看他脸上依旧青青白白,知道他忍着痛呢,瞄了一眼他一山雪青衣衫上的血迹,故意锤了他肚子一下,哈哈笑着去了。

简妍踹了燕曾一脚,闭着眼,心里想着依着燕曾的性子,定然是要越挫越勇的,因想就由着他去,全当个乐子好了。

玉环见她闭着眼,捂着胸口道:“吓死奴婢了,万幸阮大哥及时叫了官兵来。只是少夫人踹的那一脚太狠了一些。”

简妍笑着逗她两句,赞她护主有功,又拔了头上的簪子给她,道:“你那只沾了血,脏了,回头送给小丫头子吧。我瞧着那是个裹金的簪子,给人也不可惜。”

玉环接过金簪子,欢喜不迭地戴在头上,也不心疼那裹金的簪子了。

54

简妍听了庄政航的话,担着的心放下,庄政航也是累了,两人又沉沉睡去。

万籁俱寂的时候,庄府里头,有一处却是灯火通明。

庄大老爷心疼了半日,看着病病歪歪的庄大夫人,躺在床上不住呻吟的庄敬航,顿足叹息道:“流年不利,流年不利!”

叹息着出门,就见红娇畏畏缩缩地探着头过来了。

庄大老爷斥道:“你来做什么?”

红娇那日请了庄大老爷吃饭,给他烫了腿,得了庄大老爷赏的五两银子,自然知道讨好庄大老爷的好处,于是故技重施道:“天晚了,奴婢怕老爷饿着,伤了身子。”

庄大老爷阴沉的脸一滞,向内望了眼,便随着红娇向外去。

半道上,就见着胡姨娘也来捡漏子了。

胡姨娘见到庄大老爷跟红娇一同出来,笑道:“老爷出来了?三少爷可好了?”

庄大老爷点了头,见着胡姨娘一张笑脸,沉声道:“你倒是高兴。”

胡姨娘忙止住笑脸,道:“老爷这说的什么话,眼看着三少爷跟安姑娘好事近了,婢妾怎么能不高兴?婢妾原本瞧着三少爷跟安姑娘先后进了九葩堂,就猜着三少爷跟安姑娘的好事准成,可不是么?今日三少爷就自己求亲去了,婢妾想讨个媒人钱也没有。”

红娇急着将庄大老爷弄回去,忙道:“胡姨娘说胡话了吧,三少爷说了在九葩堂看到三姑娘的丫头春柳换衣裳,不是安姑娘。”

胡姨娘乃是一时兴起来捡漏子,不似红娇等了半夜,知道的详细,掐腰道:“放你娘的屁!三姑娘的丫头哪一个不是规规矩矩的,谁没事去了那地方?那日我清楚明白的看见的,还想着三少爷后头脸上的伤是叫安姑娘打的呢。”

庄大老爷气得咬牙,当初瞧着胡姨娘可人,就收了她,自打知道她的性子,就不去她房中,若是她没生下庄采芹,怕是他也将她忘了。只是忒多年了,胡姨娘越发不长进,当着他的面还骂起人来了。又想难不成庄敬航当真跟安如梦有私情,只是若当真他为何又不认了?为了安如梦的名誉?只是瞧着庄敬航赌咒发誓的模样,又很是真诚,哪里似是做戏。忽地想庄大夫人母子两人究竟瞒了他多少,他又知道他们母子多少。

红娇殷勤地扶了把庄大老爷,庄大老爷伸手推开红娇的手,问胡姨娘:“你当真瞧见两人先后进去的?”

胡姨娘笑道:“可不是吗?婢妾就一双能叫人看过眼的鞋子,偏那日踩进水洼里,老爷瞧瞧,婢妾如今这鞋子还能看嘛?破破烂烂的,没得叫人笑话。”说着,提了裙子叫庄大老爷看她鞋面。

此时天黑,庄大老爷更没有心思看她鞋面,扭头道:“你去问夫人要两副鞋面吧。”说着,不愿去想庄大夫人的事,由着红娇将他扶回去。

胡姨娘瞄了眼红娇纤细的腰身,呸了一声,扭腰向着府中灯火通明的院子去。

此时,庄敬航的院子里,除了脚步声,就是低声饮泣。

因怕扰到庄老夫人,便连庄大夫人也不敢放声啼哭。

胡姨娘没进去,就听又儿招呼她道:“姨娘,你怎么过来了?园子的门没关?”

