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应该对所有的亲朋邻居广告过好几次了吧。”离婚前后,为了争取舆论,薛妈妈几乎把沈家的事说给每一个愿意听的人听。

沈家,无非就是仗着是“工人家庭”,“城里人”,不太看得起薛家,那怕他们夫妻两个都没什么正经工作,家里只有一间半的房子仍觉得“高人一等”。

婚前沈樾各种哄着薛琳,婚后渐渐变了脸,不再站在薛琳一边,任由公婆各种使唤作践薛琳,两个不到五十岁的人,自从薛琳进门之后就当起了老爷子老太太,什么活也不做,等着薛琳下班回家煮饭收拾房间洗衣服伺候他们。

沈家两夫妻感情不好,经常打架,薛琳嫁过去之后就成了炮灰,夫妻两个都拿她说事,婆婆甚至说薛琳勾引公公,到处坏薛琳的名声。

公公得了肠道癌,婆婆乐坏了,活过了公公就跟打赢了一场战疫似的,横拦着竖挡着不愿意让公公治病,在公公生病期间,婆婆也感觉不舒服,检查身体时发现也是癌症,肝癌。

一家两个癌症病人,沈樾先崩溃了,各种借酒浇愁,班也不好好上了,薛琳一个人要照顾三个人,还要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借钱给病人治病。

发送走了两位老人,家里面债台高筑,沈樾的单位效益不好,先“停薪待工”的就是总请假态度还不好的沈樾。

想想跟沈樾的婚姻史,除了蜜月期还算甜蜜,剩下的全都是折磨,再坚强的人也被折磨坏了。

至于到后来为什么不跟越来越过份的沈樾离婚,薛琳想,大约是因为不甘心吧,不甘心把正妻的身份凭白让人,不甘心自己陪着沈樾渡过了最苦的时光,却让别人享受胜利果实,更无法忍受别人嘲笑的眼神,是啊,这人是首富前妻,多没眼光啊,和首富离婚,再有就是舍不得儿子。

不离婚,沈樾不会短少了她的生活费,该有的她全都有,一年的生活费最高的时候几百万,房产、商铺、名贵首饰、名车,应有尽有,儿子过得也是大少爷一样的生活。

越是这样,越不敢破门而出,抛弃拥有的一切…

回想起过去,薛琳露出了苦笑。

张少彬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对不住。”

“没事儿,都过去了。”两辈子,该活明白了。抓在自己手里的才是钱,才是真正的机会,这辈子沈樾还是首富又怎么样?她有自己的生活。

张少彬把注意力放在了房子上,量了量看了看,“我觉得装修活咱们自己能做。”

“能做吗?”

“我手里有一帮哥们儿能做这个。”

“行,我出设计你们做。”薛琳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对了,这一片你熟吗?”国道附近离他们的老家不远了,小地方就是这样,找来找去绕来绕去总得找到关系。

张少彬点了点头,“我三姑家就住这附近。她亲大伯哥是这个村的会计。”

“有关系就好。”没关系也没关系,钱就是最好的关系,总能创造出良好的关系来,有关姐和郑兰引路,她很容易就能跟这一方的“土地”的搭上线,但有“群众路线”还是要走一走的,“等会儿咱们上你三姑家去一趟,有自家人先用自家人。”

张少彬的三姑家离国道确实不远,步行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对比国道附近的“繁华”,村子里面就有点破烂了,绝大多数都还是茅草房,只有有限的几间砖瓦房,张少彬的三姑家介于两者之间,是老式的油毡纸房顶房,院子收拾的非常干净,院子里有一对年轻的夫妻正在伺候小菜园。

张少彬带薛琳来,让这些人误以为薛琳是张少彬的新“对象”,一个个都挺高兴的,张少彬离婚了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听说张少彬在省城开了大饭店,当了大老板,他们还是觉得不踏实。

在院子里干活的人叫二龙,是张少彬的表弟,见到他来了高兴的不得了,“少彬哥,我跟我妈说要去找你,我妈非不同意,说家里不能离开人,就那十几亩地和一个菜园子,一年才能出多少钱啊。”