胡姨娘笑道:“我今儿个没去园子里住。夫人呢?夫人可好?听说今日夫人吐血了,这可了不得?”

又儿忙摆手,叫胡姨娘住口。

胡姨娘笑笑,便往里去,又儿一个没拦住,就叫她进去了。

胡姨娘进去,就见里面乱糟糟的,谷兰、山菊等人陪着庄大夫人抹眼泪。

胡姨娘见着庄敬航躺在床上,就叫道:“可了不得了,三少爷这是没救了。”

庄大夫人心里正忧心,听了胡姨娘的话,险些一口血又吐了出来,回头看她道:“你来做什么?”

胡姨娘笑道:“老爷叫婢妾来跟夫人要鞋面。”

庄大夫人指甲掐进手心里,恨得一口银牙咬碎,心想她儿子受了重创,这贼婆子还来要鞋面,“……又儿,去给胡姨娘拿。”

胡姨娘堆笑道:“夫人当真心善。顺便夫人再赏婢妾一身衣裳吧,婢妾方才瞧见红娇身上的裙子煞是好看。”

庄大夫人愕然地望着胡姨娘,道:“红娇?这么晚了,你们一个个都没睡?”难不成是一个个都过来拉庄大老爷的?

胡姨娘口无遮拦道:“有这么大的热闹瞧,谁睡得着?”

庄大夫人见庄敬航眼睛睁了睁,一心要将胡姨娘打发出去,挥手道:“又儿,再给姨娘拿身衣裳。”

又儿答应着,将胡姨娘引了出去。

庄敬航嘶声道:“母亲……孩儿连累你了。”

庄大夫人将嗓子里的血咽下去,笑道:“你若无事就好。”

挥手叫丫头们都退下后,庄大夫人坐到床边,掀了被子看了眼,撇过头去,哽咽道:“你父亲当真下得了手。”

庄敬航道:“父亲也是被安如梦那女人逼得没有法子。”

庄大夫人叹息连连,握着庄敬航的手道:“若是我早告诉你,你今日也不会为了我鲁莽,也不会遭遇这横祸。”

庄敬航笑道:“儿子知道母亲并不在意失去的那点子钱财,心就安了。”

庄大夫人擦了泪珠子道:“这点东西算什么?但凡离了这群人的眼,多少银子我拿不出?先前不说,是怕你年轻,说漏了嘴。”

庄敬航笑笑,心想不愧是他母亲,便是被人逼得那样狠,也这般从容。

庄大夫人拿着帕子给庄敬航擦了脸,叹道:“你父亲那个样子,你也瞧见了。他是个寻常不伸手,但凡伸手就要将家里东西拿出去的。再则,你瞧他恨你二哥恨的厉害,但若是你二哥被人逼到头上,他焉有不拿了东西替你二哥救急的?你只说如今你父亲疼你的很,早几年,你父亲可是见着你二哥就知足了。我若不为咱们咱们母子二人筹谋,这日后,你如何做事业?采瑛如何嫁人?”

庄敬航背上疼的厉害,咬牙撑着,问:“母亲手上究竟还有多少身家?若早知道,孩儿必定不会一时心急,去与安如梦那女人纠缠。”

庄大夫人笑道:“罢了,我只管说与你听吧。你母亲我不喜现银,只爱田地。如今我手头上的水田旱田,加起来比这庄家的田地还多。庄家如今越发入不敷出,我若管家,还不知要填进去多少,如今就撒了手也好。”

庄敬航笑道:“母亲当真高明。金银还有限,那田地却是无穷的。”

庄大夫人笑着,眼睛越加苦涩,嗓子里血腥味更加浓郁,勉强笑着再安慰庄敬航几句,交代又儿留下照看庄敬航,然后就回了自己院子。

到了自己院子时,天边已经亮起来,隐约听到远处园子里的鸡鸣。

庄大夫人上台阶时,脚一软,一口血又吐了出来,再儿、春晖、夏明忙将她搀起,再儿忙道:“奴婢去找大夫。”

庄大夫人点了头,咳嗽了两声,喷出血沫子,道:“只将我吐血一事说与大老爷听,不许告诉少爷。”

再儿忙答应着去了。

其余人将庄大夫人搀进房间里,待她躺下后,便忙着拿了温水给她漱口。

庄大夫人连着吐了两口血,心里已经有了数,知道自己先前病得那一场虽不厉害,但后头接二连三地遭遇,却叫那病越发严重了,如今她的身子,怕是好不了了,还需趁着有些精力的时候,早早地将庄敬航、庄采瑛的事安排妥当。

不一时,又儿回来道:“夫人,门刚刚开,奴婢就叫人去请太医去了。”

庄大夫人嗯了一声,挥手道:“春晖留下,其他人都回去歇着吧,待太医来了再过来。”

“是。”

庄大夫人待众人退下后,强打着精神,问:“三少爷身边的小子究竟如何?上回九葩堂里的事又是怎么一回事?”

虽高兴儿子的聪慧通透,但这般聪慧的儿子,在庄大夫人眼中比之略呆笨一些的更容易叫人挑唆坏,因此便是此时病得昏昏沉沉,也不免要为他多思量一番。

春晖一缩,嗫嚅了半日,道:“夫人,又儿姐姐与三少爷相熟,夫人问又儿姐姐就是。”

“又儿?”庄大夫人皱起眉头,想起又儿上回搪塞的话,心想自己果然是关心情切,不然那些蛛丝马迹,哪一样不表明庄敬航身边的小子都是坏心眼的,“那个瑞草,如今敬航还用他吗?”

春晖吞吞吐吐地道:“奴婢听又儿姐姐说,仿佛夫人病着的时候,三少爷只领着瑞草一人出门了。”

庄大夫人的眉头皱得越发紧,她倒是不疑心庄敬航的孝心,但是庄敬航毕竟年幼,若是往那歪门邪道上走,成了庄政航之流,如此一想,嗓子里又甜了起来,暗恨自己大意,叫又儿这等欺上瞒下的刁奴蒙蔽,怕是又儿为巴结庄敬航,无所不用其极了。

春晖忙递上痰盒,庄大夫人吐了一小口血痰,只觉得还有一口哽在嗓子里,咳嗽了两声,还是没有东西出来,叹道:“我情愿痛痛快快地吐一大口,也比这么着好。”

春晖忙将痰盒收了,又给庄大夫人漱口。

庄大夫人困倦非常,靠在枕头上,却不愿去睡,问:“再儿到底跟老爷说了没有?”

春晖道:“奴婢喊了她来,夫人问问。”

庄大夫人心想往日里庄大老爷该早来的,今日吐血都不过来……“算了,不用去了。只老爷过来时,先叫醒我,将脂粉也摆在床头,免得知道老爷来了,却没有功夫收拾。”

春晖忙去拿了胭脂水粉过来,用盒子装着摆在床头柜子里。

天已经大亮了,庄大夫人被春晖摇醒。

春晖道:“夫人,太医来了。”

庄大夫人哦了一声,勉强起身要换衣裳。

春晖道:“夫人病成这样,就不必换了吧。”

庄大夫人道:“不可。如今众人就等着瞧我笑话呢,若是叫人知道我衣衫不整见太医,可不要再去了我一条命?”

夏月、再儿忙去给庄大夫人拿衣裳,伺候她更衣。

换了衣裳,庄大夫人已经出了一身虚汗,帘子掀起,晨风进来,就觉身子不住地打冷颤,“是哪个太医?”

再儿道:“是周太医。”

庄大夫人皱眉,道:“怎请了他来?他早不在太医院当值,如今不过是顶着太医的名出入小门小户人家混口饭吃。那正经的何太医、肖太医呢?”

再儿缩了头,怯怯地道:“奴婢不知。”

庄大夫人本要发怒,心想再儿就是没有又儿用得趁手,忽地想,便是因为自己倚重又儿,才叫又儿欺瞒了自己。

再儿忙随着众人拉下帐子,拿了帕子将庄大夫人的手腕盖上。

庄大夫人在帐子里,模糊地听到庄二夫人的声音,心想过一会子,就问问庄二夫人为何不请了正经的太医过来,虽是如此想着,但是头靠在枕头上,不一时便又睡去,连何时太医把脉也不清楚。

55

今时不同往日,这句话,庄大夫人房中众人先前还不觉得,如今便有了切身的体会。

比如先前太医开的方子里有人参一味,庄大夫人都是随用随取,如今没有现成的,便要去庄二夫人那里去取。庄二夫人那边的丫头虽不至于不给,但少不得要说些风言风语。

待庄大夫人中午幽幽转醒,方吃了药,就听再儿抱怨人参这事,忙问:“我睡着的时候,可给我喂了这药?”