“听你妈的。”张少彬才不会当着三姑的面拆三姑的台呢,张家的姑奶奶都不太好惹,天生的带着河东狮的基因。

三姑露出了笑容,拉着薛琳的手,“唉呀,你小的时候我见过你,我和你妈还是同学呢,你妈学习好考学走了,我啥也不是,初中毕业就嫁人了。”

“我听我妈提过您。”薛琳笑眯眯地说道。

“这可不是缘份咋地,你跟少彬知根知底的,在一块儿再好不过了。”一个离异,一个离婚,都是好孩子,都知道离婚的原因不在他们身上,凑一起就是一个好字。

“三姑,我们没在一块儿。我们来这儿是薛琳买了间房子,打算在这儿开饭店让您帮着引见引见当地的土地。”

“唉呀,老白家的房子让你给买去了啊?”三姑不愧是地头蛇,一下子就猜到了薛琳买的是那一套房,“你这回可沾包了,他邻居姓吴老小,早看上了老白家的房子,特意放出话来了谁买就得罪他,有意压老白家的价,这才这么长时间没卖出去,我听说是个外地人买走了,没想到是你。吴老小可不是啥好惹的,劳改犯出身,手下有一帮哥们儿专门打架斗殴…”三姑脸色变了变。

薛琳笑了,“没事儿,我敢买就不怕别人来捣乱。”她也算是和白玉莉吃过饭的人,几个小流氓,正好劳驾正义女警出马,这个时候不利用她,什么时候利用?

三姑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吴老小要我说也是作得紧死得快,进监狱之前就偷鸡摸狗的,从监狱出来了跟当兵立功回来了似的,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

“妈,您别担心了,我跟吴老小说去,买房的是我表哥,自家人,他还能咋样?”

“你还寻思他是跟你一起撒尿和泥的时候呢?你可别招惹他。”三姑拼命摇头,“别说了,去把那只小公鸡儿杀了,再去买半斤酒,我留你表哥在这儿吃饭。”

“行啊,三姑,这回我下厨,让你尝尝大外甥的手艺。”

“你寻思三姑能让你闲着啊?上回在你家吃的那个什么红烧肉,做得太好吃了,我在家怎么做也做不出那味儿来。”三姑握着张少彬的手说道。

“三姑,我姑夫呢?”

“他在村口跟人家看牌呢。”

“我去找我姑夫去。”

没有比张少彬更适合走群众路线的人了,找到了姑夫,顺便把村会计和村长都找来了,整治出一桌酒菜,几个男人加薛琳坐在一起喝酒——彼时农村的规矩,男人喝酒女人是不上桌的,薛琳上桌是因为她是外客,是张少彬的“老板”。

“你们三个男人喝酒,没人陪我没意思,三姑,小美(二龙的妻子)一起来陪我喝酒。”薛琳招呼三姑和小美上桌。

“是啊,老嫂子,也没有外人,来吧。”村长亲自叫三姑上桌,却忽略了小美。

几个人围成了一桌,三姑也是场面人,酒菜吃到一半,互相提几个名字,薛琳的爸爸也算是半个“官面儿人”,跟村长也见过,大家慢慢都熟悉了,说起在国道边办饭店,村长也有话说,“这事儿啊,说起来村民都有意见,在国道边住的那几家发财了,旁人只能眼看着喝汤,让村里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现在地都承包给个人了,宅基地也分下去了,分宅基地的时候我要知道要建国道,我把我自己家安排在国道边上多好。就是我不干村长了,也合适啊。”

薛琳想了想,“这事儿倒是不难办。我觉得靠山吃山,靠国道吃国道,村里离国道这么近,不开饭店做什么买卖不行啊?比如三姑你家的院子这么大,盖上几间仓库收粮都能不少赚钱。

“收粮能赚什么钱啊?”

“三姑,粮贩子从你们收里收粮多少钱一斤?”

三姑说了个数字。

“少彬,现在省城粮价多少钱?更不用说往南走了,南方人喜欢吃咱们这边的大米…”

“那得多少钱的底子啊。”三姑叹了口气。

“我们就是打个比方。”薛琳说道,她看出来了,村长心动了…

忽地正在外面摘菜的小美从外面跑进来了,“哥快出来吧!有人砸你车呢!”

作者有话要说:从8021年看92年,真的是遍地是机遇啊。

第15章 孽缘(一)

接到薛琳的报警电话,白玉莉觉得颇有些奇怪,毕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对方还诡异的知道自己的办公室电话和传呼号码,联想起吃饭那天薛琳自如的如同在自己家厨房的态度,她觉得薛琳不像表面上一样简单。

开着警车出了现场,普通的砸车案,对方是前劳改释放犯,因为对薛琳买了邻居的房子不满因而砸车。

她感兴趣的是薛琳的衣着气质,时下正是春夏之交,薛琳穿了一件白色丝绸衬衫搭一条卡其色的毛呢裤子,外面套了一件款式大方的风衣,长发松松的扎成一个马尾,不像是农村出来的中奖暴发户,气质倒有几分的贵气,说是帝京的贵妇也是有人信的。

“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来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薛琳走了过去,很自然的和白玉莉搭话,不知道的人以为这两个人有多熟悉。

白玉莉生性冷淡,但也不是傻子,点了点头,“这是我应该做的。”

薛琳向前凑了凑,“盖二楼至少得三万左右,劳改释放犯也没干什么正经事儿,哪里来的钱?我听说他还准备出一万买下隔壁。”两万对于国道边的二楼商服在九二年属于跳楼价了,但还是那句话,劳改犯出来的农村娃,怎么随随便便就有这么多的家底了。

要知道这是个万元户很稀奇的时代,一般人家东挪西借一万多块盖三间砖瓦房已经是“炫富”了。

白玉莉目光闪了闪,她本来就是极聪明的,“我知道了。”

她坐上了车,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从车上下来了,“你的车被砸坏了,上我的车一起回去吧。”

村里,是一只鸡被车压死都有一百多号人围观的地方,更何况是警察来抓人了,一个女警察带着好几辆车,把村里的地痞流氓前劳改犯吴老小给抓了,原因是吴老小砸了一个城里女人的车。

还有人记得那警车的车牌号,后面是0003这种,稍有点见识的人说用这种车号的人必须是省城的高层,县长见了都得给人家打立正的那种。

2333国道边的无名小村,开始有了这样的传说,那个买了二层小楼的城里女人背景很深,很不好惹。

谁能知道薛琳玩了一招狐假虎威呢?白玉莉要去村里出警,被拜托过要照顾她的长辈让自己的司机送她,又派了几辆车随着“协助”,这样的派场排头,全都为薛琳做了嫁衣裳。

白玉莉后来可能反应过来了,可那又能怎样?薛琳用的是“阳谋”。

更不用说抓回来的那人一搜一审,果然审出了问题,那人仗着邻近国道,带着一帮小兄弟扒货车,偷东西,一旦被发现就会变成抢劫,手里甚至有人命。

白玉莉抓到了人,立下了不大不小的功劳,本来就光辉无比的功劳薄上,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据说有文笔好的人写了报告报到帝京,上面非常满意白玉莉由小见大,见微知著,顺藤摸瓜,一查到底的精神呢。

买下了吴老小留下的二楼之后,薛琳表示你拿面子我拿里子,这是你白玉莉还欠帐的第一步。

祝愿你这一世继续跟沈樾缠缠绵绵恩恩爱爱,光明正大的做个沈夫人。

张少彬对此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他看来薛琳越来越神秘了。

组织了工程队按照薛琳的规划施工,薛琳设计了厨房,流动式半自助式餐台,余下的地方全部都是条桌,从四人台到六人台都有,并不是传统的圆桌,最奇怪的是薛琳还设计了洗车点和外卖快速通道。

张少彬觉得薛琳不是在做饭店,是在做食堂。

“是啊,我就是在做食堂。”国道边的生意,主要招待的客人是过往的司机和乘客,跟城里的目标客户群不一样,不过这种生意也就是红火十年,越来越多的高速路,越发达的铁路,抢走了这些顾客,可那又怎么样?薛琳的目标也只是做十年,十年后这里就拆迁了。