再儿答是,又将喂药如何辛苦隐晦地说了一通。

庄大夫人勉力将再儿手上的茶碗推开,骂道:“鬼迷心窍了……”骂着就抠着嗓子要将药吐出来,因见庄大老爷半个身子已经进了屋子,急着闭嘴,又将舌头咬到。

庄大老爷今日起得迟了,心里虽恼庄大夫人,但想着一日夫妻百日恩,就赶着去衙门前来瞧瞧她,不想就见到这荒唐的一幕。因又想着安家大房虽没了,剩下的一些人也不是好惹的;他们这等人家,不说三两句闲言闲语,便是官司都不怕,但没有总比有好,这些还需仰仗庄二老爷、庄三老爷替他周全。如此想着,心里又生出许多不耐烦与屈辱来,转身就去了衙门。

庄大夫人心急如焚,只觉得手心又发烫,心里也烧成一片,方才抠了一下,想说话,一股子苦水又呕了出来。

“夫人?”再儿委屈地唤着,心想自己奔波了一早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平白得了一场骂。

庄大夫人道:“我是阴虚火大之症,便连我这对医术一窍不通之人,都知道不该用人参,不然,我这里为何不备着?那太医……再去请太医,请个正经的,不必经了二夫人那边。叫了又儿回来伺候,□晖过去少爷那边。”心想果然是墙倒众人推,早前还有庄敏航、庄玫航过来替她看方子,如今半个过来照应的人也没了。

再儿明白不能用人参,心有余悸地看着庄大夫人,暗道往日不要她近身服侍,她哪里知道这个,见庄大夫人不再动怒,忙去了。

再儿先去叫人将又儿叫回来,为将功补过,心想这回子定要将正经的太医请回来,于是亲自去找梁玉叫大夫,在角门边遇到梁玉,交代道:“梁大叔去找大夫,千万要找了每常给夫人瞧病的何太医,又或者肖太医过来。”

梁玉答应着,梁玉家的立在一旁,呆着脸问:“早上不是瞧过了吗?夫人这是又严重了?”

再儿道:“二夫人请的那大夫不中用,夫人说吃不得那药。”说着,见梁玉家的挤了挤眼睛,就瞧见庄政航与庄玫航两个过来了,于是也闭了嘴,在一旁垂手站着。

庄政航出来,望了梁玉一眼。

梁玉端着笑脸道:“二少爷出去?广丹那兔崽子还在跟他娘拌嘴呢。”

庄政航笑道:“我领了旁人去。”

梁玉家的笑道:“广丹那小子哪里惹到少爷了?”

庄政航抱着手臂道:“怎么?难不成我只能领了他一个人出去?”

梁玉忙笑道:“怎么会,少爷的小厮五六个,轮流也要五六次才轮到他。”

庄政航不与他多嘴,与庄玫航一同出了角门,去庄三老爷的书房跟庄三老爷告了假,就领着秦十三出去了。

梁玉在路上见着广丹急匆匆地赶来,笑道:“你这兔崽子可跑慢了,二少爷早领着一个眼生的小子去了。”

广丹跳脚道:“梁大叔不知道,我这日子可可苦着呢。因为广白那小子,如今少爷连带着连我也不信了。”

梁玉笑道:“你这小子糊涂,你跟了二少爷几年的,能叫一个新来的挤下去?有功夫跟你娘拌嘴,不如叫你娘求着你姨妈跟二夫人说说,将秦十三娘的差事换了,这样还怕秦十三不服软?”

广丹笑道:“还是梁大叔走的桥多。”于是笑着就去了。

梁玉摇头笑笑,回头望了眼大房,心想这下子庄大夫人怕是倒了。摇摇头,向外头去了,半路上看到庄政航主仆,忙勒住马,跟他们两人隔开一些。

秦十三阴沉着一张,骑在马上不言不语。

庄政航回头看他一眼,道:“一大早,你就不能有点笑容?”

秦十三道:“我不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