张少彬想了想,薛琳的做生意方法很有趣,她不研究“行业规矩”,她研究目标客户。

比如补习班,需要什么样的目标客户?不是学生,你要争取的是老师和家长。培训班则是需要让学生觉得在你这里有真收获。

比如饭店,张少彬的饭店之所以生意好就是目标客户群明确,学生、家庭,菜价便宜,快速,量大,争取让学生花比食堂稍高点的钱,吃饱吃好有面子,并不把目标放在那些别人争取的更高端客户群。

可是这个理念目前不一定被接受啊,“我的那个战友,本来很想来的,一听说地点那么偏僻,决定不来了,带着媳妇在原单位附近开了一间小饭店,唉,主要是他媳妇舍不得工作,想要再等等看有没有变化。”张少彬叹了口气,所谓人各有志啊。

“没关系,这种食堂不需要太高深的厨艺,需要的是干净卫生。”薛琳并不在意这个,从后往前看到处是机遇,从九二年的眼光看,她就是一女疯子,张少彬一直跟随她起舞也算是有勇气了。

“我再多打几个电话。”张少彬说道。

薛琳从张少彬那里离开,开着车回到培训学校,这边刚刚“放学”孩子们三五成群的坐公交车或骑自行车回家,也有家长接的,但是不多。

隔着两个街区一间二楼被人围起来装修了,外墙还挂着横幅,“国际英语紧张招生中。”

又一间学校,薛琳不以为意,教育这块蛋糕太巨大,谁也不可能一口全吞掉。

进了学校,迎面看见老妈正在跟洪菊香说话,表情很难看。

“怎么了妈?”

“你知道那个什么国际英语是谁开的吗?”薛妈怒气冲冲地说道。

“谁啊?”

“沈樾!”薛妈皱着眉头骂了起来,“真的是癞□□掉脚面不咬人咯应人,他不好好开自己的饭店跑来开什么补习班啊。”

“许是看这一行赚钱了吧。”薛琳淡淡地说道,原来是沈樾啊。

“听说沈樾的饭店挺赚钱的。”洪菊香说了一句不知所谓的话,“我去做晚饭。”

薛琳比较上心的是洪菊香,她总觉得洪菊香不对劲儿,可大哥却说洪菊香解释过了,那天是洪菊香披着大哥的衣裳上厕所,老张太太看差眼了。

“姑姑!”薛翰文拿着本子跑到姑姑跟前,“姑姑,你看!”

“什么啊?”

“作文。老师说我的作文写得好,要推荐我参加作文比赛呢。”薛翰文脸涨得通红。

“我看看。”薛琳接了过来,题目是我的家乡,薛翰文描写了自己家乡四季的景色和特产,确实写得很好,“很厉害啊。”

“都是郭老师教的好。”薛妈一开始对郭老师挺不满的,郭老师的班学生少,没想到郭老师这么有水平,把作文小苦手薛翰文□□成了“大文豪”。老人就是这么夸张,孙子作文要参加比赛就是“文豪”了,要真的是得了第一名,诺贝尔文学奖都是手拿把掐的一样。

“那真得谢谢郭老师。”薛琳摸了摸薛翰文的头,唉,看在孩子的份上,希望洪菊香脑子清醒点。

几乎是志得意满的站在正在装修的培训班工地,沈樾上辈子没有做过教育,只知道做这一行很赚钱,相关专业人士他也一个都不认识,不管怎么样,先把架子搭起来再说,至于人材,他已经攒够了点数,可以来一次抽奖了。

“前方十米发现教育人才。”沈樾跟随指引向前走去,一对下班回家等公交车的夫妻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做出了成绩。”姜老师对丈夫颇有些惊喜,本来以为他是个“不务正业”的书呆子,没想到教孩子很有一套。

“薛翰文本来就是个有天赋的孩子,只不过原来一直在乡镇学校,基础没打好。”郭怀玉忍着得意说道。他没跟妻子说自己最近灵感爆棚,写了好几首歌曲。

两个人正边聊边等公交车,忽然一个男人像是傻子一样的冲了过来。

“您有什么事吗?”

沈樾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场,不认识的人怎么短时间之内迅速建立联系,“你们俩个是老师?”

“是啊。”姜老师和郭老师倒是不奇怪,毕竟学生家长太多了,对方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对方也正常。

沈樾忽然想起之前听他们提起薛翰文的名字,难道是那个薛翰文?公交车站离薛琳的什么牛剑学校很近,今天是周六,附近也没有什么学校,这个时间段等车的只能是…“你们是牛剑学校的老师是吧?”

“是。”两人对视了一眼。

“我是新开的国际英语的校长沈樾,我诚意邀请你们到我的学校执教…”

沈樾?郭怀玉愣了一下,好耳熟的名字,“常回家看看是你写的?”

“是。”沈樾露出了笑容,一首歌打通上层关节,扩大知名度什么的太划算了。

“你写的歌真的是太好了,我业余时间也喜欢玩乐器写歌。”郭怀玉眼睛亮了起来,“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他从口袋里拿出笔记本写下自己的号码,“有时间联系一下啊。”

沈樾接过了电话号码,还没等多说什么,郭怀玉已经被姜老师拉上了及时到来的公交车。

姜老师可不想牵扯进这种明显挖人抢人的事,薛琳这里不错,钱和生源都稳定,一静不如一动,被人发现了沈樾联系过他们,让薛琳多想了怎么办?

第16章 孽缘(二)

女人永远知道哪个女人是婊,洪菊香笑吟吟地端着两盘菜走到桌前,正低头看帐本的薛琳一抬头,看见洪菊香手腕上的红宝石镯子,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嫂子,镯子挺好看的啊。”

洪菊香的笑容渐渐从脸上消失,很快又假笑了起来,“你也觉得这镯子是真的吧?我从地摊上花两块钱买的。”

“我觉得两块钱都买贵了。”薛钢撇了撇嘴,“整天整这些没用的,今个儿的菜有点咸了啊。”

“咸了就多喝水。”洪菊香瞪了他一眼。

“两块钱就能买到作工这么好的镯子,下回嫂子也给我买一个。”

“你这样的大老板咋地也得戴真金白银的啊。这镯子看着就不值钱。”这话倒是实话,洪菊香的审美还停留在真金白银,越重越好上,这镯子明显不是她用自己的私房钱买的,而是别人送的,送的人会是谁呢?

薛琳想到了最不可能的答案,洪菊香的社交圈就这么大,里面懂得紫金红宝石这种搭配组合好看的,不多,用更便宜的价格买个银手链都能让洪菊香更开心,所以问题是她什么时候跟沈樾勾搭上的?

“薛琳啊,你有没有听说沈樾一直在挖角学校的老师啊。”洪菊香很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听说了。”薛琳不在意这个,外教什么的好找,歪果仁并不像国人认为的那么有钱,多得是一穷二白的穷留学生,外教钱来得快不说还体面,走了一两个根本不影响大局,至于在校的老师,薛琳自认为给他们提供的条件很优厚了,再优厚的条件就是赔本赚吆喝了,薛琳觉得还没到那一步。

“已经有好几个老师找过我了。”薛钢对沈樾挖角的事更是嗤之以鼻,“沈樾也就是嘴皮子利索点,跟那些老师不是一路人,老师们都烦死他了。他想挖人,难。”

“吃饭的时候别提那个倒胃口的人了,提了他肉都不香了。”薛妈冷淡地说道,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没人再提。

洪菊香把手链往上撸了撸,用袖子盖住,这破玩意儿瞧着挺好看的,据说还挺值钱,她却觉得是沈樾唬弄她,买这么个玩意儿不如买个金手镯子,婆婆手上戴的金镯子就挺好看的,听说有七十多克呢,小姑子花大价钱买的…

翻看着手里的曲稿和歌词,沈樾眉头越皱越紧,一共四首歌,其中有一首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的眼熟,这不是后来传遍大江南北的□□吗?听说词曲作家是一个老师,难道就是郭老师?

他本来想找教育人才,结果给自己找到了一个词曲作家?

这种歌很适合这个时代,很容易走上层路线打动很多人,比如上次自己送歌的那个人,她一定很喜欢这首歌,现在虽然还不到六月份,凭借这首歌,她几乎可以在春晚预定一个位置了。

这首歌为什么不是他“写”出来的呢?沈樾几乎要感慨命运的捉弄了,如果这首歌是他“写”出来的,一切都迎刃而解,偏偏写出这首歌的人是现在不知名的老师。

一股名叫嫉妒的情绪在他的脑海里蔓延。

“建议成立唱片公司,将词曲鬼才郭怀玉签入公司。”首富系统说道。

沈樾却本能的想要忽略首富系统的建议。

他知道签下郭怀玉等于签下一只下金蛋的母鸡,一个优秀的词曲作者比歌手重要得多。

会唱歌的人堆山填海,真正走到公众面前留下姓名的有几个?真正红透半边天的有几个?词曲作者却是一个人能养活好几个歌手。

多少人凭借一首歌吃了一辈子啊。

印象里那位老师就是这样的创作者,他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等等,都是一首歌红了一名歌星,国民度极高——可惜,他是歌红人不红,郭怀玉这个名字只是让普通大众觉得耳熟罢了,否则沈樾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谁了。

沈樾想了很久很久,他拿起了电话,播通了一个号码,“喂?我又新创作了一首歌,有没有时间来看一看。”

贪婪终究战胜了一切,沈樾重新拿出一张纸,将词曲誊写了下来,之后,将原稿撕成碎片,扔进了废纸篓。

效率是什么?在九二年的中国,有钱就有了效率,薛琳亲自设计,亲自挑选材料,当时没有的材料薛琳画图找人订制,不到一个月,“食堂”装修完毕,服务员、泊车工兼洗车小弟也已经召满,张少彬也已经找到了大厨。

大厨姓顾,头发秃得像地中海,人很干净利落,是张少彬的班长,农村兵复员回家之后没有安排工作,一直在走村串乡的当喜宴大厨,没活的时候就在家务农,张少彬把工资待遇各方面的一说,他很快同意了,把媳妇孩子也领来了。

这边比他家所在的村子交通方便得多,孩子上学也近,条件也好,顾师傅总体很满意,又介绍了相熟的面案师父。

至于厨房里杂工,传菜员,配菜员什么的,现招就能招到人,九二年国企的寒冬已经慢慢临近,农民也开始不再将自己束缚在土地上,各个都在想别的出路。

薛琳简单的拟了个菜单,试了一下菜,顾大厨的手艺不是可以,是很可以,甚至在张少彬之上,薛琳颇有些捡到宝的感觉。

国道渐渐繁华了起来,在张少彬的提议下找了个先生掐算了个好日子好时辰就开张营业了,第一天先请村长、屯长,各种有头有脸的人物吃饭,2333公路食堂的名字一打出来,所有人都有点呆愣。

这饭店有点“怪”,先买餐券,早餐两块钱,午餐、晚餐五块钱,管饱!酒水在外!停车场免费泊车、免费洗车,客车师傅带客人来吃饭,送两人餐券。

人人都说这家店得赔钱!现在随便吃顿饭,也得十几二十块的,这家竟然五块钱吃饱!

有菜有肉二十几道菜一大桶一大桶的摆在那里加热,米饭一盘子一盘子的摆在那里。

只要不浪费,吃多少都行,剩饭罚款十元。

酒水也不比别家贵,啤酒甚至比别的饭店还要便宜些,白酒散白才一块钱一杯。

饭店一开张,客似云来,上下两层楼,上上下下都坐满了人,又因为公路的特殊性,从早到晚人都是满满的,人人都说老板疯了,村里人瞧着成桶的泔水觉得人家的泔水桶都比自家桌上的饭丰盛,可这家的老板有能量啊,有本事啊,认识不少大人物的样子,不能惹,不好惹啊。